还是说,“不够。”

卯日没再动,摸着他的耳垂,被摸得抬了一下下颌,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藏在厚重礼服领口下的猩红吻痕便露了出来,眯着眼问。

“怎么才能让你满意呀?”

姬青翰:“把我亲立起来。”

“你不是神医在世吗?既然能含好我的东西,估计亲,也可以。”

卯日微微睁大了眼,眼中波光闪烁,忍不住笑道:“太子爷,我可没想到你这么……放浪不羁?”

姬青翰也不知道他是在夸奖自己,还是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卯日慢吞吞的,于是伸手捏着他的下颌,主动吻了过去。

比起昨夜凶狠的力度,今日的太子爷有意放轻了动作,但他骨子里的强势还是如同海浪一般汹涌地拍打到卯日身上。双唇被顶开,牙关也被敌军侵占,姬青翰长驱直入,捉住卯日的软舌吮吸,他似乎要吞掉巫礼口中所有氧气,逼艳鬼做回水鬼。

他要成为溺亡水鬼的河流,把艳鬼溺死在吻里。

这个吻与昨夜的吻太过不同,昨夜的卯日以为要被姬青翰当做美食佳肴享用,今日的卯日以为自己成为了一个活人,被太子爷温柔对待。

天上地下的体验,让艳鬼感到新奇,是什么原因让姬青翰一夜之间变了态度?但这个想法匆匆滑过去,他虽然好奇,却并不打算深究。

被舔舐上颚的时候,他浑身酥软,热浪席卷全身,卯日揪住对方的衣襟,兴致勃勃地想,只是吻怎么能让姬青翰好起来呢,对方在床笫之间有多凶狠他又不是不知道,他磨得以为自己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呢。

只是吻怎么能满足得了对方。

“把细崽叫出去。”

“我亲到你高潮。”

细崽被赶出门了,他脱了自己的礼服,只佩戴着首饰坐在姬青翰怀里。长手长脚圈在太子爷身上。一身赛雪的白皮,青青紫紫的痕迹,暧昧又涩情。

大祭司的配饰繁重,每一样饰品都是精雕细琢出来的,看上去庄重典雅,只是现在没了礼服衬托,那些层层叠叠的饰品好似瓷瓶外面精细的通花瓷,玲珑剔透,轻颤似花。

他看着姬青翰的时候,目光纯洁又怜爱,乌发贴在他的面容与脊背上,肩膀与胸膛上有一层性感的水光,像是丛林里下了一场骤雨,又像是清晨浮游的一层温柔云雾,冰凉又激烈。

卯日似是一位撑船的船夫,手持着船桨,滑着小舟在湖中荡,顺着浪摇,在他身上一面慢慢蹭,紧赶慢赶地摇,摇得像是芦苇荡里随风摇摆的饱满雪芦苇,又像是柔韧的柳条,摸一把就颤巍巍地抖,轻飘飘地晃。

他从来都是聪慧的猎人,善于运用自己的每一寸去引诱猎物,不仅仅是掌船摇舵,还不忘含吻姬青翰,直到吻得姬青翰皱着眉,咽喉中滚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卯日垂下眼帘,声音温柔得似乎能淌水。

“相公,放我出去吧,好么。”他顶着一双含泪的眸子,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游刃有余地哄骗着姬青翰,“求求你啦,太子爷,我摇了这么久,腰酸了。”

虽然知道巫礼是装出来的温柔与体贴,可姬青翰还是偏了一下头,他深呼一口气,摸着对方后颈的肌肤,一圈一圈打着转,好半晌才回答。

“好。”

“都依你。”

第39章 得鹿梦鱼(十一)

估计没人能抵挡巫礼这样的攻势,他拥有一副天赐的好容貌,又善于用自己长处去掌握别人的心,却从不将心留给某一个人。

吻是若即若离的,摇也是动情声色的。

欢愉全在他把控之中。仿佛能从唇舌间溢散而出,在指腹摩挲中轻慢地打旋,还能蘸在细腻的皮肉上,随着呼吸缓慢起伏。

姬青翰自然也不例外,他甚至亲自送卯日离开,路过前院时,并对一脸震撼的阮次山微微颔首。

现在还是白天,姬青翰的四轮车太过显眼,所以他不能跟着一道去。

细崽红着脸,气鼓鼓地指责他:“你把我媳妇嘴巴亲红了!”

姬青翰充耳不闻,只是又嘱咐了卯日一句:“一个时辰,若你不回来。我就派人送信给沐良玉。”

旁人调兵遣将是攻城卫国,而姬青翰势必要把自己的昏庸太子爷身份坐实,调来边护使只为了寻鬼与踏平百色。

卯日唇边带笑,也没当真,只是顺口揶揄他:“我们小姬,今天是日晷。”

他俩依依不舍,细崽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恶人,拆散新婚小夫妻,还要领着媳妇千里迢迢去私奔,少年觉得怪刺激的,一路上都在和卯日插科打诨。

两人走到了百色寨最深处,这里荒无人烟,杂草丛生,一栋楼房藏在山林当中。

楼阁门窗都被木板封得严严实实,卯日瞧不见里面的景象,他抚了一下窗边的木条,手指上蘸着一层厚厚的灰。屋内许久无人居住。

细崽瞧着他的动作,好奇追问:“阮大哥看不见你么?”

卯日也没打算瞒他:“嗯,你不害怕吗?我或许就是旁人口中说的鬼。”

“是非善恶自在人心,鬼有好鬼,也有恶鬼,”少年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吧,你就是好鬼,要说恶鬼,准是那个臭老头子!”

他口中的臭老头估计是阿摩尼长老。卯日绕着房屋走了一圈,细崽就在一旁跟着他。

“你很讨厌阿摩尼长老?”

细崽抱着自己被打断的手,一肚子火气:“那个老不死,当着人一套背后又一套!因为知道我偷了傩面,气得打断了我的手!”

卯日眸光一闪,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这房屋改成的墓室,很可能是安葬的阿摩尼长老的亲人,但现在还不能断言,他只眯着眼盯着房屋,欲言又止。

这时,两人身后的树林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卯日将筇竹杖拿在掌中,上前一步,把细崽挡在身后。

少年攥着他的大袖,探出脑袋,警惕地打量声响的地方。

出人意料,树后竟然是背着姬青翰的阮次山。

双方对视片刻,卯日疑惑地眨了一下眼,只觉得姬青翰比他还胡来。

“一个时辰?”

姬青翰避而不谈,一指那间屋子:“进的去吗?”

卯日的目光还在他身上徘徊:“我能进去,至于你们……弟弟,你要钻狗洞吗?”

姬青翰不理会他,淡定地命令巫礼:“那你进去,把门拆了。”

卯日看了他几眼,他总觉得姬青翰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不知轻重,太子爷的身份或许真的只是平添风流的称呼,却没有让姬青翰变得更加沉稳。

姬青翰见他不动:“这里不是丰京,不需要有人来教我怎么做事,但我可以教你做巫礼,卯日,进去开门。”

因为有阮次山与细崽在,姬青翰有意模糊了自己的身份。卯日却听懂了他的意思,笑了一下,折身走向那间墓室,也不推门,只是手搁在木门上时,整个人变得虚无缥缈起来,长长的衣摆一滑,他轻而易举穿过了墙面,走进墓室里。

屋内果然如同细崽形容的那般黑,伸手不见五指,好在他夜中也能视物,淡定扫过周围后,已然将屋内的摆设了然于胸。

地上积着一层厚重的灰,五光十色的傩面散落在地上,墙上也挂着不同的面具,屋内正前方,摆设着一张供桌,上面供着细崽说的那个造型像宫殿的骨灰盒。

卯日没有立即去开门。

说实话,屋外的那三个人加起来还没他一个人能打,放进来不过是给巫礼白白增添麻烦。

卯日只想知道那盒子里的人是谁。

寻常来讲,骨灰盒附近都会摆上墓主人的遗像,又或者是牌位。牌位上会记录死者的身份、姓名、年岁几何等等信息,但卯日绕着桌子走了一圈也没找到牌位。

桌上积着一层灰,抹上去的时候粗粝干燥,墙角的傩面堆被推开,细崽灰着一张脸从洞里爬出来,在兜里摸出从阮次山家里顺来的蜡烛点上。

暖光的火光充斥了室内,卯日阖了一下眼。

“哥哥怎么一直不开门,我们又不敢大声叫你,生怕引起别人注意。”

卯日:“门窗都用石砖封死了,你看到的木头不过是最外一层。”

细崽哦了一声,举着蜡烛挪过来,“瘸子和阮大哥身量太大了,爬不进来,只有我进来看看你!你看,我就说瘸子不靠谱吧……”

细崽的注意力很快被桌面吸引过去,声音低微下来,“哥哥,那是谁的骨灰盒?”

“牌位不在,看不出来。”

要是以往他还能摸骨识人,可现在骨灰盒里的可是被烧成灰的遗骸。

卯日顿了一下,之前他没有点蜡烛,所以没有发现,现在细崽一靠近,桌上便显出不同来,一片灰铺展在供桌上,仿佛一摊死寂的黑湖,湖的几处地方颜色浅淡。

卯日接过蜡烛,凑近看了看,那些颜色浅淡的地方,灰积得更少,很可能是原本有什么东西摆在那里,之后又被人拿走了。

他想起细崽说自己曾撞到过供桌。

于是曲下身,单膝跪在那堆傩面里,一张张翻看过去,一时间尘飞空中,细崽呛得咳嗽起来,卯日抿着唇从一堆陈旧的傩面下,翻找了牌位。

湖蓝的底,金色的小字。

他的目光凝在了李淑云三字上。

那是,血侯李莫闲的母亲。

李莫闲的母亲死得不明不白,春以尘只能猜到她与老将军何儒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深一层却实在推断不出来。

卯日也没想到在偏僻的百色寨中,一间屋子被封成灵堂的模样,盒中封存着李淑云的骨灰。

这根本不像是纪念亡人。

民间倒是流传着一种说法,将亲近之人的骨灰放在骨灰房中,那与死者最亲近的人将会受死者庇佑,从此官运亨通。

还有种说法,封门房其实是屋主做了亏心事,里面关了不能投胎的恶鬼,必须要找人超度,不然难以投胎。

总归邪门。

好在幽精也是鬼,没有比卯日更大的鬼了。

他余光瞥见骨灰盒下面似乎还垫着什么东西,便伸手轻轻一拽,熟悉的图案显露出来,只是白灰堆积在上面,脏了精致的绣品。

卯日心里一落,认出那是什么画。

百苗图。

“细崽,你去翻一下傩面下面,还有没有相同的画。”

细崽应了一声,蹲在地上扒开了傩面,一面噗噗地吹灰,眯着眼睛拍灰,隔了一会,果不其然从厚厚的灰尘下,翻找出破损的百苗图,他惊奇地说。

“这也有!这也有!好多!”

卯日找到了最大的那幅百苗图,就在供桌背后的墙上,前面挂了许多傩面,所以两人都没注意。那张百苗图的井字型中心,一面积灰的圆形镜子挂在上面。

卯日举着蜡烛,火光在蒙着灰的铜镜上跳跃、闪烁,他伸手轻轻抚开上面的灰尘,镜面被照亮,刺目的光束顷刻间传递到了室内其他角落。

“细崽,你来举着蜡烛。”

细崽便过去接替了卯日的位置,在圆形镜前高高举着蜡烛。

卯日顺着光束走过去,擦干净镜面,等光束反射出来,便顺势找到另一个镜子。

那根蜡烛在细崽掌中缓缓燃烧,淌在的烛油滚烫,少年大气也不敢喘,仔仔细细观察着他的举动。

等到屋内最后一面镜子被找出来。室内恍如白昼,细崽手里那根蜡烛突突跳动了两下。

所有的光束都汇聚到骨灰盒上,将那只宫殿样的盒子照射得华光流转,卯日走回原地,打量着那只盒子,突然伸手左右转动了一下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