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灯如漆点松花 第114章

作者:夙夜无声 标签: 年下 灵异神怪 宫廷侯爵 古代幻想 美强惨 先婚后爱 玄幻灵异

“我只是在想这种病的传播源是什么?”卯日坐在赋长书怀里,依靠着赋长书的胸膛。

赋长书:“这我不懂,医典上有没有相关记载?”

卯日从暗阁里抽出一卷书简,点上灯,上面记载了古时疫病,不过都没有与现在相似的情况。

赋长书陪着他在灯下看书简,浅淡的一粒火种,映得卯日的脸庞浮上一层薄薄的红,唇瓣也微微红润,里衣随意披在身上,胸上的吻痕与指痕便袒露在外,还有几枚齿痕印在肌肤上,层层叠叠,几乎将他咬肿。

可卯日的神情一丝不苟,赋长书也不好说自己有欲望,只是将注意力投到书简上。

卯日阅读的书简记载了古时疫病,但也只是寥寥数语,并不详细。他需要更多医典去了解这种疾病。

“这种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从哪产生的?”

赋长书想了想:“似乎是北方战乱带来的,什么时候时间并不清楚,估计知晓的人早已死在战场上。”

卯日嗯了一声:“普通人骑马从孤竹到寿春需要多久?”

“算上食宿休息,至少月余。”

卯日:“我有一个大胆猜想,假设疾病必须通过人员接触才会传播,那肯定需要有人从北方到寿春,那么第一次发病也肯定是在一到两个月之前。”

赋长书这次没有立即赞同他:“只是猜测,其实没无太大作用。你白天说要亲自禀告成王此事,你打算让他怎么相信活死人的存在?又相信这是瘟疫?”

卯日:“姬野生性多疑,我只要让他有所怀疑,他必定派人亲自去北方查证。再则这支接引队伍有几十号人,他们都亲眼所见,我会要他们每人将自己的见闻写下来,呈给他。”

赋长书:“要是他还是不信怎么办?”

卯日有些疑惑:“为什么不信?流疫伤害百姓,活死人在四处游荡,说不定哪日就到丰京……”

他猛然顿住,“……扰乱朝廷,动摇西周江山。”

在卯日看来,这种疫病会伤害百姓,惹得子民家破人亡。但姬野未必会信,甚至会认为这是动摇西周根本的言论,所以北方的官员也不敢顶着杀头大罪告诉他。

赋长书显得极其认真:“以尘,于公于私,你不能开口,至少不能由你开口。你现在的官职不过是卜师,人微言轻,告诉姬野你在寿春这三日遭遇了什么,最多让他安抚你一二。但要是让他相信西周出现了大疫与活死人,太难,这等同于说天子有罪,触怒上天。”

“历朝历代若是出现大疫,天子首先会写下罪己诏,由天子担责,举国同心防治疫病。但也有朝廷不管百姓死活,只让道士画符忽悠百姓的情况出现,若我是姬野,大可以将今日接引的人全部斩首,瞒天过海。”

赋长书冷静道,“以尘,你不能有事。”

卯日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这三日发生的事我必定一字不漏告诉姬野。你的担忧我明白,但我既然是西周官吏,该做的事,我自然要做,只是怎么做却需要改变方式。”

他顿了顿,“我记得去汝南的时候,董淑妃恩宠正盛,丰京自来盛行百戏水傀儡,董淑妃也喜欢这种活泼的傀儡戏,常常召请百戏戏子入宫。我可以不直接在姬野面前说此事,只让戏子将我与高秋姐的经历添油加醋编排出来,还有小柳的故事……演给他二人看,先让他们知道活死人的存在,叫姬野有所怀疑,自己主动去查。”

“别人说的故事,与自己查证出来的实事更容易让人相信。”

卯日卷好书简:“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殷人崇尚鬼神,侍奉鬼神而轻视礼仪。百姓会认为疫病是鬼神作祟,我既然是下一任大祭司,必定会有继任大典。等到他查出这事,而我继任为大祭司,那时我同姬野说的话,便不仅仅是故事,而是鬼神传话。他不信,也必须信。”

他说这话的时候从容不迫,赋长书看了他好一阵,突然回忆不起春以尘年少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只是想着有朝一日,估计能见到春以尘穿着官服站在朝堂上。

一言九鼎,三台八座。

春以尘一定是忠君爱民的肱骨重臣。

他能察觉到春以尘的野心。

卯日还记得他的身份,顺口问了一句:“长书,我这么做,你会生气吗?生气你没能恢复身份,只能隐姓埋名做一辈子颖川公子,而我还在为杀你父母,害你的罪魁祸首做事。”

赋长书抓着他的手,十指相扣,闷哼笑道:“你是在为百姓做事,我现在也是百姓之一。春大人爱民如子,不也是爱我?别担心,家国大义与儿女私情,孰轻孰重我还分得清。”

卯日眯着眼:“分得清?那你还顶着我。看来是你分得清,他分不清,需要小惩大诫。”

第104章 *白骨生虮(六)

赋长书反而放松,大腿往上一颠,挤入卯日腿中,温热的肌肤相贴,他靠着车壁,压着声说:“全凭大人说了算。”

卯日哼了一声,站起身,揪着赋长书的头发:“今夜做得这么凶,我还不能叫,”他按着赋长书的头颅,“舔吧,弟弟。给我舔舒服了,今夜就饶了你。”

两条长腿笔直,大腿内侧还残留着红印,这哪是惩罚,纯粹是让双方都舒爽的奖赏。

卯日揉着赋长书的耳垂,垂下头,鬓边长发逶迤而落,垂叠在赋长书脊背上:“上次准你弄在我脸上,这次记得吃下去。”

卯日五指插入他的头发中,虚按着对方的后脑勺,他能感受到赋长书在含吮自己,赋长书吸得他三魂六魄都飘忽不定。

主宰一切的滋味实在太过诱人,卯日垂着头审视赋长书的眉眼,看他专心致志侍弄自己,含笑说:“小将军征战沙场,不如将我视作战场,征服我,占领我。取悦我,得到我。”

白天两人装作不熟悉,夜晚却胡乱厮混,卯日偶尔品出一点趣味,故意在人多的时候挑衅对方,松散开衣领,给对方看藏在层层叠叠衣袍下的吻痕,指腹摩挲着那枚红印,轻盈揉开。

赋长书只是睨他一眼,很快转过头。

队伍行进一月后,终于快抵达上雒。长时间窝在马车上实在无聊,卯日便要了两匹马去找赋长书。

“小将军,要不要和我比试赛马?”

赋长书:“恭敬不如从命。”

卯日同何儒青说:“劳烦何小哥帮我们做裁判,我和小将军现在同时出发,谁先抵达上雒城,谁就胜出。”

何儒青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卯日也随他看。

他转过头和赋长书对视一眼,双腿一夹马肚,直接脱离队伍往前飞奔而去。

等跑了半个时辰,卯日扯着缰绳喊对方:“这里看不见他们了,长书,你过来!”

赋长书和他并列而行,见卯日面上有些薄汗:“怎么?”

卯日站在马背上,赋长书紧张地望着他,害怕他掉下去,但卯日游刃有余,他也随之放松,只是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

卯日:“我跳过来,你接住我。”

话音落下,卯日直接扑了过去,赋长书把人接住,让卯日侧坐在自己前面,又吹了一声马哨,让另一匹马自己跟上。

卯日接过缰绳:“估计再一日就到丰京,你要不今夜离开,我怕你到了丰京不好抽身。”

“春大人赶我走?”

“赶没赶你自己知道,”卯日正色道,“我这几日眼皮直跳,总觉得这次回丰京不稳妥,你先离开我也好放心做自己的事。只是北方有疫病,你去了尽可能小心。”

卯日从怀中抽出一卷书,塞给赋长书:“车上无事,我记了一些常用药方与治瘟疫的草药。怕你分辨不清,每种草药的图样我都绘制在上面,你只需按图索骥,若是实在不懂,你就找随军军医比对着来。”

“疫病与血吸虫离不开关系,我专门列了一些驱虫的药材在上面,比如槟榔、南瓜子。不仅仅要驱虫,那些活死人似乎被血吸虫感染才变成这样的,那你最好不要接触它们,但我又想到你的身份,上身杀敌保不准什么时候碰到那些玩意,所以你去之前,需要按照上面的药方服用草药预防,用面巾捂住口鼻,可能有些难呼吸,但也忍耐住,我信你能做到。”

“袖口与裤脚这些地方,用绳扎好,戴上手套。若是条件艰苦,就随意找些东西挡着,不要直接触碰尸首。”

卯日顿了顿,“我想想,还有好多,你回去之后记得及时清洗。不要喝生水。若是许嘉兰准你管理军队,你注意一下军中士兵日常生活的卫生情况。”

他察觉到赋长书在笑,胸膛震动,卯日斜眼:“笑什么?我跟你认真说话呢,你记住没?”

赋长书还是忍不住笑,凑过去贴了一下卯日耳垂:“记住了,你说的话我怎么可能记不住。我可以背给你听。”

“那你笑什么?”

赋长书又不肯说自己在笑什么,只是抓着缰绳加快速度跑马,卯日不得不靠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没一会就骂他。

“赋长书!臭小子!不知道侧坐会颠得我屁股疼吗?”

等到距离丰京最近的上雒,卯日远远官道上有仪仗队,他眯着眼,没能辨认出对方是谁,当赋长书驾马近了,笑容猛地淡去。

侍女们手持静鞭,侍卫举着旌旗,围簇着当中的辇舆车驾,车中坐着谁不言而喻。他不知道天子为什么出现在上雒,可现在调头肯定让姬野生疑。

卯日最意外的是,车驾最前方站的人是谢飞光。

卯日下了马,整理好仪容,走到车驾前:“臣春以尘叩见陛下。臣奉命前往汝南求学,历时两年,如今学业小成,回京述职。”

“朕听说了你在汝南治水一事,你的方案写得很好,元业度赞赏有加。”姬野赞赏道,“朕要赏你。你长姐不得空来接引你二人,所以朕亲自来。”

姬野一指谢飞光,“他,你应该认识。”

卯日飞快望了一眼谢飞光,榜首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卯日不敢多看,怕姬野怀疑他们早就认识,只能点头:“臣确实听说过贵妃娘娘身边有一位身手不凡的护卫,似乎是跟着贵妃娘娘入宫的?”

姬野朗声笑道:“不错,麒麟阁榜首的身手确实了得,朕将他请来可费了不少功夫。不过以尘有一点说错了,他并不是陪着贵妃入宫的。”

卯日当然知道谢飞光与季回星相识已久,他故意说错让姬野纠正,让对方不要怀疑他而已。

“怎么只有你二人,朕派去接你的人马呢?”

“陛下,臣想要跑马,所以告诉何儒青护着张高秋慢行,自己先行一步。估计再有一个时辰,他们就会抵达。”

姬野听完后沉吟片刻,打量起赋长书,半晌无声,他隔着帷幕,不知道有没有认出赋长书的脸。

卯日惶惶不安,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抬头,再次瞥了一眼谢飞光,试图从蛛丝马迹中窥探到姬野亲自迎接的真相。

但谢飞光没有与他对视。

卯日与自己二哥大约已有两年半没见过面,自从慧贵妃小产,谢飞光只会偶尔给他送信,等到了汝南书信更少,但也不至于生分到眼神都不交汇。

卯日觉得古怪,谢飞光这里走不通,只能靠他自己,面上难得带着笑,有意岔开话题,引导姬野无视赋长书的存在。

“陛下,臣有奏折想上奏。”

姬野笑道:“你舟车劳顿,刚见到朕就有奏折告诉朕,朕却不想你这么辛苦,先和你的小友回丰京,朕再听你慢慢说。”

两人的马匹被牵走,改坐马车。

卯日:“我就知道此行不顺,我怕姬野认出你,你需要马上走。”

赋长书今日没有带面具,原貌出现在姬野面前,要是姬野还记得自己死去兄长的相貌,估计会怀疑赋长书的身份。

“二哥也奇怪,怎么会跟着姬野,他一向秉持长姐在哪他就在哪的……进上雒了……”卯日透过车窗,见进城的队伍中有马贩。

赋长书面色不愉,早先跑马的好心情在见过姬野后烟消云散,他一言不发,似乎又变回了当年那个阴郁的青年。

“不用担忧我,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赋长书道,“我会想办法自行离开。”

“以尘,你过来。”

卯日凑过去,忽然被赋长书吻住,嘴角咬出一道血口,赋长书没有收力,直接拉开他的衣领,将吻痕印在卯日耳后。

“他要是还想要你,告诉他,这个吻是我留下的。”

没多久赋长书便被士兵单独叫下马车,卯日目送他离开,察觉到一股凉意,明明已是三月下旬,可城中春花还没绽开,雾蒙蒙的云雾罩在城池上方。

他扫过车外的人群,目光却停在一个游商身上,那人麻子脸,络腮胡,可脖颈后面却鼓起一个包,他似乎没察觉到那个鼓包,只觉得劳累,面色姜黄。

卯日立即高声道:“停车!”

“大人?怎么了?”

人群正在观望仪仗队,卯日一指里面的游商:“你去把那游商叫过来。”

游商受宠若惊,走到车前跪下,卯日隔着车帘问了他的身体情况,知晓对方从北方过来,“你将手腕递给我。”

他诊断出对方的脉象,心中已有定夺,只让人跟在身边,却不让人接近,大约一刻钟后,果然听见外面侍女惊惧的叫声。

那游商靠着马车倒下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