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者 四道者 第76章
作者:鄙人上官铁蛋
事不宜迟,不仅陶月逢放出自己的蛊虫去应对又从暗处冲出的一群两眼翻白,被草蛊控着的死狗,连柳萑也拿出了他那面五彩符€€布条的手鼓嘴里如同哼曲一般地起法上术,就在茅绪寿刚要抽回这被他捧着的手臂时候,只见王玖€€忽然低头下去,他瞳仁一缩,在胸口的猛冲乱撞之间瞧着这人将两瓣薄唇贴上了自己那处火辣疼痛之上,将已经染了毒的血吸了出来
“发……发什么疯!我没事。”茅绪寿在一阵浑身滚烫之中还是将这个焦急得已经满唇鲜艳的人推开,可说也奇怪,原本钻骨的疼竟然就在他三五口之间缓和了少,只是另一股烧心的热紧接而上,让他甚至心虚得不敢往身旁的人多看片刻
“你也发过疯,不欠了。”
王玖€€将最后一口毒血吐了地,自己匆忙从布挎里摸出一粒丸药艰难咽下,只是此时那原本凶狠而向狗尸的柳四爷忽然转头朝他嘶吼,若非柳萑嘴里快快哼了一段,它怕是已经扑到王玖€€面前将他头一口咬下
“你们发什么疯我没看到,但是,别在四爷面前掏蛇胆丸啊!这不是活腻了么!”他扯着嗓子怨道,王玖€€瞧了瞧躲闪自己的茅绪寿,揩去唇上的血渍笑了
“那我该是一定没命出去的那个,因为后面定然会有养尸地,能缓解毛僵炼尸的药,可是哪帖都有蛇胆的。”
说完他又遭了柳四爷一声厉吼,而就在此时陶月逢忽然脚下一转,众人朝着她的方向一瞧,一个浑身颜色绣纹比冯柳还要繁琐花哨,长辫系着银铃的男人从暗处逐渐靠近过来。
他身形魁梧却不高大,黑亮的脸膛上一双仇恨至极的眼睛没有半分从陶月逢身上挪开,就在离一众人还有二十来步的时候他忽然拍了一响那系在腰间的雕满符€€的花鼓,原本那从暗处跑出,吐血亡在了法坛前面的死人骤然抬头而起,一把抓住了陶月逢的脚踝,陶月逢则不慌不忙地从口中吐出一只肥硕的蛊虫,那蛊虫快速地爬到了那只肮脏冰冷的手上,若非亲眼所见,身后怕是所有人都不相信一只虫子能将死人的手从皮肉到筋骨在一刻之间啃食断裂
“我本以为是些遭人挑唆而背祖忘义的东西,没想到是厉族长领着自己的族人来做匪……”
陶月逢冷嘲地挣开了葛元白拦着自己的那只手,也朝这一身滇南纹样花哨的黑面男人走进几步。王玖€€瞧见茅绪寿挂了伤,这就将他挡去自己身后,随着男人逐渐靠近法坛的火盆他看清了那一身绣纹上精致的花草,几乎全是医书之上能索命的毒物
“背祖什么?我不识几个汉字,可是论起做匪判祖的,我厉刀猛可不如你陶家姐妹!”他的嗓子又粗又亮,这一句吼得连离着两人还有五六步的葛元白都感到耳中发疼,陶月逢却依旧对他那双怒目不怕半分,两臂抱胸地打量了这男人一番
“这里的人是给了你什么让你出寨子我没兴趣,可是如此一看,我阿妹没嫁你是对极了的!不然你死在这里,她还不得遭蛊师各族各寨多少污言秽语。”
男人听完她这句之后气得狠狠跺地一脚,可他那挥臂的一圈没有落到陶月逢身上就已经被一股蛮力截在了半空,段沅看到葛元白手里的诀吃惊不已,这是阴坛的鬼兵马,但这些年除了段元寿之外降星观是再没第二人有习下茅之术的,而他自己也总是板着一副格杀勿论的嘴脸在一次次大蘸集会上重申着降星观不可养兵炼鬼,否则除€€去名,永不可再入道门。
“陶月逢你这个妖人,是谁让青月谷从蛊族三老变成了而今一副窝里大乱,遭被耻笑的山沟;你让那些本就该世代侍坛的蛊女去读书识字,让她们能选是否炼蛊,这哪样不该把你千刀万剐!你祸害自己族人也就罢了,还带着我未婚妻逃婚,还……还让她跟其他男人睡了!你说我带着族人出寨是判祖之徒,可你知不知道,在这些年月里我遭了多少被人头上戴绿的嘲笑,我们寨子又受了你们青月谷多少连累!”
他忽然将刚刚那一跺而滚到鞋边的一块碎石用脚尖踢起,葛元白脸色一变,他只顾了这人的双手却忽略了腿脚,那石块不偏不倚地撞到了他腰间花鼓的鼓心,原本被钳制的双手这就重压一松,再度活动起来
陶月逢急急后退,却不知厉刀猛并没有朝她打来,他一闪身到了那席地而设的法坛中央,从身上摸出了几颗花草种子一般的东西扔进了坛中的香炉,随后吼出了一句语调古怪的诀,听得陶月逢脸色大变,赶忙将手中已经扑翅要飞向法坛的蛊虫捏回手心,朝着众人大喊“散开”
厉刀猛那口诀落地,发炉的火光这就映上了他那油亮的面颊,众人感到脚下有所颤动,回身一瞧,原本被陶月逢以一敌五的那五具尸身都已从脐上生出了无数黏连血肉的蔓藤,而那蔓藤之中还有几只挣扎其中的虫子
“你有什么能耐我会不晓得么!我这个兵马可是精挑细选,开坛多年才破土成蛊的!刚刚只是为了骗你的蛊才暂时让他们扮的弱!”
说罢厉刀猛又拍出了一阵急促猛烈的鼓想,原本还在挣扎的蛊虫这就被不断箍紧的蔓藤给吞并得没了痕迹,陶月逢咬牙切齿地转头将手中的蛊虫一把掷向厉刀猛,可厉刀猛忽然从自己裤袋里掏出了一只灰绿肥硕的蟾蜍,那蟾蜍在悬空之中吐舌卷走了为首的几只飞蝉蛊,随后竟然凭空一翻身,稳稳地回到了厉刀猛的法坛上
身后的一众人已经与那不断乱扑的盲头尸乱战在一处,由于地上那些腐了散了的残尸太多,无论哪方都有些脚下艰难,加之这些腹上还有藤蔓张牙舞爪的东西并不迟钝,除了一些随身携来的香灰盐米,众人几乎很难起诀上术,几番闪躲虽说没破皮流血,可衣袖褂摆的就难免遭殃
“你怎么会有我家长老的蛊蟾蜍!还有你的草蛊竟然能吃我的虫子?!”
厉刀猛笑得更加疯癫,他不断地加快手鼓的拍打让那五具盲头尸越来越快,也正因为尸身有所动作,那已经从脐上破出的藤蔓越发肥硕,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缠绕上了亡人的半身,甚至还有些如同虫子触须一样灵活地朝着对面的术士叫嚣试探起来
陶月逢在法坛上与厉刀猛不断以蛊相抗,前十来回两人都旗鼓相当,但是厉刀猛忽略了一点,即便他以蛊蒙蔽了那蛊蟾蜍的眼睛,可虫蛊一族所有姑婆的蛊母都由谷主所赐,在圣坛之上亲自喂入养蛊女子的口中。
陶月逢再被青月谷唾弃咒骂她也始终是谷主,她能以自己的蛊母叫醒那只被障眼的蛊蟾蜍只是时长时短而已,那原本还帮着厉刀猛朝她不断吐出蟾蜍卵的蛊忽然转向了厉刀猛,他此时满眼都是让陶月逢死在手下,当意识到那只蛊蟾蜍向自己扑来的时候已经躲闪不及,当即眼前一黑,后仰倒地,而自己的口中鼻腔也被这蛊蟾蜍在倒地的瞬间送进了好几颗蟾蜍卵,即便他怎么扣喉呕吐都无济于事
陶月逢从口中吐出一只黑褐金斑的小蚕,她眼中寒光一略,狠狠地将这只小蚕扔进了法坛的火盆之中,而那只蛊蟾蜍不知怎么也随着这只蛊蚕一齐扑火,厉刀猛随着火光再次大起一口近黑的血溅到法坛之上,其中还带出了几只指腹大小的蟾蜍
“趁现在,别被草汁溅到!”
韩不悔瞧见厉刀猛大挫这就掏了破秽的符纸起诀上术,在敕令呵出之时符纸也甩向了对面那个迟缓了许多的盲头尸,就在符纸的火星烧到了那血肉黏连的藤蔓之后盲头尸便发出了惨烈的嘶叫,那脐上的藤蔓则逐渐枯萎,韩不悔赶忙闪身,这才没被盲头尸忽然炸裂的肚皮给溅得一身邋遢,其余人也分别起诀上术,以自家解晦之法朝向盲头尸打去,几张肚皮同时炸开,才刚刚踉跄起身的厉刀猛身上也凭空炸出五个血窟窿,彻底瘫倒在了陶月逢脚下
众人聚集到陶月逢身后,而柳萑似乎因为自己的法袍染了些盲头尸的秽物颇有火气,一脚将那坛上的石尊与香炉踢翻,若非冯常念拦着,怕是他还得揪着厉刀猛的辫子再来几个响亮的耳光才算解气
“而今世道已经不是从前了,无论是青月谷还是其他蛊族终究都是会被外面的洋枪大炮轰开山门,若是真的再找不到养蛊修身的地方,那么我们这些靠山吃山的乐意迁寨也是死路一条。”陶月逢冷眼朝着厉刀猛说完这番话之后将坛上一个盛满了种子的小银瓮收入了自己布挎之中,厉刀猛则艰难地抬起了那张满是血污的脸,痛苦地大笑出声
“即便是死,我草蛊一族也要死在祖地!我用七年炼成了能把你们虫蛊做食的藤蛊,已经传给了寨中所有的青年,青月谷与我们已是不可能和解,你们逃去天涯海角,我们西藤族就追去天涯海角!”
陶月逢当即转身揪起他那同样银铃坠后的辫子,毫不客气地给了厉刀猛两计耳光随后又将人摔到地上,柳萑看得大气都不敢喘出声,只得咽了一口干涩的唾沫心里暗道:女人狠起来,还有男人什么个事
“你……你弄得死我……又如何!这山里多的是术士和鬼怪……宗主……宗主助我西藤大胜蛊族六寨,我死得值……死得值……”
想必是那蛊蟾蜍的毒性彻底胜了他体内的草蛊,厉刀猛虽然还未气绝,可也已经昏死过去,众人赶忙修整队伍从他现身的那处进去,果不其然走了一段便是山崖,而崖前还有一段窄路向上,怪树更是枝杈错密,阴森非常
魏通宝在路口将走马灯举高想看清多些,可除了自己脚下之外根本亮不进这阴魂窃笑的路中半点,就在他想先行两步探探脚下的时候忽然身后一阵胭脂气息,冯常念先将他拽回,再一把夺过了他的走马灯,只是灯火映着她已经有些被汗水化糊的脂粉,难免让人觉得就好似一个活鬼站在自己面前
“我家仙姑刚刚说路后面是后山,在那里怕是有她熟悉的阴气,让我带着你们过去。”
还没等众人答应下来她便已经踏进了树荫之中,一些在暗处的炼鬼本想借着此地阴戾浓重之势扑这一众人个狼狈,怎知冯常念一路哼着高低拖沓的调子摇晃着她腕上的银铃,那些冲在最前头的便被她身后若隐若现的烟罗大鬼给做了点心,而那些看见情形不妙想要往后逃窜的也多少在这鬼魂的拉扯之下缺了胳膊断了腿,成了段沅那颇久没现身的鬼王一顿难得的饱餐
“我们这些术士只会放兵马探风看路,可在这里就是个送死,真是辛苦两位的仙家了。”
韩不悔挥了九凤剑斩了两个被茅绪寿手臂上血气吸引而来的,看到有胆上前的越来越少,这就朝着冯常念喊去一句,怎知冯常念冷笑一声并未回头,倒是走在最后的柳萑挤到了他身后凑近耳旁
“韩道长,您明知道我们家的仙儿到了南方法力受困,我干娘又是个最爱把人往坏处想了的,你这话简直等于在对她说我俩也就探个路,吃几个路旁野鬼的作用了。”
王玖€€听后险些没憋住笑,可一抬眼看到冯常念回头的眼刀,赶忙往茅绪寿身旁凑了凑,让她的杀气往韩柳二人身上去
“如果你不是个窝囊玩意儿,老娘用得着陪你来这邋遢地方么!认了你这么个小子,也真是我倒八辈子血霉了!”
韩不悔本以为挨骂的会是自己,却没想到柳萑才是她眼刀所杀之人,刚要结结巴巴地替这母子二人打个转圜,怎知又被柳萑一掌捂上嘴巴,这掌心的冰凉让他瞬间从头寒凉到了脚底
“是啊是啊,干娘最疼儿子了!”
他这小儿撒娇的模样让所有人都一身鸡皮,冯常念又骂了几句便转身回去接着领路,他们又走到了一片设着法坛的荒地,而这法坛之上还有一个被血书符€€的法绳捆绑着垂头跪地的男人,靠近了一些,这才瞧清此人身着窄袖洋服衬衣浑身污浊,吴巽忽然推搡着冲到最前,睁大了眼睛确认之后大吼出声
“陈敬肃!”这一声可让段家兄妹以及王玖€€都面色骤变,几人也赶忙冲到他身旁,只见玄黄堂陈家的公子陈敬肃缓缓抬头而起,但他两眼皆是血痕不见瞳仁,像极了当时玄黄堂的化主黄禀尸毒钻心的模样
第165章 暗堂仙
几道惨白的光亮随着吴巽这一声喊叫从头顶的浑浊割裂出来,陈敬肃缓缓抬起头来,两行血泪刷过了原本的血痕,众人纷纷捏紧手中的法器紧绷起四处忽明忽暗的轮廓与窃笑,唯有冯柳二人齐齐合眼口中念念。
就在吴巽听到陈敬肃开口吼叫而冲去那法坛的时候他们又齐齐睁眼,只可惜冯常念摇铃为令的那一声出慢了半刻,虽说她这一法打到了陈敬肃面前的香炉,却还是没有让心急的吴巽躲过被自己这尸毒颇深的表兄一口咬上肩头,吴巽与他纠缠滚下法坛,若非茅绪寿一把盐米打得陈敬肃身上炸出火花松了口,吴巽极有可能已经被他顺势往上咬住侧颈
“你冲动个什么!”韩不悔将他一把拉到众人身边厉声叱骂。
吴巽站稳之后并没有太在意自己那不断渗血而出的牙印,而是焦急地拦下正要对自己表兄狠狠一链抽打上身的茅绪寿,这不仅让茅绪寿的拘魂链打到了他自己的胸膛上面,也让全然失智的陈敬肃再度以手上已经尖长得如同尸变的指甲划上了自己后背,让众人更加混乱不堪
“别……还有别的法子!他不能死!”吴巽咬牙挤出一句,王段二人将他吃力地拽到了远一些的地方,而其余的几人则不断地变换脚下与陈敬肃周旋,韩不悔则用九凤法剑划破了指腹捏诀上法口中念念,随后敕令呵出,以血醒了镇尸符,趁着陈敬肃不备分别将符纸粘上了他的后背、前胸以及眉心
“尊吾符令,煞退十方,急急如律令,敕!”
敕令再出,陈敬肃那原本已经要直戳王玖€€胸口的指间锋利忽然胶在毫厘之间,随后三张符纸无火自燃,惨叫声又惊出了树丛暗处更多的动静,葛元白则急忙扶稳颤抖不已的他,这才没让他后倒摔破了脑袋
那个瘫坐在地上捂着自己肩头的吴巽顿时松下一口大气,这才感到自己半身疼痛非常不由得哼出几声,而挡在他身前的王玖€€却没有挪动半步,只是低了低眼睛看向那拦在自己胸口的一条粗布补丁裹着的手臂
“你从哪冒出来的,刚刚看你不还在月姨身边的么?”王玖€€忽然笑出声去问,茅绪寿将自己紧绷得发僵的手臂撤回,躲闪着他的眼神搪塞一句
“他的目标就是吴巽,我们拦不住。”王玖€€又斜眼看了看还在五六步之外的几人,心里泛起一阵波澜,虽说眼下不宜玩笑,却心头发痒地就是想多逗这人几句
“那我是该谢你救命大恩了?!毕竟那一爪子破了皮,可能我还没掏到药就得站不稳了,你是焦心我直接被他掏了心呢?还是担心我这会儿没了,后面你伤了没人救呢?”
冯柳二人在陈敬肃跪坐的那法坛前面仔细查看,其余的人分别在玄黄堂这表兄弟两人之间忙活,茅绪寿四下一瞥,这才缓下了些心里忽起的慌张,两叶柳眉怒出了棱角,唇间磨蹭了一会儿才挤出一句
“大家是为什么来这鬼地方的,只有你能让那位听令,没了他,我们一点胜算都没有。”
这个理由恰当妥帖,也是王玖€€料想之中的,虽说身后的吴巽正在因为上药的疼痛吵闹得很是刺耳,可却还是没让他心里古怪的悸动平静下来,他环了环四下,除了那法坛上的香火白烛以及他们身上这两三盏苦苦挣扎的油灯,辨不得方位,也看不见出路,那一句原本想要咽下的话还是情不自禁地涌到了唇边
“那我真的死了,你哭我么?”
短短一语,却让本就被他刚刚两问给逼得心如擂鼓的茅绪寿更是不知所措,甚至连想扭头躲闪的那一丝力气都从抽离了身上,他狠狠地咬上了自己的舌头,这才没让自己同这人一样说出些胡话来
“你别……你别疯!”满口的血锈让他清醒不少,他将自己差点也随他一起疯了的那句随着这满口的腥甜咽下,这就转了脚下往冯柳二人过去
就在还有八九步的时候原本还朝着法坛上铺底矮桌的经幡咬牙启齿的冯常念骤然起身向后,一把将身旁的柳萑推开,自己则赶忙掏出了随身布挎里一把莲花经文的铜剑,她持剑展臂又哼起调子,随后凭空以剑一划,那扑面猛烈的阴风之中竟然传出了男女混杂的惨叫,这不仅让已经被阴物所伤在身的茅绪寿与吴巽感到伤口寒凉不已,还让那尸毒未清的陈敬肃从昏厥之中抽搐起身,好在他身旁的葛元白一把荡晦的香灰当即一掌上脸,这才让陈敬肃再次合眼倒下
“果然是你这杂碎!我还说一整年盛京来都没再有耗子领着阴沟里的东西来我门前闹,原来你是来了南方搬救兵,给自己找了个和你一样阴奸的玩意儿做主子啊!”
冯常念朝着风起的方向破口大骂,柳萑听完之后一把拉住已经要往上冲的茅绪寿,又将急急跑来的三五人拦下,分明又是有人暗处耍诈,他却满眼放光,很是兴奋
“这坛是个从四爷重伤之后就不断在我家门前叫嚣猖狂的小人摆的,我成日被我娘用护着四爷的名义打发在那深山老林边儿上,你们可都不许插手!我要是能砍了这个小人的头回去往我那老不死的大娘面前一放,我看以后谁还敢说我是废物!”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柳小兄弟你可别冲动,四爷要是有个闪失……”没等葛元白话落柳萑就已经被一阵阴风打得脚下踉跄撞到了他胸口上,还没等柳萑站稳,就听到冯常念朝他破口大骂
“兔崽子别碍手碍脚的,凭你娘那副嗓子,你今天随便一道口子回去我都得受她一年半载跟哭丧似的!”
她话刚完这法坛之上的几处香炉同时发炉,冯常念依旧一副轻蔑嘴脸看向那朝着自己张牙舞爪而来的厉鬼怨魂,韩不悔看到情形不妙,这就推搡着众人退回闾山兄弟的身旁,急急用一把香灰在众人脚下撒圈为界,于此同时王玖€€忽然将那装着女儿怨的束口袋撒出大半,待得烟尘落地,一些被撕咬得残缺不堪的阴魂依旧咬牙切齿,却又因为冲在前面的大半与女儿怨中的鬼魂同归于尽而不敢贸然再往前靠
“我全部家当也就只剩这一口袋了,要是冯堂主的仙姑探路有误咱们离后山那东西的老巢还远,我可就得只求多福了。”
王玖€€将剩余的半袋再度束紧塞回布挎,他这一举动看似有些草率,可是上山这一路以来各家带的符纸香灰,甚至是可以快速令出的鬼兵都已耗过半数,唯独还算有所富余的还真就只有盛京两家,此时不能逞强,即便已经迈出一脚要往冯常念那边去帮手的段家兄妹也只好缩了回来
“那咱们就管好自己,若是冯堂主当真吃力再伸手相助,毕竟法有所别,若是咱们耗错了力气跟那人撞法,人家只是白了些力气,可越近后山,咱们便越不能出错!”
葛元白将段家兄妹拉扯到自己身后,自己则踩在那香灰界上法剑紧握,柳萑虽然很是不服,可是想着若是冯常念再分神驱赶自己反倒可能给了暗处的可乘之机,也就只好老实下来,看着冯常念在那坛上不慌不忙地掏出了一口符€€满身的白瓷罐子,就在一群饿极的阴魂冲到坛上之时忽然松手让脚下摔出哐当一片,而后赶忙闪身跳下坛去,武出几个剑花口中放声大唱
“八仙桌子地上摆,星斗旗番安上面;五色旗五色幡,五色旗幡红白青黄蓝,仙家护法站本位,弟马持剑显威风……”
随着她持剑而舞,那些被碎地瓷瓮里扑出的两只黄皮精怪更加凶猛而向扑到法坛上的一群鬼魂,柳萑也拿出了他的压堂鼓随着冯常念的调子一起哼唱高低,片刻之后冯常念脚下生气的风更加强劲,她手脚之上的法铃也随着舞步急促如催。
柳萑眼中亮起如同蛇眼的凌厉阴森,就在他鼓落之时,冯常念将手中的莲花法剑奋力一掷,那两只眼中红光如血的黄皮精就这么被一剑两穿,叫出两声尖锐的凄惨之后魂飞魄散,而冯常念的法剑也扎到了这法坛的主炉之中,莲花香炉再次火光大发,伴着暗处一声男子的惨叫,原本被诏令而来的鬼魂慌忙往后逃窜,却还是大部分落进了烟罗鬼王与柳四爷的口中
待得烟罗鬼王的轮廓从瞳仁之中渐渐淡去,冯常念边理着鬓角被阴风吹乱的发丝大笑起来
“姓古的,你说要是盛京的那些知道了你自己的兵马被你堂上的东西给咬了,他们……他们还不得把你埋汰到死啊!”
柳萑也随着她笑出声来,而圈内的几人听到冯常念的话后皆是咬牙切齿起来,就连前一刻还脸色青灰的吴巽这都已经捏着蛇鞭站直了身子
“又是他!上回若不是我实在没了力气,早就把这个杂碎弄死给毛师傅殉葬了!”
王玖€€听着他这话有些心里难过起来,他偷偷瞥了眼茅绪寿又缩回,那夜背阴山上他日夜懊悔的不只是毛诡为了破他的煞与稳住棺材丢了命,更有一些羞愤来自于若自己没有因为茅绪寿的无解而乱了心上,也就不会被那口躁动不安的棺材牵去了心绪,再给那个已经命悬一线的夜晚平添麻烦
“你不如管好你这表兄罢,我刚刚着急救人下手也没个轻重,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破也打出一二。”吴巽瞥了眼陈敬肃,丝毫没有刚刚站起身前的一脸担忧,反而赌气地来了一句
“他要是呆傻了倒是好办了!就怕他又起了什么歪脑筋再做对不起玄黄堂的事,连鬼使脊都拿去卖了换钱去洋学堂,死个八回十回的了才对得起祖宗!”
圈界里的一众人心里齐道这小子翻脸比变天还要无常,也就在此时一个细弱在远处的脚步逐渐清晰起来,古应龙手持着个一尺来长,纹路细致的大令,带着一身还不断从寿服一样的法袍上掉落的泥尘走向了那个已经被冯柳二人齐力灭了主炉的法坛,可见刚刚冯常念那一段剑舞隔空打去让他摔得不轻,停脚站稳的时候他还显出了些许崴过脚踝的摇晃
“你打算让我活着回盛京去么?!你个毒妇!”他冷冷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随后转头望向这挤在香灰圈界中的众人,不禁也嘲笑一番
“吃自家人给的苦头,你们似乎没什么资格嘲笑我罢。”王茅二人齐齐发力才将满口难听话吴巽拦在圈内,冯常念怕多生事端,赶忙挺直腰板上前两步朝他再骂
“我家仙儿慈悲,说你的狗命得留,这么一个活生生的笑话可得让各家堂口都到柳家去瞧瞧看看,有你的下场,想必那些成天指望打堂口而一步登天的也能安分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待着。”
古应龙当然受不住她这一番话,当即就捏紧手中的法令持诀跺脚,与冯常念一般法步似舞地哼唱出两句高调
“仙家因果不好断,香火钱财功德换;出道弟马皆大魔,大魔才能出大佛……急招急至,急急如律令!”
令落之后坛上两处奄奄一息的莲花炉又火光大起,只是对面的两人一个白眼翻上了天,一个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冯常念手腕发力摇铃出声,两句唱调成令,当即身后大起阴风,而这阴风之中还有无数女子层叠起伏的欢笑,古应龙用那法令划破了自己的掌心,将法令做了刀剑的用处凭空大砍,当自己身后哭喊叫嚷的阴风与冯常念那清风鬼的兵马厮杀撞上之时,二人皆眉头更紧,持诀换步地让脚下更稳
见着二人旗鼓相当地僵持,柳萑便也拈起了诀想让柳四爷出马帮手,可冯常念似乎脑后长眼一般地又将他吼断,虽说二人现在脚下都稳,可柳萑还是从她话中听出了些许吃力
“你让四爷来对付这么个阴沟里的玩意儿,是嫌现在堂口里笑话你的还不够多么!他!也!配!”
最后三字她朝着古应龙仰高了下巴喊去,古应龙也故作轻松地骂了句秽语回应,随后又忍痛将那血流黏糊的手掌再度覆上发令,以血请仙是清风与烟罗两大鬼王最是凶险的一法,因为能有自己堂口的阴魂下仙要么历劫百年要么便是在阴地万鬼之中杀出得其余颇有修为的鬼魂魂飞魄散才能被称上清风与烟罗的名号,与出马五大仙家一般择选弟子开堂口显灵办事,接受人间香火功德。
第166章 柳四爷
以血请鬼,无论道家还是神功以及出马仙家都有请来的大鬼吸多了血气而心智大乱从而使得起术学法者也走火入魔当场丧命的可能,可是出马各堂口皆有一句“无胡黄,不成堂”;冯常念当年在他领着一众堂上皆是些野狐小黄皮精的小堂口打柳家时候以自己的烟罗大鬼是观音大士莲下弟子的名义大展修为能耐叩去了他镇堂的两只修为不低的镇堂黄仙,今日又以自己的术法让这两只小黄仙放出反咬大伤了自己的鬼兵,使得他本就入骨的仇恨更是大涨得不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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