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灯如漆点松花 第129章
作者:夙夜无声
“我原本想若是灵山长宫保不住,就另择新地为你重修一座长宫,因此野猎苑也动工了。等到春日,万竿烟雨,千山落青,瞧着也欢喜。”
姬青翰被弄得有些痒,反手将蒹葭夺过,将长竿顺着卯日的衣领插进去,自己仰身靠在栏杆上,双手扶着卯日的腰说。
“不过老将军对我怀恨在心,大半年前,他得了机会,在章台一案中设计陷害我,宣王知晓前因后果,才对我从轻处罚,又让我去春城巡查暂避锋芒。”
卯日拉开衣襟,露出一小块雪色的肌肤,比荻花还要乳白,似是温软的牛乳。
他夹出蒹葭,嘀咕了一声:“毛病。”
姬青翰不动声色地盯着他,“巫礼大人,如今你可是富甲一方,孤需要多少聘礼,你才肯嫁入我东宫?”
卯日捏了捏姬青翰的耳垂,两指掰过他的下颌,迫使他转过脸,朝着野猎苑的千亩土地。
“三日后,日出东方之时,要是你载着百辆木芙蓉来灵山求亲,我就答应你。”
现在不是木芙蓉的开花季节,姬青翰却答应了下来。
他的目光充满侵略意,手抚上卯日的腰封,细细感受着下面小腹起伏,喉间干涩,“孤这几日在王庭总是心口疼,夜里辗转难眠,三番五次梦到给孤下情蛊的艳鬼,披着华衣,又摇又吟的,说孤送的礼器不好,东宫住着不顺心,他要去别处……巫礼大人,你医者仁心,能不能救救我?提前治一治孤的病。”
他抓着卯日的手放在自己心脏处。
“就劳烦巫礼大人传话给他,说孤什么都给他,让他留在我身边,最好是永永远远。”
卯日一听就知道是他的情蛊在作祟,垂下头,用指腹揉了揉姬青翰的心口,又慢慢沿着衣袍上的纹理走:“大人看你的病,只是传话无用……估计该用缰绳栓在身上,艳鬼牵着绳,骑一骑、驯一驯才能好。”
他俯下身,吐息如兰,“太子爷,你说对不对?”
巫礼大人总喜欢把太子爷当做马匹骑,坐在对方腰腹上来来回回地颠弄。
眼下姬青翰把外袍铺在地上,上衣大敞,巫礼绘有蝴蝶纹样的手游走在他身上。
姬青翰忍不住握着卯日的小腿,肌肉紧绷,克制着欲望,沉沉地问,“夹得好紧,想孤了吗?”
卯日的礼服挂在臂弯上,用胳膊撑着姬青翰的腿,他身上没多少首饰,之前的吻痕也消淡下去,身体跟璞玉一般无瑕。
姬青翰从兜里取出一串绿松石手链,套在卯日身上。
“姬青翰!你做……什么?”
卯日伸手去勾。姬青翰将卯日的手腕反绞住,听艳鬼低低浅浅地呻吟,动作有意慢下来,低喘着说。
“不准碰,腿张开。宣王召我入宫,说了两件事。其一,宣王怀疑临沂官员以赈灾名义上下勾结,私吞赋税和秋粮,牵扯官员九十余人。临沂新任的布政使怕被牵连,主动上奏,愿意上缴俸银三万两。并将临沂的伽蓝寺划出百亩土地上贡给朝廷。”
卯日骨酥眼饧,被弄得软成水,还要听姬青翰一本正经说朝务,思绪有些跟不上,推着他的胸膛,狠狠地刮了他一眼。
“……伽蓝寺?”
姬青翰刚刚才同他说何儒青原本抢灵山就是为了建造伽蓝寺,没想到又转了回去。
姬青翰被他的目光勾得动作迅疾了一些,含着卯日下颌与湿濡的唇珠:“嗯,就是那座伽蓝寺。等提了亲,孤便领你去,既然寺庙是何儒青提议修建的,总和他脱不了关系。”
“啊嗯……还、还有一事呢?”
姬青翰目光阴郁了些:“无非是催促孤寻一位太子妃。可我的太子妃现在把孤当马骑得正欢呢,爽不爽?叫出声,卯日,孤喜欢听你叫。”
两人胡闹到日暮,共骑一匹马回别苑,姬青翰原本在听卯日说这几日的事,入了苑,却看见早就回来的谢飞光在堂中等候,楼征偶尔与自己师兄搭话,少言寡语的两人破天荒相处融洽。
姬青翰的面色一瞬间冷淡下去。
“孤不是说了,只准你来野猎苑吗?”
卯日与他站在院内,不以为然:“我与自己兄长许多年未见,二哥想去哪我自然不会阻拦。”
姬青翰半晌不语,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到卯日身上:“所以孤来之前,你便和谢飞光待在一起?”
怒意骤然间烧到了五脏六腑,姬青翰一整日的欣喜之情都消去,二话不说直接扛起卯日往外走,还捂住对方的口舌,不准人说话。
他连夜从野猎苑将卯日送回了灵山长宫,把钥匙系在自己脖颈上才离开。
第三日时,灵山长宫外人声鼎沸,卯日脚上系着金链,站在月洞门下,看见姬青翰着喜服,骑高头大马侯在外面,他身后是连绵的车辆,侍从正往长宫内搬运箱子。
卯日打开箱子。
里面是金玉打造的木芙蓉。
姬青翰估计还在生气,不过数尺的距离,竟然托楼征来传话。
“殿下说,这是您的聘礼,一共一百辆马车的木芙蓉。”
卯日嗤笑一声,靠着墙,也没个站像:“你们太子爷又成哑巴了,下聘礼还需要托人传话?你告诉他,让他自己来说,不然我就把聘礼退回去。”
楼征回去,没一会又无奈折返。
“殿下说,除非你答应他不见谢飞光,不然他不来。”
卯日摆手,高声同院中的侍从道:“不必搬了,我不收聘礼,让你们太子爷从哪来回哪去!”
侍从们面面厮觑,拧头去看姬青翰的神色,瞧见对方面无表情,拽着缰绳,突然拔剑出鞘,用剑刃拍了拍马匹头颅,厉声道:“谁要是听了太子妃胡言将箱子搬出来,孤今日就砍了谁脑袋!”
喜事也能闹得血溅三尺,卯日忍不住骂他胡作非为,简直无法无天。
他转头同楼征说:“你去叫他进来,就说我忽然想起当年喂我木芙蓉的那人是谁了。”
还没等楼征过去,姬青翰主动进来了,压着剑眉问:“那人是谁?”
卯日展臂,用手指勾住太子爷的腰封,往月洞门里退了一步,入了里园,正是日出之时,日光照得艳鬼的脸庞一半明一半暗,长眉如远山青峦。
姬青翰却想起了日下的一尊神像,剥去金箔外漆后,吐露出的都是玉色的山石。慈悲的神明拥有最澄澈的内心,垂怜凡人时也赤忱无比。
他原本稳住不动,两人僵持了半息,姬青翰伸手撑住门框,手腕上都鼓起了青筋,才肯往里挪了一步,太子爷目光闪烁了一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卯日的脸,想凶恶地问一句做什么,最后只能压抑着爽意,板着脸慢声指责了一句。
“不成体统。”
卯日左耳进右耳出,又重重勾了他一回,才倾身过去含吻了一下姬青翰的唇珠。
“大婚是什么时候?”
姬青翰:“这月。”
“宣王准许你胡闹?”
“孤先斩后奏。”
卯日又亲了他一下。
姬青翰的冷脸也装不下去了,好歹忍住不回吻:“那人是谁?”
“死了也这么介怀?太子爷心胸只有巴掌大。”
“是,孤是小气鬼。卯日,那人是谁?”
卯日似笑非笑:“长书呀,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姬青翰看了他半晌,语气透着失望,“你又骗孤。”
第116章 送神还山(三)
提亲后,姬青翰似乎认准卯日在骗自己,特地派楼征去了吏部一趟,将记录前朝官吏的名册都运到东宫。
侍从们挑灯夜读,只寻一位名为“长书”的人,哪怕是同音不同字的人也记下来,非要找到对方籍贯、画卷交给太子才肯作罢。
东宫里的侍从都换成了能看见卯日的人,但宫外的流言不胫而走,都说太子恣行乖戾,金屋藏娇,东宫三日一宴,但却没人见过那位“娇”。
更有传言说,太子早已遭疯病浸染,常在宫中对着字画含混不清地胡说,甚至不屑、焦躁嗤怒。不少人都在算废太子的诏令多久会颁发。
姬青翰却不管,东宫的赏赐流水一般搬入灵山长宫,大有自己也住进去的架势。
第三日时,恰好是五月中旬,天气晴朗,灵山长宫外停着一辆崭新的轺车,六匹宝马嘶鸣不止,罗伞下铜铃清脆。
姬青翰原本坐在车上等卯日。
大门推开后,他猛地站起身,竟然沉声道:“都闭上眼。”
众人不敢质疑太子命令,纷纷闭上双目。
卯日站在门口。
巫礼今日穿着一身森绿的长袍,更要命的是,他的长发变成了赤红色,如同潮水一般卷曲。
和姬青翰的幻境中一模一样的艳丽。
太子爷捏着马鞭,目不转睛地盯着卯日:“上车。”
卯日上了车,没等他说话,姬青翰挥鞭启程,等驶出一段距离,再也不见其他人,他也不停车,只单手抓住卯日后颈,转过身亲了卯日一口。
卯日笑着抚上缰绳:“我来?”
姬青翰松了手,专心把玩卯日长发,和艳鬼接吻。
“孤命人查了西周上千官吏,叫常熟、倡叔……的人至少十余人,我让侍从寻来了他们的画像,”姬青翰揽着卯日的腰,“相貌丑陋、家势清贫,要么三妻四妾,疯癫不已,当中竟然只有一位叫昶蜀的广陵人勉强能入眼。”
“不过他二十五岁才做上官,仅仅只是一位芝麻大小的官员,昶蜀运气好,没有感染时疫,是死于战乱。”
姬青翰观察着卯日的神色,“孤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怎么会与你结缘。难道是你去汝南治水那段时日,他曾到过汝南?”
卯日忍不住笑问他:“为什么不可以是那段时间认识我的?我那时在汝南也算小有名气,他慕名而来也说得过去。”
姬青翰踹了车壁一脚:“他敢!”
“要真是他,孤定……”
定然将他的坟掘地三尺都挖出来。
卯日睨了他一眼:“风吹着我头发了,挡眼。青翰,帮我拢拢呗。”
姬青翰靠着车背座,伸手拢过卯日的长发,又褪下腕上的一串玉石系挂在上面。
卯日:“喜欢吗?”
姬青翰不语,只是捧着他的红发爱不释手。
卯日便伸脚一勾,让姬青翰自然而然打开腿,坐在姬青翰怀里,牵着缰绳说。
“我不认识他,别使性子了,弟弟。”
姬青翰从背后环住卯日的腰,将头靠在艳鬼肩上,细碎的长发拂面,上面透着的淡薄香气好似一人一鬼欢好时那般勾人魂魄,他好半晌才满意地嗯了一声。
卯日只用三两言语哄得他团团转,笑着拍了拍姬青翰的手背:“跟我说一说伽蓝寺。”
轺车由六匹快马拉车,车速迅捷。
太子爷不要驾马人,卯日拽着缰绳驾车,同时听姬青翰说大周国事。
“大周历经七年的‘绥靖战乱’,各地财政入不敷出,宣王这些年来励精图治,对朝政事必躬亲,绝不怠慢。临沂原本是一个十分偏僻和荒凉的地方,上一任临沂布政使上任后,常常以当地天灾人祸的理由向宣王递交奏折,请求拨款,宣王都准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