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者 四道者 第11章

作者:鄙人上官铁蛋 标签: 玄幻灵异

  王玖€€忽地脱下了自己外衣,粗鲁胡乱地往茅绪寿头上一罩,茅绪寿刚反应过来却又被一只手猛地将头压下,随后就感到这二人一左一右地扯着自己的胳膊开始在围堵的人群之中厉声突围,再接着就是被拽着在一路叫骂声后不停狂奔

  那外衣被掀开时,眼前是一错愕不已,一身伙计打扮的长者,随后又被这二人推搡着上了量不大的马车

  “快走!后面有活鬼要追上了!”

  段沅冲着驾车的老堂倌喊道,老堂倌赶忙催马动车,走出好些距离后,这二人长吁一口气,各瘫一边,看上去比他这刚招雷斗法的还要累上许多!

第23章 曾同门

  被人相助脱困怎能有不道谢之理,只是茅绪寿这声道谢得有些牵强磕巴,不见刚刚坛上的威风,应该说他的沉着在山脚那道人拦住去路时就已经大乱!

  天色因雨更沉,许多外市里的人要么已经满了口袋背包,要么也因天公不作美没了兴致再逛,一路车外嘈杂,可就在驶出了一里地左右,外面的那些闲聊嬉笑变成了声声压低的抱怨和讽刺,三人也明显感到车子越来越慢,段沅掀开帷帐,恰巧老堂倌勒马停下,一路上都是被拦截住的人群和马车

  “前面怎么了?这人多车高的也看不清啊!”老堂倌下车让几人稍等,自己挤进了人流向前,不一会儿就与靠前的人攀谈起来,段沅左看右瞧,忽然肩头一耸,一脸惊愕地缩回了车里

  “可是有人追来?”茅绪寿警觉地问道,段沅摇了摇头,撇嘴而道

  “是我看到降星观里的师叔和师兄姐了”但是她又起了疑,往年药市也不是每次观中都有人来,纵使来也多是负责后堂的李元强李师叔,何况降星观闭门多日,这突然药市见着几个平日里五谷不分的,实在古怪!

  王玖€€坐着也闲,往前挪挪也探头而出,按着段沅所说的方位瞧见了四个挤着两把纸伞,身穿艾绿衲服的道人,其中一人瞧着不惑有余,窄脸窄眉眼两撇小须,个头不高却腰背笔挺,除去那束发插簪和一身道服,倒是更像个学堂先生!

  在这位身旁身旁撑伞还一人两布挎在身的男子则与自己年岁相仿,这种情形二人多半是门下弟子,而另一把伞里的人可不只他一人在看,挨近那边的路人就没几个眼睛不往那挪的

  撑伞的道人年岁不大,刻意身形在前想要为身后的女道遮挡目光,可怎奈美玉荧光,花娇夺目,虽说一身衲服朴素不已,但清瘦玲珑的身形却穿出了与其余二弟子截然不同的清高仙骨气。

  这女道乌发束成高髻让面容毫无遮挡,柳叶淡眉,水杏盈盈,端鼻之下那紧闭的薄唇之上是恰好的三月春桃粉色,再淡薄了人无气色,再浓一分又带了妖娆,纵使相隔甚远,也都如同绽开的茉莉一般,微微一嗅,也有芬芳!

  段沅瞧见这人探出头去后就没了声响不免料到,在他背上拍去一掌要他顺带看看老堂倌是否回来,王玖€€有些磨蹭地缩回了车中,懒散地往后一靠说人已经往回挤了,随后转向茅绪寿

  “茅道友不瞧瞧,不曾想这降星观中有位如此神仙姿态的绝色佳人”

  茅绪寿仅仅微微瞥他一眼又端坐正态,段沅则撇嘴抚起了自己手臂上霎起的鸡皮,他噗嗤一笑感慨道

  “我曾以为自家医馆是五湖四海人,三教九流客都跨过门槛,客堂之中观千面的,可这趟出门却一路大开眼界,无论是你这胆大非凡的小丫头还是茅道友你这般年纪轻轻却已是老修行的,可真是有趣至极!”茅绪寿倒是来了些兴趣

  “方才我问你是何人你未答我,你是何处的医家?又为何上了修行路?”王玖€€没答,一只胳膊搭上了茅绪寿的上臂,随后发力一掐,茅绪寿立马脸上显出痛苦颜色,王玖€€松下挑眉问道

  “你说,我是哪方医家哪门修行?”

  其实茅绪寿从昨夜就已对二人的身份猜出一二,只是没想到那些分散而居,赶脚不遵祖训的祝由旁通王家人能被自己碰上,可这也让他生出了更多疑惑,段元寿的弟子和旁通王家人凑到了一块,这会是个怎样的机缘?

  车外传来了老堂倌的动静,他拿下斗笠时鬓角已挂了细汗,掀开车帘告知三人再过不久就能再走,说起拦路的缘由,他冷笑一声

  “自打西关十三行那边开埠给了洋人番船之后咱们岭南的洋人是年年渐多,这药市近些年也多了不少,听闻是关六爷请来的洋贵人们坐腻了那冒烟的带轮棺材,说这片景色好,要骑马赏玩,于是那些被巡捕房派了差的差爷们就拦下了路,说不能让杂民闲人坏了洋贵人的兴致!”

  “如若是有人生事或是官家霸路我还打算看情况去做个功德与他们理论一二,这扯上洋人的……惹不起,惹不起!”

  三人听后脸上都各带讥讽也就明白了,眼下世道遇上流氓地痞你能搏命三分,遇上官家无良也能游行示威赌上把人多势大,可遇上了洋人的事,那就只有咽下憋住,趁早自认倒霉是最上之计,否则你所要面对的可并非那些高鼻蓝绿眼睛的一方欺压,不信瞧瞧,就连前朝老佛爷同在满洲的那位谁不是一副好脸相待却也未得好生相待的!

  身后催促而起,老堂倌赶忙驱马慢行,段沅又掀起了车帘再望向降星观几人那边,可这一动便乱,已经寻不再到,坐回之时难免显露出些遗憾

  “你可是舍不得你那仙女模样的师姐?”她猛地摇头,咬唇怨道

  “我同她也就是个同门礼貌,谈不得要好!更何况她不喜我,我也与她聊不到三句!”

  “哦?那是替你师姐撑伞那位?看着他也就你这年纪,再者说我怎么看另两人都不像你该挂念的模样”这下段沅点了头,叹了口气

  “他叫李€€,是我观中……降星观中监度长老李元善的门下弟子,也是李师叔家中亲戚托给他照料的远房外甥,和我同岁……”

  说到这处她忽然撇嘴往自己腿上一拍,眼中露出不甘,但正因这个脾性温和得有些软弱的同龄人,她在降星观之中才有了个还能嬉笑的玩伴,平日里与同辈们的冲突,李€€虽然自己遇上脾气凶悍的也抖得厉害,却也会尽上份力替她劝诫几句或是报给段元寿

  就在这次云七院被翻了个底朝天,他也是唯一没动过拿过的那个,反而还找了个时机在段沅耳旁告知了几个可以藏物的地点,这些她都记得清晰!

  “论生辰他还小了我半月呢!怎知就因为早进了两天门,我还得叫了他一声师兄!”

  她为何改口茅绪寿有些听着不明,可也听出了段沅跟降星观而今的关系并非寻常,自己有些打消了原本的盘数,打算真与这两人走上一趟才是

  “茅道友这下决定去我们那喝盏茶了吧!”王玖€€忽然一句,茅绪寿闪过一丝诧异,段沅却更是皱眉,看了看茅绪寿又看向王玖€€

  “他不是已经应下了吗!否则怎么在我们车上!”

  王玖€€撇嘴摇了摇头,随后一手撑在坐儿上把身子向茅绪寿倾了倾,茅绪寿本能地闪避向后,被这动作古怪的人用更是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一番,随后他向段沅偏了偏眼睛

  “我问你,从始至终他应答过一句跟我们走吗?”段沅仔细回想,这才察觉好似真的没有,随后又一副眼里有鬼,嘴角带笑地盯上茅绪寿

  “那么茅道友你可得良心答我,你没说跟我们走,也没说不跟,是不是有打过今日已经斗了一回,不怕再多一回的心思,打算在山脚时给我们送个措手不及的大礼?”

  茅绪寿倒是坦然,一声“嗯”,随后往段沅那边挪了挪,王玖€€心满意足地坐正回去,双臂抱胸

  “所以说,段丫头你功法确实在这个年纪出类拔萃,可对于察言观色,明了他人心思这块,可真得历练!”段沅一脸不服气,有些带气地问茅绪寿

  “你说昨夜不知我们来路你提防无甚不可,可今日我都报了家门说了缘由你还是不肯,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家师!如若是后者,那么你盘算的那一场我愿与茅道友对坛!”

  她心中原本对于山脚那邋遢道人的出现叫骂不已,但眼下来看并非坏事,否则这茅绪寿再逃之夭夭怕是真的难寻了!

  “我……我只是想先完成师父所托,去罗浮后山的安息地”

  这话自然不能让段沅信服,但她还要再问却被王玖€€截下,示意算了,随后那张脸上轻浮退却,口吻也生硬了不少

  “山脚之人乃是茅道友欠上贫道的一人情,你能跟我二人同乘一车十分感激,那么我们向你保证问了心中惑,交付了临终托的事便大家有缘再见,你大可安心”随后段沅也脸转一边,不看茅绪寿附和了一句

  “你还习过窥心的门路?”王玖€€摇头,眼睛垂下好似自言

  “你虽说功法修得出众,可问出这等问题可想而知平日里同那些正坛的一般是一副不行街市不见人的清高样,我没茅先生的清净条件,还得学些察言观色,混世之法”茅绪寿启唇却又咽下

  车里一阵静默,任由车外的嘈杂风声灌入,好在回去的路比较通顺,进了城西门时刚是家户楼门挂灯燃烛之时,黄美兰也正将一满楼外的纸罩灯点上,瞧见马车缓缓向门前靠,不禁露出笑脸,还让过路回程的一小木匠挨上了随行妻子的一记耳光

  她笑得更娇,还嚣张地回应了那怒目而对的妇人一计媚眼,随后迎上马车,向老堂倌道了声辛苦,段沅率先掀帘下车,一脸的怨态只是一声招呼便跨了门槛,黄美兰蹙眉,这就插起了腰等着随后的王玖€€

  “瞧丫头那表情是受了你的气可是?那你说我该不该替她出出气你这大欺小的?”王玖€€也一脸委屈,极快地闪身躲过了黄美兰的粉拳,闪到身后两手搭上了她肩头

  “姐姐可冤死我了!是有人该打,但是这个!”

  黄美兰不解地瞧着他下巴抬起的车上再看,一个一身灰绿旧衣,头发束得松散的男子从车中躬身而出,比起她惊讶还有一人的更是,这人一身寒样却生了张长眉若柳,棱角清俊的脸,一时之间有些愣神,以至于茅绪寿颔首问候了片刻她才有所反映,尴尬一笑

  “哎哟,下不去手了怎办?!这位先生是你朋友?还快请进门,瞧您样子今日是吃了那阵冷雨的苦头呀!”王玖€€捏着她肩头的力道大上了一分,脸上更是委屈

  “姐姐这是朝三暮四啊,瞧见这个都忘了我还在你身后呢!我也淋了雨受了凉,可没得声问候”黄美兰捏上他一只手背,娇声媚态

  “快进屋,让姐姐好好怜惜你!”王玖€€一声应下,还冲着满脸僵硬的茅绪寿古怪一笑,心想别看这人与自己年纪相仿,却一副刻板不懂人事的模样,古怪至极!如若不是段元寿留下遗托,自己或许真没打算和此人共桌吃饭,更不会谈有何交道!

第24章 信中人

  落雨的秋夜是一副肮脏的抹布浸入水的颜色,岭南入秋晚,通常都需要这么一场落地八瓣的大雨来入戏深秋

  那些裁好了新冬衣的人家将外袄厚衣放到床头带笑入睡,也有些这才翻箱倒柜开始摆弄针线缝补去年的旧痕,入睡之前瞧一眼天色,倒是今夜辩不得这雨得下上几日,还是白日里那些印着“黑蚂蚁”大头字的油墨纸上所说的冬月初六要改那刚写顺手的“民国”为“洪宪元年”来得更快些!

  雨声虽大,但小炭火炉旁一站两手揣袖也能催着人着了瞌睡虫的道,一理了短寸,白衣黑裤的中年门堂特意往迎客的火炉边挨了挨,先望了眼楼上,又瞧了瞧门外,刚眯上了眼睛,怎知隐约感到有个影子窜过,刚要开口骂那过茶水后厨的小工别走正门,却瞧见了一个勾背压低着洋礼帽,米黄中袄黑缎褂的男人站在了门前,浑身一个哆嗦,赶忙笑脸迎上

  “仙莱阁请先生上座!”

  随后做了个躬身而请的姿势,男人跨进门槛,这门堂利索地将他左手那滴水如同断线珠的乌茶纸伞接过,这若是滴上了掌柜刚换两月的法兰西大毯,那可不是他两三年的工钱能赔得起的!

  “先生是雅间还是贵堂?”

  听到传堂音的堂倌赶忙踏着漆木雕花梯而下,男子摘下洋礼帽,是一张瘦削阴郁,眼下有淤的憔悴模样,将礼帽往那堂倌手上一搁,声音沙哑地说了句

  “找古先生”随后先一步迈开了步子要往楼上去,堂倌赶忙紧随,又一声“贵客登楼”的传堂音拉长而起,堂倌一手支起那顶礼帽,一边笑脸问道

  “那您是要什么的杆子,几两富贵?”那男人没答,负手等梯,堂倌明白,这是个应邀的客座,还得去了那古先生的雅间问过主家

  到了楼上,堂倌领着这人到了竹君间门前,三声叩门通报有客到后那男人自行推门而入,这雅间不大却布置得极其精致,红木梨花的大炕和云纹石嵌中的八仙桌,云母贝雕的牡丹图和颇有风骨的墨宝添彩,被这富贵膏的烟雾一绕,不输广州的大馆气派!

  古先生面色泛红尚未开眼,伺候的枪手斗胆地在他肩头一拍

  “先生,有客来!”猛地一哆嗦,炕上的古应龙懒散开眼,瞧清来者之后从衣袋中摸出两张半块小洋纸让枪手和堂倌退下,自己满嘴哼哼地起身了身,坐正瞧着那站着不动的来客

  “这就回烟馆,也不怕被这黑东西催着上路?”

  那男人冷声问道,他的音色好似上了岁数的男旦,却没一点洪亮反而喑哑如同含沙在喉,这是灯火大亮下听着都能打颤,如若换到小街黑巷,能活活吓死个人!

  古应龙噗嗤一笑,一手支在炕几上外头打量,从牙缝中挤出句

  “半死的鬼模样,我不如你胡三洋!”胡三洋面色阴沉地冷笑一声,走到八仙桌前自行坐下,随后从裤袋之中摸出个素缎的束口袋,毫不留情地往古应龙身上砸去,古应龙胸口被那袋中硬物砸得咳嗽几声,却也发出诡异的咯咯笑声

  “那这就当做给你买寿材的了!”

  古应龙一手撑起歪下的身子再坐稳,先端起烟枪吞下大口,随后边吐出袅袅轻烟,边扯开那缎束口袋,倒出两条小黄鱼和若干银元,还有两捆卷起的大洋绿票,看完后他心满意足地冲着那沉脸的胡三洋道了声谢,胡三洋不甘,又讥讽了一句

  “晚上吃饭时我可听了你今日被个更是左道旁门的年轻人打得屁滚尿流的精彩事,你认为,你还能收得到东家的第二笔钱吗?”

  古应龙挑眉,卷起袖子瞧了瞧天雷电网留在身上的痕迹,又回想起在矮山上时那种五脏六腑的疼痛,不禁抿了抿唇,但很快又迎上胡三洋的目光

  “他没怪你自然也不会怪我!一来咱们都拿到了这袋子,二来你也不是个蠢货脑袋,该知道在他眼里,我和你可没个区别!你我皆损,我看着你的似乎还大我一些!”胡三洋感到头脑发胀,加上跟古应龙说话实在费劲这就起了身,古应龙低下眉眼,又自顾地给烟枪添上富贵膏

  “你只爱那女人脐下三寸之物,既然如此,夜黑雨大,好生回路!”胡三洋走到门边,手刚触上门框却又顿下

  “你还是先回趟满洲养着吧,不然有命赚没命用这些钱”古应龙身后应下,还抱怨一句

  “我明日就走,这小破城最好的烟杆子就是个云南货,我可想我那杆东洋来的了!”

  胡三洋一个白眼翻上,没再迟疑地推门而出,他负手叹着闷气下了楼,门堂从未见过那么快就要取物的客座,但还是手脚麻利地再拿来了胡三洋的伞,给客座撑开送出门檐,胡三洋撑伞而去,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自言而道

  “夜黑风高鬼哭丧,该有新鬼添灵堂!”随后在夜色之中墨隐而去

  这雨约莫是酉时末开始打散街面的,就是在黄美兰将热水给这淋雨的几人各自送去屋里洗脸擦头的那会儿,他原本想说服王玖€€给自己的衣服先让茅绪寿换上,可这二人齐齐开口“不必”让氛围十分尴尬,她不好久留便溜去了段沅那屋,松散了头发的小姑娘擦净了脸后粉白素净甚是惹人爱,她主动到了段沅身后他,替她梳整起那头浓墨青丝

  “那位先生是小王师傅的朋友?”

  眼下这两人共处一间她不便开口问,因此就来了段沅这边挖个信,一来那么个翩翩公子样的男子让她不得不好奇,二来多知道些,待会饭桌上也少写嘴笨,但段沅当即摇头,撇嘴说

  “药市遇上的冷脸鬼!跟着回来了!”黄美兰又觉好笑又是一头雾水,药市遇上个人就要请人吃往住处带,那怎么就带回了那么一个,其余药市里的人怎么没占那么个便宜!好在段沅这就放下了手里摆弄的束发的小绳,补了一句

  “我师父托我带个信给人,就今日正好遇上了,所以把人带回来”

  还想再问,可这时脚步声已至门外,王玖€€竟然就这么带着茅绪寿这会儿来要信,又遭了黄美兰一计拳上手臂

  “你这么机灵个人怎么这会儿脑里进了浆糊!那信又飞不到哪去,我盘碗都上桌了,你们人还不下楼!纵使你说你不饿,那这位先生呢!阿沅呢!”

  说罢一边手一个推搡着两人下楼,段沅则从自己枕头底下拿出了那封信随后而下,在台阶上往茅绪寿手里一塞,冷淡道

  “我没负所托,在哪看,看不看便是你的事情!”

  黄美兰心里叫苦,这三人真的是一停下了她又起,轮番没好脸好话地待着茅绪寿,既然如此你们还把人带回干嘛,她自然不能抱怨,一手搭上段沅肩膀,一边又对着茅绪寿满眼秋波地劝道

  “既然有缘遇上,那么一盏茶一顿饭的情谊还是得交下的,先生你说可是?”

  这是替着这两人留客,王玖€€其实也好奇段元寿怎么着了个如此年轻的人留下遗托,也顺水推舟留了个人,几人落座,段沅问候一声后率先抄起了筷子,狼吞虎咽地往嘴里便是一通塞,王玖€€边瞧着茅绪寿那一手端碗一手拈菜腰背挺直的文雅模样又皱了眉

  “哎哟喂,茅道友,这是喜神客栈,大家都是夜行山间的鬼,吃饭卷袖的粗人你又何必如此亏待自己,何况今日这场斗法对哪方都是大耗,你这么个顾及吃相,当心没一会儿就只剩手里那碗糙米饭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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