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 此时天 第87章

作者:海鸥叫嘎嘎 标签: 玄幻灵异

  这几人沉默着扫掉了地上碎了一地的花瓶,和裂开的铜镜。

  门外还站着两三人,这另外的两三人抬来了和先前一般无二的梳妆台、铜镜,和插着荷花的如意耳尊。

  沈晏清就坐在地上,他愣愣的流着眼泪。

  等一切都打扫干净恢复如初后,钟声响起来,这些人又要走。沈晏清扑过去抓住最后一人的衣袖,他追着问:“明鸿呢?他什么时候来见我?”

  这人回头大惊:“你疯了,怎么敢直呼天君法号?”

第132章

  柳兰陵被抓住袖口的时候,心跳得很厉害,他不知道玉芙楼里的贵人发了什么疯,竟敢直呼天君的法号。

  他下意识的回头一瞧,见着沈晏清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心跳动得更厉害了。

  沈晏清见终于有人理他,用手心抹抹泪:“天君、好,你知道天君什么时候来见我吗?”

  柳兰陵摇头:“他想见你的时候就会来了。”

  急着要见天君的客人他从前也不是没见过,但天底下的事情那么多,这种级别的大人物都是很忙的。

  要知道即使是太墟天宫最上层身份的人,要想见天君,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柳兰陵是琴川当地修仙世家中柳氏十三房的次子,在家族里还算受宠。但离了家,在这太墟天宫中,却实在算不了什么。

  屏着呼吸,他的目光在沈晏清的脸上的停留了几息。

  随即落在沈晏清这身碧绿宽袖织锦缎云纹的外袍上,他晋升筑基时,曾在主家里的宝库里见过一身相似的衣服。守库的守卫指着放在最上层匣子里锦衣,骄傲的说过单单这衣服上可随月光流动浮现出的花纹,就要抽离了乌金灵鲨的血线,由万宝阁数十位至少金丹期技艺精湛的绣娘共同持着月月梭,一针一针用灵力平金铺针上去的。

  光这一件,便是价值连城。

  柳兰陵心思活络起来,沈晏清瞧上去面容年轻,修为也不怎么高的样子。玉芙楼尘封多年,一年前上头传下来消息,才开了被锁着的楼门。

  自此天底下的奇珍异宝不要钱似的一件件往里送,知道点消息的人,都在好奇会是谁住进这里。

  偷偷瞥着沈晏清的脸,他猜测这位说不准是太墟天宫某位大人物的私生子。

  柳兰陵问:“你见天君做什么?”

  沈晏清正要说话,他见到已经走出门外的一个宫女折返回来,狠狠地给了柳兰陵一个耳光:“你算什么东西,敢与沈公子搭话。”

  柳兰陵清秀的半张脸立即肿了大半。

  宫女跪下冲沈晏清磕了个头,叫人拖着柳兰陵出去了。

  远山的钟声停了,屋子里陷入了寂静。

  沈晏清重新瘫软着坐回地上。

  早上短短几个时辰里发生的事情,叫他看清了如今自己的处境。

  明鸿把他软禁了。

  多年前他离开太墟天宫,一转头差点和凌霄成婚,恐怕是明鸿一生中最丢脸的事。

  当初共同商议做出决定,将他送去昆仑剑宗的几位太墟天宫长老,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明鸿舍不得他这张脸和他这副格外合明鸿心意的身体,所以留他一命。

  他坐在冰凉的地上,几个时辰过去,外面的天都黑了。

  随着钟响,刻板又永远遵从命令的侍从宫女们,再次带着东西,打开扇门,跨过屋内一道一道的门槛。给桌上换了新茶。

  听着周围来来去去的脚步声,沈晏清闭着眼睛。

  待安静下来后,明鸿进了屋,他自顾自的给自己沏了茶。沈晏清这只笨鸟还傻呆呆的坐在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等了一阵才说话:“没规矩,见了我你不用行礼吗?”

  沈晏清睁开眼,看见明鸿坐在他不远处,慌忙地站起身。

  因为坐在地上太久,他屁股都麻了,直接往前摔,跪在了地上。

  明鸿挑眉,挑剔道:“不用这样大的礼,你行得也不标准。”

  沈晏清急着站起来:“你关我!”

  明鸿端着茶碗抿了一口,态度散漫:“我没有。”

  “他们都不和我说话。”沈晏清说:“这些人都把我当空气似的看,和我说话的人还要挨打。你肯定是吩咐过他们什么的。”

  明鸿说起另外一件事:“管事的尚仪说,你今天很不乖。”

  “没吃过东西是吗?”他冲沈晏清招了招手:“过来,让我揉揉。”

  简直就是把他当做了一只小猫、小狗而已,沈晏清被明鸿的这副态度要气得发抖:“我不过去。你让我明天出去,我才过去。”

  听见他这样天真的话,明鸿笑起来,将茶杯放回桌上:“你以为我在和你商量吗?”他笑着加重了语气,“别让我把话说三遍,现在,我叫你过来。”

  明鸿虽是笑着说的,沈晏清还是被吓到了,他永远是吃硬不吃软的。

  若是软着态度对他,他就要得寸进尺,进一步上房揭瓦。只有强势着,这只羽绒顺滑的漂亮鹦鹉才会安静像鹌鹑似的百依百顺,再怎么欺负,都只会颤着嘴唇嚅嗫着一声不吭。

  沈晏清立在原地盯着明鸿,眼眶都要红了,他知道明鸿真的没有和他在开玩笑,才僵硬着顺从的坐进明鸿的怀里。

  明鸿亲了亲他的耳朵:“把衣服解了。”

  沈晏清松了松腰带,但没有完全的解开,他不肯全脱了。一张白净的面皮涨得通红,手指抖着隔着外袍解开了内衫系着的带子和亵衣的盘扣。

  明鸿见到他穿在最里头裹在腰上鸦青的汗巾子,隐隐显出一截窄瘦白细的腰,他再度轻笑起来,故意道:“你的肚兜怎么是这个颜色的,昨天那条靛青的哪儿去了?”

  沈晏清当真要被气得发抖:“你还来问我、你还来问我?昨天、后来,不是被你随手抽去擦、擦……那东西了吗?你难道还想让我今天继续穿着那条?”

  “我拿去擦什么了?”明鸿接着问。

  居然蠢到顺着男人的话接着说,他简直要怀疑沈晏清是故意的。

  现在还未到戌时,原本过来时他想着再怎么也得等过了亥时,但现在明鸿有些忍不住了。

  他搂着沈晏清的腰,手隔着这条丝绸制成、用玉兰香浸过的汗巾子时轻时重地揉着沈晏清的肚子。沈晏清迟迟不说话,觉得这些话难以启齿,甚至不敢相信这是明鸿问出来的。外头那些总是说明鸿仙君光风霁月、称赞他君子仁义的道士们,都该来看看明鸿现在这副不要脸的无赖模样。

  明鸿明知故问:“怎么不说话?”他眼神渐暗,心想鸦青色的也好看,明天再让沈晏清换条白的。

  沈晏清浑身发软,手指无力地抵着按在他肚子上的明鸿的手,指尖都泛着粉。这会儿他才琢磨出点不对,要是一个劲的顺着明鸿,自己又要懵懵懂懂、糊里糊涂的被吃干抹净了。可明鸿要是凶他,他又害怕。

  明鸿嗅着他的脖子:“在想什么?”

  沈晏清执拗的说:“你明天不能再关着我了,我想出玉芙楼去玩玩。”

  明鸿哑然失笑:“我没有关着你。”

  沈晏清显然是不信的:“那他们为什么欺负我。”

  明鸿诱哄道:“这宫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极守规矩,你听话,他们就不会欺负你。你觉得他们欺负你,就是因为你不听话。”

  沈晏清当然是想强调下自己没有不听话的,他每一件事明明都有照着做。

  明鸿想了想:“你要是听话,我许你、让你明天自己在太墟天宫里逛逛,怎么样?”

  €€€€这大尾巴狼哪会这么好,沈晏清警惕起来了:“那什么样才叫听话?”

  ……

  戌时的钟声一响,玉芙楼三层的扇门又一扇扇的开了。

  早在明鸿天君进玉芙楼前,管膳食的尚食就叫人备好了餐食,因为沈公子一日未曾吃过东西,等到了半夜定会犯饿。尚食拿不准什么时候去送吃的,只等着明鸿的吩咐。

  方才她收到飞信,得了吩咐,因此钟声一响,就叫宫女们送进来了。

  其中一个送菜的宫女中午时也来过玉芙楼,知道这玉芙楼里住着的是个格外好看的小公子,但她这次进了屋却再没看到中午见过的那位。

  圆桌铺了一层厚重官红的拖地桌布,名震四海的明鸿天君坐在桌侧的椅子上。

  桌布盖住他的腿,明鸿坐得很直,似出鞘利剑,锋芒毕露,叫人不敢多看。

  宫女从前走在太墟天宫各宫的路上,偶尔也碰见过这位尊者。不像神出鬼没的凌霄剑尊、更不是玄都嗜杀血腥的永乐魔尊,他们的天君是很温和内敛的,即使是像她这样修为不过筑基、由弟子转为奴仆的宫女,明鸿天君也会含笑冲她点头。

  €€€€不像现在这样,只要多看他一眼,便会觉得眼睛发酸发疼。

  所有人战战兢兢,以为明鸿今日不高兴。

  几个宫女掀开了食盒,提心吊胆的把菜端上来。

  还未靠近桌子,明鸿天君突然低声说了一句:“继续。”

  她们差点跪下,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见天君没有接着说,才颤颤巍巍的继续布菜。靠的太近,宫女隐隐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什么湿|漉的水声、紧张的吞咽,和似低泣的喘|声。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思量着白日里见到的那位沈公子去哪儿了,为什么只有明鸿天君一人用餐。

  沈晏清紧张得连手心都是汗,他不明白,明鸿为什么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泰然自若的叫他继续的。他一停,明鸿就摸他的头发,一副要把他从桌子底下拽出来的架势,他自然是怕得不行,只能继续舔。

  将十几道菜一一摆好,从前侍奉天君用餐时,她们都是低着头站到一边去,等着钟响后收拾了食盒回去。但今天天君的心情瞧上去不太好,为首大宫女便引着人要出门去,在扇门后等着钟响了再进来收拾,以免扫了天君的兴致。

  明鸿握着玉筷子慢慢的享用着他的晚餐,这位尊者的礼仪总是无可挑剔的。

  他叫住大宫女,淡淡道:“今天还没报过菜名,报一遍吧。”

  从前只有承明宫的武将军喜欢吃之前听人报菜名,倒没听过翠微宫也需要报,大宫女心中虽有困惑,但还是恪尽职守的照做了。

  十几道菜名报过一遍,明鸿又道:“再一遍。”

  翻来覆去足有七八回,说得大宫女嘴皮子都要干了。明鸿天君才吩咐道:“下去吧,餐盒不用你们收拾了,等下不要回来。”

  等人都退下后,明鸿掀起桌布的一角,沈晏清已经不知道哭过几回了,脸上都是水痕。

  明鸿问:“你吞进去了?”

  沈晏清张开嘴给他瞧,哭着说:“你又不肯让我吐出来。”

第133章

  沈晏清一直睡到次日晌午才醒,他迷迷瞪瞪的坐起身,视线越过屏风,桌上放着一小碗乌漆麻黑的汤药,和一小碟子蜜饯。

  明鸿说到做到,催着他吃药的宫女都退下了。

  昨天穿过的衣服已是大半不能穿,就算没有丝毫破损,沈晏清也不想穿第二回。

  床头的边上放了他今天新要穿的衣物,他随手拿了件外袍披上后,坐到桌前。特地撩起桌布,仔细地检查过一遍,见换过了桌布,才安下心来。

  至于这东西是谁换的,为了不让自己徒增烦恼,沈晏清已经不敢再去细想。

  捏着鼻子把这药都喝下,他嚼着蜜饯,开始思索明鸿为什么要给他喝这药。

  要说昨天喝药,在南陵时他确实曾因明鸿做得太过分而发过一阵高烧,可今天他半点病症都没有,又为什么要给他喝药呢。

  再者,这两次的苦药喝上去的苦味都如出一辙€€€€却不是清热的退烧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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