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下过一场雪 他心里下过一场雪 第192章
作者:是一只小袋熊啊
她自己感叹着,看向江述宁,看着他的安静,也流露出了些许歉意,时间差不多,她也准备离开了,便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突然跟你说这么多......”
“没事,没事,不用这么说,”江述宁摇了摇头,说得也很诚恳,“倾诉出来也是好,而且我之前知道的也有限,对了,你爸不是先被接回去了吗?我送送你吧。”
“不用,”纪桐摇了摇头,“我车停在停车场,今天我是直接从公司辞职过来的。”
哇。
“怎么样,很酷吧?”
江述宁笑了笑,点了点头,恍惚有一瞬间像是看到了吴航。
听到的那些话语,一直都在脑海里回响着,他的确也有过许多猜测,尤其是面对闫怀峥偶尔没来得及收起的怀念和他坦白的告知自己带学生的方式时,一些联想与疑问就像梗在喉咙,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他是不是也曾这样教导吴航?
吴航那样的性格,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闫怀峥是不是真的曾经让吴航那么痛苦?
所有的问题就像一团纠缠在一起的绳结一样,找不到解开的结索,让他混沌。
在刚刚沉降下来的夜色里一步步往回科室的路上走,这里不像之前的院区那么热闹繁华,晚间医院门口路上的车流相对要少了一些,道路也更加开阔,路过医院门诊大楼前,他收到了闫怀峥的信息,对方已经在回办公室等他了。
敲过门得到允许,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闫怀峥刚接完一个电话。
“你今天上午发给我的患者情况,我看了一下,约一个明天的会诊,请胸外那边王主任过来,我们要一起看看,这个患者现在的肺部占位主要是压迫大血管和气管,而且年龄也大了,怎么做也是一个问题。”
开门见山进入工作,应该是刚开完会过来,闫怀峥身上的外套还没来得及脱下,显然是才回来不久。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去安排时间,明天上午老师不是还有门诊,下午两点左右应该可以。”
“行,可以。”
闫怀峥打开的电脑里,还有一些没有阅读和回复的邮件,在微信群上面还有一个外地转入,明天送到上海的病例,刚刚将超声和ct检查的各种影像发了上来,他粗略了看一眼,心里有了大概的把握,然后就先把工作放在了一边,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
“叫你来,是想跟你说说这次夜班的事情。”
江述宁微微咬了咬牙,刚才跟纪桐谈过还没有彻底平缓下来的心境,一下子便又像是涌起波澜一般复杂,他微微低着头,没有开口。
自己其实一直都是抗拒这样的方式的,这样传统的打罚,不应该出现在现代的教育模式中,就算他再怎么认可闫怀峥的能力和技术,再怎么期望能够跟随对方学习都不应该接受,就像他反感那些教授用本子用笔丢人,在手术室里严厉叱骂或是用器具抽手之类的动作。
曾经他也在陆洋的手臂上看到疑似打罚留下的伤痕,陆洋的态度非常闪躲,他一开始不敢置信,但现在越联想到吴航,越觉得这种情况其实比自己想的要多。
为什么他们愿意接受?
伴随着闫怀峥手里拿着折叠的皮带站起身,缓缓踱步走到桌边,江述宁看着对方严肃的神情和虽然平静却足以震慑人的气场,只觉得全身都紧绷着,一阵接着一阵的头皮发麻。
闫怀峥给了他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这种模式。”
折叠的皮带就像选择权被放在了桌面,黝黑色的革面闪着油亮的冷光,不用去拿都知道它厚重的质感和柔韧。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境地,江述宁在对方提出问题的时候,也同样在等着自己的决定。
“我不强求你。”
“我还是很想知道,”江述宁突然开口,“老师为什么一定要采取这种教导方式,都是成年人又在职场,有错处可以用绩效或者其他方式,为什么一定要冒着被投诉,被举报的风险,坚持要用这么传统的师徒模式来带学生?”
闫怀峥并没有因为他突然连环的质问而生气,语气还是一样的冷硬。
“那是你的上级,不是老师,你可以不接受这样的方式,可以去找你能够接受的老师,但这就是我的方法,我也不喜欢解释太多。”
能或者不能,只要一个答案。
“能就撑在桌子上,不能你现在可以离开,我就当你之前几次提过的要求都不作数,不勉强也不会记在心里,一切如常。”
目光深沉,像是沉在幽深古井里的水面,只有隐隐约约一丝月光的光亮,闫怀峥盯着他的动作,实际上心里也同样生出了一丝动摇。
他是否真的能够再次把握师生关系?
自己能不能再带一次徒弟?
会不会有一天江述宁也像曾经的吴航那样怨恨自己?
会不会有一天也像吴航那样把所有的委屈都吞进肚子里,一个字都不肯跟他说?
看上去沉稳冷静更有把握的人,其实心里也一样忐忑着。
江述宁几乎是咬着牙关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臂撑在了大办公桌的桌沿。内心依然在激烈地交战着,与闫怀峥一起,从疫情刚开始一同奋战在金山公卫的日夜,刚接手新院区时虽然忙得焦头烂额却配合得默契的时光,每一次为闫怀峥超强的医疗思维与能力和极快的反应与预判所折服的瞬间,不断地跟纪桐的话语,自己对吴航的遗憾交织交错,在心里蔓延铺开。
他的白大褂下摆被皮带挑着往上掀起,内心倏然一紧,身€€体本能地一动,就被闫怀峥用皮带的一端点了点后腰提醒。
“乱动会很容易打伤。”
......
紧张和依旧困顿的疑问还在脑海里膨胀,闫怀峥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以后病房任何紧急情况都要及时反应,对情况要有一定的敏感,不能等到看着难以控制才上报,还有,约束好手下的医生,工作不是靠你一个人就能开展的,我知道你没有太多的带教经验,但是该有的规矩,该有的意识一定要主动去培养,懂了吗?”
“...是。”
“三十下,你自己心里数着,记住我的话。”
不打算废话,闫怀峥的皮带就贴上江述宁身€€后,隔着两层薄薄的裤子布料,皮带的触感已经令年轻的医生几乎是下意识地屏息。
大概五六秒后,皮革便被抬手扬起,划破空气,逆风用力地抽落,巨大而响亮的声响在身上炸开,脑袋里仿佛同时“嗡”了一声,江述宁的意识直接晃了半秒才清醒,疼痛的感知都仿佛延后,更多的是自己真的挨了打的不真实感一下子冲击着神经。
大概在皮带再次上扬时,被抽打了的囤肉上缓慢渗透下去的痛楚和乍起火€€辣辣的刺麻才渐渐占据了感知的上风,疼痛感苏醒,下一记抽打就已经再次着陆。
“啪€€€€”
痛意冲上脑门,让他的呼吸都漏了一拍,暂时还可以忍受,可是责打才刚开始,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接连而至,抽落在布料包裹下的皮€€肉上,江述宁看不到,也不会回头去看,只有身上传来的痛楚无比真实,开始愈演愈烈。
十下而已,他就已经需要咬紧牙关才能憋住痛呼了。
上一次挨打是什么时候他都不记得了,应该是很小的年纪才有过的回忆,但像这样一板一眼的训诫惩罚肯定是从来没有过。
身上疼得几乎不像自己的了,而皮带一记接着一记不断重叠着落在之前被抽打的地方,忍耐让江述宁无法控制地紧闭着眼睛。
心里的情绪几乎冲到了顶峰。
在第二十下皮带落下来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用力地问着心里的那个问题。
“老师......您之前也这样对待过吴航吗?”
第98章 番外五 下
你有这样打过吴航吗?
江述宁的问题如同一支利箭,破空穿云,直直刺向闫怀峥的胸腔,箭头淬着经年累月始终握在手里的深重的歉意与执念,深深没入血肉,针钩锋利四散着扎开,镶嵌进血管神经里,即便是拉扯得血肉模糊,也根本拔都拔不出来。
年轻的医生依旧保持着撑在桌沿的姿势,眉宇间拧起深痕,疼痛对于他而言同样不仅仅是落在身上,一样挣扎在心里。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追问,皮带就这样握在手里低垂着,贴着腿侧,气氛都仿佛凝滞。
这样诡异的沉默大概持续了两分钟,闫怀峥一直没有回答,江述宁也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是感觉到皮带再次被抬起,靠上了自己的身€€后。
责打还在继续。
高高扬起皮带重重抽落,继续着之前的力道,叠着叫嚣在身上的苦痛,一记接着一记。
似乎是刚才短暂的恍惚已经结束,其实在惩罚的过程中,本就没有对话的习惯,不接受提问,也不理会辩解,挨打就应该要有挨打的规矩。
闫怀峥在这时候展现出来的强硬,也像是一柄利刃反刺向江述宁。
责打没有因为前面尖锐的问题而停下,但最后的十下却像是因为这个问题带来的紧绷与微微的闷窒感,而格外地难捱,痛苦纠缠在感知的每一寸,皮带着陆在身上的沉重声音同样穿过耳膜折磨着精神。
“啪€€€€”
倒数的第三下狠重异常,横贯过大腿根部上侧早已经被抽种的肌肉,这样的痛令江述宁几乎倒灌入了一口凉气,差一点就要痛呼出声,意志力在这一下重重的抽打里仿佛被重创一般,摇晃了一下。
还没平复下来,再次绷住,下一记抽打又迎风落下,这一次让江述宁连站直的双腿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呃......”
咬牙扼住自己的声音,最后一下也没有让他等太久,再一次横落在囤峰,膝盖不受控制地往前弯曲,像是在痛楚里失去了力气,但很快就重新站直,即便是惩€€罚结束,江述宁也依旧保持着弯腰撑在桌上的姿态。
苦痛,纠结,窒疼,寒凉,甚至有莫名的绝望感,从一寸一寸在囤上炸开的痛楚里一点点下渗进骨血,一分一分吞噬着眼前的光明€€€€疼到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一场责打,时间对两个人来说都仿佛拉得格外漫长。
“我刚才开始之前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没有?”
声音严肃冷淡,似乎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直到停下了许久,江述宁都没有从疼痛里缓和过来,身上到额侧都盖着很薄的一层冷汗,因为用力隐忍着痛楚,连着大脑的整片神经都隐隐有些酸痛,全身上下几乎脱力,但他还是努力稳着声音,像是不服一样咬着牙回答道,“记住了。”
过了一会儿,闫怀峥才又再次开口。
“我的确这样对待过吴航。”
声音传来,比刚才的问话微微缓和了一些。
“比这更严厉也更苛刻。”
江述宁有些艰难地站直了身€€体,动作牵动下,屯部甚至一抽一抽地疼得更加厉害,肌肉皮€€肤因为肿起而明显的绷紧与刺痛,隔着裤子布料都能感受到的高热和摩擦带来不适,让他的眼睛无法控制得染上一层湿润。
他有太多的疑惑和质问,却在这一刻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面容上刚刚经历过风暴般惩处的狼狈与脆弱包裹在保持着克制的愤怒和伤怀里,然而闫怀峥看着面前年轻人的表情,却只是沉默地走到办公桌的内侧,将皮带收进抽屉,然后拿出了消毒和跌打的喷雾。
“需要的话,我帮你处理,不需要就自己拿回去......”
“......吴航那个时候一定反抗过吧。”
江述宁的话语像是故意一样再一次刺来,语气很冲,像是要激怒他一般,闫怀峥却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跟你一样一开始不能理解,后来也接受了,可是,是我没有把握分寸,也没有顾及到他的感受,我让他非常伤心。”
也许是没有想到闫怀峥会回答得这么坦白又干脆,江述宁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像闫怀峥强势的性格,是不会接受这样像是揭伤疤般的质问,已经准备好面对对方的怒火,可现在得到的却是意料之外的坦诚答复。
就像是一团炽热的混沌的火焰裹挟着莫名的不甘与愤怒,一直困惑,一直燃烧,却突然坠进了河流里。
“你听说了他的事情,会觉得我暴力不可理喻都是正常的,我还是那句话,你如果觉得后悔,可以不接受,我绝不勉强。”
江述宁紧抿着嘴唇,这一次他的话语没有再带着之前那样的锐利。
“既然老师后悔遗憾,为什么还要坚持这样的方式?”
“因为我并不认为这种方式是全盘错误的,但我的方法不对,我也没有正确地尽到一个老师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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