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苏而不自知 反派苏而不自知 第34章
作者:孰不知
“当初我在清安城说给你算命你信了,留你在小院的花招你也信了,利用你的生辰博你好感你又信了,骗你们去风易楼取名册栽赃嫁祸,最后假死离开你还是信了。”
裴初取下那条挂在阿朝剑柄上的剑穗,微笑的轻轻叹道:“你说……你怎么这么好骗呢?”
阿朝在裴初逐渐收紧的指尖中渐渐的感到了窒息,他眼神中依旧带着茫然,然而深处却藏着知晓真相后的痛苦与绝望。
他心里和脑子里都是一片混乱,浑浑噩噩中,他只看到裴初拿着的那条剑穗。于是固执的,自己也没意识到的伸出手,去够他手中的剑穗。
裴初任由阿朝够到那条剑穗握在手中将它拿走,少年将握着剑穗放在了心口,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有晶莹的泪水从少年人的眼角划过,坠入了雪中。
他任由裴初的指尖收紧,一片混沌浑噩中,他似乎感受到青年掐着他脖子的手微微颤抖,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自欺欺人的错觉。只觉得所有反抗的气力都随着青年一字一句揭露的真相消散。
天地万物都变得虚假起来,唯有手中被他攥的温热的剑穗才让他觉得稍微有些实感。可是他的身体冷了,冷得好像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连带着那条让他感觉些许温暖真实的剑穗也变得如此虚幻起来。
朦朦胧胧中,他好像记起之前有谁跟他说了一句,何苦。面前又浮现出算命先生的脸,对方温和散漫的笑着,又轻轻的唤了一声:“阿朝。”
“阿朝!”
耳边响起熟悉的呼唤,阿朝睁开眼,看见蓝衣刀客提刀而来,逼退了裴初掐着他脖颈的动作。
颈间骤然一松,窒息感不在,阿朝猛烈的开始咳嗽起来,一边咳着少年一边去寻找那个记忆里熟悉的人,待看见裴初一身黑衣,长身玉立,漠然执剑站在雪中的身影时。
他又真的觉得方才在归远到来之前,听到的那一身极轻、极无奈的‘阿朝’,真的只是他的幻觉了。
归远提刀站在阿朝面前,此刻他的心情并没有比阿朝好多少,他怀里揣着刚刚从风易楼里面盗出来了那半本《无名剑诀》,看着自那壶秦淮春后再也没见过的脸。
心中只觉得一片沉冷涩然,喉咙的干咽得不到酒水的缓解,于是说出口的话也变得十分冷硬,“收手吧,沈楼主。”
归远说着,这时候他并不是那个小院里吊儿郎当,嬉闹无状的蓝衣刀客,而是江湖第一大派饮马川的当家人。
“这一次,是你输了。”
周围的武林盟众都已进入备战,远处的饮马川山寨的人出寨,对这片山脚下的驻地成一片包围之态。
只是这一次众人围剿的对象从阿朝和归远,变成了风易楼的楼主沈亦安。
之前他对阿朝的嘲讽,无疑是自己揭露了自己的罪行。
即使如此,被重重包围的人依旧是一片淡然自若,微微笑着好像并没有将眼前的危机放在眼里。
“归大当家觉得我输了?”
“那可未必。”青年温和的笑着,站在重重包围之间,与站在小院里那棵枣树下的样子并无区别。可是执剑之恣,到底比那个文弱清雅的算命先生多了些睥睨桀骜之意。
归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胸腔里那颗心依旧不受控制的为那人跳动着,这让归远觉得挫败荒唐,可偏又压抑不住,他几度张嘴,目光含着哀切的看着裴初。
“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只要对方愿意收手,他就愿意出手保住他,即使这可能让他和饮马川都付出巨大的代价。
可青年并不听的他劝诫,一挥袖喊了一声:“阿枋!”
一直在一旁警戒的苏枋来到他的身边,这次行动他一直没怎么带着风易楼的人,身边只要一个护卫的阿枋。此举一度被众人以为他在为风易楼保存实力。
而事实上也差不了多少。
“我沈亦安从不会不战而降。”
青年执剑站在雪地之上,温和之中又带着狂傲与偏执的留下一句,“风易楼等着与诸位一战便是。”
话落,裴初拉着苏枋翩然而去,武林数众竟没一人敢拦,也拦不住。
第43章 武林风云€€二十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已是深冬,饮马川整个山寨都是一片银装素裹。山下围攻的武林盟众已经开始撤退,白茫茫的大雪覆盖住了那一场战斗的痕迹。
可是年轻的少年剑客,依旧觉得自己心上有一片空洞,他站在饮马川山寨的凭栏前,看着山下那一片皑皑的白雪中,小如蝼蚁般在收拾撤退的人们。
在不久之前,那里还有一个和他的算命先生长得一模一样的风易楼楼主。
他突然觉得有冷风从他心底的空洞呼啸而过,带来一阵彻骨的寒凉与冷意。那条青靛色的剑穗,如救命稻草一般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来看望他的归远一阵沉默,阿朝的伤势不重,只是脖颈上那几条青紫的手印格外明显。归远不知道,如果他晚来一点,那个人会不会真的下手杀了阿朝。
他不敢赌,赌那人心中是不是还有昔日的柔情。
听见阿朝的质问,他仰头喝下一口酒咽下了喉咙里的干涩,这才点头应了一声:
“是。”
阿朝长剑一横,压在了归远胸口,他微微喘息着,眼眶微红,低吼着质问归远,“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骗我……你也骗我……你们都骗我。”
他不是傻子,在看到归远赶来与裴初对峙的时候,双方平静的态度好像早已达成了什么默契。归远早已知道裴初的身份,而裴初也知晓归远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他们互相都知道,可是为什么都将他瞒在鼓里?
凭什么?
归远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嘴角嗫嚅,最终也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
因为你是《无名剑诀》传人,因为……你必须亲手打败他。
归远从怀里掏出了他从风易楼里盗出来的那后半部《无名剑诀》,他将它交到了阿朝手里。
那本他追寻良久的剑诀就这样落到了自己的手中,少年终于完成了父亲的遗愿,可他心里依旧恍恍惚惚,并未觉得有多少喜悦。
心里的那个空洞好像更大了,阿朝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忽然很想回到那个小院里去。
就好像那个小院里,还有一个算命先生等他回家。
就好像那个小院里,他还能等到一个算命先生回家。
什么风易楼楼主,他不认识,也和他无关。他在乎的,喜欢的,都只是那个会给他熬药买糖,温柔的站在枣树底下对他招手微笑的算命先生。
阿朝走了,失魂落魄的走了。他已完成了父亲的遗愿,那么往后的纷争也与他无关了。
归远没有强迫他留下,也没有强迫他一起与他对战风易楼,他没道理强迫一个伤心人,更何况他自己亦是一个伤心人。
归远喝着酒,目送着少年在大雪中远去,如孤狼一般,带着满身伤痕,回去他的心归之处。
雪下得更大了,身后寨中的手下来叫他,各大门派的首领和掌门都在大堂里集合,是来赔罪,也是来与他商议之后怎么对付风易楼。
风易楼与饮马川必有一战,而之前被沈亦安几度戏耍利用,甚至用《无名剑诀》杀害的江湖门派也不会善罢甘休。反击已经开始,这场浩浩荡荡席卷整个武林的风波终究还要继续。
*
这场反扑倒是比裴初预想中的要猛烈,相比之前对抗饮马川,这些武林盟众讨伐风易楼的时候,要更加团结齐心的多。或许他们知道,这次面对的对手,是一个比饮马川更可怕,也更危险的敌人。
沈亦安多智近妖,武功又深不可测,若不能将他一击即杀,等他日后恢复过来,恐怕更难对付。
况且,沈亦安终究是杀了太多人,也终究因为利用得罪了太多人。
这些裴初都不在乎,他正一步一步的在安排自己的落幕。风易楼他打拼多年,纵使这当中大部分都是一些勾心斗角,坏事做尽,巴不得他早点从风易楼楼主之位落下马的老狐狸,可还是有一些心腹,让裴初不忍他们随自己赴死的。
比如一直跟在他身边护卫的苏枋。
这些日子风易楼人心离散,外部危机强大,内部斗争也很激烈,裴初无心制止,反正他也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可他不得不给苏枋他们安排好退路。
“阿枋。”
夜色深沉,风易楼主楼前火光冲天,厮杀声此起彼伏。在饮马川和武林诸多的势力的夹击之下,风易楼已经是强弩之末。已有不少先遣部队打入楼中。
而年轻的楼主就站在高楼之上,倚着栏杆看着下面的斗争漫不经心。
“你快走吧。”
当青年说出这句话时,苏枋上前一步掀开衣摆跪在地上,坚定道:“我不走,苏枋这条命都是楼主给的,就是死也要和楼主死在一起。”
裴初幽幽发出一声轻叹,回头看向这个坚定的留在他身边的女子,对方眉眼长开,相比他带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美的惊人,漂亮得比红芍花还灼烈妍丽的女子了。
遥想当初初见她的时候,她还是跟着风易楼一长老的手下前来暗杀他的小姑娘,而当时死在他手里的人那么多,只有这个小姑娘眼睛里有着明晃晃的求生之意,在风易楼那么多行尸走肉的杀手当中显得尤其与众不同。
就好像在雨中燃烧的最后一捧火焰,明亮刺眼,于是他伸出了手,将她带在了身边,他精心呵护着这捧火焰不被熄灭,如今又怎么会让她在自己身边燃成灰烬呢?
裴初伸出了手,像从前很多次那样抚摸着她的头顶,只是他的话语要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冷酷严厉,“这并不是劝诫而是命令,苏枋,你是要违抗我吗?”
他一挥袖子,以内力将地上的女子扶起,冷冷道:“风易楼还远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楼内嫡系都被我遣了出去保存下来,现在只剩下你这个首领,难道你还想让风易楼就此灭绝不成?”
如今留在楼里的都是那些与裴初敌对多年,心思诡暗如淤泥一般长老们,他们和裴初斗了这么久都没把他拉下马,反倒是最后被裴初推出去当了挡箭牌,与那些纠集在武林势力们厮杀起来。
鬼打鬼,狗咬狗,裴初一点也不心疼。
“既然如此,楼主何不与我们一起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苏枋被裴初从地上扶起,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忍不住急道。
裴初回头继续看着楼下的乱象摇了摇头,“我走了可真就是没完没了,更何况我还在等一个人。”
“楼主!”
苏枋不甘的喊了一声,目光哀切。却见裴初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扔给了她。
“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微微笑着,温和散漫,好像即将前赴一场有美酒相约,春花共赏的友宴,他望着苏枋,平淡的下达了自己最后的一个命令,“也不要想着为我复仇,你知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苏枋不愿走,于是裴初一手刀敲在了她的脖颈上,唤出暗卫,将人带走了。
阁楼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只有远处的厮杀声时不时的传上来,这场厮杀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不过想来那些楼里的老疯子们与前来围剿的武林盟众都不会那么轻易收手。
裴初悠悠闲闲的在阁楼上摆了一盘棋,又温了一壶酒,就像曾经在小院里一样,饮酒对弈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空旷的阁楼里终于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裴初回头望去,只见澄黄灯影中蓝衣刀客缓缓走近。
第44章 武林风云€€完
归远见过裴初很多样子,清闲的、散漫的,偶尔酒醉微醺,会露出恰到好处的迷离。
他也见过曾经带着面具的风易楼楼主,锦衣华服,黄金覆面,站在刚杀完人的月色下,就像一朵绽放在血池里的妖冶青莲。
他曾经那么好奇那张面具下的脸长什么样,可当他真的看到这张脸时,又觉得如果从未见到过,该有多好。
归远从不知道,原来算命先生那张清俊隽雅的脸,也能表现出这么慵懒妖魅的气质。
“楼下打生打死,你却在这里饮酒下棋。”
归远逐渐走近,看着摆在他面前的棋和酒,挑了挑眉:“你可真是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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