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沼月光 泥沼月光 第69章

作者:熠星 标签: 穿越重生

  崔太后依旧和颜悦色地逗着几只鸟雀玩儿,看也未曾看她一眼,只轻描淡写道:“没留下什么痕迹吧?”

  “太后放心,”那女官道,“这次奴婢亲自将所有痕迹都抹去了,决不会像上次一样,让陛下发觉。”

  “那就好,”崔太后放下装鸟食物的瓷罐,“咱们现在什么也不必做,就等着看戏便是。”

  “太后,”那女官似有不解,“您这般费尽心机,但是陛下也不是那可以随意摆弄的昏君,未必看不出其中蹊跷。您这样……为的是什么呢?”

  崔太后听得她这句话,微微一笑。

  “哀家知道,陛下对皇后的心是日月可鉴。哀家未必立刻就要看到什么结果。但是你要知道,怀疑就是一颗种子,只要将这颗种子种在人心之中,便迟早能够生根发芽。”

  她低头,抚了抚自己的指甲:“便是寻常夫妻之间,有了嫌隙猜忌,便会离心离德。更何况,这是一颗帝王之心呢?”

第一百零七章 你想要的回应,我大概给不了你。

  明蕴玑望着自己面前仿若无事发生的容€€,只觉得自己的小世界就仿佛就要在此刻爆炸开来€€€€

  可惜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所以当他在客房中换好衣服,苦思冥想了大半小时该怎样出去面对容€€的时候,家政阿姨已经第三次过来敲门了。

  “好了,我马上就来。”明蕴玑硬着头皮回复了门外的家政阿姨,用一种赶赴刑场的悲壮心态走了出去。

  到了餐厅,容€€正在餐桌边上等着他,见到他出来,也没问他为什么让自己等了这么久,只道:“催了你这么久,还好你在最后一道灌汤小笼包上餐桌之前出来了。”

  明蕴玑此刻就像是一只夹着尾巴的猫一样,什么动静听到他耳朵里都得惹得他一惊一乍,然而容€€这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得到态度更是让他心里有刺在挠一样,偏偏什么都不敢问,别提有多难受了。

  一顿饭吃得气氛诡异无比,容€€还好,明蕴玑却是连撞上他的眼神都恨不得立刻收回来。一桌丰盛无比的早餐,几乎是怎么端上来,便怎么端下去的。

  饭后两人移到阳光房喝茶,等家政阿姨将端上来之后,明蕴玑便再也忍耐不下去了,问道:“昨晚……?”

  容€€抬眸看向他:“你不记得你自己做了什么?”

  得到容€€如此答复,明蕴玑心头最后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落空了。他见容€€仍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底的不甘又被激了起来:“你既然知道我对你说了什么,那你为什么€€€€”

  “蕴玑,”容€€打断明蕴玑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自有一种坚决的态度,“既然我们都知道,这句话是你酒醉之后时候说出来的,那么,我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等你冷静下来了,我们再说这件事。”

  容€€的这句话却起了彻底的反效果,明蕴玑就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一时之间什么都顾不得的了,将心底的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什么叫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明蕴玑的脸上还带着宿醉之后的红晕,一时气急便更明显了,“容€€!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我认识你这么多年!难道就比不过一个温珩臻吗?”

  他说完这句话,却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一样,双手捂着脸,就这样哭了起来。

  容€€望着他,却也未曾惊讶,只微微叹了一口气。

  从第一次见到明蕴玑开始,无论是那个纤弱绝美的精灵一般的少年,还是如今已经在国内是一线明星的男子,他眼里的明蕴玑就从来没有怎么变过,无论在外人面前那层壳有多么坚硬,但是在信赖的人面前,总会像个还未曾长大的孩子的一样,毫无顾忌地显露自己最本真的情绪。

  就像一只猫,在宠爱自己的主人面前总会撒娇一样露出自己的肚皮。

  容€€伸手将纸抽递给明蕴玑:“别难过了,擦擦吧。”

  他们之间的距离依然很近,就像是一齐经历过的那些岁月里,明蕴玑遇到了委屈来找他诉说,他静静地在一边听着一样。

  这是他们曾经最亲密的距离,但是,他们最亲密的距离,也就止步于此了。

  明蕴玑见他来劝,只觉得更伤心了:“凭什么……凭什么……明明是我先来的……我只是觉得好不甘心啊……容€€,我真的好不甘心啊。我知道你对感情看得很淡,所以我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但是温珩臻?他凭什么可以?就因为他是Alpha吗?”

  “不,并不是的。”容€€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却也很坚决,“蕴玑……这并不是他是Alpha或者omega 的原因。你是知道我的,如果我真的喜欢你,我们或许早就在一起了。”

  是啊,明蕴玑一向是很了解容€€的,可以说,他陪伴在容€€身边这么多年,他又如何能不了解容€€呢?

  如果不是看出容€€的确只把自己当做朋友看待,他又如何会把自己的这份喜欢压抑在心底这么多年,始终像个胆小鬼一样,以“容€€最好的朋友”自居,待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呢?

  想到这里,明蕴玑忽然变得非常绝望。

  容€€却见他情绪平静了一些,伸手拍上他的背:“蕴玑……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问题……”

  他只是很清楚自己的心而已。

  “很抱歉,你想要的回应,我大概给不了你,但是……”

  “别说了!”明蕴玑忽然站了起来,看也不看容€€,夺路而出,冲到客厅拿了自己的手机,就直接打开别墅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容€€无奈,又想明蕴玑现在只怕是不想看到自己,只得给明蕴玑的助理打了个电话,告知他明蕴玑离开自己家的时候情绪不太对劲,要他赶紧将人找到,要是找到了,第一时间给他回个消息。

  明蕴玑的助理也是一迭声地应了,又向容€€道谢,容€€苦笑,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

  虽然他看上去与寻常无异,但他心中的茫然无措,大概并不比明蕴玑少。

  《长相思》最近两集播出之后,毫无意外在网上又引起了热议。

  “草草草草草草!我就知道!帝后之间谁都插不进,怎么就忽然彼此猜忌了?果然就是崔太后搞的鬼啊!”

  “崔太后真的恶心,而且看剧情她还会继续恶心下去?我真的无语了。”

  “崔太后明显是个心机深沉不可猜的人物,史书上称她少年时便有‘女中诸葛’之称。当时咸锡帝少秉父志,大力发扬科举制度,意图从寒门之中拔擢人才,扶持新贵,以抗历经数朝而不倒的七宗五姓。那时博陵崔氏数度被咸锡帝弹压,博陵崔氏无法,只得将崔太后送入后宫。然而,朝野之中无人觉得咸锡帝会宠幸博陵崔氏之女。但她入宫之中,却以一己之扭转颓势,从一个身份卑微的才人,一路升至独掌宫权的贵妃,甚至有史料记载,启昭帝登基之后曾数次问政于她,从此可知她不是寻常闺阁弱质。”

  “楼上科普好详细……或许历史上崔太后真的很厉害,但是一想到在剧里她拆了我的帝后cp……我就对她喜欢不起来。”

  “哈哈哈哈或许其实她并不需要你的喜欢,毕竟崔太后在史书上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政治人物。《长相愿》这部剧看得出来是用心研究过这段历史资料的,大概脉络都差不离。历史上懋则皇后的确就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而根据对现存史料的研究,崔太后大概率在其中功不可没。”

  “什么……什么什么?虽然我知道他们迟早会be,但这么直白地告诉我我还真的是受不了!”

  “无语,楼上的cp粉能不能适可而止啊,都说了懋则皇后是牺牲品了还有什么好磕的?这种真实的糖里有shit的玩意儿还能磕得下去?吃点好的吧你。”

  “笑死,楼上在这里秀什么优越感呢,《长相愿》是一部爱情片,跟我念爱情片,不想看人家磕cp你不如直接去看史书好不啊?ky个什么劲儿呢?”

  《长相愿》之后的剧情,一如既往地十分紧凑。

  到了莘氏能进宫觐见的日子,这日她是神情瑟缩着进的椒房殿。一见宋涧清眼中便含了泪,喊了一声“殿下”,却也未曾向往日那样行礼,只抓着宋涧清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见他神色无碍,这才放下一半的心来。

  “那日羽林军的人忽然来了宋府,将宋府里里外外都围住,只说要审问贼人。你父亲吓得几乎胆子都要破了,经过……那阵动乱之后,你父亲便常常做噩梦,须得服药方能安眠。见此情状,还不吓坏了?”莘氏被宋涧清好一阵安抚,这才一边擦泪一边道,“好在好在带头的大人只将我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拘走了,我这才知道发生什么事!天可怜见,我知道是我送进宫给殿下的药出了差错,我真是后悔极了!心里想着,若是因此事害了殿下,我真是万死也不足惜!”

  莘氏一边说,一边眼泪就未曾断过,宋涧清听了如何不心酸心痛?却又不顾自己,只顾着先安抚莘氏:“娘又何必担忧?只见陛下依旧允准娘入宫来见我,便知我是无碍的。”

  莘氏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这才道:“我知道陛下对殿下是极好的,只恨奸人挑拨,好在陛下信殿下,查清了,也就无碍了。”

  宋涧清听得莘氏这话,口中却像是含了一枚新鲜的苦胆一般。

  轩辕恪信他?

  便是这一回,轩辕恪又何曾不对他起过疑心?

  若非这局的确是浅显得一眼就能看出来,轩辕恪又是都会这样信他?

  宋涧清自己心中都没有底。

  只是这些心思是万不可对莘氏展露半分的,她本来就已经如同惊弓之鸟,若是知道这些,只是立时就要吓得魂飞魄散。

  因此他也只得强做欢容:“是,母亲,只要陛下还信我,终归是无碍的。”

  只要轩辕恪还信他。

第一百零八章 现在,必须找到他的Alpha。

  宋涧清又好生劝慰了莘氏一会儿,莘氏这才平静下来。又想起什么似的,迟疑了一阵方道:“对了,我之前按照殿下的意思,将殿下的话告诉了张家。谁知过了几日,张槐带着礼物亲自登门,言之前都是自己糊涂,还说自己也是诗书传家的大家族出身,万万没有为了一个烟花女子便休弃发妻的道理。说之前都是自己一时糊涂,如今已经将那烟花女子打发出京城,亲自上门来赔罪。”

  宋涧清一时还未想起这件事情来,蹙着眉想了一会儿,才道:“张槐当真这么说?他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莘氏自然是比他要清楚得多的,此刻便答道:“听说是他母亲请来族中耆老,开了祠堂,扬言若是他要休妻,便将他逐出家门,他这才不情不愿地送走了那女子。将你姐姐接了回去。妾身想着,张家夫人如此明理,这么做倒也不算委屈了你姐姐。”

  宋涧清的眉头这才舒展了开来:“张槐的母亲倒是比他要清醒得多。”当朝皇后的嫡姐,岂是你觉得不喜便能轻易休弃的?虽然宋家已经大不如前,但只要有宋涧清,只怕也么没人能欺辱!

  不过……宋涧清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那一丝丝疑虑在脑海中像游鱼一样倏忽不见,让人疑心它是否真的出现过。

  只是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宋涧清只反复叮嘱莘氏道:“若是姐姐在张家受了任何委屈,都须得告诉我。那张槐目光短浅,又心胸狭窄,实在不是良配。其实若是按照我的主意,姐姐若是这次能从张家出来,反而是好事。若是日日对着一个早已经厌弃她的男人,日子不知道有多难过。”

  莘氏叹了一口气,眉目间笼上一缕轻愁:“妾身又何尝不是这么想?只是你父亲不悦意。说是家中出了一个和离的女儿,到底门楣无光。再加上你大姐姐为了两个女儿,多少只能忍耐,我也随他们去了。”

  宋涧清冷笑道:“父亲无论何时何事,心中最要紧的便只是宋氏的门楣,和他的名声。几个儿女的死活,又何曾入过他的眼中去!”

  莘氏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素来有心结,心下顿时后悔自己说了这句话,忙岔开话题,又说了些别的琐事。

  送走莘氏之后,宋涧清便一人在殿中,细细梳理着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

  轩辕恪让羽林军拘走了莘氏身边的仆役,还不知道会审问出个什么结果来。只是无论审问出个什么结果,宋涧清都确信轩辕恪不会再牵连到自己和宋家,更不会牵连到莘氏。只凭这一点,宋涧清心头的大石便算是放下了。

  只是宋涧清虽然放下了心,但是更大的疑惑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崔太后想要做什么?

  宋涧清觉得,以崔太后的智谋,从布下这个局开始,崔太后就一定已经想到了这个局的结果。除了让他和轩辕恪之前产生不大不小的罅隙,还会如何?轩辕恪反而会因此对自己心生愧意,那么,崔太后又从中得到了些什么呢?

  宋涧清想得头痛欲裂,他对这些实在不算擅长。但此时此刻,深处这九重宫阙之间,若是不能步步为营,便只得小心避开这刀光剑影,否则死的不仅是自己,更是自己身后的家族。

  崔太后是一直想要除自己而后快的,这一点,未央宫的大火之后,宋涧清已经有了深刻的认知。绿雪峨蕊和雨花碧螺不过是替他惨死了而已。当时那些刺客之所以没有将自己一刀刺死,一是因为崔太后完全没有想到,当时轩辕恪会不顾一切冲入大火之中去救他。二是因为若是来日仵作验尸,如果自己是死于大火,那还可以说是死于意外,若是死于谋刺,那么只怕就算是崔太后,也无法承担谋刺皇后的后果。

  就是这样,他才侥幸死里逃生,留的一条命在。

  每次想到这些事情,宋涧清便只觉得噩梦连连。就算轩辕恪就睡在他的身边,依旧让他无法安眠。

  刚刚想到轩辕恪,便有内侍来通传:“殿下,衍庆宫中有内侍传话过来,说陛下稍后便会来用午膳,让殿下准备着。”

  宋涧清收敛起心绪,道:“好,我知道了。”

  这一阵轩辕恪来的比以往还要多些,想必是因为自觉之前错怪了宋涧清,想要补偿宋涧清。

  轩辕恪要来用午膳,自然是有要准备的。先是让人去传午膳的膳食单子,上面自然要加上几样轩辕恪素日爱吃的。然后香炉中要换上轩辕恪喜欢的香,准备好轩辕恪爱喝的茶,如此种种,繁琐不一。

  等轩辕恪来了,两人用完膳,宫女奉了茶上来,轩辕恪端起茶盅轻啜了一口,放下之后,便轻描淡写说起之前宋涧清的药被换一事来。

  “已经查清楚了,吴国公夫人送进嘉仪宫中的药,的确是没有问题的。”

  宋涧清心中一紧,忙问道:“那是谁从中换了药?”

  “是王昭仪,”轩辕恪定定道,“她用重金收买了送药进来的内侍,那内侍已经招供了,也从他的住处搜到了王昭仪收买他所用的黄金和珠宝首饰。如今那个内侍已经赐死。”

  “那王昭仪?”宋涧清追问道。

  轩辕恪冷笑道:“朕派人却她宫中的时候,发现人已经自缢而死了。还留下了一封遗书,说让朕宽恕她的家人。”

  宋涧清默然。

  王昭仪也是上一次选秀之时秀女中的一个,出身五姓七宗中的太原王氏。宋涧清记得她性格安静婉约,素日来觐见自己时,偶尔笑起来,脸颊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若说是她费尽心思将自己的药换了,宋涧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只是轩辕恪对待她的态度,依旧让宋涧清心底发寒。

  “那殿下,会罪及她的家人吗?”宋涧清试探着问道。

  轩辕恪沉默了一会儿:“她既然已经自缢,若是再罪及她的家人,只怕也不妥当。”

1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