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撞见非人类 夜半撞见非人类 第38章

作者:人类文明轰炸机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HE 穿越重生

  他直直看向自己的君父,一字一句道:“诏天下、丧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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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镜台张灯结彩,车流汇入柏油马路。

  青草香泠泠,谈善心脏惊痛,猛然睁眼。头顶苍穹无垠,灯照明亮,建筑辉煌。他倒抽一口凉气,抖着手第一时间摸向颈部。

  头还在。

  谈善伸展四肢,成大字型躺在人工草坪上,缓了两秒神。

  “徐流深。”

  他朝半空伸手,有气无力:“你快拉我一下,我腿软。”

  太他妈可怕了。

  几米之外鬼低头,夜色下的眉眼惊心动魄。

  谈善本来都等着人来拉自己,结果半天过去他手都酸了。鬼转身背对他,衣摆猎猎,无动于衷。

  谈善:“喂。”

  鬼:“不。”

  “你对本宫一点也不好。”

  “本宫不愿理你。”

第28章

  鬼陈述事实:“你把他一个人扔下。”

  “我不是故意的。”

  谈善坐在地上, 仰头看他。

  头顶刚好有一盏过于明亮的夜灯,在他眼中落下涟涟水光。

  谈善:“不管能不能救下公主至少不会想起来后悔,我不喜欢后悔。而且喝了毒酒, 反正活不长。你要是发现我中毒还得找御医, 会惊动姜王。”

  “至于你拜托我的事, 关于鳌冲。”

  谈善说:“我死前托商君给你带句话, 顺便在姜王面前胡说八道了一通。”

  “你做得很好。”

  鬼久久凝视他,一点猩红从他瞳仁正中央朝四周扩散。他缓缓笑了起来, 神态几分天真,又错杂几分阴翳残忍。

  “可他替你收了尸。”

  谈善瞳仁针尖似地一缩。

  €€€€“殿下,确是……是慢性毒鸩花。”

  鸩花之毒无解。

  明光殿灯火如昼, 雕梁画栋。年轻的世子走在那条漫长宫道上, 背脊一寸寸地压垮下来,远处乌鸦悲叫, 远逝灵魂归来又走。

  不是爱本宫吗。

  为离开本宫不惜饮下毒酒吗。

  他漠然地想,大概君父说得对, 结果远比过程重要。

  鬼微微笑了,再平静不过地问:“你猜他会做什么。”

  “世子涧幼聪而灵”、“生而能言”、“本宫想碰你原本的身体”、“巫鬼殿列日月星轨”……

  谈善脑中炸开大片的白花,他全然是惊惧了, 颤声:“徐流深!”

  而鬼是鬼,千百年前令异世之身重踏历史洪流的人是徐流深。

  鬼俯下身, 修长指骨勾起他脖颈血玉,慢条斯理地将其塞进领口。冰凉指尖狎昵带过锁骨,透出难以言说的轻佻和暧昧。

  “谈善。”

  他靠得极近, 鼻尖交错, 呼吸一冷一热。

  “还没结束。”

  什么还没结束?

  谈善茫然想。

  贴近刹那几乎是一个吻了。

  头顶星河骤移,狂风四起。不知名力量在一瞬间爆裂开来, 席卷天地。寒枝上透亮冰凌化开,雪水滴落大地,地面枯草生芽,青绿如新。黑夜变白昼,上千轮赤乌不断坠落又高升。桃花重重垒叠如春,周遭画面扭曲,金光悍然铺满整座城池宫宇€€€€

  “殿下找臣所为何事。”

  “本宫信事在人为。”

  一千八百盏长明灯自永济寺山头亮起,诵经声经久不绝,引魂幡晃动如旗。

  金身佛祖在上,受众生叩拜,形容悲悯。

  谈善五脏六腑错位一样搅动,口鼻漫出腥意。他跪坐在地,新长出的青丝勾结,撑在地面的手五指末梢冰凉。

  成千上万铜质灯盏不熄,远处重重山岚中飞鸟惊起,厚重钟声震荡灵魂。

  头顶声音浸凉如水。

  “本宫从没有要放你走。”

  谈善艰难地抬头,眼前一片模糊:“……你做了什么?”

  他竟然能身穿过来!

  “你可以亲本宫了。”

  谈善睁大了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惊愕成那个样子,表情却仍然柔软,仿佛对他做出什么事都可以被原谅。徐流深面无表情将喉头腥甜咽下去,往前走。

  深青长裾被殿外雨水打湿,拖曳在地面,带出蜿蜒水迹。

  他一边走一边善解人意:“本宫亲你也可以。”

  这是重点吗,自古以来逆天而行者多不得善终。徐流深到底通过什么办法把他弄回来,谈善咬牙切齿,含血吞沫:“你他唔……”妈是不是有病!

  “本宫能给的都给了。”

  徐流深跪坐在他身前,长衫逶地。他轻轻笑了,只是笑意淡如一抹薄云,很快消失不见:“整座王宫,人人都会奉承你,畏惧你,景仰你,无人敢欺你阻你或害你,待君父百年之后你是后位唯一的主人。若本宫从前没有承诺,此刻本宫告诉你,荣华富贵,权势地位,无边江山,你与本宫同有。”

  古人重诺,君子尤其,言必思行必果。他又是王朝当之无愧的继承人,比任何人都明白“君无戏言”的分量。

  谈善僵在原地,浑身血液停止流动。

  徐流深叹息一般:“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为什么不能说。”

  “本宫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喝那杯毒酒。”

  谈善张了张嘴,想说不是因为他。

  “没有。”他颓丧地抹了把脸,深深地,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他压住不断跳动的眼皮,嗓子哑得不成样子:“这是什么地方。”

  徐流深凝望着他:“永济寺。”

  永济寺为王宫祭祀场所,服侍于宫廷。东颐年间钦天监选址,修缮并扩大庙宇。每至重大节日达官贵人携妻女前来叩拜祈福,祈求上天垂怜。

  “你先拉我一把。”谈善喃喃道,“你让我想想,先让我想想,想想怎么解释。”

  他换完衣服踏出殿门那一刻差点从台阶上滚下去。

  远处青山披雾霭,浓重湿气将一切笼罩在纱中,看不清前路。

  十一这小子别别扭扭地给他撑伞,谈善有心转移注意力,打起精神逗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十一板着脸,“你死了,又活了。”

  这小孩真是徐流深说什么信什么,一点儿不怀疑。

  “……”

  谈善忽然扭头:“你掐我一下。”

  十一万分警惕,一跳三丈远:“你要干什么!你要向殿下告状?我绝不……”

  “嘶。”

  谈善二话不说掐了把自己的胳膊,痛呼出声。

  还是疼的。

  没做梦。

  十一瞪着双眼:“你€€€€”

  他撑了把伞,一激动手抖,细雨顺着倾斜伞面往下落,全滴在谈善面部领口,又往里滑,顷刻浇湿一大片。

  “……”

  谈善打了个哆嗦,刹那清醒。

  十一默默闭上嘴。

  “你走吧。”

  谈善擦了擦脸,有气无力道:“我去找你们殿下,我还是与他同撑一把伞。”

  十一抿紧了唇。

  他年纪也不大,顶多十七八岁,绷着下颔:“殿下右手不太好。”

  年纪轻轻的,谈善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前方的人走得远,层层青石台阶往下。他身边跟了老太监,为他撑伞遮雨。伞打得极有讲究,后退半步未超过主子,又将人完全囊括在伞下,不湿分毫。

  徐流深仪态标准,不管是在殿内还是殿外,都看不出半分忍耐疼痛的模样。

  十一低声:“从前受伤落了病根,晴日还好,雨天阴湿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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