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他又想渣本座 神君他又想渣本座 第42章

作者:晏氿 标签: 穿越重生

  晏顷迟看着萧衍的双眼,脸色煞白:“萧衍,你不能——”

  “还、给、我。”萧衍咬重了字音,一字一顿的说道。

  两个人对视着,玉佩在萧衍的掌心中折射出细碎的微光,那端头的红线衬地他指白,却是失了血色的病白。

  晏顷迟喉头滚动了一下,沉声道:“没用,东西已经被我叫人扔了。怎么,你也要扔了这玉佩么?”他像是在赌气,又或者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比沈闲重要。

  萧衍目光冷漠,晏顷迟同他对视,不作回避,哪怕手上青筋浮出,指甲已经扣进了肉里,也还保持着惯有的冷静。

  时间仿佛静止了,两个人皆是沉默。

  过了半晌,萧衍才说道:“晏顷迟,你太可笑了,你坐在权力的高处,俯瞰众生,可你永远也看不清自己脚下的路,你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呢?情么?但你有这么多子弟,最不缺的就是情,感情于你而言,不过是这世间最廉价的东西,随意取舍。”

  “要我怜悯你么?”萧衍眼中泛起嘲讽的笑意,“怜悯你不过是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自以为镂骨铭心。”

  晏顷迟缄默,视线里,萧衍在一步步后退,衣袖顺着他缓缓扬起的手腕滑下去,他冷眼望着晏顷迟,猛地将玉佩摔在了地上。

  砰然一声碎响,单薄的玉佩碎成了无数块,溅起来的碎屑砸在晏顷迟的脸上。

  晏顷迟失声,翕动嘴唇,却是一字未言。这是萧衍当初为他挑选的贺礼,是以,他一直是贴身戴着,数百年来,从未离身,是他最珍视的东西。

  也只有萧衍能碰的了它,能化解的了它上面的灵气。

  失去了灵气,这玉佩和普通的玉佩别无二致。

  晏顷迟心里最后的城池轰然坍塌,全身的血液在奔涌流淌,汹涌的冲击着五脏六腑,灼烧过喉咙,灼烧着心。

  殿里陷入了让人窒息的死寂。

  窗边上垂挂着竹帘,只卷起了一半,明媚的日光穿透帘子照进来,在地上交织出细密的金色网线。

  萧衍在笑,毫不遮掩的嘲笑,将晏顷迟余下的那点镇静敲碎,溃散千里。

  “萧衍,你不能……阿衍……”晏顷迟眼底慌乱无从遮掩,他蹲下身,掏出手帕,小心翼翼的捡起地上的碎玉,想要把它们放进去。

  可玉佩碎的四分五裂,他指尖捏不起零星的碎屑,就只能用手掌去拢起来,想将碎屑聚拢在一起,用术法重新拼凑。

  一块,两块……他像是失去了理智,用指尖摸索着那些碎屑,却如何凑不起来,他手发颤的厉害,最后连手帕也兜不住。

  被拾起的碎玉重新摔落在地,滚入日光里。

  萧衍冷眼旁观着一切,他缓步来到晏顷迟面前,蹲下身,温声说道:“恨我么,那就恨吧,这都是你自找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晏狗:酸死我了酸死我了酸死我了×99

第046章 落寞

  晏顷迟喉咙有血腥气渗出, 他重新拿起手帕,小心翼翼的捡起那几块较为完整的碎玉,仓促的收了起来。

  萧衍看着他, 目光冷淡。两个人隔着一抹金色的日光, 望着彼此。

  曾经的难舍难分都成了笑话,晏顷迟如何也想不到, 昔日形影不离的故人, 再见时, 却只余下了满目的恨意。

  晏顷迟心中是有愧的, 他心口钝痛, 勉力压着胸腔里的不适,说道:“没关系……没关系,还能再修复,我可以把它修好的。”

  “破镜重圆是么,那你告诉我覆水能收吗?”萧衍把搁在旁边的药碗端起来,将药膳缓缓倒入了氍毹里。

  深褐色的汤药流入氍毹里, 转瞬便被白色的绒毛汲取了, 只留下干涸后的水痕。

  瓷碗被扔到了一边, 萧衍站起身, 说道:“晏顷迟, 我有时候是真的不明白,你怎么不拿着你这哄骗人的本事, 去跟江之郁谈一场,说不准,他还会怜惜你。”

  “可是师叔啊, ”他叹息般的说道, “你不去找他谈, 反而来找我,是想要我怜惜你么?要我对你这自以为是的感动,感激涕零吗?”

  他说着,倾下身,两手撑在膝上,凝视着晏顷迟,轻声道:“卑微祈求啊,怎么不跪下来求我呢?说不定我高兴了还愿意跟你玩玩儿。”

  晏顷迟是个擅长辩驳的人,此时却一言不发。

  殿里重归于静。

  “到此为止吧。”

  萧衍似是乏了,合上眸,呼吸沉重,从方才开始,他就觉得身体不大舒服,五脏六腑像是火焚,刮了刀子似的。

  蛊毒重新侵蚀在他的体内,他站着没动,手脚发麻。

  晏顷迟看出了他的异样,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毒发了?”

  萧衍不答话,他想要自己回到床上,但身体麻的没有知觉,心口像是坠着巨石,让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再也支撑不住,萧衍沉沉坠下去,直照在眼前的光被遮住,晏顷迟的身影拢住了他。

  萧衍想说话,但是没力气,他伸出手,紧攥着自己的衣裳,觉得呼吸不畅。

  “不要动,我来。”晏顷迟把他抱起来,轻放到床榻上。

  萧衍原本苍白的脸色泛起了一层死灰,额上起了细密的汗,他想压住喉咙里的腥膻,但没压住,剧烈咳嗽起来。

  黑血顺着唇缝溢出来,他偏过脸去,不再看晏顷迟,晏顷迟却像是懂得他的意思,把床帐解下。

  黑暗无声淹没了萧衍。

  他阖上眼,再也没睁开,他不想清醒,偏偏浑身的刺痛将他的意识拉回了身体里。

  “没事的,没事的。”晏顷迟握住他的手腕,把灵气渡进去,另一只手摸上他的额头,入手一片滚烫。

  萧衍许久没再开口。

  晏顷迟把他额上的汗都擦拭尽了,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哄他:“我去叫医修来,你好好休息,师叔一直都在。”

  ——*****——

  寝殿里挤满了医修,忙前忙后的施针喂药,准备药浴,却无一人喧哗。偌大的殿里,只闻器.具拾取时的声音,轻的连脚步声都听不见。

  “晏长老怎地还没出发?”谢唯站在寝殿外,和晏顷迟一并看医修们进进出出。

  “本来说辰时去的,有点事耽搁了。”晏顷迟说道,“一会便去,人就劳谢舵主多照看了。”

  “三长老放心,事情我都有分寸的,在您没回来之前,除了您吩咐过人,其余人一律不准见萧阁主,”谢唯双手笼在袖子里,压低了声,说道,“三长老前面的恩,我都记着呢,还没谢过您这回的救命之恩。”

  他是指上回墨辞先探萧衍识海的事,若非晏顷迟来得及时,只怕他脑袋早都已经不在脖子上了。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算不上救命之恩,”晏顷迟说道,“这回事,还麻烦谢舵主多留心,萧阁主对我而言很重要。”

  “会的。”谢唯言罢,又看了看晏顷迟,见他眉眼憔悴,面色泛白,凝重道,“三长老的身体,还没好吗?”

  “无碍,已经比之前好多了。”晏顷迟想要把这话带过去。

  “我见长老面色不大好,看起来最近是用药比较多?”谢唯想起上回的事,想要关切两句,便叮嘱道,“凝神丸只是聚息的药,治标不治本,作用也只是能让人短时间内恢复如初,可一旦服用多了,就容易把身子拖垮,您的身体,内伤很重,禁不住这么耗神的,要自个儿慢慢调理才行。”

  晏顷迟沉默少顷,忽然笑了笑,像是打趣般的说道:“谢舵主,我记得人间有句话,七十古来稀,我年近四百,已算是稀而又稀。活了寻常人的几辈子,也够了。”

  谢唯登时噤若寒蝉,他没敢直言,只得隐晦道:“三长老莫要胡说,不吉利的,您用人间的话来说,应是万寿无疆。”

  晏顷迟没说话,只是置之一笑,像是自嘲,谢唯从他的眼里看见了无边的落寞。

  谢唯向来最尊崇晏顷迟,话在嘴边徘徊了千百遍,斟酌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三长老,恕我多嘴。”

  晏顷迟看着他,等他下文。

  谢唯低下头,一鼓作气的说道:“我很早之前就同您说过,您的心病是最重的,这不是吃几服药,补点灵草就能缓过来的事,您需看开些,依您所言,您这个年纪在人间已经轮回过数个岁月,事过三百载,很多东西早就化作了尘土,您又为何要作茧自缚。”

  话到此处,他低声叹息:“我帮不了您,心病这种东西,最是难治,药石无医啊。”

  晏顷迟缄默,他明白谢唯话里有话,却是佯作未觉,语态轻松平缓的说道:“谢舵主多虑了,我这个身子,我自己清楚的。”

  谢唯见此,也不好多作劝阻,长廊里光线稀薄,院子里静悄悄的,花瓣上坠着未干涸的水珠,衬地色泽更娇艳了,风过,稠密的叶片推搡着花簇,暗香流动。

  等贺云升匆匆赶到时,晏顷迟才准备动身,他临行前又跟两人嘱咐了几句,两个人皆是颔首静听。

  “师尊,我才从槐安堂回来,那些中毒的弟子,状态也不是很好,”贺云升面露担忧,“怕是撑不了几日。能用的药都用尽了,还是没办法,这蛊我总觉得不比寻常蛊,您此行万事珍重。”

  晏顷迟闻言,深蹙眉头,不再多说,掐了诀,身形顿时消融于日光里。

  贺云升见人离开了,怔了怔,才问谢唯:“萧阁主的伤势怎么样了?”

  “萧阁主的毒,比先前要重,不能再作耽搁了,”谢唯说道,“他是因为有三长老的灵力加持,才撑到现在的。”

  “原来如此。”贺云升看着殿里的医修,个个面色肃然,时不时擦着额上的汗,萧衍的命太贵重了,他们没人敢轻易下针,喂下去的药,是用量重了怕,轻了也怕。

  “这事儿过去几日了,”谢唯说道,“说来……三长老对萧阁主也很尽心。见萧阁主没醒,就在寝殿门口候着,只透过窗户光看,也不进去,今早我来跟他禀告的时候,他才进去看了,瞧着挺犹豫的,谁晓得进去没多久,萧阁主又毒发了。”

  “怕打扰萧阁主歇息吧。”贺云升觉得日光照在身上,有些热了,便从袖中摸出把小扇子。

  扇子是棕竹做成的,扇面铺开时,能瞧见落着几行诗句。

  谢唯瞧了眼,说道:“这扇子不是萧阁主的吗?昨日三长老私下里吩咐,让我在萧阁主睡着的时候拿过来,交给他的。”

  “嗯,”贺云升应声,“扇子是师尊给我的,说是萧阁主的东西,让我这几日好好收着,等萧阁主病好了再还回去。”

第047章 哭泣

  萧衍不在的这段时日, 京墨阁的事物一直是在由沈闲打理。

  一盏茶后,他走出了房间,来到后面的庭院。

  这庭院是他以前住的地方, 在他没回来之前, 一直都无人清扫,荒废了数年。夹道都被落叶覆盖, 池子里漂满了浮萍, 不见生机。

  直到后面萧衍来到京墨阁, 才派人清扫了这间庭院。

  沈闲思及此, 倏尔一笑, 心里的滋味难言。他和萧衍真正认识的时间很短,短到他们根本不了解彼此,可沈闲还是觉得心中悸动难以遏制。

  风里带来初秋的凉爽,午后的日光静止无端,因昨日下过雨的缘故,道上又积满了落叶。

  墙垣相隔, 外头是喧闹的烟火气, 庭院里是凋败后的冷清。

  沈闲闲来无事, 捏了几粒鱼食, 投进旁边的池子里, 碧色的浮萍下,一尾尾鲤鱼游来。

  然而就在水面漾起涟漪的瞬间, 沈闲忽然听见了极轻的风声,紧接着,枝头栖息的飞鸟扑簌离开, 震得小枝颤巍巍抖动着。

  鱼食被悉数撒进池子里, 沈闲收起手, 既没有说话,也没转身去看,只是凭着敏锐的直觉感受到了背后汹涌的杀气。

  那样强大的魄力,让周身空气都陡然冷凝。

  ——谁?是谁能这样悄无声息的进到阁里,还无人发觉?!

  身后的压迫力在这一瞬好似达到了顶峰,沈闲不敢回首,他怕自己一动,便会惊动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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