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 王侯 第43章
作者:梁州
王桓被谢宁一下抓住的瞬间心头微怔,只片刻,他微微勾起嘴角,伸手轻柔地捋开谢宁鬓边的碎发,说道:“在下与您,永无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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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在漆黑一片的甬道里踢踢踏踏地渐行渐远,却更显寂寥。
门关上后,这位士卒斜睨了自己同伴一眼,用手背搓了搓鼻头,略显不解地问道:“你说这小王爷是不是走错门了,今儿万户节庆宴不设在东直门那头的无疆园嘛?他怎么就一个人往这边儿来了?”
另一位守门士卒却蓦地讪笑一声,摇了摇头,讥讽道:“人家一王爷,爱做啥做啥,咱就守着个门的能管得着吗?”
宫门已闭,士卒间的谈话自然不能隔着宫门传到车内二人的耳里。
进了宫门后少了颠簸,车内王桓的手还始终被谢宁紧紧握住,只是自入宫后,王桓明显感到谢宁手上的力度越发的强烈。
他不由温和笑了笑,轻声说道:“您其实不必特意从流芳门而入来送在下这一程的,皇宫虽偌大,你我却有十余年都在此间奔跑游荡,内里纵横交错,可你我比谁都熟悉,只是放着被旁人瞧见,又该一番闲话了。”
谢宁这时也应声回头,因为两人并肩而坐,这转头之际,王桓的微弱轻柔的鼻息正正扫在了他脸上。
他心头微微一震,蓦地便又立刻将脸别开,垂头看着二人双脚,喉结上下而动后,才沉声道:“本就不该应承带你入宫的。”
车中昏暗,王桓虽不能看清谢宁神色,只是也不难想象他脸上的焦虑。
他蓦地伸出双手轻轻地抚稳谢宁头上银冠,缓缓回道:“今夜宫中欢庆,守卫都被调到东直门那边去了,我也不过是去见姨娘一面,相知无损便立刻离开,小王爷无需多虑。”
闻言刚罢,谢宁心里忍不住想再尝试将王桓劝下,只是这抬头之际却见王桓正沉稳不惊面带浅笑地看着自己,顿时便知无论自己再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便无奈又目光转开。
见谢宁不予理睬,王桓一手落在谢宁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淡然道:“在下既然答应过你,便不会走得太远,小王爷只管在庆宴上尽享其乐,其他事无需担心。”
车外一阵晚风徐徐吹过,悄悄地掀起车帘,皎洁月光趁着缝隙钻了进来,王桓不由抬头看了一眼。
流芳门入宫的这条路,二人也曾并肩走过无数回。
只是年少时的并肩是欢颜笑语,气盛流年。
那时候也曾有见过宫中老人站在高临的城墙边上仰首而往框中青天,嘴上还哀沉地说,宫中的甬道,无论走过多少遍,都永远走不到尽头。
那时候路过听闻,年少无知的二人也只是相识一笑,高傲狂妄的王桓甚至还会在心中一阵嘲讽:这世间,哪里会有走不完的路,只要肯走,披荆斩棘,定能到终点的一天。
只是后来他才明白,有些人活着,走不到路的尽头,有些人一腔热血,却早就在路上死去。
而有的人,却始终在路边等候,一日一日,一年一年,他在等待的是曾经说过要一起漫步黄沙的人,最终却只能等到黄沙下的森森白骨。
二人各有心事,也就再无多言,直到内宫墙外,二人只能下车步行,一路并肩,却依然是相继沉默。
刚到罪奴司门口,里面便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谩骂声:“天天吃着咱陛下的米饭,要你洗个衣服你都能把水给洒了!我告诉你!你可别还以为你曾经是那沅陵侯府的人,脸上就贴着金似的!只要进了爷我这罪奴司,你们不过都是爷脚下的狗屎!任你们谁从前有多风光有多富贵,到了这儿里头也都不配给爷我洗脚呢!嘿嘿嘿!你还敢躲!我让你躲!我让你躲...”
这恶毒嚣张的斥骂声传出,与此同时还连续传出了几声“啪啪”的鞭打声响。
正要跨槛而入的谢宁王桓眸上顿时划过冷光,二人猛地回头,相互对视了一眼,谢宁眉心一皱二话不说提脚便冲了进去。
借着郎朗月光,罪奴司里一个圆头圆脑身上穿着总管服饰的男人手上正举着一根马鞭,口中还在不停地骂着。
眼见着就要落到了那瑟缩跪在水井边上的人的后背,谢宁顿时一个箭步上前,还没等鞭子落下,他便一脚把那人用力地往外踹开!
那总管“啊呀”一声哀嚎,被谢宁踢开后在地上还往旁边滚了两圈,心里本是又惊又怒,只是因为身材过于圆润,想要爬起来时十分艰难。
本想着爬不起来先要把心中怒气卸出来,正回头,嘴巴已经张大,一声“你奶奶的”已经到了嘴边,却看见谢宁正小心翼翼地将地上那人扶起来。
如此一幕,总管心里先是顿了顿,眉间微微皱起后,那狡猾的眼珠子鬼祟一转,也顾不得身上疼痛,连滚带爬便来到谢宁跟前,忙不迭地狠狠把自己脑门扣在青石地砖上,一声比一声响亮。
这人边嗑着头,边惶恐万分地嚷嚷道:“小王爷恕罪...小王爷恕罪...”
“就算是罪奴,宫中也是有明令禁止不得施以私刑,你这是在做什么!?若不是本王路过,你是不是就要把人往死里打了?”谢宁边将殷成凤往自己身后推去,边厉声对着那总管怒喝道,蓦地又冷笑一声,接着又说,“哼,也是,这里是罪奴司,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根本没人知道不是?”
在许卓为集团垄断朝廷内外行政的大局之下,淮南王府不过就是用泥沙堆砌起来的一座堡垒,只留阵势却空图外壳,对老王爷本就已经不屑一顾,宫中众人对这位无权无势的小王爷更是看不起。
只是谢宁近来越发开始涉及权政,各种流言对于这位身在深宫的总管自然听了不少,也便他此时就算心中再不忿,一张油腻的肥脸上也是表现出慌张害怕。
而这些道理,谢宁自然也明白,眼瞧着这人一个劲的往地上磕头,也不再理会他,回头低声对着还战战兢兢的殷成凤低声一句“随我来”,便转身往外走去。
只是谢宁刚过罪奴司的门,总管蓦地抬头,袖子额上一拭,却忍不了布衣掠过伤口的疼痛“嘶”了一声,紧接着满脸晦气地朝着谢宁方向狠狠地唾了一口,暗暗骂道:“我呸!放你娘的狗屁!爷我就看你这么个破王爷,到时候拖家带口进了爷的罪奴司,我就看你能€€瑟到什么时候!”
王桓本背对着罪奴司而垂头站在门边上,直到听到二人脚步声渐渐靠近,他才缓缓转身。
纵是有谢宁带在前头,殷成凤这一路走出也还是提心吊胆,三番四次忍不住回头看去,而这一出门忽然有陌生人迎面上前,她更加是被吓了一跳,正要慌张地往后退开,却听到王桓心焦地小声喊道:“姨娘,不怕,是我,小桓。”
殷成凤这时候才转惊为喜,却又忍不住回头看去确认那总管没有跟上来,才两步上前捉住王桓的双手。
母子重逢是温馨是无奈,谢宁这时也识趣地便往旁退出两步。
只是眼见着殷成凤喜极而涕下左右打量着王桓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一阵寒暄后他想着时辰也不早了,便两声清了清嗓。
王桓闻声骤然明白,先轻轻推开殷成凤,转身便往谢宁方向走去。
刚走到跟前,隐约中就见谢宁从怀中取出一块牌子,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塞到了他手掌中。
谢宁沉声道:“别耽误太久,之后也不要在宫中逗留了,完事后拿着这牌子,直接乘上我府的车便从流芳门出去,先回府上。”
王桓垂头定定地注视着手中沉甸甸的牌子,拇指在牌上沉重画过,上面用小篆字体刻画的“淮南”二字如烙在心中一般炽热。
一会儿后,他才凝重地合起掌心,随即又抬头凝视着谢宁双眼,伸手理了理谢宁衣襟,浅笑而道:“小王爷今晚不必赶着回来,在下只在府上候您,绝无他处。”
谢宁看着王桓眼上温和,晚风轻轻吹起他身上宽松的外衣,不知为何有一瞬间很想将他紧紧地搂入怀中,只是深宫人患,他只好在心里长叹一声,罢了只留下一句“若是晚了便不必等我,先行歇息便可。”
王桓应声而承,谢宁纵使千般不放心,却也转身离开。
谢宁的背影在黑暗中渐渐只剩下轮廓,他今日身上穿的是华服,只是王桓从背后望去,模糊之中,却只剩下一件染血的袈裟。
他心中一阵苦笑,只是今年的万户之夜,京城中怕是不会有任何一人能够安然入睡。
他缓缓合上眼,紧接着便赶紧转身往殷成凤那边走去。
谁知殷成凤虽一直站在门边等候,见着谢宁慢慢行远,还未等王桓走到身边,便立刻顿步上前将王桓往角落里拉扯着过去。
王桓不由怔了怔,微微皱眉,问道:“您冒这么大的险也要将信条落在黎宾的贺礼上把消息传出来想要见我一面,如此着急,是这里头发生了什么吗?”
王桓话音刚落,殷成凤蓦地竖起食指抵在自己嘴前,然后慌慌张张地紧紧抓住王桓双手,却故作冷静地盯着王桓双眼,说:“小桓,你听姨娘一句话,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了,你能活下来便已经是万幸了,不要再想着什么沉冤昭雪的事情了,这趟浑水不是咱们能碰的...姨娘我在这里头不打紧,我答应过你母亲要好好照顾你的,你现在是王家唯一的血脉了...你不能再出事的...”
二人靠在高筑的宫墙边上,宫墙散发出来的凉意徒添了一层凄冷。
尽管殷成凤始终很努力地让自己声音听上去不显慌乱,可她握着王桓的双手却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自从那日在谢宁收到的贺礼中发现殷成凤紧急求见的信条后,王桓心里便是起了不好的预感,再者殷成凤早年与其父殷周商四海行商也算出落得下女中豪杰,如今见她如此慌张,王桓心里不由顿了顿,将手挣脱出来后重新稳住殷成凤冰冷的手,沉声问道:“姨娘慢慢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而这时殷成凤却忽然谨慎地环视了周围一圈,咽了咽口水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后,故意将声音压低,才说:“现在操控着朝廷的人并不是许卓为,甚至许卓为自己都不知道,其实现在整个朝廷都是掌控在丞相陈圳手上的...”
王桓眉心越发皱得逼紧,他又问:“什么意思?”
“当今太后,朱太后,其实是陈圳的亲生女儿...”
作者有话说:
【1】出自《礼记€€中庸》
接下来的情节,会比较,沉重,嗯,认真脸。
第五十九章
◎罪奴司得惊天秘闻,庆律寺苦肉计出◎
“不可能。”
殷成凤略微颤抖的话语声刚刚落下, 王桓眼中猛地闪出惊愕的光,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一样僵了片刻,可马上他才故作沉冷地打断。
只是这刚说完, 心口处却瞬间如有气卡在了喉间不得上下,一时忍不住便骤然扭头到一侧, 躬身连连轻咳,但是深宫撞夜寂静, 却又怕惊扰到旁人,一直提着袖子挡在面前, 愈发难受。
殷成凤见其模样不免心疼, 连忙伸手要到他后背处,王桓却提手挡开。把气理顺后, 立刻冷声又急道:“这不可能, 朱太后是当年司空朱覆的独女, 当年朱太后也是因为随父入府参加宴席才结识到先帝,之后朱覆又是父承女贵而青云直上,只是后来朱家因子嗣单薄, 后又家逢突变...”
“家逢突变”四个字刚从王桓嘴里吐出, 他的脑袋中顿时“嗡”地一声巨响, 余下的好些话语也瞬间如鲠在喉, 接连蓦地消散。
当年朱覆寿宴之上忽然病发而一命呜呼, 身后无子,徒有朱太后一人远在宫中, 那时候这件事在城中也算是任人唏嘘。
只是除去唏嘘之外,当年是无人对此事有过任何质疑, 王桓那时年幼, 也只是有所耳闻, 只是如今再次提起,仿佛一切都是那样的顺理成章。
既然偷渡,过桥抽板,过了桥,板子也该永远沉在水底了,自然是要“家逢突变”了。
除去诧异,王桓心中不由得冷笑,片刻后他才问道:“罪奴司里的多半是戴罪朝臣的家眷,这种秘事莫说是宫外之人,便是宫里的老人也未必知道,姨娘是从哪儿听来的?”
殷成凤连忙摆手否认,又道:“自然不是从罪奴司里听到的。也不知道你有无听说过宫中一位叫林淑媛的前朝嫔妃,我也是无意间从她口中得知的。”
“林淑媛?”王桓心头一惊,打断问道,“姨娘说的可是当年沁华宫失火一案之后因失心疯被打入了冷宫那位林淑媛?她还活着?!”
“你知道她?”殷成凤见王桓对此事不仅知道还似乎很是熟悉,略感诧异,她面色沉疑地睨着王桓,点点头,又说,“她确实差点死了,那日若不是我凑巧经过,她差点就被一个宫女推下井中了。”
“姨娘可否细细说来?”王桓脸色骤然铁青。
“那日我无意经过冷宫,却听见里头有人呼喊救命,我本也不想多事的,只是那人的喊叫声实在是太可怜了,我当时忍不住便走了进去,一进去便看到一个宫女正出着死劲要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往院中那口枯井里摁下去。我刚走进去那会儿,那宫女大概也是心虚便就立刻逃走了。而那女人见到我那会儿也还是惊魂未定,哆哆嗦嗦地钻在草丛后面,我本也不想理会的,可就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忽然很害怕地一直在喃喃什么“她什么都没看见什么”,说着说着,我竟然还听到了她提起你的名字,我那时候才觉得奇怪,便留了下来。而这人大概见我也没有要加害她的意思才稍微放下了戒心,但我也是连哄带骗了好一会儿才把她从草丛里带出来,只是这林淑媛确实是已经疯疯癫癫了,但是说的话却又不像是疯话...”
殷成凤说到这里,似乎有所忌讳地抬了抬眼皮担忧地觑了王桓一眼,王桓这时却着急追问:“都说了什么?”
“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听出了个所以然,大概的意思,就是当年沁华宫失火之际,无意之间竟被她看到了纵火之人,还认出了那人身上穿着的是明校府的服饰,很快又得知他们嫁祸于你。只是她本就是胆小怕事的人,自己越想越后怕,不久之后更加是病倒了。后来本也就在自己宫中养着病,结果有一日去当时还是皇后的朱太后宫里请安时,却又无意间被她知道了朱太后与陈圳的父女关系...哎...说来她也是位可怜之人,这些桩桩件件本与她没有丝毫相干,却好像总被上天戏弄一样始终跟在她身后,后来她更加是日夜担惊受怕,久而久之便变得神智不清,最后还因此被打入了冷宫。”
“可朱太后那时候若是知道这林淑媛知道了这么多,不是应该直接杀人灭口吗?”王桓不解问道。
殷成凤这时却长叹一声,道:“说来也不知道是说这林淑媛命好还是不好了,如果她说的没错的话,这些年里朱太后确实是三番四次想要杀掉她的,只是不知为何,每次都恰巧被人救下,后来朱太后也想着,疯子的话纵然是没人相信的,再要杀她,倒显得欲盖弥彰,便才活到了今日。”
秦挚早前的一番供述尽管是解开了王桓心中最大的谜团,只是王桓却总觉得自己始终还在河的一岸,而真相却在另一岸。
之后再有更多的线索就像是一块一块木头在搭建通往真相的桥梁,只是这中间却始终留有一个又一个的巨大空隙。
而此时殷成凤的这一番话,刚好就补上了这中间的一块漏洞,在王桓心里,恍然大悟,不过如此。
只是这桥梁终于搭建而成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兴奋和愉悦,相反的,是对未来要走的路变得越来越艰巨危险的沉疑甚至犹豫。
他始终垂着头,这时月光不知不觉地照在了二人边上,而殷成凤手上的新旧交替的伤痕此时才映入王桓眼中,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想要提起殷成凤的手来细看,殷成凤却忽然把手往后一缩。
王桓蓦地抬头看向殷成凤,只见殷成凤脸上闪过一丝躲避的讪笑,王桓便说:“是不是那总管总是针对您?”
殷成凤却憔悴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说:“没有的事儿,就是干活的时候自己总是笨手笨脚的,他那人也就那样儿,倒也没说针对谁谁的,宫中的人拜高踩低的,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见着王桓似乎还想追问,殷成凤连忙又说:“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小王爷也是说的没错,这宫中总不是人呆的地方,趁还没给人发现的,赶紧回去吧,不用担心姨娘,你自己过好日子,姨娘就足够了。”
殷成凤虽然没有倾国倾城貌,但是曾经在四海商人口中也承得了一声佳人,眉眼流光,英飒爽朗。
鸿雁本应扇四海,深宫牢笼裁膀翅。商道巾帼曾回眸,百媚不生罪奴司。
王桓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重地在殷成凤手背上拍了拍,才道:“姨娘不必多想,一月之内,小桓定会救你出来。”
谁知王桓刚说完,殷成凤却苦笑着坚定摇摇头,说:“听姨娘的,不要再查了,只要你我都活着,就足够了,只要王家还有人活着,就足够了,姨娘这次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些事情不是你一人之力可以了解的,趁现在还来得及,你想个办法赶紧离开怡都,不要再回来了,听姨娘话,好不好?”
王桓看着殷成凤眼噙泪水,嘴角却依然带着笑意,他也不好再有多话,二人在一番多保重后,王桓便转身离开。
这冗长的宫道里伸手不见五指,王桓一个人走在道上正中间,每一步却都走得沉稳不惊。
他手上紧紧抓住谢宁留给他的王府金牌,出了内宫墙却没有乘上驴车,而是依然步履坚定地一步一步往流芳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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