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有雪 北海有雪 第35章
作者:时韫程
江宜仰着脖子,呼吸有些困难,艰难地问:“可以吗?”
几番调整后,舒青然终于拍手:“perfect!”
江宜把福字重重拍到墙上,长输了一口气。
他正准备往下跳的时候,头的右后方像是有根筋搭错了似的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他整个人站立不稳,摇晃了几下,直愣愣地往前栽了去……
一切都在一刹那间。
舒青然想去扶还是慢了一步。
江宜的头重重磕到了地面,那一瞬间,江宜只感到天旋地转,头部的剧痛已经绷断了他的神经,到后来连痛感似乎都没有了,只感觉半边身体是麻木的。
舒青然大惊失色地跑过去:“江宜!你怎么了?!”
江宜努力睁开眼睛,咬着牙根道:“没事,别、别跟少爷说。”
舒青然都快急死了:“别管你那少爷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怎么突然晕倒了?”
江宜捂着受到撞击的地方:“没、没晕,就是不小心从凳子上掉下来,磕到头了……”
“走,”舒青然道,“我先扶着你去休息。”
江宜闭上眼,点了点头。
舒青然把他扶到卧室,躺在床上,剧痛变成更加磨人的阵痛,江宜拉住舒青然,又叮嘱道:“别跟少爷说。”
舒青然有些不理解江宜,为什么受伤了不让喜欢的人知道,但是她看见江宜诚恳的目光还是心软答应下来:“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你先好好休息。”
江宜松开手。
卧室门关好,他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这种情况是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都有些不记得了……
好像是从去见苏以和的那一天,他走得时候头疼欲裂,头昏脑涨,本来以为是被下了药,可是苏以和却矢口否认,他解释是他自己倒下去,而且晕倒的那个地方很偏僻,这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可是江宜不明白,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晕倒呢?
【作者有话说】
我大改了一下文,之前的思路不太对,给大家带来不太好的体验,在这里说一声抱歉。
第34章 这是……那个意思吗?
陈熠池回家的时候,舒青然正在厨房帮着李姨包水饺。
听见脚步声,舒青然停下手里的活计,走出厨房,跟陈熠池悄声道:“江宜在楼上,他有些不舒服,你上去看看他吧。”
陈熠池脸色一沉,三步并两步上了楼梯,打开江宜的房门的瞬间,一道突兀的“first blood”溢了出来。
江宜正趴在床上,勾着小腿,精神饱满地打游戏。
陈熠池走上前,抓紧他来回扫的脚踝,江宜的意识从游戏里剥离出来,根本来不及把手机藏进枕头,被他少爷抓了个正着。
“你怎么回来都没个动静啊。”江宜小声嘀咕着抱怨,但是眉宇间却是惊喜之色。
陈熠池挑眉:“开门声挺大的,你没听见?”
江宜朝陈熠池张开双臂,跪在床上搂住他的腰,装可怜道:“我不知道是你啊,还以为是风吹的呢。”
陈熠池不吃他这套,清凉的手背抵着他额头,让开了几分,从上打下严肃打量了他一圈:“哪儿不舒服?”
江宜摇头:“没有啊。”
陈熠池声音又沉了几分:“说实话。”
“饿了,算吗?”
陈熠池不说话了。
江宜一见陈熠池不理人,心里就紧张,准确的来说他害怕陈熠池突然的冷漠,不管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江宜都将陈熠池的情感放在首位,他只能删删减减将下午的事情讲了一遍。
“我就是头晕了一下,可能有点低血糖,其余的事真的没有。你看我!”江宜在床上来了个鲤鱼打挺,“是不是生龙活虎的。气拔山兮气盖世!”
陈熠池轻声一笑:“哪座山上的猴儿跑出来了?”
“你说什么。”江宜脚尖扫了一下陈熠池的膝盖。
陈熠池睨了他一眼:“胆子大了?”
玩笑归玩笑,陈熠池还是放心不下:“过完这个年,我带你去做个体检。”
“行€€€€”江宜推着陈熠池的肩膀,把人往厨房招呼,“咱们去帮李姨做饭去。我饿了是真的。”
陈熠池瞥了江宜一眼,无话可说。
厨房里,五谷不分的大少爷哪里碰过炊橱油盐酱醋,添乱把醋当酱油使了,还没开油烟机,弥漫着辣椒的烟雾呛得大家涕泪横流,三番五次下,陈熠池人生第一次得到了鄙夷的目光,很快被派去做洗菜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了。
这双拿下全市第一握笔杆的手,干净修长,拿出一根菜叶,掐头去尾,洗净泥垢,干得还有板有眼的。
江宜在一旁检验他的劳动成果,时不时点评两句,陈熠池余光淡淡的应着他,偶尔回上一句。
只是见他指尖开始泛红,才意识到他用的是凉水,江宜顿时心疼起来,他把手打湿道:“少爷,剩下的我来吧。”
陈熠池用干净的胳膊将人推到一旁:“别碍事,一边呆着去。”
江宜撇撇嘴,缩手的瞬间轻轻地勾了一下陈熠池的小指关节,也不敢看他少爷的脸色,转身就往外去。
身后传来李姨的声音:“菜不用再洗了,我的少爷,再洗就烂了。”
江宜笑意还未消,舒青然到他跟前,略显担忧地轻声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江宜叹了口气:“我的身体真的没事,别瞎担心了。”
舒青然劝道:“那就好,不过最好过完年去检查一下。”
“有时间就去。”江宜从糖盒里取出块绿皮糖,剥开塞进嘴里,又扔给舒青然一颗。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门铃声,江宜心下生疑。
这个时候谁会过来?
打开门,是一个举着糖葫芦的小男孩,仰头问他:“哥哥,你叫江宜吗?”
江宜点了点头。
男孩手里拿了封信,凑到江宜鼻子底下:“这个有人让我给你。”
江宜蹙眉接过信封,翻转着瞧了瞧,什么也没写,便弯下腰亲切地问道:“小朋友,是谁让你把这封信给我的?”
男孩像是腼腆,什么也不肯说,转头就跑了。
江宜满脸疑惑,拿信进了房间,拆开里面是一张白纸,上面只用碳素笔很简单的写了一行字:
我打算离开宛城了,对不起,那件事,希望你能原谅。
江宜刚把信收好,门外传来脚步声,陈熠池敲了下门,接着推门而入:“做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江宜默笑不做声。
“吃饭了。”陈熠池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不早就说饿了?”
“少爷。”江宜叫他,陈熠池转身,怀里就多了一个暖和的人,他微微一顿,漫不经心的神色收敛起来,江宜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酥麻的声音绕拂过耳:“我觉得这样很好,我是说……我们所有人。”
一切事物都在拨开云雾,朝着光明灿烂的未来缓缓前进。
陈熠池淡而郑重的“嗯”了一声。
一切都很好,很美,熬过这个冬天,他们就可以长出丰满的羽翼,飞越重叠的高山和奔涌的大河,冲出牢笼,去往少年最向往的那片天地之间。
年夜饭摆了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有舒青然喜欢吃的清炖牛肉、江宜最爱的糖醋排骨,全是按照他们喜好的口味去做,没有任何多余的菜式。
李姨也脱了常年穿戴的围裙,换上修身的新衣服,虽然年过半百,在青春洋溢的少年人面前也不免怀念起年轻爱美的时候了。
“少爷,你尝尝这个鱼,好鲜啊。”江宜夹了一块白生生的鱼肉到陈熠池的碗里。
陈熠池拨了下他的筷子:“自己吃。”
舒青然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转头道:“李姨,您做的菜真绝,考虑考虑收我为徒?”
“是么。”李姨笑得合不拢嘴,“在这儿做了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夸我做饭好吃。”
“我天天有说。”江宜咽下肉丸,“李姨就是最厉害的,不然我家这挑食的少爷怎么会长这么高。”
陈熠池莫名其妙被锅砸了一下,抿着嘴角,板着脸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小宜从小那张嘴叭叭的就没停过。”李姨盛了碗汤给江宜。“性格真好。”
“如果他的父母还在的话……”李姨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临近新年节点。
烟花伴着轻雪落入凡尘。
江宜坐在飘窗下的一张圆矮凳上,手机屏幕闪过,是班级群里新年发出的祝福。
“新的一年,鸿运当头!”
“金榜题名,不负韶华!”
“新年快乐!”
承载着沉重的车轮缓缓朝前走,年少时所期许的未来在离指尖微末之处。
江宜却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身体受伤的部位疼得越发厉害了,像一柄铁锤在敲打他的骨头似的,
他忍不住低头哽咽了一下。
这时,浴室隔间门推开了。
陈熠池短发半湿,略显凌乱地向后梳拢,一身黑色的短衣短裤,他出来的时候顿了一下,声音不知是不是被热雾熏得有些低哑:“怎么不开灯?”
江宜咽下疼痛吐了一口浊气,回头,看见陈熠池洗完澡这副样子就出来,眉心微微皱起:“怎么穿这么少,头发还没干,我给你吹吹。”
陈熠池拉住他的手腕,轻轻往身边一带:“不用。”
江宜还想说什么,落入陈熠池黑沉的眸子,夺口欲出话卡在了喉咙里。
陈熠池伸手,手心里有一抹晶亮闪过,像捧着纯洁的雪粒。
脖颈处微微一凉,江宜一惊,伸手就去摸,被陈熠池攥住:“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