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是什么 心机是什么 第34章
作者:滚生生
不一会儿,木棉就听到走廊上响起啪嗒嗒的脚步声,门边飞出一张涂抑的笑脸,哗啦一下卷了进来。
“喔€€€€”他围着教室走了一圈,“感觉还不错。”
木棉停笔望着他,脸上有隐隐约约的笑意:“课外班不都这样吗?”
涂抑扭过脸,很单纯地说:“我没上过课外班哎,第一次见。”
这让木棉瞬间联想到他窘困的家境,心里被什么刺痛,语气陡然变得柔和:“你过来坐。”
涂抑跨腿坐在木棉前座,外套拉链与桌椅碰撞出一阵响,那是与他极其相称的一种青春的声音。他将双臂交叉搭上椅背,下巴则落在上面,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人。
“学长,你写吧,我等你。”
这模样简直比天底下所有懂事的小狗都要乖,木棉强忍住摸他头发的冲动,提笔开始做题。
涂抑平时闹腾,但每次陪木棉做功课的时候就会特别安静,半小时过去了一句话都不说,一直保持着这个坐姿,一会儿看看木棉一会儿看看他的笔记本,没有表现出半点无聊。后面的时间里,他的手臂好像放得麻了,撑起身挺了个懒腰,再度趴回椅背的时候手臂已不在原位,而是绕在了木棉的课桌边沿,像是一个环抱。
原本专注在功课上的木棉发现这样的变化后笔速逐渐慢了下来,他在走神。目光悄无声息移到桌边,停在涂抑的手掌上,那只手近在咫尺,一半扶着桌沿,另一半则与他的手臂似连似断。
忽的,那手指动了起来,木棉慌张地收回目光,之后却没有别的动静,原来涂抑只是在用手指敲打桌面而已。
木棉抿紧嘴,耳廓浮现模糊的粉色。
一个哈欠之后木棉终于做完题,此时十一点早就过了,他整个人处于低电能状态,举止说话都懒钝。他一边收书一边对涂抑道:“其实你真的不用每次都来接我,今天就很晚。”
涂抑并未表态,只是帮着他收书,又抢先背起他的包。教室的灯一闭,整栋楼也就黑了,虽然走廊留有照明灯,但涂抑以灯不够亮为借口要牵木棉。
木棉的洁癖早就对他失效,人又极度犯困,几乎是毫无反抗地被他牵着下楼。要开车门时,涂抑的手拦在前面:“学长,你现在这状态还是别开车了吧?”
木棉懒洋洋地问他:“那你会吗?”
这个问题脱口就能答,涂抑却不知为何想了一会儿,然后摇头:“不会。”
“那打车吧。”
“好。”
涂抑这次抢在木棉之前叫了辆网约车,两人坐在后座,木棉很快就摇摇晃晃,脑袋逐渐开始往窗户那边倒。在他即将撞上窗时,涂抑的手将他整个人一搂,那颗脑袋就自然躺到了涂抑的肩上。
一束目光自上而下,经过他的睫毛、鼻梁、嘴唇,搂住肩膀的手下滑,从腰后伸出,抓住了他搁在腿上的手,分为五指相扣的姿势。
阴影渐渐落下,涂抑的脸正在靠近,他似乎打算亲吻木棉的头顶,临了忽的撇开,只用脸颊轻轻蹭了蹭。
学习的日子过得很快,木棉的课外班到了最后一堂。这天他较早下楼,却没有看到涂抑的身影,遂等在路边,然而等到整个课外楼都人去楼空,涂抑也还是没有出现。
他打开手机,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在乎,终是没有对着涂抑的头像问出口,自己开车走了。一路上车速始终很慢,因为他的注意力总是不自觉地飘走,去猜想涂抑为什么没来。
是因为之前说让他不用来吗?
还是临时有事?可有事为什么不说一声?
......
在他思索期间无数辆车从他身边超过,接着就遇到了一个死心眼,在他后面愣是不超,疯狂按喇叭暴躁地催促他提速。
而木棉对此浑然不觉,车子始终保持龟速前行。后车终于爆发了,变道与他平行,放下车窗露出一张怒气冲天的肥脸,指着他大骂:“你丫有病啊开这么慢!他妈的到底会不会开车!”
木棉缓缓放下车窗,因为涂抑而变差的心情使他本就冰冷的气质雪上加霜,藏刀的眼神凛冽地刺向肥脸男。
那男的陡然一吓,心里开始打鼓,可又觉得就这么认怂太没面子,提了一口气再次叫骂:“你看什么看?老子说得不对?你他妈车开得跟个王八一样恶心谁啊!不会开车少出来丢人!”
“怎么?”木棉的声音冷淡却带着杀气,“时速在规定范围内,怎么了?你要不爽可以超车,或者€€€€”
他的眼尾一旦没有温度的开始瞥人,就会飞出一种逼煞旁人的弧度,“你来撞我试试。”
肥脸男傻眼愣住,未及反应,副驾的妻子已经扑过去拦住他:“别!你看看车标,咱可撞不起!”
肥脸男只得脸红耳赤地咒骂一声,踩下油门灰溜溜地走了。木棉冷冷瞥过,把车窗关了回去。
车子继续开着,木棉总是有那么一两束思绪在外面飞散,余光忽而扫过什么,一把将车紧急刹停在路边。
他再三确认了一遍那个熟悉的背影,真的是涂抑。而他并不是一个人,在他身旁,一位靓丽的女性正与他同行。
木棉紧握住方向盘,看着两人渐渐从人群中离开,当他们即将于路边彻底消失时,木棉猛地拉开车门走下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木棉追进一座体育馆的广场,来往的人里再也没有他熟悉的影子。
他在原地站着,这才渐渐回了神,惊觉自己的举动有点越界,刚要转身,一粒豆大的水珠忽然从天而降。原来天空早就被乌云包围,酝酿许久的雨来势汹汹。很快,稀里哗啦的雨点开始往下泼。
木棉脸色陡然一白,有洁癖的人不会喜欢淋雨,他讨厌天空的脏水打湿他的衣服,也讨厌雨把灰尘泡成泥,再因来来往往的脚步而飞溅。
慌乱中他只能跑起来,偏偏广场上连一个遮挡物也没有,骤雨凶猛,顷刻间已有倾泻的气势,不管不顾地把木棉整个人浇了一遭。
那种可怕的黏腻感很快缠上了他,恶心的湿气钻进他的鼻孔,他觉得有一张污浊的大嘴正在将他分食。
眼中的景致变得混沌而颠倒,他也快化了,成为和雨水混在一起的泥,烂成下水道里的一部分。
煎熬之时,有人一把拽住他手臂,雨水滴在身上的感觉也瞬间消失。
“学长,你不带伞乱跑什么?”
涂抑将他拉入伞中,替他挡掉一切难以忍受的污秽。木棉在看清他后彻底摆脱洁癖的控制,眼里的世界重回正轨。
雨滴正汹涌,黑伞下面,涂抑的眉眼显得异常深沉,用一种超出他年龄的稳重目光看着木棉:“都湿透了。”
木棉恍惚着,没有说出话。
涂抑的手已经下滑至他的腕间,语气带了点责备:“怎么这么凉?你淋了多久?”
木棉的身体机能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生反应,他冻得缩了一下,脸色白惨惨的:“忘了。”
涂抑依旧沉着脸:“现在都快入冬了,你明明怕冷,为什么只穿一件大衣?很多人都开始穿羽绒服了。”
木棉刚要开口,忽然反应过来,掀起眼皮:“你这是在批评我?”
涂抑哗啦一乐,又成了那只熟悉的狗子:“那哪能啊!”
木棉冷哼一声,看了看四周:“这附近没有躲雨的地方,我要回车上。”
“学长的车在附近啊?”涂抑伸着脖子往路边看,“离那边没几步路了,咱们过去吧。”
两个大高个挤在一把伞下有些勉强,为了防止木棉再被雨淋到,涂抑紧紧地搂着他。木棉很不乐意,但比起淋雨的恶心感他还是勉为其难地配合了。
回到车上暖气一开,身体立马暖和了些,只是木棉的脸色仍然难看,甚至还有更白的趋势。涂抑瞧了瞧,毫无征兆地靠过来掀他衣服,木棉吓得一颤,立刻转头呵他:“干什么!”
“学长的大衣都湿透了,赶紧脱下来。”
木棉依旧躲着他的手:“脱了更冷。”
涂抑强势地扯住他衣领往下扒:“穿我的。”
木棉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整个人被扒得乱糟糟的,大衣已经褪下。一件温暖的衣服随即便送了过来,涂抑用自己的体温将他裹住。
“虽然我这衣服也不厚,但是好在干爽,怎么也比湿衣服舒服。”
木棉只得将衣服穿上,暖意驱散了寒冷,他的脸色终于开始好转。
这时,涂抑在旁边问起来:“对了,学长怎么会在这儿?”
木棉刚放松的表情忽然一紧,嘴角绷着,略显僵硬地把脸撇开。
“恩?学长?”涂抑仿佛看不懂木棉的尴尬,纯真地凑过去瞧他,“你撇脸干什么?”
木棉自知躲不过,抽搐着嘴角咬牙道:“你今天没来接我。”
“噢......”涂抑恍然,笑容浮了出来,“所以学长偷偷跟着我?”
“我会跟着你吗?”木棉冷声反问,“我只是在路上偶然看到了你,就来看看你到底要干什么。”
“原来是这样呀。”涂抑的笑容里疑是有别的味道,满足地靠回椅背。
木棉的眼睛动了动,分明是在等待什么,可涂抑迟迟没有动静,他只能扭过头,又不愿明说,就直勾勾地把人盯着。
涂抑在他的审视下重新坐直身体,一脸茫然:“学长,怎么了?”
木棉的眼神立刻化为刀锋削了他一下,而后咬咬牙,凶狠地质问:“我都提示到这个程度了你为什么不说?”
涂抑歪头:“说什么?”
木棉生气,脸色冰冷,逼近了副驾的座椅:“说你今天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还和一个女生在一起?”
涂抑忽然笑了,似乎故意吊他胃口般迟迟没有回答,在一阵充满深意的凝视之后,他才开口说到:“学长不要多想,和我一起的人是我们奶茶店的老板,明天学校的篮球队要在体育馆打一场比赛,在店里定了外送奶茶,可是店里的外送员明天有事请假了,老板就问我愿不愿意临时当一下外送员。我同意了,今天她带我过来找场地,里面场馆很多,要提前知道路线免得明天跑错地方。”
木棉闻言一怔,又理直气壮地说:“我有多想吗?你和谁一起出门关我什么事?只是你每次都来接我,突然一天不来也没个音信,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出意外了?”
“是我不好,我该给学长打声招呼的,忘记了。”他看着在很诚恳的认错,但眼里的笑意却很可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忘了打招呼。
木棉没有多想,他总是不会对涂抑的心理多加揣测,转而问到:“那明天篮球队定了多少杯奶茶?”
涂抑想了想:“好像有五十多杯吧。”
“这么多?篮球队的人都是饭桶吗?”
涂抑失笑:“没有,这次比赛队里允许带上家属,这是队员和家属一起的分量。”
“好吧。”木棉说,“你怎么送?”
配备外送的店铺随时有可能接到这种大单,经验丰富的老板自然会在外卖车上下功夫,五十杯其实不算什么,涂抑也早知道这点。但木棉对此认知为零,他立刻换上了一张苦恼的脸。
“只能明天再看了......我骑个小电驴,把奶茶挂车上应该可以吧......”
木棉果然蹙眉:“这样很危险。”
涂抑委屈着嘀咕:“又没有别的办法。”
一阵沉默之后,木棉偏头盯住他:“明天几点?”
第38章 我经常来
当木棉说出那句话时,涂抑脸上闪过一瞬得逞的笑意,“学长要陪我吗?”
木棉不正面回答他,只重复了一遍:“几点?”
“下午三点。”涂抑见好就收,“从学校过来的话大概有40分钟的路程,我在奶茶店等学长,我们两点出发差不多。”
木棉偏头冷哼一声,但涂抑知道,他这样就算是同意了。
次日木棉准点将车开到奶茶店门口,五十二杯奶茶全部准备好,他打开后备箱下车,涂抑不让他搭手,叫上一个店员一起将奶茶搬进车内。
“学长,今天这个导航应该不会出错吧?”汽车刚驶出校门,涂抑就在副驾上说话,“要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帮忙指路,我记得那条路。”
木棉烦得不行:“你闭嘴。”
涂抑无辜:“学长的路痴症毕竟€€€€”
木棉打断他:“这条路和课外班是同一条,我至于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