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大佬协议联姻后真香了[ABO]
　　作者：戈柳
　　文案：
　　乔衍出身优越，事业有成，唯一的困扰便是家里的催婚，相亲后与庄家小少爷一拍即合。
　　鉴于自己年长对方近七岁，乔衍直接把庄野当弟弟，相处时秉持着尊重、包容的原则。
　　咖啡厅里年轻气盛的庄野眼珠一转，道:“乔先生，咱可说好了，谁先动心谁输”
　　乔衍平静地回答，“庄先生可以放心，经营爱情对我来说很麻烦，我平生十分讨厌麻烦。”
　　联姻得来的塑料感情嘛，正常。
　　在房间里庄野诚恳的目光向自己望来，坚定认真地说，“我会保护你。”
　　乔衍看了一眼地上被人当成外星人的被褥，觉得不用大惊小怪。
　　一个人喝醉了耍酒疯而已，正常。
　　玩大冒险时电话里庄野兴高采烈地分享自己学业的进步，无需乔衍多言便毫不犹豫地说“我来接你”，叮嘱Omega注意休息的口气分外亲密。
　　乔少当家顶着一众人的目光坦坦荡荡地心想，年轻人真是有活力。
　　接一下关系不错的朋友而已，正常。
　　可是昏暗的灯光下Alpha的气息越来越近，那人抵在他脖颈边低低地喊了一声，“哥哥”。
　　信息素互相缠绕，唇齿相接，乔衍迷迷糊糊地想，这......不太正常。
　　Omega打趣Alpha，“不是说不动心？”
　　庄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认输。”
　　也许第一次见面时，命运就已敲定了谁输谁赢的结局。
　　而乔衍慢条斯理地松了一点领带，呼吸滚烫，但语气坚定：“标记我，现在还没懂？”
　　【溺毙与我，共坠爱河】
　　活泼追爱中二狗狗＆淡定成熟美人大佬
　　檀香vs白兰地 年下
　　一点说明：
　　1.暗恋成真，生子在番外
　　2.批评可以，骂人不行
　　内容标签： 主受 年下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ABO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庄野，乔衍 ┃ 配角：严嘉羽，江宁宇 ┃ 其它：甜宠，ABO，先婚后爱，暗恋成真
　　一句话简介：没有难追的对象，只有勇敢的小狗
　　立意：鼓励每一个人勇敢追爱


楔子 相亲
　　会客厅里老式唱片机传出悠扬的乐曲，侍者端着托盘在人群中穿梭，衣着光鲜亮丽的客人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庄家大的那个不是已经结婚好几年了吗？我记得孩子都有了。”
　　“就乔家那位？不是我说，那个Omega平时……跟个机器人一样，满脸写着‘工作狂魔’四个字，他去结婚？我宁愿相信老刘他们家今天涨停。”
　　“是庄家老二，说是刚放了假出去玩，这阵子才回的国。”
　　“假的吧，这要是真的，乔衍他弟估计能把筷子吃了。”
　　一群商业精英衣冠楚楚地端着香槟，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任谁也看不出这场高端沙龙里疯狂八卦。
　　“嘘，当事人来了。”
　　当事人示意今天晚宴的东道主不必再送，扫视一圈后心下有数。
　　毕竟这东道主也好奇地打趣了几句。
　　气氛既然烘托到了这个地步，这时宣布消息再合适不过。故Omega在有人大着胆子问他是否好事将近时点点头，眼角眉梢是清浅的笑意，“是，所以届时我与我先生的订婚宴，还请大家务必赏光了。”
　　看着倒真是一副坠入爱河、即将新婚的幸福模样，至于真不真嘛……一众人在心里打鼓。
　　打赌的人们不着痕迹地互相乱瞟，赶紧上道地表示一定一定。不知是哪位年轻的公子哥发出感慨，“不是，他弟真的会把筷子吃了吧？”
　　“不是，那谁，我不是故意说你家涨停的……”刚还信誓旦旦的人连忙找补。
　　这事来得突然，至于乔衍他弟倒是很争气，当时没生吃筷子，只是摔了筷子。
　　随着“啪嗒”一声，穿着带有夸张涂鸦T恤的少年吃惊得嘴巴微张，平白添了两分傻气，“啊？”
　　坐在饭桌对面的乔衍皱眉，“捡起来。”
　　“不是，”乔宸弯下腰去够筷子，捡起来后飞速跑进厨房又飞速跑回来，“哥，你要去联姻？”
　　“是。”乔衍深觉对方大惊小怪。
　　“咱们家……你去联姻？”乔宸犹疑不定地看着对方的脸，一只手已经在摸索着自己的手机，准备看一下自家股市的走向。
　　于他们而言，联姻代表可不单单是那一个小小的红本子，就乔衍的意思——这纸婚约堪称牵一发而动全身，代表着两家企业将在未来开展一系列深度合作，至少物质方面会变得联系紧密。
　　但无论乔宸怎么试图圆上这个逻辑，还是觉得联姻这件事放在乔衍身上实在是有点格格不入——乔氏家大业大，乔衍本人又坚定能用利益置换的商业合作不必掺杂复杂因素，在这位Alpha的眼中，Omega整天围着工作转，一切“不必要”的事情很少沾染。
　　而经营婚姻关系，也一直被他列为“不必要”的范畴。
　　乔衍:……
　　“不要乱想，公司运营正常。”乔衍虚虚地压了压筷子，“你好好吃饭就行。”
　　乔宸刨了两口饭，又忍不住开口，“那个……我倒是知道咱妈最近让你相了几次亲……联姻对象是哪个？”
　　“叫庄野，”见对方实在好奇，乔衍又补充，“庄家老二，我也只见过几次。”
　　乔宸不敢对着他哥直说些什么，只暗自腹诽：所以只见过几次你怎么就决定要联姻了，平白无故的，之前不一直是要将工作狂的人设坐到底的架势……


第1章 相亲
　　相亲当天。
　　看来有些不顺利，乔衍心想，随即抬手看了眼腕表，冲一旁的侍者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什么需要的了。
　　他垂下眼，关掉刚收到的、家庭医生的报告——私人医师说长期使用抑制剂让Omega对的抗药性提高，建议减少使用抑制类药品的频率，转用Alpha的信息素进行安抚。
　　握着咖啡杯的人思索着是否要联系司机，对方迟到了十五分钟，连最基本的守时都没做到，接下来的交谈大概也不会有多愉快。
　　于是Alpha风尘仆仆地推开门时，看见的便是眼前的这一幕——年轻俊美的Omega垂下眼，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椅子上，搭在杯子上的手指显出象牙一般的质地，整个房间很是安静，似乎更显出这人的几分落寞。
　　看来自己给人留下的印象好像不太妙，庄野心想，说好的相亲见面自己却迟到了这么久，怎么想都实在是有失风度。
　　他在心中暗自懊恼，只匆匆拉开椅子坐下，“抱歉，我来迟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嗯……路上有一点事……”
　　他斟酌了一下，觉得说出来对方也不一定会信，既然是约定好的事，就算自己的迟到确实是场意外，但也无可否认是自己失礼在先，此刻说出来也有些假。
　　Alpha感到头疼，只得尴尬地说完最后几个字，“嗯……帮了个忙，耽搁了一下。”
　　这话说了好似没说，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一出废话文学。
　　“不碍事，”乔衍轻轻地摇摇头，“不知道庄先生喜欢什么，就点了他们家招牌，希望庄先生不要介意。”乔衍端着自己的咖啡抿了一口。
　　“怎么会，我不挑这个。”庄野一路快走过来正好有些口渴，当即端起咖啡抿了一大口，然后差点没被苦得灵魂出窍、龇牙咧嘴。
　　庄野这个人，嗜甜得很。
　　“抱歉，”庄野忍着口腔里四处弥散的苦味，竭力控制着想把自己的五官都皱在一起的冲动，“我可能不太适合这种。”说着Alpha往杯中一连扔了好几块方糖。心想对方对自己的印象怕是会更差，不仅迟到，就连喝个咖啡都维持不住心照不宣的表面客套。
　　“坦白来说，我很惊讶庄先生会答应这场相亲。”乔衍对他的行为似乎视若无睹，只将自己手侧的方糖碟稍微推了推，算是明白了这家招牌对于Alpha来说过于苦的事实，“想必您也有所耳闻，我并无成家的想法，答应与您在今天见面，但也没有改变意愿的打算。”
　　他这话说得不算客气，庄野却一脸了然地点点头，语气较乔衍显得欢脱许多，“我也是家中催得急，我妈认为我再不成家就得孤独终老了。”
　　他姐成家早，现如今孩子都四五岁了。而庄野本人却从小到大都没和“爱情”沾过边，以至于庄夫人一度认为自家儿子是不是某些方面有点问题，还抓着自家儿子去体检了几次。
　　如此还好，但一个星期前庄野在朋友圈里点赞了一位朋友关于立志做独身主义践行者的朋友圈，庄母遂警铃大作，立刻给他安排了相亲。
　　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乔衍并不是很能理解对方的话——对面的Alpha还在读研，而Omega接手家中产业已有四五年，两人之前可谓无甚交集。但无论从外貌还是家世出发这位庄家老二都是一等一的出挑，年纪轻轻的，孤独终老这种话……怕是说得有点过了。
　　二人又简单地聊了几句，发现彼此的部分兴趣爱好都相去甚远——你打游戏我看商报，你爱赖床我定点上班，相亲聊到这个地步似乎也没什么好聊的了。
　　于是对视一眼后，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草草结束话题。
　　“不过乔先生如果想找一个联姻对象的话，”高大俊朗的Alpha笑了一下，“或许我可以成为乔先生一个不错的选择。”
　　乔衍无言，只道了声再见。
　　这人不仅迟到，还有点轻浮。
　　实在不靠谱。
　　......
　　把不算顺利的相亲大业抛之脑后，办公桌上成堆的文件才是重点。圈子里的年轻人们有的拿着父辈的钱试图创业以求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人一天花天酒地无所事事，活脱脱一出“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人子承父业做自家公司里兢兢业业的金融人，为公司的建设添砖加瓦，乔衍属于后者。
　　“艾琳，通知一下几个总监，二十分钟后开会。”Omega说着，用手轻轻点了点对方的桌子。
　　“好的，乔总。”秘书艾琳起身，“我马上去通知。”
　　精明干练的Beta小姐嘴上这么说，却并未马上行动。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的顶头上司，“老板，刚刚是我失职，您……”
　　这位秘书与自己私交尚可，乔衍一愣，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没事，去通知开会。”
　　秘书小姐这么紧张，源于刚刚发生的一件事。
　　创意总监，不对，是前创意总监在得知自己被解雇后，带着一腔怒气不管不顾地冲到了十六楼的总裁办公室开始破口大骂。
　　彼时办公室里公司的三个高管正战战兢兢地轮流向乔衍汇报本季度的工作，艾琳没拦得住发疯的人，踩着高跟跟在后面头疼欲裂。
　　对方骂得很是难听，从乔衍的工作能力一路骂到他的个人私生活，“你一个快29岁的Omega到现在都还没成家，不知道玩得多脏呢，我看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没人要……”
　　一席话把艾琳和三个高管听得胆战心惊。
　　他骂得起劲，却在正对上乔衍那双冷冷的眼时气势一下弱了下来。
　　“艾琳，通知保安。”乔衍语气平淡，“他再闹的话就报警。”说完冲那三个高管点点头，“继续。”
　　前创意总监很快被保安拖了下去。
　　乔衍并未欺骗自己的秘书，对于不重要的人或事他向来不甚在意。唯一令他头疼的是，若今天这事传到乔母那里，自己准会迎来新一轮的相亲风波。
　　果然，用完晚饭的乔母慢条斯理地放好筷子，“再去见见吧，你爷爷也希望你不要在工作上太拼。”
　　她意有所指，“就算你之前没有这个打算，但也试试吧，不一定是亏本买卖——我听说你有开拓另一条产业链的打算，另外这个周末记得回老宅吃饭。”
　　乔衍想着揉了揉眉心，想起自己那几个难缠的叔伯和自己收到的那份报告。
　　“乔先生如果想找一个联姻对象……”
　　脑海里突然窜出的声音让人联想到那个不太靠谱的Alpha，乔衍不胜其烦，平复了下呼吸才将屏幕上的策划案关掉。
　　他提着电脑一边思索一边从二楼的书房走下来，乔宸正仰倒状瘫在客厅的沙发上，活像个软体动物。这下算是正撞枪口，Omega皱眉，“坐好。”
　　看他似乎心情一般，乔宸识时务者为俊杰，从松软的抱枕上飞速起身坐好，干巴巴地问，“哥，那个……你看电视吗？”
　　乔衍随意地扫了一眼电视屏幕，正准备回答说不看，却又一下改了主意，“这是什么？”
　　“这个？”乔宸本在随意换台，看见乔衍才放下了遥控器，显然此刻屏幕上的蓝底白字不是这位小少爷平日里看的内容，于是小少爷也没能一眼辨认出，迟疑地回答，“这个……好像是咱们市的午间新闻吧。”他抓了抓头发，有些不解，“怎么了，哥？”
　　电视里的女主持人落落大方，职业性的微笑也让人倍感专业可靠——大概是在报道说前几天有一个小混混光天化日之下在市区试图抢劫，最后被路过的热心市民成功制服顺道送进了派出所的事情。
　　移动媒体高度发达的时代，有围观的人拍下了这个事情，于是屏幕上正在播报某个Alpha见义勇为的整个过程。
　　虽说是应当事人的要求打了码，但从对方的衣着打扮、事件发生的时间乃至当事人言辞里满是因为有事想结束采访的意味.......结合好几个方面综合考虑，对于当事人是谁这个问题乔衍已经有了答案。
　　“没有。”乔衍收回视线，原来Alpha那天迟到，真的是在路上“帮了个忙”。
　　事出有因，乔衍对这人的印象好上几分。电脑弹出邮件提醒，打开后发现是下属对策划案的进一步具体阐述——
　　“如果能在新的材料运输链里运用上当下最新的冷链技术，就能延长保质期提高可利用率以降低成本，便会带来更加客观的收益……并进一步拓宽南方市场……”
　　信息科技产业的飞速发展下，不知有多少企业正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致力于在新的浪潮中稳住自己的行业地位。
　　如果要联姻的话，当然要尽力实现利益最大化。
　　“或许我可以成为乔先生一个不错的选择。”那人的话在脑海响起，乔衍想了想策划案上的提议，按亮手机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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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狗狗（晃耳朵）：走过路过都看看小狗吧，小狗很乖的！
　　这本是想写狗姐文学后的放飞自我，涉及先婚后爱，暗恋成真，主要是在谈恋爱
　　主角像什么......个人感觉像狗和狐狸，应该？
　　每晚九点更新，放心跳坑


第2章 领证
　　乔衍又和庄野见了几次面，便定下了联姻一事。
　　“乔先生真的相当公事公办。”庄野扫视着面前的协议条款，试图开个玩笑，“我觉得我不像来联姻的，像来面试。”
　　“做事本来就要规矩些才好。”乔衍淡淡道，“联姻之后，我不会干涉你的日常生活，但也希望庄先生尽量保持对于这段关系的忠诚——至少在外界看来忠诚。当然，这一点我也会做到。”
　　“这没问题。”年轻的Alpha十分爽快，“到时候咱们应该会搬到一起住。对了，乔先生觉得需要办婚礼吗？”
　　“暂时不用，”乔衍轻轻摇头，“对外就说——”
　　“就说我还没毕业吧，等我毕业了再办，也说得过去。”庄野在协议上签好字，将其中的一份递给对方。
　　对方浑不在意的态度让庄野觉得有些许哑然。
　　虽说这本来只是一次利益置换，但结婚本该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对方看上去好像一点感受都没有？
　　明明我自己在看这“结婚协议”时心里都有些惴惴。
　　许是Omega的反应过于平淡，似乎激起了Alpha骨子里的一点好胜心，
　　“不过，乔先生，咱可说好了——”
　　“谁动心谁输，”Alpha笑了笑，“不过我的字典里只有‘赢’这个字。”
　　是有些挑衅意味的口气。
　　“庄先生放心，”乔衍抬起眼，不以为意，“经营感情对我来说很麻烦，而我平生最讨厌麻烦。”他自认为说得心平气和
　　Alpha比Omega小了近七岁，正是年轻气盛的岁数，说话显得有些中二莽撞也不算让人意外，谁不是这个年纪过来的，正常。
　　但这两句话一来一回，在旁人眼里那便是这对即将领证的塑料夫夫马上就要不欢而散。这时年轻的Alpha却是笑了一下，一改咄咄逼人的语气。
　　“我没想到乔先生会考虑我的提议，”庄野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的意思是，嗯……您很优秀，之前也没听说您有这方面的打算……不知道算不算唐突，我想问一下，呃，您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坦白来说我之前的确没有这个打算，但正如庄少所言，您是不错的选择，”乔衍将杯子放下。
　　鉴于今天谈的不完全是公事，Omega穿得并非十分正式，卡其色呢子大衣面料柔软，冲淡了他身上的凌厉，但话语依旧直白，“我就直说了，庄家于乔家而言，也是合适的选择。”
　　圈子里有人戏言，联姻这件事，哪怕是门当户对的貌合神离，也总比云泥之别带来的兰因絮果好——乔衍对此也算赞同，左右和谁结婚都没有感情基础，实现利益最大化确实是更适合自己的选择。
　　乔氏家大业大，圈内能与其旗鼓相当的寥寥无几，而在这些家中处于适婚年龄的Alpha或Beta里，庄野各方面算出挑的那个：虽然还没有毕业，但也未听说什么花天酒的毛病，在学校里的经历在一众二代里也亮眼。
　　庄野毫不意外地点点头，又笑了一下，“啊，但是我个人对家中的了解并不是那么多……”
　　“我知道庄少是个有主见的，”乔衍回答，“虽说主攻方向不同，但Q大计算机的研究生说是对物联网不甚了解也算过谦了。”他心下对庄野本人的话多了几分考量。
　　“但抛开这些，就个人而言，我想我们也是可以再接触一下的。”庄野忽然话锋一转，oversize的运动服增添了些鲜亮的学生意气，也符合他有些跳脱的性子，“感觉一直叫‘乔总’显得太客气了……”
　　乔衍不是多么擅长言辞的人，只得说，“庄少也不用太客气。”
　　没想到庄野忽然一乐，“你看，我就说。”
　　这话显得无厘头了些，但对面的Alpha却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换了个话题，“今天点的咖啡，还算合乔总口味吧？”
　　乔衍点点头，“嗯。”
　　庄野不介意他的惜字如金，只撸了一把桌下的猫，“我经常来这个猫咖玩，觉得待在一堆毛茸茸里特舒服。感觉乔总很少来这种地方？”
　　他笑道,“乔总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哎，你不知道，听说他们有些私下一聚餐，一问全是家里面说‘你看看人家乔总’的。”
　　他说起自己被比较的经历毫不避讳，“这么看的话，咱们现在联姻，那应该是我赚了。”
　　相较于“循规蹈矩”的乔衍，Alpha说起话来显得活泼许多。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身上，隐约可以看见他手下的猫咪那微微颤动的绒毛，庄野低头亲昵地蹭蹭猫咪的鼻尖，嘀嘀咕咕地说着“是不是比我上次来的时候重了点哦”“最近伙食这么好吗”的话语。
　　还是个学生啊，乔衍心想，稍微多话一点中二一点也不算什么。
　　……
　　由于事先打好了招呼，当天两人到民政局后直接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开始登记。
　　“两位新人带照片了吗？贴在结婚证上的那种。”工作人员笑眯眯地补充，“没带的话也没关系，咱们这儿支持现拍。”
　　貌合神离，连貌合都还没满足的两人当然没有合照。
　　乔衍脱下西装外套，冲对方点点头，“现场拍吧，麻烦了。”
　　“那二位请跟我来。”
　　按道理说，好看的人往往较常人而言更上镜，也更好拍，但是……
　　工作人员看了眼照片，忍不住挠挠头。
　　“两位挨近一点，亲密一点、表情放松。左边那位先生，”工作人员想了想，憋出一句，“神色不要那么……郑重……”
　　庄野一下乐出了声。
　　乔衍:……
　　年轻的乔少当家为人清冷内敛，西装外套的脱去让他少了些锐气，但仍板正得像是要去谈什么大生意。
　　乐归乐，庄野还是道，“乔老板，放松点。这要让阿姨看见，指不定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他笑道，“咱俩是来领证的，又不是来上刑。”
　　乔衍想起对庄野赞不绝口的自家母亲，头更疼了。
　　“再拍一张。”工作人员冲二人打了个手势，“二位亲密一点。”
　　“抱歉，乔老板。”庄野弯起眼，“冒犯了。”
　　乔衍浑身一滞——对方单手握拳，轻轻搭在了他的腰侧，是一个未触及到皮肤但也有些暧昧的距离。
　　“三，二，一”这是工作人员在倒数。
　　乔衍听见那人在他耳侧低语，“笑一个，乔老板？”
　　“茄子！”
　　鬼使神差的，乔衍的嘴角勾起一点弧度。
　　……
　　毫不拖泥带水地领完证，后果就是要面对自己好友夹杂着“你疯了吧”“怎么回事”“你被冒名顶替了”等一系列吐槽的狂轰乱炸。
　　“你这人怎么说脱单就脱单，说领证就领证的？也不让人有点心理准备。”身处国外的友人很是愤愤不平，“领证有两三个月了吧，英年早婚的感觉怎么样？”
　　“结不结好像没差，”庄野瘫在沙发上一边吃薯片一边看电视，“又不是天天住在一起。”他研究生还没毕业，两人居住的地方离学校不算太近，庄野索性星期一到星期五住校，周末回临江的屋子。
　　“他工作重，不去公司也在书房里一天忙到晚，我们虽然住一块儿却也不是老碰面。和找了个室友差不多。”他想了想，“不过就是有些习惯不太一样。”
　　何止是不太一样，简直是相去甚远。
　　以至于二人同居第一天就出了岔子。
　　乔衍每天早上七点起，晨跑洗漱完了就开始吃早餐，然后开车去公司，日子过得相当规律。庄野在早上没课的时候属于随机起床型选手，清醒的早晚取决于前一天是否熬夜。不过二人分房睡，倒也没什么影响。
　　同居第一天，庄野七点三十五起的床，简单洗漱后出来觅食时，乔衍正在吃早餐。
　　Alpha踩着拖鞋，一身睡衣显得人畜无害。他拉开椅子坐下，睡眼惺忪地冲对方打了个招呼，“早。”
　　“早。”
　　庄野自动认领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早餐，谁知刚吃了一口就神色古怪起来。
　　“这豆花为什么是咸口不是甜口？”
　　他颤颤巍巍地拿着勺子，眼里的不可置信几乎要化为实质。
　　“哪有人吃豆花选咸口不选甜口？”
　　“我。”乔衍皱了一下眉，“昨天问过你。”
　　“……”庄野想起对方昨天确实问过自己的忌口，但自己当时正在打游戏，似乎回了一句“随便”。
　　这锅的确是他自己的，Alpha心虚地想。
　　“不吃自己去和阿姨讲。”乔衍说。
　　“行。”庄野理亏，只不再碰那一碗豆花，半天没说话。
　　他又忍不住开口，“粽子甜的咸的？”
　　“咸。”
　　“汤圆红豆还是芝麻？”
　　“芝麻。”
　　“吃不吃香菜？”
　　“吃。”
　　“奶茶多糖还是少糖？”
　　“我不喝奶茶。”
　　都不一样。
　　“咱俩的口味，差的有点多。”庄野捏着勺子，心情复杂，“乔老板，你不觉得甜品是世界上最美好的食物吗？”Alpha忽然想起，相亲那天对方的咖啡似乎就是店里那苦得令人发指的招牌。
　　“……”大清早的，上来就是对面这人“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不喜欢甜品的人哦”的不解眼神，乔衍深觉莫名其妙。
　　他本不是喜欢与人争论的性子，更何况饮食习惯本也因人而异，但此刻Omega也忍不住呛声，“……你一个Alpha，口味为什么如此……梦幻。”
　　一顿早饭吃得并不舒坦。
　　想到这儿庄野忍不住吐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喜欢香菜那种东西！”
　　友人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又揶揄他，“知足吧你，乔家那位少当家，我记得长得不赖。你俩孤A寡O地住一屋，你是不吃亏。他也不担心？毕竟你这么大一Alpha呢。”
　　庄野扶额，心说你就冲我贫吧，有本事冲人乔老板说去。人那气势强的，分分钟吓死你。再说了，这人怎么说话的，听起来搞得自己和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怼回去，一抬眼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乔衍。
　　“……”
　　对方西装革履，十足的商业精英，只眼神有些复杂。
　　庄野下意识地坐直了些，望了望自己放在茶几上的，音量开了最大还附加免提效果的手机，心下绝望，“什么时候回来的？”
　　友人也意识到了不对，不敢吱声。
　　“让你知足那儿。”乔衍收回视线，他本也只是回来取份文件，谁曾想一进屋就被这两人的对话砸了个劈头盖脸。
　　他向书房走，“庄先生的朋友看来不太清楚，我学过一点散打。”只要不赶上发情期，基本的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庄野心说你这语气听上去可不像是只学过一点。
　　他头痛至极，“抱歉，乔老板。强子他这人说话就是不中听。我让他先给你道个歉，改天介绍你们认识，让他当面给你磕个响的。”
　　电话那头的友人赶紧道，“对对付，嫂子。实在对不住，我这人实在欠收拾。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拿到文件，乔衍往玄关处走，闻言摇摇头，“不用。”
　　门关了。
　　庄野将电话挂断，继续瘫在沙发上。
　　不用。
　　不用什么呢？
　　不用道歉，还是不用介绍？
　　庄野回忆着那人的西装革履，再看看自己的宽大睡衣——有人职场精英，有人懒散学生，身份的不同显得如此明显。他俩可能真的不太合适吧，Alpha想了想，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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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亲时两人 be like:
　　庄小狗（叼着玫瑰）（紧张但挺胸抬头）：快看我！快看我！我会努力成为这方圆十公里最棒的小狗！
　　乔狐狐：这孩子看上去有点不靠谱啊（担忧）
　　说起来作者本人不吃香菜（作者尊重每个人的饮食爱好）


第3章 毫无默契
　　不过两人在当初决定同居的过程中，也不算毫无风波。
　　“既然领了证，我想两家人应该一起吃个饭。”乔衍将东西放好，“你有什么合适的时间推荐吗？或者我给出参考你来选？”
　　“说起这个，”庄野想了想，有些犹豫，“下下个周不就过年了，不如就定在那个时候。而且我爸妈还问咱俩还有阿姨去哪儿吃饭，我妈的想法是你们家和我们家聚一下，她说她亲自下厨。”
　　“聚一聚是应该的，”具体在哪儿吃倒是还值得商量一下，乔衍点点头，“我尽量后天前给你答复。”
　　说话间乔少当家的司机已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猫咖厅门口，Omega向Alpha颔首，互道“再见”后干脆利落地离开。
　　一人坐上宾利，车辆消失在车流之中；一人坐在猫咖，专心致志地逗弄着怀里的布偶，或许只有小猫咪能听见他的自言自语。
　　“这公事公办的……怪不得别人老说他有点不好说话。”庄野亲昵地碰了碰小猫的鼻子，“不过不管革命的道路上有多少艰难险阻，我相信只要同志坚定不移地努力，那么我们必将迎来胜利的曙光！”
　　怪不得要小声说呢，也就是仗着小猫咪不能完全理解话语里的意思。
　　圆乎乎的布偶要是知道了，不得一爪子扬到Alpha脸庞的正中央，并嫌弃地喵上几声，再拍拍Alpha的肩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兄弟，你都多大了，怎么说话还是一副中二病晚期没救了的样子？”
　　自说自话完庄野又向店家买了些猫条，耐心地分给猫猫们，再挨个偷袭一把软乎乎、暖烘烘的脑袋，随即自己也起身离开了。
　　待Alpha再次收到Omega的消息时，已经是他们领完证后的第三天。
　　【乔衍】：去你家吃吧，阿姨和我妈似乎已经商量好了。
　　正倒在家中床上呼呼大睡的庄野睡眼惺忪地拿起手机，随即慢慢坐起，手上的动作倒是不慢，划拉几下又点击发送。
　　【庄野】：【OK手势jpg.】
　　【庄野】：不是我说……她俩在我们领证过后好像约了不止一次饭，反正我妈每次都是高高兴兴地去高高兴兴地回。我听说她们已经商量好咱俩的订婚宴在哪儿办了
　　屏幕那头的人似乎被两位母亲的热情联络与紧密筹划给惊到，好半天才发来消息。
　　【乔衍】：好的，我知道了。
　　【乔衍】：到时候见。
　　【庄野】：到时候见
　　不同于乔衍的板正稳重，乔母的性子其实更偏开朗一点，或许是体内二分之一的法国血液作祟，她生性浪漫恣意。不过当初爱人的离去给这位母亲带来了不小的打击，休养散心了许久后变得沉默许多。
　　好在乔母这些年也渐渐想开了些，现下大儿子定下终身大事更是让她松了口气——她是中法混血，在四九城长大，传统观念加浪漫基因中和的结果便是她格外希望自己儿子早日找到心仪的另一半。
　　儿子少言，但庄野是个活泼的，和她又合得来，她对这个儿婿是越看越满意。
　　而庄母出身书香门第，祖籍也是四九城，后随家人搬到南方。在旁人的介绍下与庄父认识，两人最开始只是朋友，时间长了日久生情。这对夫妻多年来在圈中一直都是稳定和谐、恩爱异常。
　　或许是南方的水土也多是含情脉脉的吧，庄母是典型的江南美人，眉毛秀美细长，两眼弯起时如春风拂面，性格也温婉宽和。也就只有在面对自家这个天马行空的儿子时才分外头疼，少不得多数落两句。
　　幸运的是儿婿是个稳重靠谱的，有了对照组，庄母对乔衍也是越看越喜欢。
　　两位母亲在得知成了亲家后当即约了下午茶，这下应了那句一见如故，性格互补的两人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题，更是感慨对方养出的孩子优秀，和睦异常。至于庄父，也就只能在夫人和亲家母逛完街回家后才能揶揄几句妻子把自己忘了。
　　奉母上命令的庄野负责在门口和自己父亲一起迎接乔衍他们，后者据说是想进厨房帮忙结果过于笨手笨脚被赶了出来——甚至被庄野的姐姐庄念都嫌弃了一句“您这水平打下手都不行”。
　　宾利平稳地开进老宅，乔衍从车上下来后并不着急走，微微弯腰后一位妇人搭着他的手出来，乔母笑着向自己的儿子道谢。乔宸则选择从另一侧车门下来，并低声指引着管家取出预先备下的礼物——乔家二少在家活脱脱一个网瘾少年，在外还是挺人模人样。
　　两位亲家连带着乔宸走在一起，刚领证的夫夫被人们心照不宣又明目张胆地凑着走一路，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
　　Alpha摇摇头，“乔老板破费。”
　　这话不假，他勉强算知道乔衍备了些什么的，毕竟对方曾找他参考过，但今日才算见了那些礼物的全貌——乔少当家虽然寡言，但人情往来上向来不曾含糊，出手更是阔绰。
　　给庄奶奶的是一串凤眼菩提珠，品相一看就不俗；给庄父的是一块大师出手的上好徽墨，素有“一寸一黄金”的美誉；给庄母的是一枚红宝石戒指，颜色通透纯粹至极；给庄野的姐姐和姐夫准备的是一对腕表，低调大气。
　　就连庄野三岁的外甥女，乔衍也直接请人定制了几条极其漂亮的公主裙。不可谓不周全。
　　乔衍看了他一眼，平平淡淡地说，“比不得庄少爷。”
　　既是到庄家过年，庄野便提前拎着礼物拜访了乔母——原本是约着和乔衍一起的，谁知好巧不巧飞机晚点，空中飞人乔少当家没能及时赶回。庄野本想着下次再一起去，奈何乔母正好逛完街回来，遇见了正准备离开的儿婿，得知来龙去脉后嘀咕预备的饭菜没人吃，遂干脆把聊得来的儿婿留下。
　　庄野知道乔母最近经常和自己母亲一起逛街，于是找人联系了国外一位久未出山的大师。
　　Alpha不知怎么说服了对方拿下了那只纯手工定制的包，从材料、设计乃至做工都无一不精细，当即跃升成了乔母的最佳宠儿，甚至取代了她之前认为“无可撼动”的一只包。
　　这人和乔母及乔宸一起吃了顿饭，转头给乔宸送了一套全球限量发行五套的联名积木，虽说寓教于乐般地用了个箱子锁起来——出道数学题当密码，但也丝毫没有削减乔宸对那套积木爱不释手的程度。
　　“那幅字画，上次我让艾琳去拍，”这是庄野送给乔老爷子的礼物，乔衍顿了顿，“还是庄少爷大手笔。”匿名VIP机制拍卖，Omega自认给出的预算不低。
　　要不怎么说是塑料夫夫呢，两人商业互吹完竟是有些无话可聊——他们的关系实在过于微妙，完全公事公办不现实，聊得热火朝天太勉强。
　　一个尚在象牙塔与数据为伴，一个早已在圈中站稳脚跟，平日交际的圈子似乎也不太重合，更是连八卦都不太适合分享。饶是庄野自认话不算少，此刻也颇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味道了。
　　“你……”
　　“乔老板你……”
　　乔衍一愣，随即道，“你先说。”
　　“我要说……”庄野实在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话题，他隐约觉着自己忘了什么，可又实在想不起来，于是选择破罐子破摔，“好吧，我确实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
　　Alpha与Omega对视时，电光火石间竟是对彼此的想法心领神会，于是乔衍摇摇头，“我也没什么想说的。”
　　“那就，这样走着就行了。”
　　已至深冬，老宅里的植物依旧在银装素裹中展现着自己的亮色：香雪兰舒展开嫩黄的花瓣，在风中微微抖着；杜鹃红山茶的红色十分鲜艳，让人能一眼瞧见它俏丽的风姿；腊梅的香气清新淡雅，丝丝缕缕地萦绕在空气中；高大的松树精神抖擞，笔直的翠色挺立在土壤之上……
　　他俩没再刻意找话题防止无话可聊而冷场，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那十几株……是莲瓣兰？”
　　“乔老板好眼力，”庄野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玻璃房，“是我奶奶养的，我姐也很喜欢。我小时候弄坏过一盆，被我姐一顿好打。”
　　“养得这般好，这要换做是我，你也得挨打的。”乔衍笑了笑。
　　“这话说的，乔老板小时候没被打过？”Alpha一下好奇起来。
　　Alpha到底是年纪不大，乔衍心想，对于对方的问题思考过后诚恳回答，“确实是没有，只偶尔会被说上几句。”
　　“那你是真听话了，我听人说乔老爷子对你要求挺严的，是不是没有时间出来玩？”庄野摸了摸下巴，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搞得，实话说吧，我小时候其实经常被我父亲打，虽然大部分时间也就只是走个形式吓唬吓唬我。但有时候也确实铁了心要叫我吃个教训，这时候就需要一点技巧来蒙混过关。”
　　这倒是和乔宸有些像了，毕竟这两个人的年龄差距还要小些。至于要求严格……乔衍想了想，“不能说不能出来玩，只是时间确实没有很多。”Omega一直是优秀的，为了维持优秀自然也是要付出更多的时间，“你听上去很有经验。”
　　“勉勉强强？”庄野没想到“别人家的孩子”会对这种事感兴趣，“基本的能屈能伸还是要做到的，发挥得好就是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发挥得不好就是火上浇油……”
　　庄少爷是有些中二病在身上的，要不是主人公是自己，他还是很乐意毫无保留地分享自己自己的生存经验的。
　　乔衍有些新奇——这位联姻对象年轻，Omega完全将他当弟弟看，又觉得他比乔宸靠谱些，感觉挺有趣。
　　Omega想，或许他们能成为不错的合作伙伴乃至朋友。
　　两人闲聊着进入宅子，谁知一一问好后庄奶奶的第一个问题便难倒了两人。
　　“哎呀，真登对呀这两孩子。对了，当时说给你们挑房子，怕你们不喜欢让你们自己选，最后选的哪儿啊？御景还是湖畔？”
　　乔衍一愣，这事是什么时候的？
　　一旁的庄野瞪大了眼睛，原来是把这件事搞忘了！但老人殷切地注视着他俩，此时此刻也就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御景。”
　　“湖畔。”
　　两人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乔衍看见对方小小地比着口型——我忘了，这事赖我。
　　庄奶奶一头雾水地问，“选的哪套？”
　　Alpha与Omega再次同时开口。
　　“湖畔。”
　　“御景。”
　　好家伙，什么叫做毫无默契，塑料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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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是谁靠谱
　　眼看着一大家子人的目光都要疑惑地往这边转来，庄野的大脑高速运转，随即笑着解释，“奶奶，是这样的。我们打算两处都看看，湖畔环境好些，但离阿衍上班的地方有点远；御景环境比不上湖畔，但我去学校还是阿衍去上班都更方便，我们拿不准主意。”
　　庄父和乔母溜进厨房陪同庄母——三人同行，也不知道此刻谁是电灯泡。庄念则是准备去接孩子回来——小姑娘吵着要去游乐场，她爸陪着去了。
　　于是偌大的客厅只余下三个人。
　　“这样啊，那是得好好挑挑，要是都不合适，就和奶奶说，”庄奶奶拍了拍乔衍的手，止不住笑意地点点头，“好孩子坐，如果这臭小子欺负你，你就和奶奶说，看奶奶不好好收拾他。”
　　老人说着揪了一把Alpha的耳朵，在对方“要掉了要掉了”的龇牙咧嘴中淡定收手，“可别惯着他，这混小子，小时候就是个爱调皮捣蛋的。”
　　“爷爷让我代他问候您，”面对慈爱的老人，乔衍顺着对方的动作在沙发上坐下，见老人家拽庄野耳朵后摇摇头道，“没，他……”刚刚的社死场面让Omega实在无法在短期内昧着良心夸赞对方靠谱稳重，只笑了笑，“他还在读书，活泼些好。”
　　“结婚了要有结了婚的样子，你是我一眼就看出来不用操心的，”庄奶奶摇摇头，又关切地问，“你爷爷近来身子可大好了？”
　　“近来好些了，他说明年一大家子人一起吃个饭。”乔衍回答。
　　“好好好，”庄奶奶乐呵呵地应下，她松开乔衍的手，又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子打开，看着镯子时语气充满怀念，“这个，还是当初我的嫁妆呢。”
　　她将镯子取出递给乔衍，慈祥地注视着Omega，“这个是两只，另一只我拿给小念了，这只给你，小时候这混小子就央着我拿给他玩，我那怎么行，我早说了这个是留着给他娶媳妇儿的，当传家宝。”
　　“这也太贵重了，奶奶。”乔衍道，他知晓庄奶奶娘家是珠宝起家，但也微微惊讶于被拿来作陪嫁的这只翡翠手镯——颜色满绿，种水都是极致，属于拍卖行里都见不着的宝贝，说句价值连城都不为过。
　　老人温和的目光细致地打量着Omega，不难看出她对于乔衍这位孙婿的满意程度，“你收着就是了，对了，我上次听小野说你性子安静，等会儿来的人有点多，你把这个戴着。要谁说的话让你不高兴了，尽管和奶奶说。”
　　庄母的本意本是两家最亲近的人聚一聚就可以，奈何庄家家大业大，本家这一脉的人虽不多，但祖上在世时讲究过年要团圆。加之两家联姻本就举重若轻，再怎么低调，也得在这个时机得拿出应该的诚意。故而等会儿家庭小聚后有个晚宴，算是在庄家内表现对这次联姻的重视。
　　“奶奶这也太过分了，”庄野撇撇嘴，“我看您这是看到阿衍就忘了我了。”
　　“你有小衍靠谱？”庄老夫人笑呵呵地说，“整日没个正形。”
　　老人笑着揶揄了小辈一会儿，又摆摆手让两位小辈培养培养感情。
　　待老人去散步，新婚夫夫两人便开始了内部商讨——具体表现为庄野心虚地替乔衍倒了杯茶，随即双手上举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他摸摸鼻子，“我能解释……那个房子的事。”
　　而Omega看了他一眼，接过那杯茶，勉强算接受了这个开场白，“嗯。”
　　“呃……是这样的，这个事情要从前天阿姨和我妈一起喝了个下午茶说起，”庄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乔衍的神色，“主要是她们为了让我们培养感情决定挑个房子让我们搬进去，这事儿让奶奶知道了……”
　　说到这个份儿上Alpha破罐子破摔，“奶奶很高兴，亲自给我们挑了两套，前天发给我的，我昨天中午还想跟你说的……结果昨天联系你的时候你在工作，下午打电话的时候我给忘了，今天也没想起来……”
　　他双手合十，诚恳地为造成两人社死而道歉，“我的问题，是我不该搞忘。”
　　昨日Alpha是打了个电话，也的确遇上了乔衍开会。下午再打过去时两人只是对了对今天吃饭的事，没有半个字和房子相干。乔衍猛然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有的塑料夫夫连结婚证都领了好几天，打开手机居然还没加上私人微信。
　　社死毕竟已经发生，再追究也没有必要，乔衍划亮手机屏幕，对庄野说，“之前用来加你微信的，是工作账号。”Alpha心领神会，立马翻出自己的手机。
　　“然后我的想法是你挑一下觉得哪套满意，”庄野想了想，“单独住咱们分房睡也更方便。我把照片什么的发给你，你先挑挑。”
　　他顿了顿，“咱们吃过饭后来的人不算少，我给你提前说几个，打打预防针。”说到这儿他还皱了皱眉，“有两个还有点难缠，不过今天奶奶也在，估计还好。”
　　乔衍虽不担心真遇上什么，但也乐得接受这份攻略。于是塑料夫夫专心对着情报，这落在旁人眼里便是培养感情且进展不错。人们便识趣地不曾上前打扰，不过年幼的孩童可就不一样了。
　　“舅舅！”小姑娘松开牵着父亲的手，看到庄野就是一阵小跑冲刺。坐在沙发上的Alpha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笑着张开双臂与小姑娘抱了个满怀，“豆豆！”
　　庄豆豆，大名庄淼白，是庄野的外甥女，今年还没满四岁，目前是一位还在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小姑娘正是贪玩的年纪，与她这位也很喜欢玩且总有许多新奇主意的舅舅关系最好。
　　“还没上车就嚷嚷着要找舅舅玩儿了，”庄豆豆的父亲，庄念的丈夫姓温，是个教授，是个性格温和的Alpha，他和沙发上的两人打过招呼。
　　眼见着小姑娘好奇地看着乔衍，温教授正准备出声解释，小姑娘眼睛一转，高高兴兴地说，“我知道，老师说过的，和舅舅结婚的人是舅妈！”
　　为人冷淡板正的Omega在面对小姑娘时有些拘谨，他不习惯这个称呼，但也知道这个称呼没有错，低低地应了一声。
　　“舅妈你真好看！”小孩子最是直言快语的，她本就性子活泼不怕生，也不知道自己这位舅妈在生意场上多么雷厉风行，此刻直觉般地一眼喜欢上了自己这位好看的舅妈。
　　“咱豆豆可真是个颜控，”庄野笑道，他抱着小姑娘示意她看放在Omega身边的礼盒，“听说你喜欢小裙子，那是你舅妈给你买的。”
　　乔衍会意，在一旁温教授的“破费”中摇摇头，“豆豆很可爱。”说着给小姑娘拆开了其中一个，小姑娘眼睛亮了亮，高兴地从庄野怀里钻出来要看。
　　温教授见状示意自己先上楼换衣服，叮嘱豆豆待在楼下不要调皮。奈何小姑娘早就一心都扑到小裙子上，答应了个囫囵。
　　“谢谢舅妈，豆豆很喜欢！”小姑娘脸上是还未褪去的婴儿肥，圆圆的杏眼眨巴眨巴很是可爱，一边笑一边奶声奶气地说，“豆豆可不可以抱抱舅妈？”
　　庄野给乔衍解释，“这是豆豆表示谢谢和喜欢的一种方式，”他朝乔衍竖起一个大拇指，“不错，看来咱们乔老板很受小朋友喜欢。”
　　其实没有，年轻的乔少当家不仅在圈中威名远扬，去做客向来也是难以和孩子们打成一片的主。所以此刻乔衍对上小姑娘真挚的眼神，倒有些受宠若惊，他语气软了软，“当然可以。”
　　看得出来是不怎么抱孩子的人，姿势有些僵硬与过度小心，庄野一边乐一边指挥他，谁知乔衍思索再三忍不住主动说，“我抱着你看好不好？”
　　小姑娘自是乐意的，当即回答了一声尾音长长的“好”。
　　看完礼物，小姑娘眼睛滴溜溜地一转，趴到Omega的肩头嘀嘀咕咕，“舅妈舅妈，豆豆跟你说个小秘密——”
　　“嗯？”
　　团子瞥了一眼好奇的Alpha又飞速转过头，“舅舅不乖的，舅舅那个房间的小冰柜里有好多冰淇淋！”小姑娘皱皱秀气的眉头，“他骗人，他明明说他和豆豆一样每个星期六才能吃一根的，可是豆豆上次看见他吃了，那天是星期一！”
　　小孩子终究不能把握好说悄悄话的音量，一个小秘密就这样让Alpha听去大半，于是庄野哭笑不得地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说我坏话呢。”
　　“他说话不算话？”乔衍想了想，得到小姑娘的点头后随着她一起郑重其事地盯着庄野，“老实交代？”
　　“舅舅错了，”庄野脑瓜子一转对上了时间线，老老实实地举手投降，“我没管住我自己，该罚。豆豆说罚什么比较好？”
　　“那就两个星期……”说到一半小姑娘想起舅舅和自己一样对冰淇淋的喜爱，气鼓鼓半天还是决定放舅舅一马，“就罚舅舅一个星期不准吃冰淇淋。”
　　庄野佯装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吧……舅舅接受这个惩罚。”他一边面上和小姑娘老老实实地拉钩，一边在心底暗自盘算从老宅离开就去吃一根，主打一个阳奉阴违。
　　“大人更要说话算话。”乔衍一眼看穿Alpha打的如意算盘，虽然也知晓这两人之间的约定应该是为了约束豆豆少吃些生冷的零食，小孩子的肠胃总是脆弱许多。
　　但Omega一想起这人的一个遗忘致使自己和他在庄老夫人面前一度社死，便忍不住揶揄他。于是顺势接下庄豆豆小朋友委托给自己的监督任务。
　　庄野一愣，于是内心想法转变成了离开老宅和乔衍分开后再吃一根，可谓充分展现了当代年轻人的灵活变通。
　　“豆豆太偏心了，”庄野一把捂住自己胸口，“这才刚见面呢，怎么舅舅的地位就这么低了。”
　　痛心疾首被这人演得活灵活现，引得小姑娘待在Omega的怀里咯咯地笑。戏精附身后Alpha再抬眼时正好对上Omega，他顺势摇摇头，“乔老板也是。”
　　乔衍抬眼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是该教训，因为我觉得豆豆应该比你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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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搬家
　　除开最初在庄老夫人面前的毫无默契，之后的气氛都还算不错。庄野私底下在微信上发了多少流泪道歉的表情不必再提，两人不约而同地接受了同居这件事，剩下的也就是挑住处。
　　事实证明庄野当时脱口而出的理由不无道理，乔氏总部和庄野的学校不算太近，湖畔和御景两套的位置说顺路吧有点勉强，但说完全不顺路吧也不至于。
　　最后庄老夫人又亲自在市中心的临江壹号买了套大平层，基本的装修也是设计好的。若是小两口有自身需求，改动或者装修一下也不算特别麻烦，最主要是既有舒适度又满足了交通需求。
　　庄野和乔衍分别去看了过后都觉得不错，也无需大改，至多是添些家具电器。彼时二人已是在朋友圈和对方秀过“恩爱”的“战友”，交流起来也更顺畅。
　　“书房有了，健身房也有了，”庄野看着户型图嘀咕，“呃，乔老板，我有一个想法……”他抓抓头发，指了指图纸上预备留作客房的其中一个房间，“这个可不可以改一改？”
　　鉴于庄野几次约自己见面都是在这家猫咖，乔衍只当是他对这家的猫猫情有独钟。Omega也乐意见到一堆毛茸茸，况且猫咖的位置离乔氏也很方便，这次见面的地址也就顺理成章地定在了这儿。
　　Omega正慢条斯理地撕着手上的猫条，闻言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图纸，“可以，你想改成什么？”
　　“虽然上次我也算是把脸都丢光了，但我还是挺喜欢看电影的。”庄野不忍回忆自己当初泪洒电影院，“之前买了设备还收了些碟子，都是现成的，搬过来就行，乔老板有空的话咱们可以一起看。”Alpha顿了顿，“我还有些手办积木什么的，也想搬过来。”
　　庄野腹诽这也许就是职场精英和校园咸鱼的不同吧，人乔少当家拿到户型图纸估计重点观察书房啥的，自己拿到图纸首先发愁自己的那些模型手办该何去何从。
　　“可以，”乔衍不知道庄野内心的丰富活动，他低头喂了一点猫条给在脚边打转的小猫，“我对电影也还算感兴趣。”
　　事实证明，职场精英和校园咸鱼还有一处不同，那就是搬家时的行李数量。前者至多是联系家政公司打理一下书柜的转移，后者浩浩荡荡、摆满了整个客厅的东西则充分展示了什么叫“江山不是一日可以打下来的”。
　　本来他俩作息时间不同，搬家打理的前几日压根儿没撞到一块儿，但周六时庄野得空，乔衍双休。于是Omega从书房出来时，得以看见了Alpha深陷各种行李之中。
　　各种电影的碟子攒了三大箱，手办积木大概能放满两面墙，二十来块滑板叠在一起，各种游戏机也凑了一个箱子，更不必提衣服鞋子。
　　看见Omega出来，坐在懒人沙发上的庄野喝了口水后自嘲了一句，“我这也算自作孽不可活了，我都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多东西，收拾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收拾。”
　　“慢慢来就好，”乔衍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低头端详这一地的行李。庄野见状，也就随口和他解释两句。
　　“这个箱子……里面都是些纪念品，”庄野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侧的皮箱子上，“基本上不是参加活动就是出去旅游时买的。”
　　乔衍看着箱子里其中一个小赛车模型略微颔首，坐在一旁的Alpha忽又出声，“然后这个里面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些碟子，有一些还是我找朋友问的初版，跟电影院放的会有一点不一样，不过总体出入不大。”
　　乔衍目光偏转，看见装满了碟片的木箱。看得出来Alpha对它们很是上心，打理得不错还有手写标签分类，什么爱情、喜剧、悬疑等等，不一而足。
　　“看来以后可以大饱眼福了。”Omega略微弯腰注视着木箱里的碟片，在旁边的人说了一句“其实我已经搬进去一箱了”后问道，“你好像不太喜欢恐怖片？”
　　此时的Alpha整个人葛优瘫在他的那个单人沙发上，亲身经历表示身心疲惫的确会使人说话时变得不假思索起来，也可以说Alpha自从上次泪洒电影院后已经破罐子破摔。
　　庄野懒洋洋地回答，“恐怖片？我自己不看那个……上次看还是因为跟人打赌输了，在电影院给我吓得简直魂飞魄散。”他忽又愣了一下，随即语气变得犹疑，“呃，乔老板你比较喜欢恐怖片？”
　　“不算有偏好的电影类型，只是会定期看一两部，”乔衍摇摇头，“之前有看过几部恐怖片，觉得还算不错。”Omega对于Alpha表现出来的害怕适应良好，只觉年轻人的共情能力或者沉浸能力可能更好些，心想怪不得这个箱子里没有恐怖片的碟子。
　　“这样啊，”庄野眨眨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乔衍说着话，“……其它大多都是让物业给我搬上来的，手办和积木这些不是，我自己从车库一路提着到屋里的，有些没安好，坐电梯也不敢随便往地下放。有几个老沉了……手都差点儿没给我弄断。”
　　他看了一眼自己心爱的宝贝们，“也算我大半个江山了。”
　　乔衍没由来一乐，又主动提议，“书房东面可以再打一个到顶的柜子，你要觉得合适的话可以把一部分放在那里面。”他心说，这人的东西是真多，怕是那个房间摆不下。
　　庄野自然高兴，在询问了乔衍打一个书柜不会导致乔衍带过来的书籍文件无处可放后更是表示自己来联系就好，连带着精神劲儿好了不少。
　　Omega依旧在翻看那些碟子，Alpha则仰躺在懒人沙发上划拉着手机，嘴里更是念念有词，“唉,今天这么辛苦，等会儿还有一场持久战要打。这说什么都得点杯奶茶慰劳一下我自己吧，摄入点糖分促进分泌多巴胺？”
　　他一边回忆着脑海中早已成为一片散沙的高中生物，一边点开某外卖软件，驾轻就熟地点开一家店铺，这位死忠粉没有忘记问乔衍，“乔老板要喝点什么吗？我请客。”
　　然而这时的庄野不知道，一切的一切，在他没有做出和往常一样在打完游戏后立即将媒体音量调小的选择后，就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这头乔衍正准备开口，正在葛优瘫的庄野不知怎的手上一滑，金属制物重重地砸在了Alpha的脸上，可谓是“手机砸脸”的教科书式范例，乔衍能清晰地听见这人的低声痛呼。
　　庄野手忙脚乱地准备把手机拿起，另一只手慢慢地揉着鼻子，谁知许是仓促间误触了屏幕，手机屏幕跳出一支广告，是这家奶茶店的最新宣传片。
　　也不知道品牌方怎么想的，整个广告充斥着浓浓的乡村爱情和江南皮革厂大甩卖的混搭土味风，开屏即暴击。大概是想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达成直击任何一个观看者灵魂深处的效果，堪称提神醒脑。庄野这厮还没把身体坐正，扬声器却传来了以“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腰带”为背景音乐的广告语——
　　“特大喜讯！特大喜讯！新春赢好礼，奶茶甜蜜蜜。本店情侣第二杯半价！情侣第二杯半价！活动日起……”
　　庄野一整个无地自容，不知道自己应该关掉媒体音量还是直接退出软件才更合适，好半天退出广告时，活动宣传的背景音已经播到了“好运来，真的好运来——”，简直让人一秒回到除夕守岁。
　　Alpha这下不困了，整个人社死又清醒，被手机狠狠重伤的鼻梁还隐隐作痛。
　　Omega目睹了整个过程，见他此刻眼神有些迷糊，忍俊不禁。
　　“就冲着我刚刚被砸的这一下，这奶茶我是非喝不可了。”庄野继续揉发痛的鼻梁，联想到刚才的广告语后语气变得尴尬了些，“呃……所以乔老板要喝点什么吗？”
　　许是怕乔衍听到了“情侣第二杯半价”后觉得不方便，庄野连忙找补，“那种活动应该是在线下，线上可能没有……”他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显得莫名其妙，更是晕头转向，“乔老板我不是……”
　　“你这越说越乱，”乔衍这下更觉好笑，见庄野实在说不明白，只得忍着笑意开口，“我知道你的意思，虽然我们不是情侣，但第二杯半价这种活动还是挺划算的。”
　　Omega顿了顿，“不过我不太喜欢，你喝就是了。”他又笑了笑，“如果你需要我配合这个半价活动的话，那就得看它是否足够划算了，不过我有些好奇店家会如何验证关系的真假。”
　　“线下验证的话，我也见过类似的活动，大部分就是合照或者一点双人挑战什么的。”庄野摸摸下巴，“有些餐厅也有这种活动，特别是节假日或者情侣餐厅，有那种默契大挑战。这种环节还挺有意思，玩得好皆大欢喜，玩不好没准儿有狗血现场。”
　　“不过，”Alpha显然是脑洞大开了，左右刚刚已经再次丢脸，庄野自认偶像包袱可以暂时放下，“乔老板，你说我要是线上给他拍个咱们结婚证的照片，能不能通过验证？”
　　“很好的想法，这个你可以尝试一下。”Omega显然没想到这种做法，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我得回去看书了，”他想了想又道，“那就祝你顺利？”
　　“多谢乔老板。”庄野拱了拱手，随即继续划拉着手机。
　　乔衍起身，转头走回房间，关上房门时发出轻微的声响。
　　Alpha在外卖订单上点击确认，锁屏的同时将皮箱拉至自己手边，整理里面的小物件，随手把几个小东西连同那个小赛车模型塞进了箱子的第二层中，又拉上了拉链。
　　今天还是不尝试了，Alpha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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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自己写的内容提要有种走在小吃街的感觉


第6章 被迫约会
　　事实证明，在自己的儿女到了适婚年龄后，绝大多数华国式家长都会不约而同地走上催婚的道路。
　　而面对庄野和乔衍这种快刀斩乱麻式选择联姻的，长辈虽对新婚夫夫决定在庄野研究生毕业后再办婚礼勉强表示了理解——毕竟举办整个仪式，从服装场地到流程细节伴手礼都是需要提早准备好好斟酌的。
　　但既然婚礼还早，那么如何促进这对新婚夫夫的感情就成了摆在两位母亲面前的最大命题。联姻联姻，虽说可能是利益为驱动，但只要培养出感情，怎么不算两全其美了呢？
　　长辈们自认有点跟不上年轻人们的想法，出主意的重担便落到了庄念夫妻身上，毕竟豆豆太小，暂时不具备能发言的经验。
　　事后得知这件事的乔宸怔楞了许久，Alpha想不到自己哥哥和哥夫如何培养感情，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有点违和——如果你身边也有一个常年围着工作转的人你就明白了。
　　而庄念夫妻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温教授根据自身经验不确定地出声，“看电影吃饭？”
　　虽然不见得有新意，但最稳妥的策略也不失为一个极好的策略。
　　况且以上消息新婚夫夫都只是被通知者，按顺序来说还是庄野、乔衍的次序关系。
　　Omega最近在谈合作案，开会间隙在聊天软件上给出空闲时间——一点都不配合的话自然不好，两人等两位母亲的新鲜劲儿过了再说。待乔少当家开完会，那边的Alpha连电影票都已经买好了，他本人说是想买喜剧片，迫于自己母亲的凝视选了爱情片。
　　乔衍看到电影海报愣了一下，犹豫一瞬还是回复了个“好”。鉴于还有拍照营业的可能，Alpha嘱咐他记得回家换套衣服，不用穿得太正式。
　　“我今天有个社团活动，可能会稍微迟一点。我把取票的二维码给你，你先过去？”电话那头的Alpha似乎是在急匆匆地赶路，能依稀听到一些“不好意思，借过”，他忽然又有些语塞，“我问过那个朋友了，情侣座一般都是在比较后面的位置。”
　　他们这次去的是一家私人影院，因为温教授说私人影院小些，氛围更好，自然是被两位母亲欣然采纳。庄野跑得急，攥着滑板的手微微出汗，心里盘算着怎么找个合适的理由尽早溜掉回宿舍。
　　“不碍事，”乔衍看了一眼时间，“我等会儿开车过来接你，也算顺路。”
　　……
　　“久等久等！”形色匆忙的Alpha拉开车门，好在车厢的容量不小，他把自己的滑板小心地放在后座，又转身一手按住座位以借力在副驾驶坐下，“社团活动场地布置出了点差错，我结束得有点迟了，咱们出发吧。”
　　“来得及，你也没迟到。”乔衍打开导航，“安全带系好。”他顺口问了一句，“滑板社？活动顺利吗？”
　　“就是他们想弄一个周年团建，让历届社团成员表演一下，总体顺利的。”提到刚才的活动，庄野显然精神劲儿不错，“我以前不知道，他们这一届滑板社的这个社长技术不错的，希望下次有机会切磋一下。”
　　Alpha今天穿了件宽大的无帽卫衣，套了件墨绿浅灰配色的棉服，走的是活力工装风。他摘下棒球帽捋了捋头发，计划着自己和Omega接下来的行程。
　　“等会儿进去咱们先取票，他家那个取票的机器说是在入口右手。再去买点爆米花可乐，看电影标配！”一个表演节目显然没有减少这人的元气，“然后就是检票进去找位子，我定的餐厅和那个电影院的直线距离应该不超过一百五十米，咱们可以走过去。说起来我个人觉得奶油味儿的爆米花比焦糖味儿的爆米花好吃来着，不过这个有口味差异，可以到时候一样买一点……”
　　正在开车的乔衍在专心留意车辆及道路状况的同时勉强留了一只耳朵给副驾驶的这人，说起来Omega自己上次去电影院看电影似乎是在国外留学时和同学一起团建。
　　此刻听着这人在副驾驶叽叽喳喳，再从后视镜内看到了那块颜色鲜亮的滑板，Omega不由得再次加深了这人和自己有着一定年龄差距的认知——确实是年纪不大的学生，这么有活力，自言自语都可以说这么多。
　　不过情绪这种事物确实可以传染，Omega的心情也不完全与出发时“开始打卡营业”相同，变得轻快一些。
　　趁着开车的空闲，庄野随便说了点关于私人电影院的情况。这个私人电影院的所有者是个有钱有闲的二代，他爱人是二代的世交，同时也是娱乐圈中有名的电影制片人，因为电影投资两人结识。
　　二代因着对电影拍摄有着一定的见解，在去片场盯着电影拍摄时与他相谈甚欢，随后顺理成章地日久生情结婚成家。为了满足自己与爱人看电影的需求，二代干脆在市中心选了个地方开了家私人影院，偶尔也对外开放。
　　坐落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大厦，这家私人电影院走的是小而精致风，整个装修呈现出一种后现代现实主义的风格。
　　庄野眼睛盯着电梯显示屏上那跳跃的数字，嘴上说到这句时却是一乐，“我来过几次，但其实我一直搞不懂他这个装修，对我来说就是些奇奇怪怪的线条，他非说我是牛嚼牡丹不懂艺术。随便，他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倒是坦诚得无所畏惧。
　　两人进大厅后取了票，庄野果不其然地迈开步子就往零食出售台走。乔衍低头看了一眼票上的座位，对着明晃晃的“情侣座”三字沉默一瞬，随即去看Alpha准备买些什么。
　　前台的零食柜子里一应俱全，庄野选了杯冰可乐，乔衍想了想，要了杯果汁。
　　Alpha闻着爆米花机散发出的香甜气息喉结动了动，不过就算很馋他也还是保住了些绅士风度，扭头问乔衍想吃些什么，乔衍看着这人觉得有些好笑，“你选就可以。”他自己不是那么感兴趣也不是很了解。
　　庄野又确认了一遍后才大胆开始了自己的选择——要了一桶大份爆米花，奶油味儿和焦糖味儿混装的，又买了几包膨化食品和一袋麻薯，让乔衍恍然生发出一种带着弟弟去春游的错觉。
　　“庄野！”一道声音略带惊喜的意味传入二人耳畔，原来是开这家私人电影院的二代揽着他爱人过来打招呼，见到乔衍后也立即反应过来，伸出手打招呼。“乔总。”
　　他爱人也有些惊讶，在二代和庄野撞拳打招呼时朝乔衍伸出手。思及之后播放的片子，电影制片人笑了笑，“先谢谢乔总和庄少爷对我电影的支持了，”他与乔衍握完手随口感慨，“上次见到乔总还是在夏天的片场，真是很久没见了。”
　　“的确好久不见，”乔衍点点头，“谦虚了，他们都说自你出手必属精品。”
　　庄野再一头雾水也将自己的满腔好奇心压抑到了二代带着他爱人先进放映厅，其间还经受了二代“你一个Alpha对零食的热爱真是让人望尘莫及”的揶揄目光——对方不相信成熟稳重的乔少当家是个狂热的零食爱好者，毕竟乔少当家出现在这儿就很让人意外。
　　待人一走，庄野有些郁闷又有些好奇地压低声音，“呃，你们之前认识？”
　　乔衍知道他想问什么，选择实话实说，“这部电影乔氏影业有一定投资，去分公司时我有去过一次片场。”
　　眼见着庄野愣在原地有些尴尬，乔衍补充一句，“我没看过剧本，了解到的剧情也很少，而且拍摄时间距离现在有一阵了。”
　　庄野明显被打击到了，喝了口手中的冰可乐才勉强复活，“我选的影片……好吧，那乔老板你得答应我等会儿不要剧透。”
　　现下只有寄希望于Omega的确一点情节都记不住，毕竟某位为了全力支持自家爱人的二代给这部电影的排片率惊人，两人若是临时换电影就只能等到后天去。而有句家喻户晓的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电影上座率很好，过多的言语在安静的放映厅里也就更不合适。情侣座设在最后一排，两个大男人坐尚且宽敞，庄野在心底默念几遍“既来之则安之”，决定尽快投入到电影当中去。沉浸式观影嘛，他一向拿手的。
　　乔衍觉得不必再说些什么，再者过去这么久，他本就记不得多少。
　　电影的时间线主要集中在清末到民国，女主人公是乱世里的大户小姐，年幼时锦衣玉食地将养长大，成年后家中因时运不济突遭变故，家破人亡，从此不得不只身北上寻求一条出路，各种酸楚不必言说。
　　男主角则是地痞流氓出身，在茶楼里当小二跑堂打杂时听店里的老先生说书，勉强识得几个字，与女主间拿的是欢喜冤家剧本。互通心意后男主在民族仇恨中决定暂且搁置儿女情长，执意参军。二人执手相望无语凝噎，忍痛分别。各自投身于命运与时代的洪流中，十年后方得相见。
　　两人自身成长的变化与不易，感情线的缠绵婉转，民族命运的跌宕起伏，环境画面真实有质感，故事情节紧凑精彩，演员演技在线，的确是很好的电影。乔衍抿了口果汁，中肯地评价。
　　他略一低头放下手中的果汁，再抬头时恰巧瞥见庄野眼角闪过的晶莹——之所以说闪过，因为Alpha反应飞快地抬了下手，乔衍还没来得及确认是不是眼泪。
　　Omega有些惊讶，随即释然，有这么投入的观众，想来也是对这部电影的莫高赞赏。至于Alpha的眼角，就算真是眼泪也没什么，没有哪条法律法规要求Alpha就不能哭。
　　“我没哭。”正在乔衍有些出神之际，他听见庄野的声音响起。Alpha飞快地与他对视一眼，Omega沉默一瞬，没告诉对方自己已经看到对方那有些泛红的眼角。
　　他自认识趣地看了一眼电影屏幕，顿时明白了庄野共情的是哪个角色。
　　男女主角虽历经千般波折，其中一方还落了个终身残疾，另一方则完完全全成了病秧子，但好歹是互通了心意厮守余生，但电影的男二就完完全全是个悲情人物了。
　　这人出身书香世家，与女主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对女主也早就情根深种。他本打算自己留洋归来后就与女主完成娃娃亲，奈何留洋回来后便与女主失了联系，好不容易联系上了后就发现女主早已芳心暗许。在一番诚恳剖白无效后，男二不得不忍痛祝福，还一直积极帮助这两人，最后年纪轻轻地就牺牲在了战场上，可谓赚足了观众们的眼泪。
　　而电影的最后一幕，就定格在男女主去给男二扫墓时，他俩所看到的墓碑上的那张照片。
　　放映厅大灯亮起，这下某人正在擦眼泪的手和通红的眼眶及鼻头无处隐藏，庄野也明白了自己掩耳盗铃的事实，与乔衍面面斯觑后强行找补，“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缓缓就好了。”
　　乔衍沉默，并没有附和。
　　庄野心头涌上一阵不妙，他迟疑地说，“不会吧……不是假的？”他抓住乔衍的可疑反应，连忙追问，“不是，你不要骗我，这不是假的吗？”
　　乔衍难得体验了什么叫做犹豫不决，他顶着对方的灼灼目光，好半天还是决定如对方所愿，用仅有的记忆笃定回答，“男二这条线……有原型。”
　　啪啦一声，Alpha听到了自己心态全崩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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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强行营业
　　乔衍显然没有预料到过眼前的阵仗——Alpha的眼泪宛若山体滑坡般止也止不住，喉咙里是含混不清的呜咽。他胡乱地擦着脸上的眼泪，活脱脱一副理智崩盘、心态炸裂的模样，整个人都陷入了共情男二这个角色的巨大悲伤之中。
　　乔衍则是怔楞一瞬，随即有些哭笑不得。Omega无暇理会其他人的目光，开始思考如何让Alpha止住眼泪以及自己是否应该先出去买些纸巾。
　　真是有些像小孩子了，这眼泪怎么说来就来的。
　　“抱歉抱歉，不好意思，”庄野一边满脑子“这个角色怎么可以这么惨，导演编剧没有心吗？真的好惨，”一边隐约觉得自己在电影院这样是不是有些社死，他吸吸鼻子，准备翻自己带没带纸巾，“我缓一缓，我缓一缓……”
　　“帅哥，”大抵也是观影的顾客，不知何时走过来一对小情侣，其中的女生递过来一包纸，热心地说，“先擦擦吧。”
　　Alpha接过那包纸巾，抽出一张纸擦眼泪。乔衍微微抬头与这位好心人对视后颔首，“谢谢。”庄野则十分不好意思，“我这实在是没忍住，不好意思……”
　　“不用不用，”那姑娘连忙摆手，她揽着男朋友，眼尖地瞥见庄野脖颈处的信息素抑制贴，遂贴心地说道，“我们Omega比较感性，我刚刚也忍不住掉眼泪的。”
　　这显然是个乌龙了，乔衍还未来得及澄清什么，一旁的Alpha却是硬着头皮应下了这句话，“……确实，这电影实在感人……”
　　那对小情侣也有自己的行程，见庄野情绪稳定下来后与两人道别。
　　被认错第二性别其实无伤大雅，但一A一O同行到电影院看爱情片，从选片开始似乎就不太顺利。到了放映厅Alpha看得理智溃败、当场泪崩，还因此被人认错了第二性别。反观Omega情绪平和、淡定从容、风度翩翩，很难不给Alpha一种十足的挫败感以及一点难以忽视的社死。
　　以至于餐前甜品都上了两道Alpha才勉强回过神，恢复精神自我打趣，“其实我最开始想选科幻片，因为我对自己也算是有清楚的认知。”他摇摇头，“选这部片子时海报上不是映了有‘催泪上映’几个字吗？现在想想，大概就是对我这种的高能预警。”
　　乔衍忍俊不禁，想了想说道，“电影的创作者们应该会很高兴有更多的像你一样的观众。”
　　庄野闻言点点头，“实不相瞒，上大学的时候他们自己弄那些社团活动拍微电影什么的，我都会被拉过去当气氛组。”
　　乔衍顺势开玩笑，“有结过出场费吗？庄少爷的身价是？”
　　“身价是一顿火锅，不能再多了。”庄野摆摆手，面上佯装嫌弃，“就他们那群小气巴拉的，如果不是我坚持不肯做白工，指不定怎么剥削我和其他气氛组人员呢。”
　　乔衍脱离校园生活已久，此刻觉得了解一下也还不错。
　　“他们拍微电影嘛，口号是‘社团里不养一个闲人’，我去得晚，角色卡都被抽没了，真要演就是演花园里的那口井。其实我觉得演就演呗，他们说不行，气氛组更适合我。”
　　庄野拨弄着手里的勺子，眨眨眼睛，“后来那天我一去看才发现，那口井经过一番剪刀石头布的终极对决被我们社长演了，虽然他们和我说让我当气氛组也是为了方便拍照宣传，但我坚定地觉得这是黑幕。”
　　“因为他们后面和我说我哭得太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实在不好拍，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他们大概想要的是那种含蓄的？”庄野摇摇头，“演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舞台剧，没有办法，这个实在是太惨了。”
　　“没想到庄少爷这么好说话。”乔衍摇摇头。
　　此话不虚，明明曾斩钉截铁地说出“谁动心谁输”，坚决的态度溢于言表，但近来的相处倒让乔衍觉得这人并不是特别刺头儿，与原先的印象大相径庭。虽然也有可能是Alpha对于上住处一事的心虚，但乔衍想了想，决定将此归结于年轻人总是更有脾气些，挺正常。
　　“那倒也不是，”庄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底气不足，“那什么……毕竟是有学分的事情，我必须承认我稳赚不亏。”
　　乔衍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确实……免费看电影又有学分赚，不错的。”
　　“左右我在乔老板这儿已经把脸丢尽了，”Alpha摇摇头，“乔老板见笑。反正我们也算同一战线，某种意义上也算‘战友’了。”他指指桌上的菜品，“我就直说了，乔老板想好等会儿怎么晒朋友圈吗？”
　　走在朋友圈冲浪一线的庄母和乔母在新婚夫夫出门前暗示两人要好好相处，最好留点纪念，其实这才是促使二人老老实实走完整个流程的主要原因。
　　而乔衍本人之前基本不发朋友圈，短短的一条线让庄野一度认为自己是不是被对方屏蔽了，不过仔细思考后觉得并无理由，Omega的反应也证实了这一点。
　　乔衍想了想，“这种应该拍合照？还是拍别的？”显然是缺乏秀恩爱的相关经验，乔少当家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需要配什么文字吗？什么风格比较合适？”
　　庄野属于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的典型代表，“其实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就顺着自己的想法来就好了，秀恩爱的精髓在于‘秀’，最好是个人风格突出，就灵光一现的那种。乔老板需要合照的话我保证积极配合。”
　　他狡黠地笑了笑，“反正我是构思好也准备好了一部分，虽然效果好不好另说，但也算能应付过去。”
　　明晃晃的抢跑行为，当代年轻人的争强好胜之心由此彰显，乔衍愣了一下，随即好气又好笑，“合着庄少爷就是提醒我一下你已经提前完成任务了？”
　　“这不刚刚在电影院丢大人，说什么都得给自己找点面子回来嘛。”Alpha振振有词地辩解，“我争取今天发出来，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我倒是没想到庄少爷私下这么活泼，”这话纯纯是揶揄了，乔衍补充上一句，“怎么说，我这儿倒也没有‘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的规矩，庄少爷大可放心。”
　　乔衍确实不在意这个，他自己不容易在看电影时直接流泪，看到庄野情绪崩盘时也有些吃惊，但他转念一想觉得不同人的共情能力不同，Alpha比自己小，性格活泼些更是正常。
　　两人年龄差距近七岁，乔衍弟弟乔宸则比庄野小四岁，这样一来，乔衍干脆把这人一并当作弟弟来看。年轻人脸皮薄，自觉刚刚社死感到不好意思然后暗暗憋了一口气也太正常了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用完餐，庄野示意自己去结账，乔衍则表示去车库将车开出来，顺道送他回学校。
　　“喏，餐厅的伴手礼。”庄野提着两个盒子回到副驾驶，“好像是他家主厨自己手工做的饼干？我上次吃过，觉得还不错。”
　　乔衍看了一眼点点头。
　　而待两人分道扬镳后，如何秀恩爱就成了让乔衍头痛的问题。本想着咨询一下，奈何互联网搜出来的结果大多是单身人士愤愤不平的吐槽，晚上十点过再让秘书小姐给出主意未免显得不够人道。转而询问朋友圈里的友人时，一位正在北极科考的好友似乎又陷入了信号不好的困境，选了一圈后挑定了另一位成家两年、长期和爱人蜜里调油的好友。
　　对方在一阵吃惊与揶揄后坦率表示自己最喜欢晒的就是和自己爱人的合照，什么接吻啦，什么十指相握啦，什么拥抱啦……总之就是走的这种羡煞旁人的风格，而除了结婚照一张合照都没有的乔衍无奈扶额，委婉表示这些不太适合自己，想要含蓄一些。
　　“含蓄一点？”友人嫌打字麻烦直接换成了语音，此刻热心地发来长长的矩形方阵，“含蓄一点啊，那也可以拍照啊，就拍自己或者对方一个人也行，什么背影啊，手啊，拍自己的参考情侣视角嘛。或者拍拍你们一起去的地方？餐厅、食物？但要表现出是两个人。文案按照你自己平时的风格来就好了，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就配个小表情。对了，拍照的时候记得找灯光，或者拍完后加两个滤镜。”
　　这位友人觉得乔少当家要在朋友圈秀恩爱这件事过于百年难遇，因此屏幕那头的Beta焕发出了巨大的好奇心和热忱，一条一条的消息不够，他甚至打来语音通话，“你要是拿不好主意，可以把照片发过来让我修。”可谓将一条龙服务摆在了乔衍面前。
　　“那太麻烦你了。”乔衍算是间接感受到了“没有任何人能躲过八卦的魅力”，他诚恳地说，“大学的时候有陪嘉羽上过摄影课，简单的构图我还是会的……至于滤镜，加上了可能不太合适。”
　　“也是，到时候被阿姨可能就要怀疑了。”毕竟这人是常年不发朋友圈的主，友人想想，简单嘱咐了两句后挂掉通话。
　　合照是没有的，个人照也是没有的，餐厅食物更没有，乔衍头疼地揉揉眉，回想起自己母亲对自己在朋友圈秀恩爱的死命令，心说自己总不能开车出去让庄野配合自己重新吃顿饭吧，早知道在Alpha提议要不拍个照的时候就答应下来。
　　他略一偏头，恰巧看见放在茶几上的礼盒——是餐厅的那份伴手礼。将盒子从纸袋取出时飘出一张卡片，散发淡淡的香气。卡片是黑色的底，以凹凸感呈现的底纹是餐厅的logo。它上面有着手写花体字，
　　May the joy and happiness around you today and always .
　　是烫金的，十分漂亮。透明的盖子让精致的糕点直接映入眼帘。
　　乔衍忽然想起，电影票也还没丢——这下朋友圈发什么不就解决了？
　　于是十分钟后京城中心的一座别墅里，刚刚还在指点江山的友人便看到乔衍的朋友圈，兴致勃勃地点进去准备点评。
　　“这拍的也还行吧，就是过于简单了些，怎么连个文案都没有？算了，让我先看看照片……电影票？哦哦，情侣座，可以可以。这另外一张又是什么……”
　　他爱人将洗好的水果放下，颇有些新奇地问了句，“不是，乔少当家真秀了啊？那也太稀罕了吧。让我看看。”
　　“你看吧，两张照片，这第二张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这是饼干吗？这个袋子咱们是不是见过。”
　　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几下，Alpha仔细观察了会儿，随即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星期一咱们去的那家餐厅嘛，订情侣包间他家会送伴手礼，就是这卡片上的祝福语跟咱们不一样。咱们去的那天好像不是花体字，话也不一样，可能出餐的主厨不一样吧。”
　　“这样啊，我就说有点眼熟。不过你等着看，虽说阿衍这秀的不是最嚣张的，但肯定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等会儿肯定有不少点赞的。”
　　……
　　乔衍自己搞定了任务，不由得好奇起庄野要怎么发，毕竟对方当时看上去那么胸有成竹，这会儿自己这种毫无准备的都解决了，怎么对方还毫无动静，Alpha回学校的时候挺晚，应该不会有课，况且这人还给自己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不过坐着干等对方发朋友圈显然不是乔衍的风格，于是待Omega在跑步机上完成今日的锻炼并洗漱后，才再次点开朋友圈。
　　【庄野】：电影院的爆米花和餐厅的小蛋糕都可以点双人份【烟花表情emoj.】
　　然后配了三张图，第一张图是爆米花和餐厅的甜品两张照片拼接在一起，看着让人食指大动，甜品的那张能看到餐桌对面Omega纤长的手。
　　第二张图则让乔衍一愣——也不知道是Alpha什么时候拍的，是乔衍坐在电影院座位上的一张照片，主要是侧脸，光与影错落，显出Omega接近棕色的浅浅瞳孔和挺拔的鼻梁，温和静谧。
　　第三张不是照片，是张Q版的漫画，庄野大抵学过，寥寥几笔画得活灵活现，仿照第二张照片画的，场景服装都一样。小人圆嘟嘟又短手短脚，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影屏幕，小人端着杯果汁，旁边还有一个气泡框，写着“这电影不错”的字，显得小人认真又可爱。不过小人旁边还有一个对话框，用不同的边框颜色做了区分，示意这不是乔衍说的话，“不过男二的命运也太惨了”。
　　共同好友大呼被秀到，庄母和乔母则在评论区夸庄野画得可爱，乔衍忽然没头没脑地想到某人哭得理智崩盘、鼻头泛红的模样，轻笑一声摇摇头给Alpha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是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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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奖竞猜：乔老板说的是什么可爱？


第8章 可乐和外卖
　　庄野搁路上捡了只狗。
　　他抱着小小的毛团儿去了医院，是只一个多月的小柯基，品相不错，只是生了点病，要动个小手术。
　　庄野本人坚信“相逢即是缘分”，于是爽快地付账，将小狗带回了屋子。
　　“所以你要在屋子里养它？”  乔衍坐在沙发上皱眉，他有点轻度洁癖，不是很能接受这种掉毛的生物。
　　“看你的意见，如果不太方便的话我就送人，问题也不大，没关系的。”庄野将小毛团儿不由分说地塞给对方，“不过你先摸摸，超软超舒服的。”
　　乔衍身子一僵，抱着温热的小生命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怀里的小柯基轻轻地拱着他的手，Omega下意识地摸了摸。
　　毛发是真的很软。
　　乔衍低下头，正好对上小狗乌溜溜的眼睛，他蓦地心里一软，“行吧，它叫什么名字？”
　　“啊？我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个呢。”庄野道，“要不你给它起个名？”
　　“你捡的它，自然是你取。”乔衍低头逗小狗。
　　“养在这儿自然是咱们两个人的狗，”庄野瞧见了茶几上的那罐红色饮料，心下一动，“要不，就叫可乐吧？”
　　乔衍顺着他的视线自然明白了原因，虽对他这种取名方式不是很认可，却也没说什么，“行。”
　　Omega低头逗着小狗，神情温和，侧脸优越。眼底时不时涌起一点笑意，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不知怎的，庄野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这狗捡的，真的不亏。
　　……
　　作为犬类的可乐每天需有一定的运动量，虽说捡狗的是庄野，但遛狗最多的，却是乔衍。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乐对二人的殷勤程度也相去甚远。
　　可能也是明白了谁才是一家之主。
　　“好啊，可乐，”  庄野伪装出伤心的样子像模像样地教育它，“你这崽子，对着乔老板就热情似火，对着我就爱搭不理的，这么偏心？”
　　两个多月大的可乐不想理他，只紧紧地扒着乔衍的裤腿。
　　“可乐，你这家伙还会抱大腿呢。”庄野不可置信。
　　“……”乔衍刚回到公寓就看了一出“吵架”，他揉揉眉，“你幼不幼稚？”
　　庄野震惊脸，“可乐，乔老板居然说你爸爸我幼稚！这也太过分了！”
　　乔衍:“……”
　　他算是看透了。
　　这人不仅幼稚，还戏精。
　　鉴于多了条小狗，庄野回临江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周末更是风雨无阻，但乔衍今天打开门时，入目却是一片漆黑。
　　现在是星期六晚上七点，平日里这个时候沙发上总会有一位看国产剧看得不亦乐乎的Alpha。乔衍按开灯——沙发上空空荡荡的，只有可乐跑过来亲昵地蹭他的裤腿。
　　乔衍略一弯腰熟练地抱起小狗，这才看见了放在茶几上的餐盒与便签。
　　做饭的阿姨忽有急事，匆忙请了假。于是庄野点了两份外卖，一份留给乔衍让他热热再吃，而Alpha忙于课业熬了两天夜，吃完干脆回房间补觉去了。
　　乔衍看了看可乐的窝，挺好，困倦至极的庄野并未忘记喂狗，可谓非常感人。Omega放下狗，洗洗手拎着袋子进了厨房。
　　“砰”
　　烟雾警报器扯长了嗓子呜啦呜啦地叫了起来，睡梦中的庄野瞬间惊醒，遂翻身下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好就慌忙往声音源头跑。
　　厨房里浓烟滚滚，乔衍一边止不住咳嗽一边想伸手关掉烟雾报警器。庄野见此当机立断地把乔衍拽了出来，“啪”地一声拉了厨房的电闸。
　　“乔老板，”所有的困意烟消云散，庄野心有余悸，这才低头将穿反的鞋子调换过来，“你是厨房杀手吧？”
　　对方当然没什么话说，庄野正准备松开手，却眼尖地看见Omega左臂原本冷白的手臂烫红了一大片，“刚刚烫到了？”庄野忍不住皱起眉，“怎么也不吭一声，不疼吗?”他二话不说地松手往房间走，“等一下啊，你可以先用凉水冲一下，我去拿点药来。”
　　好像是有点疼，乔衍心想，转身去用凉水冲洗。
　　庄野很快就拎着医药箱跑回了客厅，顺手扯过一根小板凳过来坐下。见Omega走过来，庄野朝他招手，“来。”
　　“我自己来吧。”乔衍没想到他打算给自己上药，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乔老板知道该上哪种药么？”Alpha反问一句，又换了种更温和的语气，“你伤的这个位置自己不好上药的。反正是我点的外卖，算有一半责任吧。”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话的语调因为刚睡醒而变得慢吞吞的，“上个药而已，用棉签上，没事的。”
　　乔衍心头生出一丝微妙——他原以为庄家这位公子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现在看来倒是比自己更有生活经验。Omega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按照对方的意思坐到沙发上。
　　高大的Alpha坐在一根小小的板凳上，只神色专注地盯着那一片皮肤，冰凉的药膏被轻柔地抹在烫伤处，很好地缓解了疼痛感。
　　乔衍略有些僵硬地坐在沙发上，难得有些手足无措。
　　没有人说话，连可乐也只是安静地趴在沙发边，只有空调在一丝不苟地运转，屋子里静谧又温暖。
　　“好了，”庄野将药膏收回箱子，站起来时又打了个哈欠，“注意别碰水啊。”
　　乔衍点点头，“……谢谢。”
　　“不用，”庄野无所谓地摇摇头，“这样，我先收拾收拾厨房，你还没吃东西吧？点外卖还要等一会儿，要不我下厨?但我现在有点困，满汉全席肯定是不行的，西红柿鸡蛋面可以吗？”
　　乔衍有些意外，“你会做饭？”
　　“会啊，当然会，回国了才不怎么做。”庄野默认对方同意了自己的提议，挽挽袖子走向厨房，
　　“前近几年我不是在国外待着吗？吃了一阵子实在吃不惯，大学第一年强制住校又不太方便请厨师，干脆自己做饭。不是吹牛，我的红烧肉可是拿下了一大片同学，回头让你也尝尝。”他笑了笑，“乔老板别纠结了，我正好吃个夜宵，多做一份也不费事。”
　　“可以，”乔衍垂垂眼，“麻烦你了。”
　　“客气，”庄野摇摇头走进厨房，又叮嘱他，“你搁沙发上坐会儿就行。”
　　厨房的灯光亮起，高大的Alpha在里面忙碌着，不一会儿飘出丝丝缕缕的香气。
　　“喏，面来了！”庄野将碗端至他面前放下，“来，尝尝，小心烫。”
　　庄野称自己手艺不错，倒也不算假话，至少在业余范围算上游水准。
　　“不错的，”乔衍尝了一口，由衷评价，“没想到你有这个手艺。”
　　“我其实还报班学了一阵，”庄野高兴地弯起眼，在他面前坐下，他自己的那碗面条不多，“我吃夜宵就少挑一点，乔老板如果不够的话锅里还有。”
　　他自己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慢慢地打了个哈欠，“那我继续去补觉了，乔老板慢慢吃，吃完了搁厨房就行，阿姨说她就请今天的假。”说完趿着拖鞋走回房间。
　　待房间门关上，Omega慢条斯理地又吃了一口，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
　　【熊熊饲养员】：之前在船上信号不好，现在才能发消息
　　【熊熊饲养员】：衍哥你这说一不二的行动派作风真的一点都没变哎
　　【熊熊饲养员】：祝衍哥新婚快乐！
　　【熊熊饲养员】：衍哥对自己的新婚生活感觉怎么样?给我这种单身Omega分享分享呗，对方人怎么样?
　　活泼的Omega小姐语气欢脱，显然对乔衍新婚后的感受十分好奇，考虑到这一点，乔衍放下筷子打字。
　　【乔衍】：没事，谢谢你的祝福。
　　【乔衍】：人还可以。
　　对面的人这下更是来了精神，打字速度奇快，新的对话框不断弹出，乔衍一边吃一边浏览对方发的消息。
　　【熊熊饲养员】：那是，虽然乔哥你说这是联姻，但以衍哥你这条件，咱起码得找个合眼缘的吧？
　　【熊熊饲养员】:长得怎么样？结婚证让我看看呗【期待jpg.】你感觉和他相处起来怎么样？或者说你感觉他怎么样？
　　【乔衍】：【图片jpg.】
　　【乔衍】：他会做饭，也还蛮擅长照顾小动物的。
　　乔衍回忆起对方轻车熟路地撸猫的样子，继续回答屏幕上的发问。
　　【熊熊饲养员】：结婚照拍得不错哎，至少你俩在这外表上匹配上了，都是大帅哥，还蛮赏心悦目的【眨眼jpg.】
　　【熊熊饲养员】：衍哥你如果觉得不错的话也可以尝试发展发展嘛。
　　【熊熊饲养员】：而且你长期用抑制剂……多少都是药类，对身体也不好，你俩我感觉关系也还行，偶尔也可以借一下信息素。如果能发展发展当然更好，一举多得了嘛。
　　又是简单的几句闲聊，屏幕那头的Omega小姐因为工作匆匆下线，这次聊天也就到此结束。
　　尝试发展发展真感情……乔衍心想，还是算了吧，之前无甚交集的两个人因为一纸合约牵系在一起，本就不是冲着这方面的目的，彼此都何苦自添麻烦。
　　至于信息素这件事，最好的方式就是标记，哪怕只是临时标记也可以。但是乔衍和庄野两人并无这方面的感情基础，只是拥抱等借信息素的方式无异于饮鸩止渴，若是标记又会对双方都产生影响，多次临时标记也会让人不自觉依赖对方。
　　激素上头时，谁能分得清欲望的源头是生理还是心理呢。若只是生理带来的契合，那么待激素消亡，无疑会落得一个潦草而仓促的收场，未免显得难看且不值。
　　再说了，自己这么几年本就是对爱情一类的事务毫无兴趣，至于Alpha本人，乔衍想起那天那人的一句“谁动心谁输”，一边为他的中二感到一丝好笑，一边又忍不住感慨：估计那人暂时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吧——若真是这样，看来两人更是相似。
　　他们可以是对方的法定伴侣，可以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室友，可以是约法三章的合作伙伴，但的确不是彼此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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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订婚宴
　　礼服、场地、珠宝都可让专业的人士代为打点，但无论如何，订婚宴上两位新人才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主角。庄家和乔家都是四九城里数一数二的存在，这下倒好，他俩一联姻，个人条件怎样先不提，至少家世上没人占便宜也没人落下风，怎么不算天作之合？
　　“什么叫做个人怎样先不提？”正在接受化妆师往自己脸上扑粉的庄野恨不得扶额，“不是，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江宁宇作为发小，损起人来那叫一个毫不客气，“这还用得着质疑？你扪心自问，人乔少当家谁见了不夸一句年轻有为，倒是你，未来怎样还不一定呢，没准儿吃软饭。”
　　正在读研究生的庄野奋力挣扎，“不是，我也是有自己工作室的好不好……”但他转念想了想乔衍手上经手的流动资金和自己的，对比后随即选择躺平，“好吧，确实有点道理。”Alpha安慰自己，“吃软饭就吃软饭吧，能吃上也算我的本事了。”
　　他任由化妆师给自己处理头发，斜了江宁宇一眼，“倒是你，与其说我，不如思考一下怎么应对阿姨吧，我以后可不能成为你不去相亲的挡箭牌了。”
　　江宁宇比庄野大上两岁，他母亲最近和庄母聊了几次，眼见着庄母为自家儿子找到归宿之后兴高采烈的样子，自然忍不住催促起江宁宇来。
　　“我千里迢迢从m国飞回来参加你的订婚宴，你怎么跟个烧水壶似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江宁宇翻了个白眼，“我刚刚出去看了一圈，来了好多人，你们这排场，确实不错。”
　　左右化妆师是自己请来的，嘴严有保障。两个Alpha在化妆间里你一言我一语，宁肯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江宁宇一拍桌子开始信誓旦旦地嚷嚷， “等会儿我就把你当初胖得像个球的照片打出来放在大厅中央，争取让每个来了的人过目难忘，让没来的人捶胸顿足！”
　　庄野正准备抖落出对方四岁尿床怕被家人发现含泪洗被单被抓的光荣事迹，恰巧房间另一角传来一声轻咳。
　　于是两人齐刷刷愣住，化妆间的门本就是虚掩着的，乔衍的手搭在门把手上，Omega与两人对视时简短解释了一句，“门没关，我敲了，但你们没听见。”
　　在互相爆料黑历史的两个Alpha不知道Omega听见了多少，场面一瞬间尴尬得谁也不敢出声。
　　化妆师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向三人欠了欠身便出去了。江宁宇一个激灵，连忙说上一句，“空间留给二位新人哈，我先撤了。”遂光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司仪来找两位新人对流程来了。
　　庄野心底吐槽一句：这人一有风吹草动溜得比兔子还快。Alpha又不由得开始思索自己的黑历史究竟被听去了多少，最后抱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信念硬着头皮开口，“乔老板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乔衍没由来地被这人窘迫中带着一点“视死如归”的神情逗乐了，淡淡地安慰一句，“只是听到了照片那句，庄少爷不用担心。”
　　他找了张椅子坐下，“过来是为了和你说一些事：这次的订婚宴两边长辈都有参与，有些事我没有完全经手，也是刚刚才知道——庄老夫人给我们两个人只安排了一间房间用于晚上休息。”孤A寡O共处一室，长辈们撮合的意思一目了然，Omega的言下之意便是想问问Alpha的想法。
　　这倒不奇怪，两方家长对这对新人的结合表现出十分满意，纵使知道二人不过是联姻没有感情基础也极力撮合，热情程度空前高涨。也不知道父母辈在两位老人那里是怎么说的，若非当事人，乔衍自己都要被长辈们口中的自己和庄野恩爱到：什么一见钟情，什么甜蜜热恋。再者新订婚的夫夫睡一间房按道理来说是十分正常的事，传出去也会让两人结婚更顺利成章。
　　“啊？”庄野愣了一下，理解了对方的话语后随即有些结巴，“我奶奶她……这……”Alpha脸色绯红，“那我去跟她说吧，她年纪大了，就盼着……”说到后面，Alpha有些忐忑，几乎不敢抬头，声音也细如蚊蚋。
　　出乎意料的是，Omega并未同意Alpha的提议，“我爷爷和老夫人一拍即合，我已经答应了。”乔衍面无表情，“先斩后奏，可能对你来说有点不公平。但我爷爷这两年身体不好，我想尽量顺着他的心意。”
　　庄野知道这话不假，乔老爷子的身体这两年不大好在圈子里不是秘密，而乔衍自幼在乔老爷子膝下长大，对老爷子的重视之前庄野也见识过——上次他俩见面确定了一下订婚宴日期，中途乔衍接了个电话脸色一变，只来得及冲庄野点了个头就冲出了猫咖，后来对方才解释说是乔老爷子情况不太稳定，好在抢救了过来。
　　当初签协议时乔衍也坦言：自己决定领证和自己母亲及爷爷的催促离不开关系，就连领证，Omega对老爷子那边说的也是自己对Alpha颇有好感——你听听，这话落到乔老爷子耳朵里，不就是缺人添把柴火么？老人家当即欣慰于自己孙子找到了伴儿。这次叫两人呆在一个房间也不是说让他俩非要一晚上完成什么革命指标，不过是增添点相处机会罢了，
　　“啊？”庄野这下整个脸都烧了起来，他明白乔衍的意思，想了想又慌忙补充，“那我打地铺，”他抬头小心地看了对方一眼，“我最近不是易感期……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放心，我宴会结束就去打支抑制剂。”
　　Alpha一番话说得可谓十分熨帖，显得十分绅士的同时又显出几分青涩慌乱。乔衍乐得这人配合，于是点点头顺势应下来，“我也会打一支抑制剂，实在不好意思。”他顿了顿，“等会儿可能会喝些酒，你酒量怎么样？”
　　乔家和庄家的订婚礼，等会儿来的人大多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且不少人隶属他们的父辈。照旁人的说法，这是圈中近来的大事，怠慢不得。订婚宴比不得商业合作，许多在生意场上能躲过的酒这下都不太好躲，乔衍虚虚一算，觉得要喝的杯数十分可观。
　　“我的酒量？应该还行吧……”庄野说这话时有些心虚，“不过我这两年一般都只是在宿舍和室友一起吃烧烤的时候喝喝啤酒啥的……”
　　啤酒哪里能比得上上好的香槟，乔衍大致心头有数——他在最初入职乔氏时经常自己去谈生意，酒量自是不差。不过如今的乔少当家不必喝那么多的酒，所以Omega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是否退步得厉害。“知道了。”他又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十五分钟后我叫人送副解酒药过来，你记得吃。”
　　“哦，好。”庄野也看了眼时间，“还有四十分钟，你也别着急，记得先去吃点东西垫垫，空腹喝酒好像醉得更快。”
　　即将订婚的两位新人公事公办地讨论完等会儿怎么顺利完成整个订婚宴的流程，乔衍感觉到Alpha有些不自在，稍稍联想后觉得大致明白了。鉴于对方刚刚一系列表现，Omega决定表现出一点自己的诚意，于是他稍作思考后开口，“嗯……现场布置由专人负责，摆放什么都是已经确定好的。”
　　庄野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乔衍大概是在安慰他——整个场地已经打点完毕，不会给江宁宇放一个展板以展示自己黑历史的机会。Alpha想通后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多谢乔老板。”他低声催促一句，“乔老板先去吃些东西垫垫吧……一会儿见？”
　　乔衍觉得效果可能达到了些，便起身告辞，离开房间时，妥帖地将门关好。
　　没两分钟江宁宇便从外面闪现进入房间，没聊两句就觉得有些怪怪的，“不是，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他疑惑地瞅着自家发小，“这房间有这么热吗？你耳朵咋全红了，我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
　　“不用，”庄野含糊其辞，捻了捻指尖的衣袖，“没……我只是……”
　　Alpha面上吞吞吐吐，内心自暴自弃地想：真的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的确需要打一支抑制剂。
　　……
　　黑色西服与白色西服相得益彰，宾客往来，觥筹交错。有人诚挚祝贺，有人心头嘀咕。无论大家真实想法如何，面上倒是一派和谐，纷纷夸赞两人登对。
　　乔衍自托盘上取下一支香槟，笑着谢过一位世伯的礼物，为表诚意多喝了些，转身后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随即准备应对新的来客。
　　“这杯合该我和阿衍敬您，他酒量不好，您见谅。”Alpha笑着虚虚拢住Omega的腰肢，乍一看是揽住了，但乔衍并未感受到什么触感，颇有分寸感。精致打理后的造型让A庄野褪去了些学生气，比以往成熟几分，“我代他再敬您一杯。”
　　乔衍会意，面上歉疚地说上两句，只浅浅地抿上一口，微微扬起手腕时倒和身旁人的动作出奇一致。
　　“哎呀，我看你们两个很有夫夫像嘛，动作都一模一样。”这位世伯年轻时在圈中就是出了名的大方豪爽，如今上了年纪也不比当年逊色，他与庄家私交甚笃，哈哈大笑后揶揄庄野，“怎么，小庄，心疼啦？这么疼人的嘛。”说着还特意眨了眨眼睛。
　　庄小少爷在生意场上不比乔少当家游刃有余，但在这种场合却又显得更如鱼得水些——他出身优越，年纪小，还在象牙塔的身份可以让他在应对一父辈的人时可以少些拘束。毕竟是小辈，又没毕业，左不过一句“年轻人”就可以解决大半问题。而不是像乔少当家这种虽然年纪不大但已不容小觑的掌权者，令部分人忌惮。
　　此刻Alpha便如愣头青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顺着话回答下去，“这我不心疼让别人心疼也不合适，您就别拿我取乐子了。”
　　这位世伯原还想和人喝上两杯，这下倒直接摆摆手，“你小子倒是争气，害，可恨我家那个现在还在外头浪，不想定下来。算了算了，等他改天回来了看我不修理他。”
　　庄野适时说上两句熨帖的话，乔衍则表示自己还有一支不错的陈酿，回头叫人给人送去，两人配合下来叫这位嗜酒如命又豪爽大方的世伯很是开心，在原备下的礼物上直言自己新得了对观音的手钏，回头一并送过来，也合适。
　　两位新人一圈喝下来反应也慢了些，一时没反应过来“合适”的深意，只依礼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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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人觉得白酒有点辣嗓子


第10章 醉
　　“总算结束了……好累，”庄野把西装外套脱下，Alpha的大脑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迟钝不少，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些什么。他费力地抬起眼皮，也不好意思抬头直视面前的Omega，声音含混不清，“我刚刚打了抑制剂......你先去洗漱吧，我把地铺打上。”
　　乔衍怀疑这人喝成这样是否有力气完成这些事，不放心地问他，“你确定你现在可以……”Omega想了想又说，“要不要找人上来帮忙？”
　　Alpha喝醉的大脑使他感受不到话语里的关心，只觉得自己好像被质疑了。这下怎么得了，抑制剂的负面作用也会使Alpha的思绪更为迟钝直接，他皱皱眉，固执地回答一句，“……不用，乔老板你去洗漱就行了，没事的。”
　　乔衍没想到这人喝醉了还有好胜心增强的毛病，晚宴敬了一圈逛下来Omega自己喝的其实不算少。但他酒量比庄野好，外加刚刚绅士的Alpha以不胜酒力为由让乔少当家得以推脱掉一部分，因此Omega神志还算清醒。
　　乔衍感谢这份熨帖，故也不想在此刻与喝醉的Alpha因为这件事起争执，面上只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心下想的却是等自己洗漱完再出来看看能不能帮到什么。
　　而等到Omega推开卫生间的门，坐在“地铺”上的Alpha听到声响立刻抬起了头，脸颊是醉酒后的微红。他语气里一半自信一半得意，伸手用力拍了拍身下的被褥，“看！我就说我能行吧！”
　　二十多岁的人活像重返小学。
　　乔衍在心中吐槽说你这铺得乱七八糟的你居然还能看得过去，正准备直说时却一抬眼撞上Alpha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又黑又亮。很像一只把自己小窝打理好后兴奋地拉着主人来看的大狗，专注地盯着他，好似在说：我已经把自己的窝搭好了，这不得表扬我一下？你看，是不是很棒？
　　Omega被这目光看得犹豫，随即昧着良心说道，“嗯......确实还不错。”
　　“是吧，我就说我能行，”得到肯定的大狗得意地晃晃脑袋，甚至渴望更大的舞台，“要不要我帮你铺？”
　　是个人都看得出这是真的醉得厉害了，乔衍自然拒绝，“不用，你去洗漱吧，洗漱完早点休息。”他又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地铺，“洗漱的时候慢点。”
　　“好吧，你今天失去了这个机会，”Alpha无不遗憾地宣布，站起来时还有些趔趄，他晃晃晕乎乎的脑袋，再缓慢地眨眨眼睛，“那我去洗漱了，你要是需要帮忙，就和我说，我很擅长铺地铺的。”
　　这话说得牛头不对马嘴，前一秒还在冲人信誓旦旦地表示机会难得，下一秒又嚷嚷着你可以反悔，可谓确实有些随便了。
　　眼见着Alpha把自己关进卫生间的门里，乔衍确定对方看不见后便蹲下身子整理对方的地铺——Omega的家务能力不强，但胜在大脑还算清醒，大致整理一下还是可以的。
　　也好在Alpha动作够慢，在房门出现响动前，乔衍总算把所谓的地铺弄出雏形。
　　“咦？它怎么变样了？”换好睡衣的Alpha困惑地盯着地板上的被褥，“是不是有人偷偷来过？”
　　乔衍被他问得一愣，没想到这人都醉成这样了还能记得地铺之前的样子，Omega还没准备好说辞便被Alpha拽住了一只手腕，庄野背对着挡在他身前，紧张兮兮地扫视着整间屋子，倒让乔衍吓了一跳。
　　Alpha语气郑重严肃，忽又转身向Omega举起手示意小声些，自己则用气音跟乔衍说话。这人眼睛乱瞟时显出几分严肃和小心，衬得两个人活像地下党在偷偷摸摸地交接重要情报，“嘘，我老早就怀疑有外星人已经偷偷潜入地球了！你看，这就是证据，我要上报给组织！”
　　他撞上乔衍狐疑的眼光，当即还有点着急，“哎，你别不信，我跟你说，这种情况特别危险！”
　　乔衍早就知道这人有中二的毛病，此刻上下打量对方一眼，哭笑不得的同时难得玩心大发，也不着急自己的手腕被别人抓住了，只低声问他一句，“那真要有，你打算怎么办？”
　　“啊？”庄野被这个问题问得一个激灵，随即陷入沉思，“是哦，那我应该怎么办……”他认认真真地思考着，空着的那只手胡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必须保护你……”
　　乔衍被他话语里的坚定和认真微微震住，正准备说些什么时这人又精神抖擞起来，神神秘秘地与乔衍继续交头接耳，“你不用怕，我有办法。”
　　Omega看他一改刚刚的百般为难，胸有成竹得让人有些出乎意料，“所以你有什么办法？”
　　“偷偷告诉你，其他人我都不和他们说的，这是我的秘密！”Alpha一只手虚虚地掩着自己的嘴，眼睛亮亮的，“其实——我是一个超人！”
　　乔衍这下乐出了声，抬眼望向Alpha时觉得好笑——没想到这人喝醉了还有返老还童这一环节，说他酒品不好吧倒也不算特别发酒疯的类型，说他酒品好吧这明显已经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还能自助点亮技能树。
　　眼见Alpha要因为自己笑出声来感到困惑和不满，乔衍深谙不喝酒鬼一般见识，赶紧正了正神色，顺着对方的话接着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超人本人还挺善解人意，没有计较普通人类刚刚的无礼行为，“不过也不怪你不知道，我是在二十年前才觉醒的，之前我也不太清楚。”
　　庄野自我肯定般点点头，随即又一脸正色，大义凌然又中二十足，“所以你不要怕。”
　　他抓着Omega的手腕，却也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松松地环住。似乎是有人在清醒时告诫了Alpha千百遍，尽管嘴上疯狂胡说八道，但手上倒还克制规矩——像是怕把谁吓跑了。
　　乔衍只当他是内心的英雄主义作怪，悄悄瞥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过了凌晨两点，是该休息了。于是Omega开始思考如何让这位身兼要务的超人放下反击外星人以保护地球的心思，所以乔衍选择承认是自己动的手脚，“那什么，其实这个床铺是我整理成这样的。”
　　“啊？”这句话显然把Alpha吓得不轻，，他摇摇头开始自说自话，显然是难以置信，“怎么会呢？普通人是不能移动我施过固定咒的东西的……”这话倒是让乔衍更想笑了——这人的超人身份，竟还和道家修仙有所重合，派系混杂的程度也算学贯中西。
　　不过眼下庄野很显然是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大事件，他上下扫视了几番Omega，正当乔衍以为他要动手准备先下手为强时，Alpha又开了口，语气听上去很是纠结。
　　“我没有在你的身上感受到同类的气息，难道是你的门派给你下了敛息符？”说完他又摇摇头进行自我否定，“不，不对，我不应该感受不出来……除非你不是人类也不是超人更不是剑修……”
　　一番话把乔衍说得糊里糊涂，这时Alpha松开抓着乔衍手腕的手，改为双手抓着他的肩膀，“我知道了，你就是来自γ星的外星人，肯定是你们上司派你来侦查地球的。”
　　好中二，乔衍被这位醉鬼的脑洞深深震撼，今晚之前Omega未曾设想过自己就是整理了一下被子就被对方开除了人类籍。乔衍一时竟忘记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思路也被带得有些跑偏，“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我得保护你啊！”Alpha说得振振有词又理直气壮，仿佛刚刚那个立志消灭所有外星人的铁面超人不是他，Alpha皱了皱眉，“不能让你被我爸和我师弟他们发现了，不然的话你肯定会被抓起来，我得找个地方咱躲起来。”
　　乔衍心说庄父估计也没想到就一个订婚宴的功夫自己就从企业家变成了超人他爸，至于师弟，乔衍记得庄野没有亲弟弟，这个师弟难道说得是它的表弟之类？他一时有些好奇，直接开口问醉鬼，“你师弟是？”
　　“江宁宇，”庄野提到这个人满是嫌弃，“他最近的功课完成得不行，天天被他师父追着修炼。”他解释完Omega的疑惑，自己又开始陷入困局，“可是超人应该保护地球的……”
　　他望向来自γ星的外星人，“你……弃暗投明好不好？地球很好的，我也会保护你。”
　　乔衍内心有一万句话想要反驳这人，譬如什么我不是外星人我就是一个地球人，什么哪门子的弃暗投明，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个什么形象，什么你都醉成这样了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全——放大街上有人说自己是超人最好的伙伴你是不是就会被拐跑……不一而足。
　　但此刻乔衍显然已经有点上下眼皮子打架了，因此虽心理上觉得Alpha的奇思妙想还挺天马行空、令人好奇，但又觉得自己生理上必须要休息了。晚宴前联系秘书时乔少当家只给自己放了一上午的假，不适合睡到第二天下午再起床。
　　于是Omega清了清嗓子，在Alpha万般期许的目光下开了口，“好，我弃暗投明，不和地球人做对。”说完这番话觉得有些好笑，又掺杂了一点不好意思。
　　“那就好，”庄野高兴起来，松开手开始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我早就看你那个同事什么弗……不顺眼了……”他说话含含糊糊，于是乔衍只听见他小声哼哼，具体说什么并不清楚。
　　“然后……我觉得咱们可以先休息，养精蓄锐，”乔衍试图站在庄野此刻的思维立场解决问题，斟酌着力求不脱离对方现在所处的世界观，“我不会害你的，而且我觉得我们得先休息才能有充足的体力去找地方。”
　　庄野听劝地点点头，“你说得对，”他虚虚地指了一下床，“你睡那儿吧，”又指了指地铺，“我睡这儿。我们门派，向来讲究锻炼自己的。”
　　这门派真是混杂……乔衍想到虽然被褥铺得够厚，但肯定比不上床铺，也就勉强对应上了对方话语里的“锻炼”，点点头就准备睡下。
　　“等等，最后还有个仪式。”庄野沉默了会儿突然出声，摸了摸鼻子道，“就……庆祝你弃暗投明的仪式！”
　　这设定真的挺有意思，也不知道Alpha以前用同样的套路劝过多少“外星人”，不过Omega无心去想，只讲究速战速决，“什么仪式？”
　　听了他的话，庄野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抱了一下他，Alpha身材高大，能将Omega整个圈住。但对方很快退开了，仿佛怕吓到他。决定休息后Omega关了顶灯，房间里此刻只开着一盏小夜灯，不是很亮。因此乔衍不能清楚地看见Alpha的面容，只在对方抱上来的一瞬间看见了对方脖颈后的东西——Alpha不仅打了抑制剂，还贴了抑制贴。
　　这是一个很轻很轻的拥抱，但乔衍依旧从中感受到了一点对方的体温，热乎乎的，柔软的睡衣里逸散着很淡很淡的檀香味。
　　“恭喜你弃暗投明，我会保护你的。”Alpha还是那副中二十足的语调，但说话时语气温柔缱绻，“晚安。”
　　乔衍愣了愣，随即回答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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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建议酒量不好的多喝


第11章 一针见血
　　乔衍推开门看见庄野时有些惊讶——较于平日的“如何舒适瘫在沙发上的108式坐姿”，对方此刻的坐姿可谓正经不少，完全不符合对方一直强调的“如何全身心沉浸式地当一条咸鱼”的主张。Omega心下正疑惑时，一个人影却从旁边飞速闪过，给了他一个巨大的熊抱。
　　“乔衍！”
　　来人语调欢脱，夹杂着与好友久别重逢的激动。她明眸善眯，四分之一的欧洲血统体现得并不明显，只从其高挺的鼻梁和棕色的柔顺头发能依稀窥见一点影子。Omega小姐笑容灿烂，显得活泼又热情。
　　“嘉羽？你这么快就从北极回来了？”乔衍也有些惊喜“不是说这次去科考至少要半年？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他又转过脸，准备向自己的好友介绍庄野，“这位是……”
　　“不用介绍，我和庄老弟刚刚已经聊过啦。”这位漂亮大方的Omega小姐摆摆手，倒有点哥俩好的意思了，“这次的科考还算顺利就提前结束了。我想着赶紧把机票定了回来，票都是一下船就定的。”
　　“我这着急忙慌的，随便拎了个行李箱就走，也忘了跟你说了。”她又揶揄地笑了一下，“再说了，如果不是不允许中途退出，我肯定早就订机票飞回来了。”哪里还会等到今日。
　　这话不假，自从乔衍将自己结婚的消息告诉她后，这位Omega小姐便一直嚷嚷着她一定要亲自过来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拿下了她乔哥。上次订婚宴的时候这位科研人员人在北极，信号不好收消息都费劲，项目没结束也不便下船，更别说赶回来参加了，为此Omega小姐没少在和乔衍的聊天框里叹气。
　　“不是，能把你这位不入爱河的拖到民政局领证的Alpha，怎么着我也得亲自来看看吧？”严嘉羽撇撇嘴，眼珠转了转，万分感慨，“真是没想到啊，世事难料，咱们这鼎鼎大名的经管学院一棵草终究还是被人拿下了，世事难料啊。”
　　庄野恰巧走过来将切好的果盘放在茶几上，只听到了后半句，也勾起了些许好奇心，“我没听错的话……经管学院一棵草?果然是咱们乔老板啊。”
　　乔衍神色显出一丝无奈，又有几分习以为常，轻轻地摇了摇头，“怎么又说这个。”
　　“就要说这个，”严嘉羽笑嘻嘻地对庄野解释，“庄老弟不知道，乔老板大学的时候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风云人物，又是经管学院的，遂人送外号‘经管学院一棵草’。”说这话时Omega小姐还轻轻点头，衬托出一些与有荣焉的味道。
　　庄野对这话并不意外，“那我觉得咱们乔老板应该很受欢迎。”
　　“嗨，那时候学校里想追他的人大概能绕学校一圈吧。不过咱乔老板自己一向洁身自好。”严嘉羽一边感谢庄野递上的果盘，一边随口解释，“不过那时候也没什么人敢直接追他。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一个Alpha，还说这不就邂逅我爱情的春天了？谁知道造化弄人——学校安排体检时，第二性别相同的人在一个诊疗室，检查信息素我俩前后脚进去，对视的那一瞬间我就歇了这门心思，甚至痛定思痛，下次遇到crush一定要打听清楚。我记得学校里的好多Omega给知道乔哥也是个Omega后伤心欲绝，至于其他Alpha啥的，估计是在赛车场上输给了乔哥拉不下脸吧。”
　　她语气好玩，庄野不由得一乐，只道，“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尝尝我的手艺？”
　　庄野本人咸鱼至极，平日能不动就不动，奉行什么大道至简，乔衍对此不置可否。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样一条咸鱼对于做饭却有着不小的热情，也乐于分享自己做的食物。两人现在住在市中心的大平层里，可观的房价下厨房设施自然是一应俱全，身为烹饪爱好者的庄野乐得有这样的环境，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向华国做饭小当家的路子进发了。
　　乔衍对这位小少爷对做饭的热爱感到惊讶，并在对方的极力邀请下出任了“庄大厨的御用品尝师”一职，一是Omega自认年长应对于年轻的庄野同志给予包容、支持与鼓励，二是Alpha做饭上可能确实有点天赋，加之熟能手巧，确实好吃。
　　乔衍甚至还以此教训过自家弟弟：不要以为你庄野哥一天到晚只会打游戏，人不仅学习好做饭也不错。
　　而今天本是庄大厨要一展身手的日子，Alpha昨天就问了乔衍菜单倾向。
　　“这怎么好意思。”严嘉羽小姐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地一步没动。
　　“没事，乔老板的朋友，我还怕不够周到。”庄野一边走向厨房一边说，“不过还得再等个十来分钟，饭可能不够，我再煮点面。希望乔老板和严小姐不要嫌弃。”
　　严嘉羽连忙道好，乔衍也就随他们去了。
　　“谦虚了啊，庄老弟。”严嘉羽正色道，“你这个手艺，当个大厨没问题。”
　　红烧肉香味扑鼻，油焖大虾颜色鲜亮，紫菜蛋花汤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夏天吃主要追求清爽可口，鉴于来了客人，庄野又用青椒炒了盘土豆丝，还做了不少的葱油拌面。
　　“过奖了。”庄野低调地摆摆手，深藏功与名，“姜撞奶一会儿就好。”
　　“还有甜品!”严嘉羽扭头去问乔衍，“不是，结婚原来这么幸福的吗?”
　　乔衍一时语塞，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于是Omega淡淡地回了一句，“好好吃你的饭。”换来严嘉羽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主力军是庄野和严嘉羽，主题是乔衍本人，说话的内容主要以乔衍的大学生活发散开。
　　饭吃到一半便响起了电话铃声，三人四下看了看，乔衍伸手将手机递给庄野，“你的。”
　　“谢谢乔老板。”庄野接过手机，划下接听键。
　　“那个模型运行出问题了？”庄野皱起眉，迟疑了一下说，“行，我马上来。”
　　电话挂断，高大的Alpha冲二人歉意地笑了笑，“导师催得急，你们慢慢吃，我得回学校一趟，先失陪了。”他起身去将姜撞奶端出来，稳稳地放在桌上，“小心烫。”
　　乔衍看他匆忙收拾着东西，也随之起身，“我记得你今天没开车，车钥匙在茶几上，我送你还是你自己开？”
　　“我自己开吧，严小姐回国一趟不容易，你俩多聊聊。”庄野上下摸索自己的衣兜，自己究竟是把实验室的钥匙放在了学校还是家里了？
　　乔衍欲再说些什么，Alpha已经抓起车钥匙向他好严嘉羽摆了摆手，玄关处声音响起。Omega下意识地将目光移至门上，又一下收了回来坐下吃饭。
　　“人已经走啦，”严嘉羽端起那杯姜撞奶笑着打趣他，“怎么这么上心。”
　　乔衍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不算上心吧？Omega心想。毕竟人做了饭，又好像遇到了点麻烦。都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乔衍并未觉得自己有什么逾矩的地方。
　　“好吧，如果我家里面有这么一个联姻对象的话我也上心。”严嘉羽故作了然状，她耸了耸肩，
　　“要我说，光凭这顿饭也不亏。”
　　“……”乔衍无言，只问她，“这次回来待多久?”
　　“我马上去机场，”严嘉羽眨眨眼睛，神神秘秘地透露，“我提前跑回来的，还没去合作方那儿呢，得先去做一个报告，再去找我们老板请假。”怎么听怎么有股先斩后奏的味道。
　　“我让司机送你一下。”
　　“不啦，我已经叫了顺风车了。”严嘉羽摆摆手，这位漂亮的Omega小姐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此刻快速地收好东西，挎好链条包就准备走人。
　　乔衍起身送她。
　　“就这儿就行了。”严嘉羽抱了他一下，俏皮地眨眨眼。
　　“不是，乔老板，你敢保证，你一点儿都没动心吗？”
　　“真是一针见血的问题，”乔衍嘴上这么说，但神情却显出毫不避讳的意味，“但你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真的？”严嘉羽挑眉。
　　“嗯，”乔衍笑了一下，“不是，他比我小了近七岁，我弟弟也就比他小四岁。”
　　……
　　“老三，我们刚刚回了教室一趟，发现你那柜子上又堆了一盒马卡龙。”充当临时外卖小哥的谢鸣将外卖放到桌上，“诸位，夜宵到了！”
　　“还有张小卡片，虽然没看，但应该还是那姑娘送的，”秦飞将另一个袋子放在桌上，“老三，你这朵桃花真的不是很妙。”
　　正躺在床上打游戏的庄野十分无奈，“不是，我先前已经拒绝过她几次了啊。就差说咱们真没可能了。”他坐了起来，胡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手上还拿着手机，“你们这一天天的，就知道幸灾乐祸。”
　　“主要是哥几个也没遇到过你这种情况啊，而且对方还是个Omega。”张泽戴上手套剥小龙虾，
　　“你不也不好意思说得太狠么？但这事总得解决。”
　　“我原本想着她这学期已经放弃了，谁知又搞了这么一出。”庄野起身戴上手套。
　　“哎，你这俩钥匙扣哪里来的?”谢鸣捏了捏小小的柯基玩偶，“还挺可爱。”
　　“昨天出去逛的时候看见的。”庄野剥着小龙虾，“可爱吧？”
　　“可爱是可爱，但你为什么要买两个?”
　　秦飞白了谢鸣一眼，简直想一巴掌拍醒对方的榆木脑袋，“你傻啊，当然是送他对象啊。”
　　这话算是指点迷津给予导航，加之当事人一声不吭，于是三个人纷纷打趣起来。
　　“什么时候把你对象带来一起吃个饭？老三，你太不厚道了，你泽哥当时交了女朋友可是第三个星期就带来给大家见了的。”谢鸣挑了一下眉。
　　“对啊，这一直不舍得让我们见见，也太过分了吧?你小子不会是嫌弃你兄弟我们拿不出手吧?”说话的人把尾音拖长，大有一副从实招来的味道。
　　“要不是前阵子喝酒时说漏了嘴，咱几个还不知道你小子竟不声不响地脱离了组织?”张泽嚷嚷着，“我要不是记得粒粒皆辛苦，舍不得食物，早用手套糊你一脸了。”
　　“就是，就一句‘我结婚了’，让咱们几个差点没好奇死。”秦飞点点头。
　　“你把你对象带来，不正好让那姑娘知难而退？”
　　“他工作忙，改天我问问他。”面对三人的连声追问，庄野匆忙摘了手套，“我吃饱了，先走了。”说完抓起桌上的钥匙扣就走。
　　“一提他对象他就跑，老三这个人真是的，搞得神神秘秘的。”谢鸣忍不住吐槽起来，随手拿起一个小龙虾剥好后放进嘴里。
　　“算了，看在他喜欢了对方好几年才追到的份儿上，容许他再向组织隐瞒一阵儿。”舍长秦飞拿着烤串振振有词。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前天不还有人在万能墙上问咱们老三的联系方式吗？他们哪里知道咱Q大一棵草早就被人拿下了。”
　　“不行，我还是很好奇啊。这成功追到白月光的故事多励志啊，怎么老三一个字都不提，跟嘴巴被缝了似的。”秦飞晃晃脑袋。
　　“谁知道呢，咱也就知道他有个心上人。”
　　一群人说说笑笑，在面面斯觑后又纷纷表示万分期待见到老三对象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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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个挂件
　　书房里的打印机源源不断地传出印满了字的纸，已是五个月大的小柯基跑了进来，蓬松的毛发泛出点点金黄，晃晃悠悠的，但还没朝椅子跑两步便被Alpha一把抱了起来。
　　“可乐你跑到这儿做什么，想学习咱们乔老板热爱工作的美好品质？”他掂了掂臂弯中的分量，低头端详着小狗，语气里满是匪夷所思，“你是不是最近伙食太好了，怎么感觉重了这么多？”
　　埋首于文件间的Omega闻言抬头，“一日三餐的次数是正常给的，但吃得的确多了些。不过上周末带它去做检查时宠物医生说没什么事。”
　　“这样啊，”听到小狗这个样子是正常的，Alpha放下心来，“也行，咱们可乐应该正在努力长身体。”他对上小狗乌溜溜的眼睛，乐呵呵地说，“儿砸，你要不要和你爸爸我一起，开启每日锻炼计划？”
　　庄野自己说得不亦乐乎，但一抬头就对上了乔衍在电脑桌后那略带怀疑的眼神——轻轻挑起的眉毛仿佛在说“你认真的？”。庄野一愣，随即佯装怒容，“不是，乔老板，你这一脸怀疑的表情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乔衍不理会这人戏精的语气，眉毛放下来平淡地回答他，“你在学校锻不锻炼我不清楚，但周末时间......我想我和可乐都有目共睹。”
　　大部分周末时光都选择瘫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薯片的庄野：好有道理的事实。
　　乔衍见他这个反应，不怎么意外的同时又低下头去处理文件。
　　Omega的淡然让Alpha骨子里的不服输的心理开始作祟，于是庄野愤愤不平，“这话说的，我还是有腹肌的。乔老板你有吗?让我看看？”说着甚至想只用一只手抱住怀中的可乐，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去撩起自己衣服的下摆，但Alpha的指尖刚碰到他自己的衣角，不知为何又突然顿住。
　　乔衍对于这人的行为觉得十分无聊，抬头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Omega本身作息规律、定期锻炼，对于这个问题本身可以做出肯定的回答，但此刻却觉得不想吭声，真要争这个感觉和这人一样幼稚。
　　要不说Alpha这人性子有些跳脱呢，他抱着小狗站在原地，忽然后知后觉又有些难为情地来了一句，“哎，不对，我问你这话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乔衍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明白这人为什么单手拉住一点衣服傻愣愣地站着，不过Omega还是如实接了对方的话，“按照第一性别，还好；按照第二性别，不太合适。”
　　谁知这话刚说完，刚刚还气势颇足的Alpha耳根一下红了个彻底，连带着面庞也染上些许绯色，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啊，这样，不是，抱歉。我没，哎呀，这事闹的。我不是……”他越说越乱，干脆大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乔衍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此刻见到对方的反应，倒让向来八风不动的人忽然也感受到了一丝微妙——面前这人不是Omega或者Beta，也不是自己的普通好友，而是一个天性对Omega有侵略和征服的欲望的Alpha，是自己那本结婚证上白纸黑字的，具有法律效应的另一个名字。
　　尽管他们的婚姻有名无实，但这样说无疑过于暧昧亲密。
　　不过对面的Alpha显然比自己手足无措多了，手一抖差点没抱稳臂弯中的小柯基，Omega不由得皱了一下眉提醒他，“你仔细点，别摔着它。”
　　Alpha忙不迭将那只拽着衣服的胳膊收了回来，闷闷地答了声好，嘟囔一句，“对可乐就这么上心。”说完他也不走，就站在那儿等打印机。房间陡然安静下来。
　　乔衍觉着这小孩儿语气有点奇怪，但Omega今天工作不算少，也没细想，略微思考了一下，也没赶人，任他去了。
　　“可乐……”好半天后庄野又出了声，他想了想道，“你爹爹不信任我，那没办法了，要不你还是跟着乔老板一起晨跑吧？”他抱着对自己命运一无所知的小狗，“来，让我们看看你爹爹在做些什么，事先问一句啊乔老板，你这没什么机密文件吧?”
　　“有的话为什么要让你进来，”乔衍平静道，“而且这是和你家的合作策划。”
　　Alpha被怼得一时语塞，抱着可乐往他电脑旁凑，“哦哦，现在咱乔老板打开了日程表，不是，你下个月这么忙啊?”
　　屏幕上是大片日历，庄野知道这是乔衍的习惯，他仔细一看，见电脑上山河一片蓝，白色的区域寥寥无几。
　　“有一条生产链需要扩大有，”乔衍随口解释一句，“在物色新的合作方。”
　　庄野没想到他会解释，怔愣一下，转念一想这没准儿是业内都知道的，随即放下心来，“啊，这样，那你要多多休息。”
　　他又有些局促，暗自懊恼自己说得干巴巴的。
　　“嗯，谢谢。”乔衍垂下眼，抬手接了个电话。庄野识趣地放下小狗，拎着打印好的资料走出书房。
　　他那么忙的话，篮球赛票的事还是算了吧，庄野将几页纸放在茶几上，心想况且只是初赛而已。
　　“老三，什么时候把你对象带过来和咱们见见？”
　　他倒是想啊，Alpha自嘲地笑了笑。他自己迫切地想让全世界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是谁，人又有多么好。又疯狂地想给人介绍，“看见没，这是我爱人，合法领证的那种。”
　　但是目前的状况......很显然不能。
　　小狗从房间里跑出来，亲昵地蹭着庄野的裤腿。庄野看见它圆滚滚的脑袋，忍不住蹲下身摸了一把，忽然垂下眼笑了笑，似是自言自语，“可乐，会有那一天的，对吧?”
　　而房间内的Omega打完电话后也没马上继续处理工作，盯着电脑屏幕难得地出了一会儿神。
　　爹爹和爸爸，像他们这种由两个男性组成的家庭里算相对应的两个称呼。往常庄野总是对小狗说“你乔老板”，这是乔衍第一次从那人的话语里听见新的称呼——所以，庄野私下在可乐面前都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吗？
　　其实这样称呼说得过去，毕竟是他们两个一起养的狗，论实际情况来说也的确是当儿子养。但是……
　　只是忽然觉得这样称呼的话，有些亲昵，显得他们不是彼此那貌合神离的联姻夫夫。而是与对方真正相爱，相约白首的平凡爱人。
　　“明天的行程安排就是这样。”艾琳合上文件夹，最后总结道。
　　“嗯，”乔衍坐在办公桌后，轻轻颔首，“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秘书艾琳却并未像往常一样直接退出办公室，而是带了几分犹豫的语气，“Boss，现在是下班了对吧？”
　　“是，”乔衍有些疑惑，对方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于是他停下笔，“是有哪里不理解还是需要帮忙?”
　　这位精明干练的秘书小姐跟了Omega许久，和乔衍私交也还不错。如果对方是有私事需要帮忙的话，在不过分的情况下，乔衍很乐意行个方便。
　　“不是，”Beta小姐的语气停顿一下，带了几分好奇，“呃……您钥匙上的这个玩偶……是庄先生送的吗？”
　　乔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桌上的那串钥匙，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小柯基挂件，“是。”
　　毕竟某人嚷嚷着自己和室友出去玩，在电玩城的奖品兑换栏一眼就相中了这两个钥匙挂件。Alpha站在橱窗前怎么看怎么觉得它们宛若可乐转世，遂当即下定决心要把漂流在外的宝贝儿子带回家——为此还费了不少钱去买游戏币，在抓娃娃机前耗费了小半个下午。
　　乔衍有些不解，问他：你为什么不直接和那个老板商量买下那台娃娃机呢，一台娃娃机的价钱难道会让庄家小少爷感到犹豫？况且直接买下来不更加省时省力？这不想抓哪个抓哪个。
　　做事一向不肯走弯路，事事寻求最优解的乔少当家随后遭到了庄少爷的认真反驳，对方中气十足地表示千辛万苦带回来的儿子才让人觉得宝贵，进而珍惜。并且这人相信既然缘分让他与两个钥匙挂件在娃娃机前相遇，就证明这是自家儿子对自己的伟大考验，自己身为老父亲自然不应该推脱。
　　不仅如此，Alpha还振振有词地说乔衍身为可乐的另一个家长也得有一个并将其带在身边，以此谨记自家儿子曾经在外饱受漂泊之苦。
　　“你们公司不会有什么钥匙扣上不允许挂东西的规定吧，不过你身为老板应该管不住你来着。”
　　“没有，”乔衍揉了揉眉心，实话实说道，“但你再这样下去我会觉得你比乔宸还小。”
　　毕竟喝醉了酒的庄野这人真的会相信世界上有奥特曼的存在。
　　不过乔衍本人当时虽然被他的中二行为弄得哭笑不得，但不知是对方表演欲过于旺盛导致感染力十足，还是可乐这条当事狗围着茶几转时和这两个钥匙挂件真的有些神似，Omega竟鬼使神差地真被说出了点认同感，外加实在是被对方嚷嚷得头疼，于是在Alpha的死缠烂打下拿了一个挂在自己的钥匙上。
　　这样啊，Beta小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看了一眼那个精致的挂件，又想了想手机里刚收到的消息，打开了手中的文件夹试探性地问，“是这样，Q大商学院邀请您下个月出席一个他们学院的百年庆典，您看?”
　　乔衍本人低调内敛，对外的公开活动中这种事情向来是能推就推，此刻却是难得的犹豫起来。
　　秘书小姐安静地等待着，好半天她才听见自家Boss的声音，音质偏冷，如玉石相击。
　　“可以。”
　　是他的学校啊，Omega在心中感慨一句，他还真有几分好奇，想去看看那个Alpha在学校也是不是也是这样中二活泼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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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对戒
　　“小衍，晚饭已经做好了，就放在桌上。”蔡姨冲乔衍笑了笑，“小庄的妈妈刚刚来送了戒指，盒子已经收在茶几上了。”
　　乔衍一愣，“阿姨……刚走吗？”
　　“是的，”蔡姨回答他，“庄夫人说自己还有事，就不进屋了。她给您买了些衣服，叮嘱让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听到“好好过日子”几个字，乔衍不由得眼睫一颤。
　　庄野的母亲知晓他们两个不过只是逢场作戏的联姻，却一直对乔衍极好，甚至有时会好到让乔衍生出某种错觉——自己和庄野是彼此名副其实的爱人。
　　蔡姨已经走了，乔衍并不着急去吃饭，只走至沙发处坐下，抬手打开一个丝绒的小盒子——精巧的对戒赫然陈列其中。
　　婚礼一事，塑料夫夫二人达成共识:就说是以庄野的学业为重，毕业再办。但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存在，婚戒这种事实在是马虎不得。庄野说他自己正巧认识一个在业内颇具口碑的设计师，乔衍便让他负责这一块儿了。
　　一分价钱一分货，对戒的质量很对得起价钱和工时。
　　男戒的款式大多比较简洁，乔衍手上的两枚男戒却不太一样——一枚上面设计了一个漂亮的小王冠，镶嵌着亮丽的宝石，另一枚上似乎是一只小动物，线条流畅好看而不夸张。
　　乔衍拿起那枚戒指仔细端详了一下，觉得似乎是只憨态可掬的小狐狸，明亮的黑钻石成为了它的眼睛。
　　两枚戒指的尺寸不太一样，漂亮的小王冠被戴在了Omega修长的无名指上，在灯光的照耀下闪出点点光亮。
　　乔衍将另一枚戒指放回盒子里，心说这位设计师似乎十分富有童心，设计出来的作品繁复中带着活泼。
　　Omega将盒子收好，没由来地想。
　　那只小狐狸，还挺像他的。
　　......
　　“合着你不惜打国际长途给我讲了半个小时，就是为了喋喋不休地倾诉你担心你设计的戒指你家那位不喜欢从而导致昨晚你辗转反侧的少男情怀？”
　　“你不会忘记了咱俩有时差吧？”电话那头的江宁宇一口气说了一连串长长的句子，语气里充满了匪夷所思，“电话费哗啦哗啦掉是真不心疼啊？”
　　“……”庄野喉头一哽，又被“你家那位”说得舒心，只轻咳一声，“怎么说话的你。”
　　“还能怎么说话的，”江宁宇似乎是在喝水，他清清嗓子，“行吧，那你说说，你怎么想的?不是，要我说，你自己为什么当初不问问他喜欢哪种，现在也就不会纠结成这样。”
　　“我倒是想问，”婚戒这种事怎么想都是两个人一起商议比较妥当，庄野无奈，“但我提的时候他说不是太夸张的就行。我就不敢仔细问他了，你想，刚领证那阵儿我俩就跟陌生人差不多。”
　　“你看你现在这话怂的，怎么一遇上你那学长你整个人就成漏了气的皮球呢?”江宁宇毫不客气地点评着自家发小，“明明刚一到法定结婚年龄你就敢自荐枕席了，要不是之前没让叔叔阿姨知道你喜欢人家，你刚过生日那会儿就敢和他去领证了？”
　　“如果他愿意的话。”庄野沉默了一下才开口。
　　“你这话我是真的服气。”江宁宇被自家发小的痴情弄得无话可说，“好吧，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你设计的那戒指真挺好看的。”
　　这话不假，当初江宁宇看到设计草稿，一度疯狂摇着庄野的肩膀问他是不是背着自己去偷偷点亮了什么艺术天赋。听到这人为了这么一张稿子特地去找大师上了三个月的课后不由得感慨：爱能使人全能。
　　“再说了，你那副稿子不是拿给正儿八经的设计师看过了么，人不也说你的设计很不错?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人家专业的吧。”江宁宇顿了顿，“不说这个，你这稿子的设计灵感到底是什么？你藏着掖着怎么什么都不肯说。”
　　灵感的来源是什么呢？
　　庄野笑了一下，答非所问，“你这样说我就稍微放心一点了。”
　　江宁宇对于这人对于一些事怎么也不肯透露半分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算了，你最近如何，进展到哪一步了？”
　　“你这一天天的越发八卦，”许是为了弥补自己刚刚转移话题的恶劣行径，庄野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学长他……应该还是不喜欢我。”他笑了笑，“不过比起刚领证那几天来说，还是好了太多。现在的话，应该是关系不错的饭搭子，还是可以说是朋友？”
　　“你天天叫人学长，整得我仿佛回到了咱高中的时候。”江宁宇开始感慨，“哎呀，当时不知道是谁为了和乔少当家上同一所大学那叫一个头悬梁锥刺股，成绩突飞猛进得老师都表示惊叹。”
　　庄野被他揶揄也只是笑，等笑够了才摇摇头，“可惜……”
　　“可惜咱庄少爷刚考上那边乔少当家就提前回国了，咱庄少爷也不好直接回国，只能在m国身在曹营心在汉地学了一学期，然后马不停蹄地回来转到Q大。”江宁宇说到这儿不由得啧了一声，“千里回国。哎，不是，我就纳闷了，你说你当时这么有胆魄，怎么现在就这么怂？”
　　“转学什么的他又不知道，婚戒不一样，哪敢这么莽啊。你现在说风凉话，等你自己遇上你就知道了。”庄野没好气地反击。
　　“是是是，英年早婚的庄少说不得。”目前处于单身状态的江宁宇随口应付，“你不要想那么多，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怂，但要我说，左右和他领了证的是你，近水楼台先得月总听过吧？”
　　二人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庄野忍不住翻看手机中存好的戒指设计稿的最后一版，口中嘟囔了一句人心不足。
　　小王子在自己的星球上，遇到了一只小狐狸。
　　狐狸说，“呐，现在我被你驯服了。”
　　实质性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
　　“乔老板，你这戒指真好看。”严嘉羽握着咖啡杯仔细端详着对方的手，从包里取出一个精巧的袋子，“喏，两包咖啡，我觉得还蛮不错给你们带的，上次走得急，忘记给你了，正好这次给你送过来。”她伸手，“介不介意让我仔细观摩一下？”
　　“谢谢。”乔衍接过袋子放好，又把戒指褪下来递给她。
　　“Hudson果然名不虚传，”严嘉羽心想不过这次对方怎么换了设计风格，难道是为了挑战自我？她没多想，将戒指递回去，“等以后我的婚戒也找他设计好了。”
　　“那祝你尽快找到你心仪的人。”乔衍将戒指戴好。
　　“就承乔老板吉言啦，”严嘉羽笑嘻嘻的，“这次的这两包咖啡会苦一点。应该会和你的胃口，虽说是给你俩带的，但不知道庄老弟喝不喝得惯。”
　　“那可能不太适合他，”乔衍摇摇头，“他不太喜欢喝苦的，一个一米八多的Alpha上次拿着一大杯奶茶和我说什么甜食才是王道，什么不喜欢芋泥波波的是反人类，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喜欢。”说到这儿Omega忍不住笑了起来。
　　严嘉羽看他眉目间充满了好笑与无奈，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弯弯的眼睛更显灵动。Omega小姐转了转眼睛，心下一动。
　　“下个周我要去Q大的经管学院参加学院百年庆典，要和他说一声吗？”乔衍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开口问。
　　按道理说Alpha虽也辅修了金融，但主要还是学的计算机，这次活动他也不一定参加。再说他俩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夫夫，哪来和人报备的义务。严嘉羽眯了眯眼睛，心头的微妙感更重了，“乔老板，你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乔衍思考了一下，“按他的说法就是合适的饭搭子，关系不错的室友?”
　　“那是他的想法，我想知道你的。”严嘉羽伸出手指摇了摇，“给个具体定义和情景才好解决问题啊。”
　　“朋友。”乔衍想了想，给出答案。
　　“那当然可以说，朋友之间有空见个面很正常不是吗?让他做导游领着你去逛逛也行啊，人Q大本来也值得逛，你顺便把戒指给他拿过去呗，更名正言顺。”严嘉羽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
　　“再说了，我真觉得你俩挺配的，真不考虑发展发展？”
　　“你这话题跳的。”乔衍忍不住摇头。
　　“也不是说问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爱呀什么死去活来的东西，就是按你的话来说，合不合适也可以啊。”严嘉羽笑道，“不然怎么来来回回相亲了几次最后选择了庄老弟呢？就算是他家和你家要开展合作，乔少当家要不愿意这事儿也不能成。”
　　她顿了顿，“聊得来或者处着舒服也算是恋爱前提，我觉得你现在的确没到喜欢这个程度吧。不过就算离喜欢差了不少，但也的确觉得人还可以对吧？乔老板，这年头四条腿的青蛙遍地跑，称心如意的Alpha可不好找，如果能门当户对那更是机会难得。咱要把握住机会，把你家那位看牢了。”
　　云泥之别的真心比实力相当的联姻更容易一地鸡毛，但若门当户对又恰巧情投意合，那倒的确难得，这点乔衍是赞同的。
　　“虚无缥缈的情感哪有金价稳定，”乔衍抿一口咖啡，“再说了，先不说我，他才多大，你二十二岁的时候就能确定和谁过一辈子么？”
　　他出身优越，见过或听过太多豪门密辛：有人彼此扶持百年好合，有人白手起家抛妻弃子，有人风雨飘摇不离不弃，有人逢场作戏彩旗飘飘。与其寄托于感情，不如寄托于银行。毕竟感情可以作假，但存折上的数字可是实打实。
　　“人庄老弟是二十二又不是十二，你不能因为他中二就把他当未成年看。”严嘉羽摸摸下巴，
　　“再说了，年下也挺好啊，我还挺喜欢小奶狗这一类的。”
　　“我会向阿姨转告你的想法。”乔衍面不改色。
　　“哎哟，你这人。”严嘉羽作势要拍桌子，“不就劝你发展发展嘛，至于么。我还想再潇洒几年，不用这么早定下来。”
　　“那八字没一撇的事你劝我做什么？”乔衍回怼她，他想了想终究没把庄野在领证之后的豪言壮语说出来，也算是给Alpha留个面子，他只摇摇头，“我和他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
　　但要真正地去喜欢，去成为爱人，恐怕不太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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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小狗：（甩耳朵、摇尾巴）学长就是我的小王子嘿！


第14章 Q大之行
　　最后Omega还是选择和Alpha说了一声，毕竟婚戒是贵重物品，乔衍自己去转交也是表现重视。
　　“可乐？”乔衍坐在椅子上低头，对上在自己脚边不住打转的小狗，“是饿了吗？”他抱起小狗起身，”零食吃完了？”
　　Omega走到房间检查了一下，冻干没吃完……那就不是饿了，“今天早上也带你出去转了......”他略有些疑惑地对上小狗乌溜溜的眼，“不舒服？”
　　圆滚滚的柯基在他怀里不住地扑腾，看上去精神颇好。乔衍招架不住这过于好动的狗儿子，只得将它放下，跟着它，看它究竟要做什么。
　　可乐迈着四条小短腿，毛发蓬松，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忽又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停下——是庄野的房间。
　　“你怎么跟只小猫似的，还扒房门。”乔衍抱起哼哼唧唧的小狗，“想找庄野玩儿？今天星期四，他在学校。”
　　可乐哪里听得懂自己爹爹在说什么，只不管不顾地继续扒拉着房门，时不时还用舌头舔一下。
　　“这么想他？也不嫌门有细菌。”乔衍试图抱走小狗，谁知今天的可乐仿佛攒了很久的倔劲儿，抱起来很不老实，乔衍只得任由它扒着房门，自己则靠在墙边看严嘉羽给自己发来的新消息。
　　【熊熊饲养员】：俗话说得好，咱们刺探敌情就是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找了一下Q大的论坛，以庄老弟的脸，果然在那上面有姓名……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熊熊饲养员】：【图片jpg.】
　　乔衍点开那张小图。
　　照片上庄野的年纪大抵比现在还小上一些，大男孩身上鲜亮的少年意气是屏幕挡不住的。那张轮廓清晰的脸庞上是纯粹的笑意，Alpha侧对着镜头，似是在篮球场上和队友说着什么，黑色发带下挂着些许汗水，衬得他皮肤更白。不同于对方往日在Omega面前的中二懒散，这张照片朝气十足，也尽显张扬帅气。
　　许是主人很久没有说话，可乐转过身跑过来蹭他的裤腿。它努力地抬起小脑袋，好奇乔衍怎么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这下倒是老实了不少。
　　乔衍蹲下去摸了摸它软软的毛，“没什么。”Omega随之垂下眼。
　　的确没什么，只是……
　　只是忽然有点想见他。
　　......
　　“Boss，到了。”前排的艾琳出声提醒。
　　“嗯，乔衍抬起头，犹豫再三后还是选择将手边的袋子递给艾琳，“先拿着。”
　　“要联系庄先生吗？”艾琳露出一个微笑，“您一会儿是否会在外用餐？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暂时不用，”乔衍顿了顿，“他今天有篮球比赛，先订一下餐厅，就南阳小馆吧。”
　　“好的Boss。”艾琳飞快应下。而学校负责对接的相关老师也走了过来，向二人微笑示意。
　　“乔先生好，这边请。”
　　……
　　对面球队的教练向裁判申请了暂停，庄野顺势下场，他接过秦飞递过的水，“怎么哥几个打球你都不专心，看什么呢？”
　　“哎呀，那还不是相信我儿子的水平，”秦飞随口胡诌，划手机的动作一刻不停，“在看咱们学校论坛和万能墙。”张泽也是主力队员之一，此刻连忙凑过来看，“你在看什么帖子哦……咱学校超话今天怎么这么热闹，让我看看在讨论些什么，什么……讲座？”
　　“滚，怎么地位都分不清了，”庄野一边反击秦飞，一边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条毛巾，“哪个学院又搞活动了吧？”
　　“隔壁经管学院的，说是请了企业家，年轻有为，长得还特帅。”秦飞道，“论坛正在疯狂讨论人来历呢，你俩不好奇？”
　　“豁，这么热闹。快，让我也瞅瞅。”张泽扒着秦飞的肩膀，好奇地探出脑袋。
　　“不好奇。”庄野胡乱擦了两把汗。
　　“找到照片了，哎，你别说，这长得是真好看啊。看上去挺有气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Alpha，”秦飞放大了一下图片，“这图有点糊。”他又划拉两下屏幕，“姓乔？乔氏？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无敌巨头吧？”
　　庄野一愣，二话不说地将手机抢了过来点开那张图片仔细端详。
　　的确是他。也是，早该想到的，Omega本也和他说了一声今天要来学校。
　　“是那个乔氏。”庄野将手机扔回给一脸莫名其妙的秦飞，顺便在心里补充，人不是Alpha，是个Omega。
　　“你这么激动干嘛？刚刚不还不感兴趣？”秦飞对这人态度的转变丈二摸不着头脑，“就你刚刚抢我手机那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抢着去看你媳妇儿呢。怎么，认识啊？”
　　庄野：……
　　某种程度上，秦飞这人也算一语中的。
　　高大的Alpha张了张口，似是要说些什么。奈何裁判此刻吹响了哨子，张泽便半托半拽地把他拉回球场。
　　而此刻，学校礼堂。
　　“讲座就结束了？这也太短了吧，”女生小声嘟囔着，“我还没拍够呢。”
　　“想什么呢，”一旁的朋友用胳膊推了推她，“没看见人手上的戒指吗，都结婚了。”
　　“年纪轻轻的干嘛要英年早婚，不给人机会。”
　　“想多了，给不了！我刚上网搜了搜，这位乔总是Omega，你和他注定没缘分。”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既然都结婚了……我还是看看校草吧。”
　　……
　　“前面是体育馆，”负责人笑道，“今天正好是有篮球赛，计算机学院对物理学院，乔先生如果感兴趣，咱们不妨去看看。”
　　乔衍轻轻地点了点头，“有劳。”
　　体育馆里人声鼎沸，虽有安保处人员和学生志愿者负责维持秩序，但仍显得有些拥挤。
　　“实在不好意思，乔先生。”发现四下无座，负责人脸上泛起歉意，“是我们考虑得不够周到，没想到人会这么多。”
　　“没事，”乔衍摇摇头，“很热闹。”他生得高，此刻又站在离主赛场不太远的地方，因此视野尚可。Omega并未因没有座位而困扰，只饶有兴趣地看着场地。
　　负责人见他并不介意，又似乎对比赛颇有兴趣，便主动闲谈起来。
　　他说了几句，一旁的艾琳随意地接过话头，“这让我想起了我读书的时候，一般这种比赛如果有学院里的风云人物，也会这么热闹。”
　　“可不是！现在也是一样的，”负责人笑着指了指场上的红队九号，“我儿子学计算机。那个红队九号也是计算机系的，说是叫庄野。不仅模样生得好，成绩也好，听我儿子说是学校里好多人追呢。他导师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严，私下提起那个学生也赞不绝口。今天这么热闹，估计也有来看他的。”他本身也是Q大毕业的，此刻随口感慨，“嗨，要我儿子有这么争气就好了。想起我读书那阵儿我们学校里最受欢迎的那几个了。”
　　他顿了顿，“乔先生年轻有为，读书的时候肯定也很受欢迎吧？”
　　“那这位计算机系的学生和您的儿子一定都很优秀，我那时候一个人在国外，很忙，也没太注意这些。”听到那句“好多人追”，乔衍怔楞一瞬，又在听到那句“赞不绝口”后不由自主地笑了下。
　　艾琳：不是，老板，这就是你现在成为工作狂魔的原因吗？
　　负责人的本意是带着一行人四处参观参观学校，乔衍便也不好在这儿待上太久。Omega从场上收回视线，随负责人一起走向学校别处。
　　身旁是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庞，万众瞩目处是那人的身影。
　　他听见一旁的学生在窃窃私语或高声叫好，熟悉的名字自话语里显出尾音。
　　高大的Alpha是人群的焦点，举手投足间热烈明朗，好似天生就会发光。
　　“老三，搞什么呢，”秦飞推了推他，“一直盯着手机，老实交代，是不是给你对象发消息呢。”
　　“今天这场还是打得比较爽，”张泽咕咚咕咚地灌了两口水，“不过老三你刚刚有颗球怎么回事啊，差点没拿稳，打比赛呢，状态得稳定啊。不过总体来说，儿子你还是帅的，这点我服气。”
　　“咱先回寝室吧，”谢鸣从更衣室里出来，“老三，你还在发消息?是不是你对象？哪家小姑娘？”
　　“……不是小姑娘。”庄野无心理会他们的八卦之心，只随口回答。
　　对话框里的字打了又删，Alpha有些无措，不知道应该在微信上怎么说才好。
　　怎么拿得稳球啊——偌大的体育馆里，茫茫人海中，Omega彼时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他一眼就看见了他。不知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那张清清冷冷的面庞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似是回答了什么。
　　Alpha一时难免有些嫉妒，Omega对自己都很少这样笑。
　　【庄野】：乔老板，我刚刚好像看见你了
　　【庄野】：【眨眼jpg.】
　　“哦哦，不是和小姑娘。”谢鸣点点头。
　　秦飞猛地一拍他的肩膀，顺手晃了两下，“会不会抓重点啊，重点是他在和他对象发消息！”话音刚落，三双眼睛齐刷刷放出光彩。
　　饶是有再厚的脸皮也吃不消三道宛若探照灯般炽热的目光，他们四人往回走，庄野有些脸热，却也无暇理会这三人对他的接连追问。
　　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庄野见已有不少人好奇地张望着他们几个，不由得举手告饶，“哥，亲哥，各位哥，咱回去说，回去说。”
　　手机一震。
　　【乔衍】：嗯。
　　【乔衍】：阿姨前天送过来的戒指我顺道给你拿过来了。我订了位子，正好欠你一顿饭，一起吃饭吗？
　　上次乔衍热外卖烧了厨房，庄野自此总是打趣说乔老板欠了自己一顿饭。
　　庄野正要答应，却又看了看刚打完球的自己。
　　【庄野】：我这里可能还要五十分钟，乔老板呢
　　【乔衍】：三十分钟左右。
　　【乔衍】：那五十分钟后你们学校北门侧边见，到时候我把定位发给你。
　　【庄野】：好
　　Alpha骤然加快了脚步，另外的三人虽一头雾水，但仍跟上了。
　　Q大作为国内的顶级学府，住宿条件自然不错，洗浴设施一应俱全。
　　“到寝室了，快说快说。”“是谁啊，我们认不认识？”“哥几个快好奇死了！”
　　面对这一迭声的催促，庄野知道糊弄不了，只得在翻找衣物的同时透露一句，“他今天去经管学院参加活动了，你们刚刚还在论坛上看了他的照片。”
　　说完这么一句，洗手间的门被毫不犹豫地关上。此刻再冲上去有些不合时宜，门外的三人面面斯觑，都看见了彼此眼睛里的惊疑不定——不是，这个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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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小狗：（继续甩尾巴）没错，那就是我老婆！有结婚证的那种！（破音）


第15章 是那位吗
　　三人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去了经管学院，参加了活动……”“我们还见过照片……”“听老三那家伙提过是比他大几岁来着。”
　　几人不约而同地抬起脑袋，声音因震惊而拔高了两个度。
　　“那不就是那个年轻有为的企业家?!”
　　“好像是姓乔来着？”
　　“我说老三当时干嘛要抢我手机，平时没见过他这么激动……”
　　好看的人在论坛里自然会拥有姓名，更何况是这么一位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很快有人将与能找到的资料贴了出来。
　　这位企业家的官方资料不多，仅寥寥几行字。
　　乔衍，男性Omega，29岁。24岁于m国H大工商学院金融学硕士毕业，随即入职乔氏。26岁出任乔氏CEO一职至今。
　　履历虽短却已足够漂亮。
　　“实体业巨头的那个乔氏啊……”
　　“29岁的CEO，真年轻有为，还长得这么好看。”
　　“这张毕业照上面这个绶带是不是他们外国的那个什么名誉院长。上次我高中同学跟我说过，说能拿到这个的老厉害了！”
　　“你别说，老三这眼光是真心不错。”
　　“等等，你们看这张照片，”张泽将手机亮给他们，“论坛上的，估计是商学院那些人今天拍的。”
　　“看啥啊，这什么座机像素你还给放这么大，只能看到一个个小方块！都糊成一团了。”
　　“哎呀老四，怪不得你上次追人小姑娘没成功。细节懂不懂啊？看到这手没，这是戒指吧？”语气虽是反问，但态度已然笃定。
　　即使是所谓的座机像素，也可感受到Omega的相貌优越，但几人的重点落在了那戴着戒指的左手无名指上。
　　“等等，戴在这儿？我没记错的话是结了婚的意思吧？”
　　几人沉默下来——老三，你这浓眉大眼的叛徒投敌竟然投得如此彻底，说好的单身狗一生一世一起走呢？
　　于是某位Alpha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时，就遭到了室友们的疯狂打趣和揶揄。
　　“有的人看似还是单身，实际背地里已经偷偷结婚。”
　　“说好的435一起单身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居然有人抢先起跑。”
　　“哎哟这么着急地洗澡换衣服，士为悦己者容啊老三。”
　　“这么急匆匆的，赶着去约会啊?也是，人在学校几天没回去，小别胜新婚嘛。”
　　三个人使劲儿阴阳怪气，充分展示了当代室友之间的浓厚感情，又齐刷刷地发出了“让我看看你对象”的声音。
　　庄野正在理头发，闻言无奈道，“我错了我错了，回头我请吃饭。”忽又顿了顿，“他又不喜欢我，现在还是联姻关系。”
　　三个人齐齐沉默一瞬——不是我说，你们有钱人，真会玩。
　　“但是，”要不怎么能当上寝室长呢，秦飞同学抓重点能力一流，“人乔总就是你喜欢了很久的那个人对吧？”
　　大二下学期的时候他们宿舍关系已然成为可以坦然地互相要挟对方叫自己“爸爸”的级别，几个人凑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没曾想三轮下来收获颇丰——Q大校草，计算机学院的风云人物庄野，有一位一直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但某人在那之后却一问三不知，活像个被锯了嘴的葫芦，大家也就知趣地不再提起。谁知道这学期开学没多久，庄野突然兴高采烈地表示请吃饭，选了一家死贵的餐厅，人均消费高得吓人，Alpha毫不在意，拍拍胸脯说随便点。
　　三人一头雾水，纷纷拒绝了那消费高又不一定能吃饱的去处，只拎上喜形于色的Alpha直奔大家最爱的火锅店要了个包厢。
　　庄野酒量不差，奈何当天兴致太高，出奇得好说话，三人地下接头般对视一眼，连哄带骗的让他一晚上不知道喝了多少。
　　奈何醉了的人口风也很紧，中二语录一套一套，想问的东西却愣是套不出话来。眼见着快到了寝室熄灯的时间，三人又好奇又着急。
　　秦飞大着胆子问他，“是你以前说的那位吗？”
　　Alpha却醉得不省人事，其余三人只能任劳任怨地按照这人之前的嘱咐刷了对方的卡，把他搬运回去。
　　而此刻的庄野只是笑了笑，轻轻地说，“嗯。”
　　不知不觉，也有六年了。
　　“知道你们好奇，”他理了理衣领，“现在我和他算朋友。他工作忙，这样，改天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请你们一起吃个饭。说是认识一下朋友，也说得过去的。”
　　Alpha匆匆离开了。
　　“这是真喜欢啊，”一向在感情上八窍通了七窍的张泽道，“这说话的表情都不一样。”
　　深藏于眼底的，是隐秘的温柔与欢喜。
　　好似一提起那个人，便在心头开了满山的花。
　　车里。
　　Omega穿着简约又不失正式的西服，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细长的镜链自耳边施施然垂落下来，电脑屏幕的光倒映进他的眼底。
　　“乔老板久等了。”Alpha是小跑过来的，拉开一侧车门坐了进来。
　　“没有，”待给文档的批注打下一行字，乔衍慢吞吞地补充，“没到五十分钟。”
　　庄野知道他一向守时，忽又笑道，“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迟到了。乔老板肯定觉得我不靠谱，不过那次我真不是故意的。”
　　汽车缓缓开动，“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乔衍道，“后来知道你那是事出有因。”
　　“嗯？”庄野有些懵。
　　“新闻。乔衍言简意赅，“热心市民见义勇为，”他想了想，“后面我弟也和我说到过。”
　　人庄家小少爷上了一出新闻，既不是绯闻也不是金融，倒让圈中人津津乐道了一阵，大家觉得很是新奇。
　　“啊？”庄野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些，一时有些脸热。
　　“戒指。”乔衍将一个纸袋递给他。
　　Alpha看着对方那搭在键盘上的手指——Omega似乎正在回复邮件，他皮肤很白，显出象牙般细腻的质地，精致的戒指随着指节一动一动。
　　“抱歉，我把这个回复了就好。”Omega歉意地笑了笑。
　　“没事，”庄野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Alpha在之前其实已经见过这对戒指，此刻将目光移开一些，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自己指间的那枚。他安静地坐着，Omega很快合上了屏幕，庄野这才开口，“你这枚……尺寸合适吗？”
　　其实这是一句废话，毕竟定制之初就找了专业人士量好了数据。
　　他只是忽然很想吻他，亲吻那戴着戒指的指节。
　　好在乔衍没有想太多，实事求是地回答，“合适。”
　　庄野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这下我在学校里要变成众所周知的结婚人士了。”他又慌忙加上一句，“我的室友今天还要求我请他们吃顿好的，说我背叛了435组织。”
　　乔衍一乐，“今天和他们说了？”
　　最开始商讨时二人讨论过庄野在学校是否要保持隐婚状态，最后决定顺其自然，不主动宣布也不刻意隐瞒。
　　“嗯，他们几个都是我的好哥们儿。”庄野点点头，“上次我说要介绍我的朋友给乔老板认识，可不能食言。”他笑了笑，“他们非要闹着宰我一顿，乔老板哪天有空？咱两个人去吃，我也亏得没这么厉害。”
　　介绍朋友这个有两个前提，一个是庄野和严嘉羽认识后Alpha开玩笑说要礼尚往来，二是某一天庄野在学校玩真心话大冒险后被勒令给通话记录里首位打个电话问对方“你相信光吗？奥特曼可是我的好朋友，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好巧不巧的是，当天庄野的通话记录的首位正是乔衍，
　　因为他俩刚打完电话商议谁去接被送到宠物医院体检的可乐回来。
　　前者乔衍不置可否，后者则充分展现了当代研究生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社死上。乔衍接到电话时刚开完会，正打算歇会儿再回复下属发来的糟心报表就被庄野的一通电话打了个猝不及防——Omega在听完Alpha飞速念完的话后一度沉默，最后被对方羞愤欲死的解释逗乐，安慰他没关系，心想反正你平时在可乐面前也没有多正经，这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也不觉得太过奇怪。
　　不仅如此，但是Omega还难得地被激发出一点玩心，打趣着说，“你要真能介绍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眼下乔少当家接受了这份邀请，“这两个周还好，你们哪天没课？”
　　“周四周五下午三点过后就没有了。”
　　乔衍向来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那就下周四或周五下午，你问问你的室友哪天方便，我请客吧，你们有什么忌口？”
　　“这怎么行，他们是想宰我一顿狠的，又不是想宰乔老板你一顿狠的。”庄野摇摇头，“这多不合适。”
　　“上次嘉羽来的时候是你下的厨。”乔衍有理有据地反驳。
　　“要不这样，”庄野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咱们剪刀石头布，赢了的请客，怎么样?”见乔衍皱眉，他顿了顿，“愿赌服输。”
　　乔衍觉得不怎么样，他不赞同地说，“你们都还没毕业，我都工作这么几年了，哪有让你请客的道理。”
　　庄野觉得他这话说得宛若他是自己的长辈，对于他俩的真实关系来说只会让Alpha想到对方现在至多把自己当弟弟看的事实，遂不由得皱了皱眉，“乔老板，你要再这样跟我客气，我可要生气了。”
　　乔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确实没见过庄野这人真的不高兴的一面，Alpha在他面前永远是笑嘻嘻的，带着一点儿好玩的中二病，性子跳脱乐观又好说话，此刻沉下脸却隐隐有了一点Alpha那天生的支配欲与掌控欲。乔衍有些新奇，他知道Alpha其实没真的生气，但指节仍无意识地蜷了蜷。
　　见Omega沉默，庄野心头突地一跳，以为吓到了他，连忙松开蹙起的眉头，心中反思的同时话语里也带上些许慌乱，“哎，不是，我话说重了，乔老板，我没生气，我瞎说的。”他有些无措和懊丧，“我错了，乔老板，你别皱眉。”
　　乔衍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皱起了眉。他松开眉心，摇摇头，“没事。”
　　七情六欲俱上脸。
　　Omega心绪翻涌，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抬起手，“不是说要剪刀石头布？”
　　庄野如蒙大赦，赶紧伸出手，“来来来。”
　　石头、剪刀、布。
　　面对对方的布，庄野握着石头不肯死心，“那什么，三局两胜，三局两胜！”
　　乔衍眼底涌起笑意，“可以。”
　　然而结局并没有改变。
　　见对方还打算挣扎，Omega拍了拍对方那只未带戒指的手，笑道。
　　“好了，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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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想再近一些
　　“小庄，你过来。”头发花白的教授在下课铃响后并未马上离开教室，而是朝Alpha招招手。
　　“老吴。”庄野拎着自己手里的笔记本，脚步轻快地走到他跟前。
　　“你这孩子，”老人责怪地看了一眼他手上那明晃晃的戒指，“成了家也不跟我这个糟老头子讲。”他爱人最近正巧和人聊天时了解到老友家的孩子，本还打算让自己出面介绍两个人认识认识，至于目的嘛，无外乎就那一种。
　　“只是领了证，”庄野笑道，“办婚礼的时候肯定得请您二位来吃饭，老师到时候一定要来赏光啊。”
　　“知道了，神神秘秘的。”老人揶揄道，“我四处问了一圈，咱们院老师都不知道你对象是谁。你就说是不是咱们学校的？哪天带来看看？”
　　“他已经工作好几年了，之前是在国外读的大学。”庄野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戒指，语气里满是与有荣焉，“人特好，改天一定带他去您家蹭饭吃，我可太喜欢您做的红烧肉和松鼠桂鱼了。”
　　“去去去，就知道蹭饭，在这儿就点上菜了？”老人没好气地说，又忍不住叮嘱，“既然成了家就好好过日子，”他摆摆手，“行了行了，记得让我这糟老头子和你文老师看一眼就行，去吃饭吧。”
　　庄野笑着说“您别忘了。”，然后转身回去收拾自己的书包。
　　……
　　“老三怎么被老吴留了，我记得你小子上个周交了作业啊。”一回到宿舍，谢鸣疑惑地问庄野。
　　“不不不，直觉告诉我，”秦飞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故作沉思状，“虽说咱们老吴有铁血杀手之称，老是喜欢课后叫人留下回答问题，人称死亡大转盘。但我觉得老三这次被留应该是因为别的事。”
　　张泽把手上的草稿纸卷成一个卷抵至庄野嘴边，“来，总台播报，实时采访一下，咱们小庄同志为何得到了死亡大转盘的殊荣？”
　　“一边儿去，你快戳我脸上了。”庄野嫌弃地拨开眼前的简陋“话筒”，顺道解答了宿舍里其他三人的疑问，“老吴就问我什么时候结的婚，对象是谁。”
　　“哦哦哦，原来如此。”三人恍然大悟后又开始乐，宿舍长秦飞觉得自己料事如神，“看吧，我说什么，都说了应该不是因为学习。人类的天性就是八卦，看来咱们铁血老吴都不能做到完全不好奇。”
　　“我仿佛回到了那天老三吃完饭回来的盛况，”张泽握着手中的草稿纸，挥斥方遒般扬手，“他那天进校没多久，我的微信就炸了，全是问我老三手上的戒指究竟是什么意思的。虽说一部分是吃瓜吧，我估计还是有一部分是心碎的。”
　　“谁不是呢。”谢鸣举手示意自己发言，“我和我前女友都分手半年了，她还把我拉了黑名单，这次也把我放出来，说她们班有个Beta看见老三手上戴了戒指，问我到底怎么一回事。”
　　“学校论坛和万能墙热闹得让我回到了上次老三他对象来咱们学校参加活动。”张泽摸摸下巴，
　　“到处都是求知情人解答的。”
　　“我甚至觉得我们可以靠这个发财，”秦飞斜了一眼庄野，“明人不说暗话，老三，哥几个之前帮你挡桃花，现在帮你挡八卦，这不表示表示不合适吧？”
　　“知道了知道了，”庄野举起手，顺水推舟，“我和乔老板商量过了，下个星期四或者星期五请你们吃饭怎么样？”谁知此言一出，三人却有些紧张。
　　“不是，你和那位乔，乔总一起？”
　　“下周星期四或者星期五？倒是的确没课。”
　　“他也会到场吗？不是，去哪儿吃啊。”
　　庄野感到一阵好笑，打趣他们叶公好龙，随即被三人反击说“你这都结了婚不也还不敢和人表白”。Alpha的好胜心迫使庄野和三人又互相贫嘴了几个来回，最后定下了周五去吃饭。
　　……
　　“我们自己打个车去就行，”秦飞坐在后座长吁短叹，“老三，这种时候不正是你和人家相处的好时候吗？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啊。”
　　听说那位Omega工作忙，两人平时也就周末能碰上。
　　一旁的张泽和谢鸣连连附和，恨不得一人写一本恋爱宝典以让庄野的追爱之路万无一失。可见为了兄弟的终身大事，三人可谓是操碎了心。
　　“他叫我来接的，这样方便些，”庄野把着方向盘，看了一眼后视镜，“没事儿。”
　　乔衍原本是想让司机来接的，但庄野怕这样会让这三人更拘谨，就提议自己来当一下司机。
　　“这多不好意思，让咱庄少爷来接。”谢鸣打趣道，三人并不是圈子里的，但隐隐约约也能感受到庄野家境优越。不过这人向来低调随和，他们也就按年龄排序惯常叫他“老三”，只偶尔打趣的时候喊一声少爷。谢鸣点点头，“好吧。”说着又和旁边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活像地下党对接暗号，
　　“咱可说好了，今天谁给老三丢人谁买单啊。”
　　他们知道庄野对那人有多重视多喜欢，自然不敢随意对待。
　　“不用这么紧张，”庄野打着方向盘忍不住一乐，“你们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应聘的。再说了，他挺好说话的。”
　　殊不知“乔衍好说话”若是被扔进圈子里，准会引来一大片惊疑不定的反驳之声。
　　餐厅是庄野选的，不至于太贵但也不会太随便，属于他们宿舍在有重大喜讯时偶尔也会来吃一顿以表庆贺的那种，既表示了正式，又不会让宿舍的另外三个人拘谨。
　　见到四人进来，乔衍起身。
　　庄野自然充当起了中间人的角色，一一介绍道，“乔老板，这是我们宿舍老大秦飞，这是老二谢鸣，这是老四张泽。”Alpha又把手移至乔衍那一侧，“这是我先生，乔衍，我一般叫他乔老板。”
　　乔衍微笑了一下，主动伸出手去，“你们好，乔衍。”短暂的握手之后庄野招呼着让大伙儿坐下。见几人都还有些拘谨，Omega想了想，知道他们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自己更合适，顿了顿道，“按年龄来说的话，我比你们大几岁，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一声‘哥’。”
　　三人忙不迭道，“乔哥好。”
　　“不是我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我怎么感觉你们这和拜山头认老大有异曲同工之妙。”庄野喝了一口手边的水。
　　乔衍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你最近看的电视剧从都市情感变成三国水浒了？”
　　“我错了，没说乔老板您□□。”庄野忙举手告饶，“乔老板息怒，我室友在呢，别拿我开涮了。”
　　都说商人都是极善言辞的，乔衍达不到那个级别，他一向奉行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但不知为何，一对上庄野，乔衍也总忍不住多说两句。他难得地勾起了些许好奇心，问庄野的室友，“他在学校也喜欢看吗？”
　　“乔哥如果是指电视剧的话，老三挺喜欢看的。”秦飞想了想，“嗯，主要喜欢看……”
　　“这题我会，《甄嬛传》，老三的下饭神剧。”谢鸣抢答。
　　在当事人“你们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的愤怒控诉中，三个人几乎把庄野的形象掀了个底掉。
　　“开学之前我就听人说我们这一届有个大帅哥。”张泽吐槽，“那时候万能墙和论坛上夸得厉害。我还心想有这么帅吗？结果一推开宿舍门，豁！你别说，还真挺帅的。”
　　“老三在万能墙上的形象高大伟岸，结果在宿舍里不到两个星期就开始原形毕露——还不是天天熬夜打游戏，偶尔还会葛优瘫。虽说也定期去打篮球锻炼吧，但在宿舍里面真的放飞自我。”
　　“如果说《甄嬛传》是老三的下饭神剧的话，那奥特曼肯定就是老三中二灵魂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刚开始大家还不熟，有天老三替我取了一个快递，我和他说谢谢，他当时正躺床上看手机，回了我句‘不用客气，帮助人类是我应该做的。’怎么说呢，当时我和他都愣住了，就是那种高冷男神一朝梦碎的感觉好吗。”
　　“说起论坛，”谢鸣道，“老三这个星期不是戴了戒指到学校吗？论坛和万能墙都是高楼平地起，隔壁老王平时老抠门了，这次都愿意出五十块钱巨资来买消息。”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们还算有点兄弟情分，放弃了一个发财的好机会。”庄野夹了一筷子的菜，嘟嘟囔囔的，“今天尽让乔老板听我形象的破灭瞬间。”
　　“不用管他，”乔衍笑了笑，“你不在学校也爱打游戏看电视。”
　　秦飞三人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同于他们这些尚在象牙塔里的学生，老三的结婚对象是一个年轻有为的，足以独当一面的金融精英，没准儿会觉得他们这些学生比较幼稚。就气质看来，对方清冷板正，感觉也不是很好相处。
　　但这一顿饭的气氛其实很好。
　　Omega的话不多，只偶尔说上一两句，大多时间都是在听庄野和他室友们聊，但有问必答，毫不敷衍，说话的语气也平易近人。他本人的专业与计算机无甚联系，偶尔他们聊到专业问题时乔衍便会主动出声询问。而在秦飞几人问有关职场的问题时Omega也会适时给出自己的看法，简短地说一些自己在外求学以及一点工作经验。
　　很尊重，却也没太多疏离感，庄野知道，这个时候，乔衍身上便有点“儒商”的味道了，周到细致。
　　手侧的Omega正好笑了起来，毫不吝啬地说起自己的大学趣事，引得那三人万分好奇。
　　“我那时候很喜欢去参加赛车比赛，又赶上考试周，有时候会忙得晕头转向，以至于在考试当天差点穿上比赛服去考试——把两个时间记混了。”
　　桌上的饭菜香气扑鼻，身边的人眉眼弯弯，在回忆那段他未曾全部参与的过往，庄野没头没脑地想，要是再近一点就好了。
　　我和你的距离，要是再近一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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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知道的
　　叫人将三人送回学校，乔衍和庄野也坐上车准备回去。后座的两人喝得不少，因而有些困倦，连带着车厢里也少有言语，司机沉默着将车速放慢，可谓很是体贴。
　　乔衍倚着椅背，眸子微微阖上，衬衫上本来扣得一丝不苟的扣子也松开了一颗，较平日显出一丝慵懒与漫不经心。庄野揉了揉眉心，不愿吵着他，轻手轻脚地支起身子低声对前排说，“李叔，等会儿前面超市门口停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司机点点头，随后依言停下。奈何庄野再万分小心，不可避免的开门声依旧让连浅眠都算不上的乔衍睁开了眼。
　　“到了？”Omega眼睫颤动两下，神色没有那么清明，声音也有些含糊不清的困倦。
　　“没有，”庄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探头看了一眼车门外，“我去买点儿东西，你再睡儿，一会儿到了我叫你。”语气温和得像哄小孩子一样。
　　乔衍的酒量不好不坏，毕竟坐到现在的位子的乔少当家本也不需要喝所有人递来的酒，因此平日里也鲜少喝醉。不知是不是被饭桌上热烈气氛感染，乔衍今日难得地多喝了些。酒劲儿上来的人此刻懒散下来，只抬眼看了Alpha一眼后轻轻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庄野一脚迈出车门，下车时走得急还猛地一下撞到门框，发出闷闷的声响。Alpha心头一跳，一边捂着自己额头一边看了一眼后座的人——还好，应该没吵到。待把车门合上庄野才忍不住龇牙咧嘴地嘶嘶抽气，小跑向商店飞快地买完了东西。上车开门时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没有回应，Omega应该是睡熟了。
　　乔衍就安安静静地倚在椅背上，眉心微蹙，似是睡得不太舒服。于是庄野犹豫了一下，带着一点私心作祟，将东西放好，开始轻手轻脚地调整对方的睡姿。
　　他紧张而小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手上的动作也半点儿不敢马虎。手指搭着衣服的瞬间忽又觉得自己的心跳未免太快了，无厘头地担心着会不会吵到对方，随即被自己的想法逗乐。待Omega靠在自己的肩上，眉宇舒展，平缓而温热地呼吸着，Alpha才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已至深夜，四九城的夜生活早已开始。街道两旁亮起霓虹灯，瑰丽明亮得犹如万千星河。烧烤店里有人和朋友说说笑笑，拍着桌子为一个话题讨论得眉飞色舞；街道上有人举着手机在和亲人通话，怀着满腔雀跃的语气和亲人分享自己拿到的offer；写字楼里有人坐在电脑屏幕前头秃，一个ppt改来改去总是找不到领导满意的效果；天桥底下有人独自失声痛哭，被捏扁的啤酒罐里不知是失恋还是生计。
　　众生百态，而此刻坐在车厢里的庄野什么想法都没有，身子一动不动，庄重肃穆得像是朝拜的僧人。Alpha只敢微微偏头，然后安静又小心地注视着Omega的侧脸，大脑空白了很久。
　　霓虹灯和树木向后慢慢倒退，Alpha在心里想，这条路要是再长一点就好了。
　　车子驶入小区，司机沉默地先离开了，徒留下坐在后座的两人。庄野一动不动地坐着，车厢里萦绕着淡淡的酒气，却并不刺鼻。
　　好半天Alpha才鼓足了勇气，伸出手去虚虚地拢住那人修长的手，不敢完全罩住，似搭非搭，两枚戒指靠在一起透出点点光亮。他微微偏转目光，可以看见Omega细腻的皮肤和修长的脖颈，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对方鸦黑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圈浅浅的阴影，像小扇子。
　　他自知心跳声鼓噪如擂，无心去想太多，只觉得现在这样似乎已是近乎虚幻的美满，静谧的，真切的。
　　好一会儿，车厢里突兀地响起一声“叮咚”，Alpha猛地一惊，慌慌张张得导致肩膀抖了一下。
　　Omega也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后者随即坐直了身子，“我睡着了？抱歉，”想了想又道，“……多谢。”
　　“没事。”庄野摇摇头，强装镇定地掩饰自己的心虚。
　　“怎么不叫醒我，”发出叮咚声的是乔衍的手机，他浏览着屏幕，是下属紧急请假的消息，Omega顺手打开车门，“走吧。”
　　Omega没怎么纠结自己提出的问题。庄野正好不知道怎么回答，赶紧从另一侧下车，将这一页翻过。
　　那点心思的确说得明道得清，但他怎么敢向他说呢。
　　客厅的灯被骤然打开，一下亮起柔光。庄野叫住正把外套放在衣架上的乔衍，“乔老板。”随即引来那人转头疑惑地问，“怎么？”
　　“先别睡，”庄野手上还提了东西，此刻抬手拍了拍袋子，“我打算炖点儿醒酒汤，乔老板先去洗漱，等会儿来喝点儿。”他略一停顿，“不麻烦的，而且食材什么的我都买好了。”
　　乔衍没想到他还会煮这个，眼下见对方恳切地看着自己，竟没由来地想到了圆滚滚的可乐，有些无解于自己想法的同时又觉得不无道理——Alpha亮晶晶的眼睛很是似曾相识，让人不忍拒绝，“……那就有劳。”
　　庄野得了回应，转身一头扎入灶炉间，厨房亮起明亮的灯光。已至深夜，可乐也已经睡下了。鉴于醒酒汤并不需要人一直盯着，庄野设好时间，自己也跑去飞速地冲了个澡。
　　待Alpha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Omega。对方穿着浅灰色的睡衣，面料看上去十分柔软舒适。他戴着眼镜，正盯着电脑屏幕。庄野从厨房端出两小碗醒酒汤，一碗搁在茶几上，又往Omega的方向推了推。
　　“提前声明哈，这种醒酒汤的味道不会很好，但我觉得这个方子还是挺管用的，”庄野解释了一句，见对方将电脑移至一旁，“这么晚了还在忙工作？”
　　“还好，”乔衍拿起汤勺抿了一口，觉得并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的水平，只是生姜的味道确实有些冲，接着回答对方的第二个问题，“有一个大的供应商需要更换，还在物色。”他顿了顿，
　　“我要去云州出差四天左右，可乐就让阿姨负责喂吧。”
　　Alpha周日下午有课，所以他一般会在那节课前选择回去住校。宿舍不许养宠物，所以尽管Alpha将照片在宿舍里早早地炫耀了一圈，但秦飞三人始终没亲眼见到过自己的“干儿子”。
　　“出差？”庄野喝了一口醒酒汤，眼珠微微转了转，“果然各人有各人的工作，我过几天有个考试。唉，当年选计科兴许是高看自己了，怎么这么费头发。”
　　“庄少爷做得一手好菜，”乔衍斜他一眼，打趣之后说道，“相信对于学校的考试也不再话下。”
　　“哪能啊，”庄野摇了摇头，“之前想着进大学就可以天天熬夜打游戏，好家伙，游戏是不错，但命运在暗中标好的价格就是半期小测亮红灯，周边人的成绩哪个摆出来不比我强？后来我下定决心痛改前非，否则我期末就得挂一门，现在想想，还好半期小测占比不高，多谢老师手下留情。”
　　他又好奇地问，“乔老板读书的时候，觉得压力大么？”
　　“压力肯定是有的，图书馆里人一直不少，我那时经常做一个靠窗的位子，”乔衍短暂地回忆了一下，“各种模型、案例，写分析写到天昏地暗也不是没有。平时得分出不少时间去做小组pre，遇上靠谱的队友还好，能事半功倍，遇上不太靠谱的就有点难受了。当时我的导师埃文先生还戏称过这是整个作业里最大的变量——是否能适应你的队友。”
　　Omega摇摇头，“学生们为此没少吐苦水，毕竟人与人之间确实需要磨合。”
　　“我知道这种，”庄野这下打开了话匣子，“必修课还好，总有几个认识的。选修课就真的很随机了，抢课这件事的重要性就在这儿，大家都想抢一门好过的。有一年我被校园网卡出去了，我就只能选了一个什么哲学的课，小组作业多就不说了，关键是我真的不感兴趣，每次去都是挑战自己能坚持听到什么时候......”
　　两人就着醒酒汤闲聊一阵，庄野说乔老板今天已经请了客，断没有再让人洗碗的道理。于是主动揽过洗碗的活，一A一O随即互道晚安。
　　“晚安，祝乔老板好梦。”
　　“晚安。”
　　洗干净的碗被稳稳地放在沥水架上，庄野抬手关掉灯走出厨房。Alpha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明明身体有些疲惫却没有马上睡着，脑海里回放着刚刚和Omega说话的画面。
　　“我上大学的时候，也会打篮球，不过最喜欢的还是玩赛车。”Omega笑起来意气风发，“不过现在工作忙，就去得少了。”
　　我知道啊，庄野伸手摸向自己的床头柜，捣鼓了半天才把相框的夹层打开。指腹抚摸上照片里那人的脸庞时心下埋怨起来——自己那次怎么就着急忙慌地出了门，连个相机都没带。
　　不过不愧是学长，像素这么差也好看，庄野不由得笑了起来，虽然只拍到了侧脸，还是很不错的。照片上的Omega刚从赛车上下来，被簇拥在人群中央，偏浅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点点金色，庄野记得那时他是微微地笑着的，慢条斯理地接过旁人递上的水。
　　庄野记得那天人很多，但自己什么也没注意到，只看见Omega的赛车行云流水地绕过一个又一个障碍，风驰电掣间显得游刃有余。
　　他听见耳边有人说话。
　　“嘿！看见没，乔，那个中国来的学生，是一个赛车技术特别厉害的Omega。”
　　“怎么？想追他？”
　　“当然，不过这样的Omega怕是连一般的Alpha都看不上，何况咱们这些Beta呢。”“别想了，那位是高岭之花，没希望的。”
　　一群人嘻嘻哈哈，话语又变成对Omega赛车技术的赞赏。
　　他听见那么多人的欣赏与喜欢，忍不住去想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大大方方地要到对方的联系方式，又或者更疯狂一点，会不会有一天，我能成为那个站在他身边时、别人都说登对的Alpha？
　　所以你看，我知道的。庄野的手指搭在照片上，轻轻摩挲两下后又细致妥帖地把照片放回去。
　　我一直知道你，毕竟你是那么的闪闪发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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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芒果大作战
　　“这么多……芒果。”乔衍面对着几乎占据了客厅一角的水果，粗略扫视了一下，“你这有几个袋子？”
　　“一共三袋，统共二十多斤。感觉接下来一个月的水果都被承包了。”庄野招呼乔衍洗手吃饭。
　　“是我宿舍长家里面捎的好几箱，给我们一人分了点。我觉得挺好吃的，外加放在宿舍吃不完，就提回来了。”庄野握着筷子忍不住叹气，给乔衍说了个地名。
　　“他们家乡那一片都是种这个的，秦哥家里面也是，结果这几天他接电话说是家那边下大暴雨闹了洪灾，路给冲断了，芒果怕暂时不方便运到城里卖，得等路修好一点。本来前阵子还高高兴兴地说今年收成挺好的，还种的新品种，各方面都有很大的提升，这下运输成本高了有点卖不出去。”
　　才和Alpha的室友吃过饭没多久，Omega对那位室友也有些印象，他皱了下眉，“那会损失很大。”
　　“秦哥人特好，他这两天心情不好我们都挺难受的，”Alpha愁眉苦脸，“现在他们那儿大概是打算把价格压一些卖掉一部分。虽说打算借一下互联网的东风吧，但之前走的基本是线下的路子，没什么经验，听说他们村支书都尝试直播带货了，但是效果不太好。”
　　他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叹气，整个人也变得无精打采，“我们学院私底下也组织了点宣传活动，助农抗灾，鼓励校内同学购买尝尝，但完全是杯水车薪。”庄野摇摇头，“本来我想着多买一点，结果秦哥这人倔，说分给我的完全够吃了。我打算回来换个账号下单买一点支持一下，慢慢吃吧，我可以留一些来熬芒果酱，做些蛋糕也行。”
　　“秦哥的爷爷奶奶都有三高，常年吃药，家里面前几年条件特别不好，欠了不少债。也就是这两年才好点，今年闹这么一出……而且我记得他之前说他们那边好地区比较远嘛，有点落后，都不是很有钱。”庄野戳了戳碗里的饭，“积压了上千吨……我们打算明天去问问学生会的，看能不能借到学生会的微博啥的给他们家乡做做宣传。”
　　“效果可能不会很好，”乔衍正好对上Alpha懵圈的眼神，遂提醒道，“你们学校学生会账号的粉丝，应该大多都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宣传范围不够广。单一只是直接宣传助农抗灾，没有官方媒体报道的话，也很难形成大规模买芒果的热潮。”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简直是给本就乌云罩顶的Alpha又来了一次雪上加霜的体验。
　　“啊？”庄野抓抓头发，“那应该怎么办？呃……我用我工作室的账号也转一遍？”
　　这话就有点病急乱投医的味道了，乔衍哭笑不得，“考虑受众的话，你的工作室账号的粉丝应该是冲着游戏关注你们的，效果应该也不会很理想。”
　　而在否认了对方的上街宣传后，见眼前的Alpha过于愁云惨淡，Omega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些，好半天说了一句，“社交媒体宣传，肯定要考虑你们受众的兴趣。既然要解决芒果销售的问题，那不如首先弄清楚谁会对芒果有很大的需求。”
　　“如果你们能联系到你们学校的学生会账号，清楚阅读人群后可以考虑如何将买芒果和阅读人群联系起来。我记得互联网上学校的这些账号有时会互动，也许动员动员帮忙宣传的账号也会变多，范围再广一些，或许能形成自发帮忙宣传的趋势，毕竟学生群体在网上的发声还是有不小影响的。”
　　乔衍笑了笑，“我已经工作了，所以就该你仔细想想，用你们学生会的账号发什么内容会更容易引起共鸣或者互动？”
　　“意思是发什么内容大家会比较感兴趣？”庄野撑着脑袋想了会儿，“真要说的话还是得吃喝玩乐和好看的风景，或者学校里面的小动物，上次还上过热搜……总之就是轻松一点的吧，反正我觉得除了考试周、招生季或者毕业的时候，发的那些和学习相关的内容点赞都不会那么多。我自己玩得开心的时候谁要发条消息让我不懈坚持的，我有可能会直接跳过去，有道理，但不想看。”
　　很真诚的回答，乔衍忍俊不禁，气氛也活跃了些，“你大概也清楚发什么关注度高了，那要解决的就是如何和芒果联系上，更重要的就是怎么和你室友家乡的芒果联系上，线下的路子走不通，线上如何引起一个潮流。芒果……你的日常生活也可以找找你和它的主要联系。”
　　“芒果那就是吃喝了，有关的话我现在只能想到水果超市、水果批发市场……”庄野一脸茫然，却又忽然灵光一现，“等等，大学生离不开的吗？那我要投奶茶一票！正好我上次还吐槽那谁家的杨枝甘露里面的水果不够好吃，可以把芒果卖给奶茶店！”
　　“这下直接连卖家都找好了。”乔衍慢条斯理地吃了口菜。
　　“那我是不是说服一下奶茶店老板就好了？大一点的牌子得找地区负责人吧？店里面不知道能不能问到，”庄野兴致勃勃地坐直了身子，“然后再问问学生会负责账号运营的，发什么好呢……”
　　“最好要有记忆点，实际意义或者象征意义都行，”乔衍见他绞尽脑汁，说，“也不要太多了，宣传一定要做到高效，吸引大众目光的因素或者卖点不宜太过复杂，不然很难形成大面积流行的记忆点。”
　　“要有记忆点……干脆就‘夏天的第一杯奶茶’吧，正好也快放暑假了，这两年都是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喜好是各类甜品的Alpha不太理解，“说起来为什么非得是秋天？我觉得我的一年四季都离不开奶茶。”
　　“只能说明你对奶茶的确十分热爱，至于秋天，时间并非一定有特殊意义，但它的确有记忆点，就这个热潮而言，它这两年的热潮集中在‘仪式感’，就我们常说的情感需求。”乔衍摇摇头道，“奶茶店一般都有固定的供货商，尽管水果可能会存在季度不同，所以选用水果的来源不同这种情况……说实话，我不太清楚这个行业一般找这种供应商会签几年。”
　　“他们的小料一般是固定的，如果用浓缩果汁的店，选哪个牌子也会比较固定。但新鲜水果的话，一般签不了多久，因为也要考虑品控，不过水果产地变化不大，有许多店也会选择直接在当地购买，”身为奶茶的资深爱好者，庄野一度试图自己复刻奶茶店的饮品，琢磨过要不自己也开一家。虽然后来还是因为懒选择了放弃，但还是了解了不少，“这个问题还好。”
　　“那么你就得考看下另一个问题，8就刚刚你说的，”乔衍顿了顿，“运输成本上升，那么就算你室友家乡的果农愿意压一点价格，也可能会比那些商家原本的选择的价格高。你怎么说服他们换掉供货商或者签订新的供货商呢？如果只是从味道出发，就算你们可以保证你们的芒果品质够好，但饮品口感完全有可能千人千面，单是你个人感觉的话，不一定有那么大的说服力，当然如果你能拥有足够大的样本数量，这条路可以考虑。”
　　想了想Omega又补充一句，“如果你们想尽可能多卖出芒果，按照你的这个想法，我想找大一点的奶茶店品牌会更加合适，因为他们应该会更追求品质，对于新鲜水果的需求量也更大。”
　　“一针见血啊乔老板，”庄野喃喃道，“这个问题也太狠了。”说完Alpha又开始闷闷不乐起来，“对啊，他们为什么要选择我们的芒果呢？”
　　一个芒果难倒一个好汉，药企世家出身的庄少爷被乔少当家的一个构思难住，整个人又陷入了新的眩晕状态。这人手上捏着筷子迟迟不肯动弹，乔衍不得不出声提醒他，“先吃饭吧。”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尽管庄野现下的困惑程度不比茶不思饭不想的程度低，但早已闹起了“空城计”的胃部却在尽职尽责地督促他赶紧吃饭，为了避免浪费食物和在餐桌上发出肠鸣音，Alpha果断演绎“识时务者为俊杰”，选择吃完饭再继续努力思考。
　　Omega见这人的脸都快皱成苦瓜了，餐桌上的食物隐隐有要被浪费的风险，便安慰说，“没事，总能想出来的。”
　　灵感一词，既然有“灵光一现”的衍生词汇，足以证明它的稍纵即逝、可遇不可求。
　　于是一个吃完饭后乔衍便见证了庄野从开始到放弃，又从放弃到开始的循环过程：其间包括和另外两个室友密谋商讨，上网查询是否有合适的事例，甚至一度把主意打到了不知从哪儿——大概率是某段时间赶潮流在学校书店里买的一本《答案之书》，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圈。
　　Alpha甚至开始尝试用狗语翻译器与可乐交流，这个机器是庄野认为应该和自己的儿子可乐保持稳定、友好的交流时光而买的，快递到了之后却因为懒惰始终没拆，谁曾想第一次派上用场却是如此大的重任。
　　柯基扬起圆乎乎的脑袋，歪着头看了庄野一会儿，发出了困惑的叫声。
　　Alpha和它乌溜溜的眼睛对视片刻，颓然抱住狗子一顿狂撸，嘴里念叨着“怎么办啊可乐，你爸爸我年纪轻轻的真的要头秃了这怎么搞啊”“头秃了爸爸变得没这么帅气了可乐你还认得爸爸我吗？狗不嫌爸秃对不对？”抓狂程度仿佛预见自己即将一夜变成地中海。
　　这一番行为弄得乔衍啼笑皆非，他对上Alpha的眼睛，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以给对方一个参考。
　　谁知Alpha一脸正气地对他说，“不了，乔老板，让我自己想想。”
　　乔衍只觉Alpha年纪小，正是不轻易服输、讲究意气风发的阶段，准备应下。
　　“不过鉴于我刚刚的表现，”庄野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补充道，“先让我自己想想，真要想不出来可能还得拜托乔老板救我一命。”一句话说得颇有能屈能伸的味道。
　　乔衍只能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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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新思路
　　“乔老板，我想到办法了！”Alpha兴高采烈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声音的主人敲了敲门，从门缝中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神神秘秘地四下扫视，“乔老板？忙不忙？有没有重大机密？”
　　乔衍对上这人满脸的“快问我快问我”的神情，心下也有了几分好奇，修长的手指点了两下鼠标，随即配合地回答，“没有。”
　　“哎呀我刚刚净想着怎么才能彰显芒果的品质，而忽略了另一个关键点，”庄野在办公桌旁的懒人沙发处坐下，伸出两只手兴奋地比划，“就是我们这次卖芒果，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抗灾助农啊，这也是很大的一个点嘛，只要能打响，最好联系到当地政府和商家一起推广，也彰显了品牌的企业爱心！”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打了个响指。
　　“而且，我刚刚说的那个奶茶牌子简直不要太合适，他家签的那个代言人上个星期刚爆了出轨丑闻，连带着他签的所有代言基本上也受了影响。”庄野摸出手机找到新闻页面冲Omega晃了晃，“我觉得他们应该需要一场漂亮的舆论翻身仗！”
　　“你这也算天时地利人和了，”乔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思索了一下，“如果是靠公关推广，企业爱心这一块儿......或许可以发挥更大能量。”
　　“还有更大的作用？”庄野直接从沙发上站起。
　　“奶茶店需要宣扬品牌文化，其它相关的也可以需要，”乔衍的食指轻轻地点了点桌子，对上歪着脑袋一脸好奇的Alpha，“如果你已经想好联系哪个奶茶品牌，并且有一定把握。就可以不考虑它的竞品，但是可以考虑‘联名’。”
　　Omega从容不迫地给Alpha解释，“品牌的联名，要么是希望碰出自家品牌难以独立迸发的新火花，譬如交流学习；要么是为了扩大影响，增加消费人群，譬如明星联名、动漫联名、跨行业的比较多；又或者是商品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譬如洗发水和护发素配套售卖。”他笑了一下，“‘需求’这个词不一定来自消费者，也可以由商家创造。现在你是商家，所以你觉得有什么品牌或者行业可以有这个需求？”
　　“明星不行，有过前车之鉴那个奶茶牌子肯定不愿意，而且我们这边也没那么多预算用来请代言。”庄野喃喃道，“动漫这边我倒是有认识的画手……哦，我想到了，蛋糕和奶茶是绝配！”
　　要不怎么说庄野这人喜欢甜食呢，奶茶蛋糕一样不落，掰着手指简直能把某平台上被众人种草的甜点单品如数家珍,谁好吃谁一般，谁蛋糕胚新鲜谁巧克力用的不是纯可可......
　　“不错的主意，”乔衍点点头，见Alpha被肯定后高兴得宛若凭空长出了条疯狂摇晃的尾巴，Omega觉得子肖父在可乐和庄野身上也算得到了映证， “如果你需要相关负责人的联系方式，我可以让艾琳去联系一下。”
　　“不了乔老板，”庄野显然是个说干就干的行动派，“你已经帮了大忙了！剩下的我去和我室友几个商量商量，我们自己去联系，也更能表现出我们的诚意。”他浑身打满了鸡血地往门外走，一扫先前在饭桌上的颓势，临跨出门又猛地停住脚步，扭头朝乔衍笑着摆摆手，“乔老板，回头请你吃大餐！”
　　简直是身体力行地表现什么叫“喜形于色”。
　　乔衍笑着摇了摇头，觉着这人到底是年纪小，有点沉不住气，走出房间的脚步都显得格外风风火火。
　　不过也看得出来，Alpha现下是真的开心，先前也是真的着急。
　　……
　　“我们今天联系到奶茶店负责人了，他说他考虑一下，下午五点前给我们答复！”庄野用手机摄像头端详着自己的脸，“豁，瞧瞧我这几天熬夜的效果，这黑眼圈，简直了。”
　　乔衍抖了抖手上的报纸，看了一眼面前坐立不安的Alpha，“没把握？”
　　“是有点，”庄野老老实实地点头，顺手把切好的果盘放在书房的办公桌上，自己用水果签弄了块芒果叼在嘴里，“这事太重要了，不担心不行。”他把水果咽下，“而且只有搞定了咱们这儿的负责人，才利于和总部交流，一个地区的订单不够，但如果全国的连锁店都推广下来，应该够了吧？”
　　他最近忙得连轴转，“再说要谈联名，蛋糕牌子我们选了‘千颂’，那边也说是让我们等回复。唉，先确定下来一个也好啊，这样去谈的底气才更足嘛。”
　　“做生意没有完全把握很正常，”乔衍这话说得有点老神在在的味道，“你们学生会负责账号运营的怎么说？”
　　“已经提前联系过了，”庄野嘴巴里含着东西，说话有点含混不清，“只要我们这边……能搞定，他们很乐意配合，都是一个学校的嘛。我们都约好了，如果这事儿成了，一定要出去大餐一顿！”
　　到底是少年意气，热血、有些莽撞，但更多的是无所畏惧。
　　好在半个小时后Alpha收到了他所期待的消息，继而从懒人沙发上一个鲤鱼打挺地跳起来，“奶茶搞定了！我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说完他又仔仔细细地浏览了整个微信界面，“合同会尽快拟定下来……不过他们内部得商讨一下究竟是用原来的产品做主推还是研发一款新饮品来做主打……”
　　“感觉原有的产品有基础客户会更稳妥，但推出新产品会更有卖点......还好是他们自己决定。”Alpha大手一挥在自己的计划清单中的一项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勾，抖抖手中的A4纸琢磨，“我得快点回学校，跟当地政府还有那些果农联系还是得让秦哥出面。”说着把纸片对折几下攥在手里，
　　“那乔老板我先走了，这桌上的芒果就交给你了。”
　　Omega点点头算是回应。
　　不过接下来几天的发展倒是让Alpha明白了什么叫做“凡事不会一帆风顺”，奶茶品牌对于扭转自身舆论的迫切促使他们对于芒果的购入价格并未压得太狠，这对W市的果农们算是意外之喜。
　　但专做甜品零售的品牌“千颂”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庄野及其室友与这家品牌的两次沟通都以失败告终，负责人客气地告知庄野和秦飞他们的担忧——第一是线上是否能真的掀起热潮，第二是能否真的带动线下消费。若不能达到预期效果，那么让一向口碑颇佳的“千颂”选择与最近陷入舆论危机的“恋上茶话”推出联名活动，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个划算的选择。
　　“我真的是要疯了，”微信对话框的语音条里，Alpha苦恼的声音透过手机屏幕传进Omega的耳朵，“但是他家真的太合适了，口碑品控都很好，全国连锁，专做零售很适合大面积推广。而且他家品牌一直走的是‘记录每一瞬的值得’这种风格，很有仪式感，多适合最开始的宣传导向。啊，真是......怪不得一直说路线高冷呢。”
　　彼时的Omega刚刚下班到家，戴着耳机开门，换完鞋抬头正好对上Alpha整个人毫无形象地瘫倒在沙发上，见到有人进门后勉强支起身子坐直了些，“乔老板。”
　　“刚刚在开会。”乔衍取下耳机，拿了自己的杯子准备去接水喝，“那你觉得‘千颂’这个品牌需要什么？”
　　“需要什么？”庄野显然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大脑也有些运载超负荷，“这我真暂时想不到……”他见Omega拿着杯子，又赶紧出声，“我刚炖了一点冰糖雪梨，就这个水壶里。这两天跑来跑去感觉嗓子都快冒烟了，乔老板你也喝点吧，养生……一想到明天还有早八我就痛苦。”
　　乔衍闻言准备给自己倒点冰糖雪梨汤，但摸了一下杯水壶隐隐感觉有些烫，干脆回房间换了身休闲服出来。再出来时端发现茶几上已经有了一碗甜汤，Omega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端着碗坐到庄野对面的沙发，慢慢用勺子搅动碗里的甜汤。
　　“‘千颂’需要什么……更多的客户？”庄野喃喃道，“他们也没啥舆论危机需要力挽狂澜的。听说他家生意一直挺好，我也经常买他家那个黑森林，唉……这次要是谈不成，我估计我暂时不想再吃他家蛋糕了。真的，他家那个总监又客气又不好说话。”Alpha摇摇头，“我觉得他家目前就是不相信这事儿能成，主要是觉得引起热潮太难了。”
　　“那不妨先进行一部分给他们看，”乔衍喝了一口甜汤，心说Alpha今天果然是困扰到了，连带着这甜汤似乎也偏清淡，不符合对方嗜甜如命的口味，“正好也可以验证一下你们的构思究竟可不可行。至少可以先进行一部分线上宣传和线下推广，具体怎么进行记得和‘恋上茶话’那边讨论下。中间也不用和‘千颂’完全断联，如果之后声势能造出来，再系统地谈，也可以看出来他们究竟是有顾虑还是完全不想合作，如果是后面一种，也方便你们及时止损，另外联系品牌。”
　　“不过这样的话，”乔衍想了想，“那你们宣传的动静最好大些，越有反响越好。”
　　“这样也可以？”庄野眨眨眼，他忽然灵光一现，“哎，确实，没有规定说联名必须一开始就推出！”他划拉着手机准备联系同学，见乔衍起身忽又想起什么，“乔老板你先休息一会儿，肉末焖茄子和莲藕汤马上就好了，我什么时候炖的来着……”他看了眼腕表，“十五分钟就可以了，你饿了就先吃，我打几个电话，不用等我。”他点进一个界面，嘴上不停，“然后烤箱里面是今天的饭后甜点，下面那两个是你的，没那么甜。”
　　他冲乔衍笑了一下，有些疲惫，但眼睛仍旧亮晶晶的，“今天的饭后甜点算是我犒劳自己这两天这么辛苦的，是我的最爱——蛋挞，给乔老板展示一下我的独家配方！这可是‘千颂’都买不到的。”有些小小的神气。
　　说完Alpha往自己的房间走，等待电话接通的同时还嘟囔两句，“不过‘千颂’也太难说话了……真是的……”
　　乔衍没想到今天依旧是Alpha下厨，毕竟对方这两天忙得不行，乔衍原本还以为负责做饭的阿姨等会儿就会过来。
　　Omega对上Alpha的笑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眼见着庄野转过身去，坐在沙发上的Omega喝完碗里的最后一点甜汤，然后点开了微信对话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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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柳暗花明
　　在与“千颂”第二次商讨失败后的第三天，Q大学生会官方账号首先在不同平台推送了一条相同的博文：夏天到啦！怎么可以不尝尝一种汁水丰富、口感甜软的美味——芒果呢？评论区晒晒你的“夏天第一芒”吧！并配上一份装在玻璃杯里的芒果饮品的照片。
　　经过事先在校园内部宣传后，Q大学子率先积极响应。评论区下的各种饮品、甜点及水果本身令人目不暇接、垂涎三尺。虽热度不大，但引起了负责运营学校官方账号的老师的注意，询问后得知了以计算机学院研究生为首的芒果大作战计划，出于对本校学生的关爱以及对学生们助农抗灾意识的赞赏，学校官方账号也转发了一遍。
　　而Q大身为国内的顶尖学府，本身在现实生活中有着鲜明的存在感，在互联网上也拥有一定的粉丝。普通网友对这条文案关注度上升的同时也猛然发现，还有几所高校的学生会也转发了这条，庄野说其中一部分是兄弟学校得知情况后欣然联动，还有一部分则是单纯地关注到了“夏日第一芒”这个贴近生活的话题，但不管怎么说，“夏日第一芒”总算爬上了某平台热搜的尾巴。
　　“还是欠点儿火候，”计算机专业研究生在读的庄野及其室友们这两天自化身成新媒体时代下的舆论管控师，Alpha在课程之余忙得连轴转，还不忘和乔衍分享进展，“我这两天每隔一个小时就要看看那个话题讨论量……怎么说，是有路人注意到了，但还不够。”
　　“战线不能拉得太长，”乔衍提醒道，“现在信息传输很快，人们对网上的一个热点的关注和记忆并不会太久，就算没达到预期，也不建议你们在前期铺垫上花费太多时间。”
　　他垂下眼，手中合上的钢笔无意识地在纸上画了个圈，“和‘恋上茶话’的合作尽快搬上来，再观察走向，拖得太久不合适。‘千颂’那边有进展吗？”
　　“没有，”庄野一想到这事儿就头疼，声音也变得闷闷的，“唉，别提了。他家一直不肯松口，我们打算等‘恋上茶话’这边的活动推出了再找他们谈一次，实在不行就换家。光靠‘恋上茶话’的订单确实不够，滞销的数量太大了。”
　　聊天框出现上述语音的第二天，“恋上茶话”品牌官宣新活动上线。
　　【恋上茶话V】：对于小茶话来说，“夏日第一芒”是爽口的杨枝甘露，是甜甜的芒芒益菌多，是细腻的芒果炫冰沙，是Q/Q弹弹的芒果奶冻……最近小茶话发现了一个芒果大家园——W市！那里拥有着肥沃土壤，还有一直辛勤付出的果农，数千吨芒果在他们的细致照顾下享尽阳光雨露，终于成长为金黄饱满、鲜美可口的大好芒！可惜无情的水灾冲垮了芒果向外运输的道路，数千吨芒果就此陷入滞销。
　　但天灾无情“小茶话”有，从今日起，“元气芒芒”活动正式上线，我们承诺：在活动期间我们家每一杯芒芒都来自W市，每销售出一百杯芒芒系列产品，我们将额外向灾区捐赠一百元！让“小茶话”和大家一起抗灾助农，“元气芒芒”！
　　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因着品牌前代言人的丑闻，“恋上茶话”品牌近来的受关注程度远胜其他品牌，可谓一举一动皆引人注目。加之还有品牌自身为舆论宣传做出的投资，于是在他家官方账号推出新活动的当天下午，“元气芒芒”和“夏日第一芒”两个话题手拉手肩并肩地爬上了热搜中游，算是引起了一定程度上的热潮，也让庄野他们浅浅松了口气。
　　“而且这样也让更多人关注到了秦哥他们老家那边的水灾，”庄野的声音虽然有些疲惫，但兴致还算不错，“他们当地政府的官方账号转发后，好多人在评论区问有没有官方捐赠渠道或者芒果的的购买渠道。”
　　“现在大家都关注到了，我们打算趁热打铁，”庄野话锋一转，“我们学校的几个社团和周围几个学校打算来个联动，和“恋上茶话”一起在公园那边办个简单的消夏晚会，算线下宣传吧。”
　　乔衍见他说话的态度有些犹豫，便顺口问了一句，“这不是你们的主意？”
　　“是，也不全是。”尽管屋子里只有两个人，庄野还是下意识地探头看了看四周，平白渲染了一丝丝神神秘秘的味道，“我们是有这个想法，但真正牵头的其实是学校舞蹈社社长，现在大三。怎么说……就是，她是秦哥前女友。”
　　“果然人类的天性就是八卦，阿弥陀佛，我有罪我有罪。”庄野说出来后感觉如释重负，“好吧，我就是很可惜他们两个。”
　　Alpha顿了顿，“我听秦哥提过几句，其实他们感情一直挺好的，秦哥比我大三岁，他小时候生病留过级。他们当时都快谈婚论嫁了，原本大三那年就准备订婚的。但那姑娘家里觉得不合适，逼着他们分手。他们俩坚持一年多实在坚持不下去就分了。”
　　庄野长长地叹了口气，“昨天晚上我们在宿舍里喝了点酒，秦哥最近压力大，喝的也多。他说他俩是有感情的，但在那段时间里也确实发现不合适，现在只能做朋友了。”他摇摇头，“虽然他说自己和那个姑娘达成共识做朋友也挺好的，但我就是觉得可惜，说好的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呢。”
　　乔衍没想到这人千回百转的落脚点最后落在了这么一句，不由得失笑，“都隔山海了，老天在警告两个人不合适了，及时止损不更好？克服山海的代价往往不低，你室友和对方至少能做朋友，不至于一地鸡毛。”
　　“我的意思是，我的确能理解他们的选择。但换做是我的话我可能还会再试一下，”庄野撑着下巴想了想，“好吧，在我看来，只要互相喜欢，那最大的不合适就被克服了。我觉得山海还是能试着平一下的，精卫不是还填海吗？”
　　乔衍被他最后一句说得哭笑不得，顺口不算客气地回了一句，“最大的不合适……都是你的想法，退一万步来说，要是对方不愿意你平了也没什么用不是吗？”
　　“呃……”庄野显然犯了难，摸了摸一直在脚边打转的可乐，好半天才低声开口，“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平山海吧，我只是希望万一对方……只要他愿意一点，我希望我是他面前的第一个；哪怕他不愿意，没关系，至少他知道我愿意……”
　　至少让他知道，有人愿意为他试图平定山海。
　　有人愿意。
　　乔衍一愣，随即有些吃惊于看不出来这人还是这么一个痴情种，当着联姻对象也敢如此剖白，看来确实算有感而发。
　　这边Alpha把可乐抱起来仔仔细细地撸了撸，正对着可乐的脸晃了晃小狗，“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可乐肯定被我当作第一个石头。”这就属于胡说八道了，“对不起啊可乐，为爸爸的幸福牺牲一下你自己，相信你能理解爸爸。”他佯装叹气，“可乐不愿意，看来你爸爸我的大业这辈子是完成不了了。”
　　他戏精上身地把小狗放下，长吁短叹，“可怜的可乐哟，说起来你爹爹要是哪天对谁心动的话，你怕不是要和爸爸我一起被逐出家门了哦。别怕，爸爸到时候偷电瓶车给你买狗罐头！”
　　哪儿来的中二病晚期，乔衍脑中的感慨顿时烟消云散，只面无表情地否认Alpha的话语，“第一，按照平时的抚养时间的话，可乐归我。第二，违法乱纪买狗罐头的行为是不可取的，不要带坏可乐。”说完Omega一把抱起围着自己裤腿打转的柯基往书房走去，端的是干脆利落。
　　……
　　“哎呀，我跟你说你今天没出来真的超级可惜！”女孩举着手机兴奋地说，“你不知道，今天公园有这个‘元气芒芒’消暑晚会，好几个学校的帅哥！刚刚有个滑板表演……Q大的，领头的那个特别帅好吧！”
　　“真的，骗你做什么。穿黑色T恤，戴个鸭舌帽。本来我都没注意看，结果一抬头就正好看见他小半张脸，真的特别帅！动作也超炫酷。”女孩又抬头望了一眼台上，“刚刚好多人拿手机拍他，我听到有人说他是Q大计算机的……我也拍了一段，马上发给你看……其实你现在出来也行，就算没看到刚刚那个，但起码剩下的咱们不能错过对吧？”
　　舞台后庄野接过水拧开喝了口，从桌上抽了两张纸胡乱擦了擦汗，又一手揽住正低头盯着手机的谢鸣和张泽两人，“你俩低头搞啥呢，爸爸刚刚那么精彩的表演不会一点儿没看吧？”
　　“看儿子你如何在互联网大放异彩，现在短视频上你也算有姓名……哦，还没到姓名这个环节，目前是侧脸。”谢鸣上下划拉着手机，“来，叫声爸爸就给拍你的视频点个赞。”
　　“滚蛋。”庄野看了眼视频里自己从板上跃起的动作，摆摆手道，“算了吧，我暂时不太想在互联网拥有姓名，今天热度怎么样？”
　　“相当不错！”张泽乐呵呵地向庄野展示手机屏幕，“两个热搜，我看了，‘元气芒芒’消夏晚会估计是‘恋上茶话’用来推广的，但另一个‘夏夜第一芒’估计是自然热度。我刚刚准备点外卖，嘿，你们猜怎么着，他家几款芒果相关的奶茶销售量简直倍杀其它奶茶好吧。”
　　秦飞则兴奋地拍了拍庄野的肩膀，“还有个好消息，刚刚我们市的官方账号在网上发了张收据单，有人匿名向我们那儿捐了八十万指定用于道路修复，政府说会实时跟进并在网上展示。而且这两天我们那儿收到了好多订单！”
　　大汗淋漓的Alpha笑得两眼弯弯，正准备豪迈地一挥手说去找家烧烤店喝个一醉方休，手机屏幕上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动出来。他随即向几人示意噤声，站在这临时搭建的小隔间里接通电话。
　　“现在又多了一个好消息——你们猜？不卖关子，‘千颂’答应合作了！”庄野挂断电话，转头面向秦飞严肃地说，“这下你不叫咱们仨一个星期的爸爸并帮我们打一个月的早饭可就说不过去了吧？”
　　……
　　“太过分了，他居然断然拒绝了第一个要求只答应了第二个！奸商啊奸商！”Alpha佯装愤愤不平的声音传入耳廓，随即又大笑开来，“不管怎么说，我们这次‘芒果大作战’还是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乔老板，多亏你的指导，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开个会来着？这样，那你先工作，等我明天从学校回来我请你吃大餐，随便点！”
　　“哦？庄少爷这么豪气？”乔衍扶了一下蓝牙耳机，淡定地回答，“那我得好好思考一下。”
　　Omega低头，恰能看见手机屏幕上跳出的新信息。
　　【艾琳】：boss，捐款已确认对方收到；商家那边说订购的芒果会按要求以礼盒装的形式在三天内发货，发货后预计四天到达，届时我会在公司内安排发放。
　　【乔衍】：好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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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所爱隔山海，山海能否平”
　　目前看来，有人恋爱脑，有人事业批【托腮思考emoj.】


第21章 游乐园
　　乔老板似乎招架不住小朋友，庄野托着下巴腹诽。不过这里的“招架不住”不是说怕，只是说乔衍在面对小孩子时虽面上八风不动，但就Alpha观察下来，他觉得这种情况下的Omega会变得异常好说话。
　　“所以舅妈就陪豆豆去嘛——去嘛——”小女孩拽着乔衍的衣袖不住地摇晃，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爸爸妈妈出差了，豆豆想让舅妈陪我去游乐场玩儿——”
　　年幼的庄豆豆小朋友不懂大人们口中的联姻，只知道自家舅舅和人结婚了——像自己的爸爸妈妈一样。因着和舅妈投缘，又和舅舅关系好，更是天然地认为Alpha和Omega关系像自己的父母一样再亲密不过。
　　满了四岁的小姑娘十分喜欢这位话少却老是给自己带礼物的漂亮舅妈。她胆子又大，对乔衍常年无甚表情的脸有自己的免疫系统，根本不明白自己身边的小朋友为什么说舅妈很凶。
　　舅妈多好看啊，还老是给自己带小裙子和小蛋糕。
　　庄野在一旁围观，乐呵呵地看着小女孩对着乔衍疯狂撒娇，觉得好玩儿极了，心里默数着秒数，自己和自己打赌预估乔衍什么时候答应。
　　果不其然，乔衍松了口，“想去哪儿玩？”
　　这位漂亮舅妈一度试过让庄豆豆小朋友改口——别叫舅妈，叫叔叔之类的，毕竟他和庄野有名无实，被这么叫着难免有些别扭。奈何小姑娘一撅嘴表示“舅妈为什么不让我这么叫，xx家的姐姐告诉自己就是这么叫的，是不是因为舅妈不喜欢豆豆”，说着说着甚至委屈起来，一双眼睛泛起泪花，成功让乔衍缴械投降。
　　“游乐园!”庄豆豆开始掰手指头，“还想吃炸鸡和薯条!”
　　“炸鸡不可以，上次吃过了。”乔衍摇头，他自己饮食规律，不太赞同老是带着小朋友去吃油炸食品。
　　“好吧，”毕竟舅妈答应了带自己出去玩，庄豆豆小朋友见好就收，“那我们明天去游乐园吧，要舅妈一起坐旋转木马！”
　　乔衍与庄野对视一眼，Alpha比着口型问他明天是否有空，不方便的话由他自己负责搪塞过去，重新约个时间。而Omega稍作思考后轻轻点头，“可以。”
　　“好耶!豆豆最喜欢舅妈了!”小姑娘分外欢喜地鼓起掌，兴致勃勃地招呼舅妈陪自己去收拾小背包。
　　而她的舅舅看着Omega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注意力却是在感慨Omega似乎是真的很喜欢小孩，毕竟结婚三个月，这人给小姑娘带的礼物最多。
　　Omega讲究分寸，这短短的三个月以来给Alpha的家人都带过礼物。但庄野看得出他对于小姑娘的礼物不完全是出于礼节，甚至小孩子只是随口一说都能被乔衍记着然后实现。也就是他俩因着是协议联姻估计不会有孩子，否则庄野仿佛能预见这人带孩子的模样——原则上的事会要求得很严，但其它方面又出奇得好说话，又有耐心，想来应该会是位不错的家长。
　　游乐园人很多，本来依乔衍的意思，是由他让人和相关工作人员打好招呼让园方提前清场。但这一想法被Alpha有理有据地劝了回去，表示没必要费那个钱。
　　“乔老板，这你就不清楚了吧，我陪豆豆去玩儿过，现在已经成功了打入敌人内部。相信我，小孩子都喜欢热闹。”庄野振振有词的同时还不忘揶揄乔衍的打扮，“不是，你等会儿打算就这么去？虽然我知道这是因为你刚下班，但可能还是得辛苦乔老板去换身衣服——你猜你现在搁我眼里像是去干什么吗？”
　　“……什么？”乔衍狐疑地问上一句，但又觉得自己不会想听到对方的答案。
　　“像给豆豆去开家长会，不对，一般家长会也不一定要这么正式，起码得是幼儿园八十周年园庆。”庄野说完忍不住开始笑，又连忙找补，“辛苦乔老板去换套休闲点的衣服，陪小的去游乐场呗。”
　　乔衍看了看自己身上为了开董事会而穿的西装，虽然同意但也因那句“园庆”小小地翻了个白眼。Omega沉默一下后反击，“是陪豆豆去游乐园。”
　　“是是是，小的乱说，明明是沾了豆豆的光。”庄野假装打一下自己的脸，“辛苦乔老板了。”
　　乔衍无言，准备去换衣服，“豆豆今天就上早上的课，等会儿你去幼儿园接豆豆，我去买票，咱们游乐场见。”
　　“好。”
　　乔衍远远地看见一大一小的两人，于是抬手向他们招手示意。Alpha似乎是笑了一下，灵机一动地将小姑娘抱起来握着她的手朝乔衍挥了挥，人来人往的，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显得十分高兴，尤其是庄豆豆——她虽然被抱着，但显然有些不老实，不断东张西望。
　　游乐园里家长带着孩子来游玩的不少，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对上两人亮晶晶的眼，乔衍忽然觉得，人多一点，好像也的确不错。
　　但当Omega看见Alpha眼睛瞄向海盗船的兴奋劲儿，又觉得庄野那句话是不是有夹带私货的嫌疑。
　　“想玩哪个？”乔衍问庄豆豆。
　　小姑娘的眼睛扑闪扑闪的，闻言扫视四周一圈后又开始掰自己的手指头，“嗯……卡丁车、蹦蹦床、旋转木马……”
　　“那咱们先玩旋转木马怎么样？”庄野循循善诱，“然后再玩卡丁车？”
　　Omega让Alpha带着小朋友坐一个，然后自己选了一个棕色的——看上去没那么梦幻可爱，还可以接受。
　　舒缓的音乐随着机器的旋转而缓缓倾泻而出，不同的木马有规律地忽上忽下，庄野和庄豆豆骑着同一匹马不亦乐乎，乔衍……乔衍没什么感觉，这个项目太过富有少女心与童趣，Omega自认不太适合这一氛围，倒是Alpha适应良好，高高兴兴地掏出手机拍照。
　　“那个！卡丁车!”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庄豆豆站在两人中间，一手牵一个蹦蹦跳跳地往前走。路过的游客也忍不住打量三人——看上去是一对蛮登对的年轻夫夫，孩子也生得可爱活泼。
　　小姑娘看到卡丁车场地时松开握着庄野的手，兴奋地嚷嚷着。
　　三个人，自然是开一辆双人的亲子车，再开一辆单人车。许是想到刚刚的旋转木马，庄豆豆思考了一下，“那我要挨着舅妈坐！”
　　庄野没想到刚刚松开手时小姑娘对于自己的无情抛弃的场景在这一刻又再次上演，不由得感到一阵牙疼，“你怎么跟可乐一个德行，都这么黏他。”
　　乔衍一时不知道该说他这个类比不合适，还是该说他幼稚，和自己的侄女也要计较，只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看得庄野稍稍举了一下双手以示告饶，“我错了，不应该这么说。豆豆，对不起啊。”
　　小姑娘听不太懂自己的便宜舅舅在说些什么，只斗志十足地拉着乔衍往卡丁车的方向走，说要挑个好看的。
　　“坐好，等会儿不要乱动。“乔衍先替庄豆豆系好安全带，又仔细地替她扣好头盔的卡扣。
　　他低头端详起眼前的设备，这个游乐场的卡丁车的速度有四个挡位，鉴于带着一个小孩子，乔衍只选了第二档。确认安全工作都准备好了乔衍才踩下油门，谁知他刚开出十几米就有一辆亮红色的卡丁车从一旁嚣张开过，庄野的声音飘散在风里，带了点儿少年人的意气和玩笑般的挑衅，“不是我说，乔老板，你这速度不行啊！”
　　乔衍:……
　　副驾驶的庄豆豆有些急，“舅妈舅妈！舅舅那个车好快，能不能追上啊？”
　　乔衍抬眼看了下庄野开的卡丁车，忽又瞥见庄野冲自己招手，颇有些得意洋洋，“乔老板，你这开的是自行车吧？”
　　让人仿佛一下回到那天这Alpha信誓旦旦地说他自己的字典里没有“输”字。
　　既然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那再没什么反应可能就有些不对了。
　　“豆豆，坐稳。”乔衍抬手直接将摇杆推到第四档，再一脚踩下油门，粉色的卡丁车的速度一下快了起来，引得小姑娘阵阵惊呼，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许是为了对得起“全市最具挑战性的卡丁车”的名头，这家游乐场的卡丁车赛道不仅路程长，还设置了不少急弯和障碍物。而庄野这人属于常驻屏幕的宅男选手，平时也不怎么开车，实战上手开了一段儿，得意没多久后就觉得似乎有些困难。
　　我的驾照是假的吧，第三次撞上赛道障碍后Alpha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仿佛梦回刚成年时自己报考驾校，倒车入库屡屡折戟到让教练无奈。
　　他深吸一口气，正无奈地打着方向盘时忽觉有阵风从自己脸侧呼啸而过。
　　“庄野。”
　　夹杂着一些孩童的笑语，那人清冽干净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倒应了那课文里的一句“如鸣佩环”。Alpha望向声音来源处时恰巧对上对方转过头时弯起的眉眼，卡丁车绝尘而去，Omega潇洒地抬了抬手，似是示意庄野赶紧跟上来。
　　这位联姻对象的模样自然是生的极好的——不止一个人跟Alpha这么说过。再者颜值这个事，本也不是乔衍这人最常被人提及的——若让大家讨论，大家更多提及的必然是他家的股票走势。而对于庄野来说，他承认这一客观事实，不过Alpha总是在以为自己对此有清晰的认知时又再一次被推翻这类想法。
　　因为就在刚才与此刻，他能看见Omega冷白的皮肤被太阳镀上一层金色的边，那人的眼睛瞳色偏浅，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得亮，蓄起笑意时又显得有些温软，但当他戴着头盔，颇为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神色专注，一举一动显得游刃有余时，又平添了几分意气风发与热血激昂，让人移不开眼。
　　Alpha仿佛一下回到了当年，他在赛场观众席上一次又一次地看着戴着头盔的那人淡定从容地驶过终点线。彼时气氛热烈，众人欢呼，Omega被包围其间。
　　庄野喉结微动，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还有些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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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忽然想起来：亲身经历，游乐园什么的，如果是恐高+怕失重+晕车，不要坐大摆锤，这个可比普通的过山车吓人多了......


第22章 冰淇淋与晚宴
　　“没想到乔老板你车技这么好，”庄野解开安全带抱了抱拳，心服口服，“是庄某技不如人了。”
　　“上大学的时候玩过儿一阵子的赛车，”乔衍对此轻描淡写，弯下腰去问豆豆，“豆豆还想玩什么？”
　　“嗯……那个宇宙飞船，”小姑娘又有些犹豫，“可我还想吃冰淇淋……”
　　乔衍看了一眼两侧长长的队伍，“那就让你舅舅带你去买冰淇淋，我在这儿排队。”又低声冲庄野叮嘱，“一人一支就好，别买多了，小孩子不能吃太多冰的。”说完不由分说地朝庄野挥挥手。
　　“行，”庄野伸手抱起小姑娘，“走，咱们去买冰淇淋咯！”
　　过了一会儿，两人一手一支冰淇淋走了回来。
　　“怎么买了四支？”乔衍皱了皱眉，心说自己刚刚不表示得挺清楚吗，他神色稍稍严肃些就会让人有些发憷，于是Alpha没有直接回答。
　　庄野没说话，庄豆豆扬起了小脑袋，抬起手腕费力地维持着手中冰淇淋的平衡，说话奶声奶气的，“舅舅说了，舅妈先选，你要吃哪种呀？”
　　“那儿一共四种口味，”眼见着乔衍神色缓和了些，庄野才开始补充，“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就每种都买了一份。”他顿了顿又冲Omega笑了一下，眨眨眼睛显出几分诚恳，“没事儿，多的我吃。我正好想吃冰淇淋了，这宇宙飞船的队伍又长，来得及，你先选吧。”
　　乔衍愣了一下，皱起的眉头总算松开，他避开他的目光，“抱歉，是我没考虑到这个。豆豆先选吧。”
　　“豆豆不选，舅妈先选。”不知道庄野在路上和她说了什么，小姑娘显得异常固执，高高地扬着手腕。
　　“你不选的话豆豆不会选的，”庄野抬手向他示意了下Alpha自己手里的口味，“乔老板别犹豫了，等会儿就化了。”
　　乔衍拗不过他俩，他正好不爱吃太甜的东西，又见庄豆豆对着粉色的那支咽了好几次口水，Omega索性弯下腰顺水推舟地接过小姑娘手上那支绿色的抹茶味，“这个。”
　　“好，那接下来该豆豆选了，”庄野蹲下身，“豆豆要哪个？”
　　“要这个！草莓味的！”小姑娘高兴地选择了那支肖想已久的粉色冰淇淋。
　　“好，那剩下的归我了，”庄野打趣道，“我有两只冰淇淋，大获全胜。”
　　大获全胜个什么，明明全是他付的钱。Alpha的话语逗得Omega忍不住弯了下眼睛。手中的抹茶味冰淇淋微苦中带着一点点茶香，清爽的凉意在舌尖化开，很符合乔衍的口味。
　　冰淇淋果然适合夏天。
　　......
　　“唉——”
　　庄野瘫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发出今天第三十八次叹气声。
　　举动实在太频繁，让人想不好奇都难，乔衍问他，“不是，你怎么回事？”
　　庄野吃了一口薯片，“这事儿吧，好比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
　　乔衍才不配合这人奇奇怪怪的表演欲，无情地看了他一眼，“你从吃早餐时就开始叹气，今天我休假，如果你非要破坏我的假期的话，我不介意亲手毁掉你的小组作业。”
　　一番话立竿见影，庄野翻身坐了起来，“长话短说，就是下周那个宴会，我一去肯定要被叶家那小子逮住疯狂嘲讽。”他稍稍坐直身子，“乔老板你是不知道，自从他爹把他叫到公司帮忙后，他每次见到我都要问我那个工作室，再一顿点评。老天爷，我上次没忍住刺了他两句，结果他那个榆木脑袋愣是没感觉出来，还苦口婆心地劝我不要在我的工作室上多费心思。我不在我的工作室上费心思我去搞他家的食品链？”
　　庄野学的是计算机，与庄家的主攻方向相去甚远。Alpha在大三时便联合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开了个游戏工作室，虽有几个作品热度不错，但比起庄家肯定是大巫见小巫了。他高中在国外就读，回国后又并无接手家中产业的意向，为人即佛又宅，常年家与学校两点一线。难免有人开玩笑说他是庄家逆子，地里的小白菜，没人爱的那种。
　　“不是，这种话大家也就是开开玩笑，谁想到他真信了。一心一意地以为我拿离家出走的剧本，不是，和家里闹翻？我图啥啊。”庄野皱起的眉头满是匪夷所思，“就没人和他解释一下吗？”
　　叶家……乔衍在脑海中找了一圈，勉强对上了号，“叶家老三？”
　　“对啊，已经三次了，”庄野头疼，“话里话外都看不上我那个工作室。我都想直接叫他闭嘴了，但我怀疑和他说了他也听不懂，没准儿还会继续跟我说上半个点儿。”
　　“他的确不如他的父亲,”乔衍想了想仅有的印象，他轻轻地摇摇头，“他家是新贵，不清楚也是有的。”
　　新贵一词说得平和，在这儿却是根基尚浅的意思。庄野猛然抬头，“哦——我想起来了，他爸是不是那个情人登堂拜访，小三和原配在门口大吵的那个？他自己也不争气，怪不得没人和他说……但他这么逮着我，我真的会想揍他。”
　　见他真的困扰，乔衍给出自己的意见，“那宴会我去，你推掉就好了。”
　　庄野摇摇头，“那不行，我记得这次这东家和你家关系还算不错?之前能躲的就算了，我自己也没啥，但总不能让他们抓住你的话柄，说我俩不太合啥的。我还等着乔老板掌握了全球经济命脉带着我呼风唤雨呢，怎么能在这儿掉链子。”
　　乔衍被他充满中二气息的话语冲击了一下，迟疑着说，“那我应该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
　　“不用不用，”庄野摆摆手佯装大义凛然，“苟富贵，勿相忘就行。”
　　乔衍面无表情地中止他的表演欲，“这样，我让人去接你，你晚点来，就说才下课。咱们尽快回来，看看能不能躲过去。”
　　庄野好像也没什么法子，于是爽快答应，“行。”
　　当天。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庄野他生无可恋地想，我都比乔老板迟了半个小时，为什么你还要逮着我说。
　　今天是圈中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的寿宴，乔衍和这位世伯的关系不错，庄野总不好意思在这场子上做什么出格的事——他自己可以不要面子，乔少当家还是要的。
　　毁灭吧，庄野累了，无精打采的样子和耷拉着耳朵的可乐如出一辙。
　　“你那个工作室，还是不要投入太多精力，不然恐怕庄兄你以后会亏得很惨……”
　　叶鸿远很是得意。
　　庄家家大业大，连他父亲本人也不能对其嫡系子弟过多言语，但叶鸿远觉得这庄野看上去不像是说要接手庄家的意思，身为Alpha家却不如Beta的庄家大小姐出来得多。
　　庄野无奈，他只是懒得动而已，为难宅男干嘛？能不去的宴会他都习惯性地推掉。现在总不能让他拉上自己的爸妈和亲姐出门遛一圈，逢人便说我们一家的关系真的很好吧？
　　打趣的玩笑变着变着就成了谣言,被造谣的当事人寻思着自己也不能上台振臂高呼:虽然我的父母很疼我姐，但我也真不是什么自生自灭型小白菜。
　　他百无聊赖地自我安慰——算了，叶老三这么执着也算一种本事。
　　“庄兄还是要多为自己做打算……”
　　眼见着自己的另外两个友人的态度维持在“幸灾乐祸、见死不救”的层面，还大有继续的趋势，庄野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自救，却骤然听到了一道干净冷冽的声音。
　　“抱歉，叶三少，”乔衍端着个酒杯，神色冷淡，“我和我先生还有事，暂且失陪了。”
　　“哦，好，好。”
　　对上乔衍时，叶鸿远只余下浓重的忌惮。
　　这位年轻的Omega正式入职乔氏不过五年却已名声在外——手腕过硬且颇具商业天赋，嚷本就蒸蒸日上的乔氏发展得更加如日中天。与叶鸿远这种尚且需要家中荫蔽的少爷不同，但圈中早已默认其为乔家当下真正的掌权者。
　　乔家本就是圈中数一数二的庞然大物，叶鸿远的父亲对上乔衍尚需客客气气地说话，遑论他了。
　　他紧张的同时却又生出几分幸灾乐祸——乔家和庄家整体虽然可以说是旗鼓相当，但庄野对上乔衍可就不一定了，至少目前看来没什么可比性。虽说圈中的联姻大多没有感情，但娶了这么一个事业型的Omega，庄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谢谢乔老板，”庄野从盘子上取了只酒杯，透过杯壁可以看见漂亮的金色酒液，Alpha随即笑道，“多亏乔老板救我一命，我可太难了。”
　　“不用，”乔衍摇摇头，“杯子拿好。”示意这人跟上。
　　“啊?”庄野一头雾水。
　　“本就有事，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乔衍道，“算是对你来这里克服困难......外加上次那碗面的报酬。”许是近墨者黑吧，说这句话时他难得地用上了戏谑的口气。
　　这话说的，世上竟还有这么划算的事情。
　　庄野糊里糊涂地被带去介绍了好几个人——大多是圈子里的年轻人，且多从事于互联网行业。
　　乔家是实体业巨头，庄野也没听说对方最近有涉足其他领域的打算，而且乔衍与这些人看上去也不是那么熟悉，大抵只是之前见过一两面。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乔衍换了只酒杯，冲侍者微微颔首。
　　“乔！”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友人用不太熟练的汉语冲这边喊道。乔衍遥遥举了一下杯子。
　　“你都会这样吗?”庄野喃喃道。
　　“什么？”宴会上有些嘈杂，乔衍没有听清。
　　“没什么，”庄野摇摇头，“他不是叫你吗？你去吧。”
　　Omega背影挺拔，推杯换盏的纸醉金迷间，他清清冷冷的犹如一芽新月。
　　庄野看了他一眼，垂下眼抿了口酒，香槟的味道在口腔中荡开。
　　如果换一个联姻对象，你也会这样吗？
　　会细致周全地对待他的家人，温和地迁就小孩子；会主动替他解围，叫他“我先生”；会因为几句话而为他介绍人脉，哪怕自己也不太认识。
　　但又不怎么介绍自己的友人给对方，事事公事公办。不多问，不多讲，不感兴趣。
　　你都会这样做吗？
　　庄野扪心自问，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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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出差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乔哥五点半的飞机，咱今天下午又没课，你为什么不去送？”秦飞捧着一盒水果，匪夷所思又恨铁不成钢，“不是，知不知道什么叫把握机会，多制造相处的时间懂不懂啊老三，阿爸我对你很失望。”
　　庄野正对着电脑敲代码，闻言沉默一瞬，“不是，你有没有思考过，你管乔老板叫哥，又自称是我的父亲——你仔细想想，这个辈分你真的觉得合适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秦飞理亏但不想改，“哎呀，别扯开话题。问你呢，怎么就不知道好好把握机会，主动一点?就算是用朋友的身份，送人去机场也不奇怪啊。”
　　“你以为我不想啊，”不说还好，一说庄野就开始闷闷不乐，“我找不到证据说服他说我去送他这件事是必须的。”
　　乔衍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向来杜绝无意义或利益不够最大化的方案。而乔少当家出差，一切行程皆有专人进行打点，行李也早早地收拾好了——也不知道是经历过多少次，这人可谓驾轻就熟地收拾出一个可登机的小行李箱，就用了二十分钟不到。司机就等在楼下，学校与机场的位置可谓南辕北辙，庄野今天下午是没有课，但架不住晚上有啊。
　　于是某人的一句试探被Omega用一句干脆的“不用，太麻烦了”回绝。
　　尽管知道对方意在Alpha来回跑太麻烦，是好意，但庄野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还是被击垮得七零八落。
　　“说话文绉绉的，能不能把舌头捋直了。是不是上个周写那个大会记录的后遗症啊......”说话的人又赶紧把话题拉回来，“那发个消息总行了吧？我估计你也不敢打电话，”秦飞深知老三这人见到他乔哥就开始犯瞻前顾后、无比词穷的毛病，“祝他一路平安什么的。”
　　“发了。”提起这个庄野更是无奈，郁闷地敲了两下，“平时我就只敢偶尔和他分享一点萌宠视频——长得像可乐的那种，怕多余的发了他嫌我幼稚，他本来就觉得我年纪小。”所以我想在他心里变得可靠一点，奈何Omega事业有成，为人独立，平时真没Alpha的用武之地。
　　庄野删掉乱打的，说话的速度连带着敲击代码的速度慢下来，“他回了个‘谢谢’，过一会儿又发了个‘学习顺利’。”
　　Alpha胡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真的，我除了回句‘一定不会辜负乔老板的厚望’真想不到能回什么了。”
　　秦飞对这二人的聊天过程咋舌，又有点幸灾乐祸，“叫你平时在宿舍群里那么能说，这下栽跟头了吧？”他忍不住拉了下椅子凑近庄野，“不过要我说，你俩各自发的消息都显得你俩很不好聊天。”
　　老三这人，陌生人前高岭之花，熟人面前中二社牛，在他乔哥面前嘛……秦飞摸了摸下巴，重重拍了拍庄野的肩膀，“要不我以后叫你中二狗子吧。”
　　又中二又傻，还怂得像狗。
　　庄野耸了下肩，把这人的手抖下去，“滚一边去，怎么跟你爹我说话呢。”
　　“哎，这下可是你自己把辈分搞得乱套了啊，可不能再叫别人背锅了。”
　　“滚滚滚。”庄野翻了个白眼。
　　.....
　　上午的会谈并不算顺利，乔衍靠在车座上揉揉眉心，他来云州只是为了表达诚意，但对方似乎理解成了乔氏集团已非他们不可。
　　如果对方的合作态度是这样的话，乔衍心想，那自己完全可以提前结束这次行程。
　　拥挤的车流将队列拉得很长，一辆辆车缓慢移动着，乔衍将视线投至车窗外时有些疑惑，“对面是？”
　　街道的对面似乎是在举行什么活动，看上去人不少。
　　这次负责接待的司机是云州本地人，他在堵车的间隙中飞速地瞥了一眼，笑道，“好像是一个漫展，实不相瞒，我家孩子这两天一直嚷嚷着着要去看，说是有个什么限量版的东西很想要，小孩子嘛，打算约着和她同学一起去。”
　　漫展、限量……两个词自大脑跳出，让乔衍猛然想起了上个周某人的碎碎念。
　　“哎，乔老板，你给评评理。这也太背了，本来我连机票都买好了，酒店也定下了，结果系里面的考试提前……我想去那个漫展很久了，上次就没抢到那个限量版的滑板，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Alpha当时整个人颓靡地瘫在沙发上，垂头丧气得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这个滑板好难得的，而且据说这次返场的库存不少，说是早点去排队就行……我都22岁了，居然还没能拥有那块梦中情板。”
　　22岁……Omega又想起自己和对方结婚前看过的那张婚前体检，他记性好，记得那人的生日就在下个月。
　　送名表豪车对于乔少当家来说自然不算什么，昂贵的价格也似乎更匹配他们互为联姻对象的默认事实。但既然Alpha和自己已达成了饭搭子和朋友的共识，Omega想到当初庄野送给乔宸的那套积木，觉得自己兴许也可以考虑一点别的东西......
　　“那个限量的是不是滑板？”
　　“哎，好像就是那个，我家孩子还嚷嚷着说什么梦中情板，乔先生也知道？”司机有些惊讶，“对，就是滑板，说是明天十点开售，我孩子还说什么早点去排一定能排上。”
　　十点……
　　乔衍调开行程表，发现上面一片空白——是秘书Beta小姐贴心安排的休闲时间。
　　秘书小姐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家boss的一点倾向，主动问，“需要为您安排么？”
　　“不用。”乔衍心说这应该算私人行程。
　　这的确应该是一场广受期待的漫展，手机浏览器里跳出网友们一页又一页的细致攻略，乔衍还看见了有不少账户的留言里尽是对于不能来参加这次漫展的遗憾，关于那块滑板的更是不在少数。
　　没准儿这一条条留言里面就有一条是庄野发的，想到这儿，乔衍拿着手机忍不住一乐。
　　正如司机所说，小孩子嘛，想要个滑板多正常。22岁没有梦中情板的Alpha已经够垂头丧气了，既然是新的一岁，那不妨让小孩儿开心一点。
　　乔衍本人之前没有来过漫展之类的地方，好在网友们的攻略足够详尽，提前下好场馆地图也不至于晕头转向。当天到了场地他才发现庄野喜欢的这块滑板还算好找——这次出售的限量滑板只有这一款，队伍又排得老长，在整个现场都实属惹眼。
　　他自己只顾专心致志地排队，殊不知有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他。
　　Omega今天穿了件浅蓝色T恤搭配米白色长裤，戴了口罩和一副银边眼镜。不同于其他人的期待万分或窃窃私语，Omega安安静静地站着，露出足够漂亮的眉眼，看上去斯文板正得像是从哪个大学里出来的，那个年轻有为又彬彬有礼的学长，仪态和气质也忒好了些。
　　常言道，心动不如行动。有两三个姑娘互相推搡，好半天才站出一个上前询问，“帅哥你好……能要个联系方式吗？”足够直接，也足够大方
　　学生时代便收过不少情书的Omega怎么会不明白这些小姑娘的心思，他只轻轻地摇摇头，低声道，“抱歉。”
　　这便是拒绝了，女生心下明白，只咬了一下下唇， “这样啊，不好意思。”她又鼓足了勇气，急急忙忙找补，“那……帅哥你是哪个学校的啊？”
　　云州的教育发展水平一直不错，这附近就是大学城，好几所国内有名的高校都坐落于此。这次来参加漫展的不少都是周边的学生，女生这样问也不足为奇。
　　“啊，不好意思，我已经工作了。”乔衍回答她，Omega本无意多说些什么，却无意间瞥见了女生手上的帆布袋，其上映着的图案分外眼熟——和家里面那个“Q大校庆内部周边”一模一样。
　　Alpha当初嚷嚷着捎回来给他乔老板装装东西，不过拿回来后他自己又表示这上面朴实无华的“好好学习”几个大字和一身精英范儿的乔衍也太不搭了，像是要和H大抢人。
　　当事人说着“我可不干招生办的活”在屋子里晃悠了一圈，最后把包挂在了书房里。
　　乔衍主动问了一句，“能问一下吗？你是Q大的？”Omega伸出手来摘下一点口罩，然后指了一下那个帆布袋。
　　“帅哥你知道这个袋子啊？”这个帆布袋算他们学校的内部周边，只对内发放。女生有些好奇，感慨帅哥摘了口罩更帅的同时眼尖地看见了乔衍手上的戒指，心下明白自己最开始搭讪失败的原因，“呃，看来学长已经成家了。”
　　“我不是Q大的，”乔衍笑了笑，“家里面的小孩儿是。”
　　既然最初搭讪的目的不可能成功，几个女孩子也就干脆地收了心思，胆子还较刚刚大了不少。见人没否认结婚这件事，她们纷纷扼腕这年头帅哥不仅有对象还早婚早育，但又十分狐疑——乔衍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有个十八岁的孩子，应该是亲戚家的小孩儿吧？
　　“已婚已育”这话一出倒让乔衍难得地怔楞一下，绯色悄悄爬上耳廓，他一开口都失了些往日的淡定，“不是，也不是亲戚家的小孩儿。”
　　他忽而有些难以开口，只懊恼自己刚刚如果不那么称呼，介绍Alpha是不是就不会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但女生们显然更加疑惑了，乔衍硬着头皮准备解释。
　　三个人中一个染了一头亮红色的姑娘若有所思地开了口，“帅哥家那位，是不是比你小啊？然后在Q大读书？”
　　乔衍点点头，又引来姑娘们“狠狠地被秀了一把恩爱”的感慨。Omega有些心虚，他和庄野的关系本就不是他们口中那般深厚，此刻听她们叽叽喳喳地说这些，有种名不副其实的失真感。而女生们只当他害羞，体贴地减少了这一打趣行为。
　　“帅哥也喜欢滑板？”其中的一个女生笑嘻嘻地说，“我也有朋友很喜欢这块板子，就在前面排队，刚刚听工作人员说这次还能要到签名，算现场福利。”
　　“签名？”乔衍疑惑地问，又迟疑了一下，“是什么的签名？”
　　女生们有些惊讶，意识到帅哥似乎并不了解这些，便耐心地解释一通。在得知乔衍是替“小孩儿”拿的滑板后再次感慨。
　　“帅哥这么有心，相信你爱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乔衍觉得耳朵烧得慌，低声道上一句，“谢谢。”
　　几个女生向他摆摆手，去看她们感兴趣的展厅。
　　滑板是亮红色为底，银白的花纹繁复精美，在光滑的版面上勾勒出绚丽的的银色独角兽，配着恣意的签名显得很是帅气。乔衍拿在手里觉得它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他弯了弯眉眼，小孩儿在新的一岁终于可以拥有他的梦中情板了，应该会喜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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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无关紧要
　　“转发这条小狗，你和对话框里的另一个人都将获得好运”点开微信消息，映入眼帘的便是庄野制作的一张表情包，模特是可乐本狗，也不知道Alpha是哪天拍的。
　　【庄野】：谨以此图转发给乔老板，顺便希望我自己考试顺利【双手合十jpg.】
　　乔衍不由得失笑，动动手指，问他是不是担心考试难度。
　　【庄野】：乔老板你有所不知，我都读研了还是得在吴老的手底下艰难求生……他老人家向来以差0.1分及格都不会有丝毫心软而著称，我上次做课题还被他老人家说我的程序跑起来好丑……还说我这个程序怎么有这么多bug，不如写个bug
　　【庄野】：羡慕乔老板，不用受ddl的磋磨
　　乔衍被男大学生，哦不，研究生的控诉逗乐，连带着项目会谈不顺利的不快也消散了些。他不是很会安慰人，只得笨拙地告诉对方放松去考。
　　【庄野】：我现在听天由命了，但还是希望咱们可乐能发挥点作用，保佑他老父亲我顺利度过考试
　　【庄野】：说起来我怀疑可乐是有点成精的潜质的，因为我昨天回去的时候它好像有点嫌弃我，阿姨说它老是蹲在乔老板你房间门口，徒步听上去很像留守儿童……
　　【庄野】：【图片jpg.】
　　乔衍点开图片一看，画面中一条圆乎乎的小狗蹲在门口，毛发蓬松，看上去手感很好。它努力地伸长脖颈似乎在巴巴地盼着另一位主人出现，让乔衍一下联想到了之前可乐趴在庄野门前一动不动的场景。
　　【乔衍】：我明天下午四点的飞机。
　　【庄野】：那提前恭喜可乐小朋友摆脱留守儿童的身份【鼓掌emoj.】
　　【庄野】：不说了乔老板，我马上要考试，先临时抱佛脚去了
　　【庄野】：【可乐向你说再见jpg.】
　　乔衍忍俊不禁，这个表情包也不知道是Alpha什么时候p的，只见可乐举起爪子，乌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镜头，微微吐着舌头，配上“拜拜”两个字后莫名有些像马上要被放出家门撒欢儿。Omega动动手指，长按保存。
　　【乔衍】：再见。
　　也不知是不是Alpha的图片起了作用，合作方在与乔衍再次会谈后似乎认识到了“乔氏并不是非你不可”，随即松口。而后面的会谈也出奇得顺利，甚至比出发前预想的更好。
　　于是乔氏一行人这次回程时，上至乔衍本人，下至每一个员工心情都很不错。乔衍划开手机，发现Alpha给自己发了新的消息。
　　【庄野】：今天考完了，感觉脑细胞有时候够用，有时候不够。于是决定买点好吃的犒劳一下我自己
　　【庄野】：乔老板工作完了也记得要犒劳自己
　　【庄野】：【图片jpg.】
　　点开图片，是一杯星巴克配了一块似乎是抹茶味的小蛋糕——Alpha很喜欢甜食，喝星巴克也从来都是往多奶多糖了点。
　　乔少当家从手机里一抬头，正好看见了艾琳，于是他向她招招手，“我记得机场里有家星巴克，去问问大家有什么想要的饮品和甜点。这次项目完成得很好，现在算是一点提前的犒劳。”
　　他和秘书艾琳以及另一位总监是头等舱，其余的七八个员工都是商务舱。
　　“然后，帮我要一杯……”Omega犹豫了一会儿，“玛奇朵吧。”那人的杯子上好像是这个。
　　温热的饮品被递给每一位职员，引来阵阵“感谢boss”。这些乔衍并不知晓，Omega只浅喝了一口自己手上的那一杯，随即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于他而言，这个口味过于甜了。
　　不过，乔衍心想，如果Alpha喜欢这个味道，那倒不奇怪。
　　毕竟是能嚷嚷着“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芋泥波波”的性子。
　　……
　　“嘿，乔！”
　　来人金发棕眼，面上的惊喜毫不掩饰，“好久不见！”
　　正在候机的乔衍也是一愣，随即起身与他握手，“弗洛德？好久不见。”
　　两人是大学同学，关系很是不错，这两年因为不在同一国度工作，见面甚少，再一见面还颇为感慨。
　　“你也是飞S市的航班？”弗洛德笑了笑，他瞥见乔衍手上的戒指，更惊讶了，“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嗯，”乔衍点点头，“去年年底。”
　　两人是同一趟航班，座位是前后排，勉强算相邻。秘书小姐见状斟酌了一下后选择与弗洛德调换位子，方便二人叙旧。弗洛德这人向来健谈，一边和乔衍闲谈着一边顺手接过乘务员送上的餐盒与手套递给乔衍。
　　“谢谢，”乔衍接过后放下，想了想取出一方手帕，把摘下的戒指包好，收进贴身的口袋里。
　　他对这枚戒指如此珍重，让弗洛德不由得啧啧称奇。
　　......
　　“哎呀，你就当为你学长接风洗尘嘛，”远隔重洋的江宁宇恨铁不成钢，“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怂干什么。只问到了哪天的飞机……就一趟航班？那就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你这磨磨唧唧的模样，特地给了你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还不好好把握？”
　　他喝了口水，恨不得穿过屏幕把自己的理念灌进Alpha的脑袋，“费了那么大功夫提前完成ddl，为了找理由还带着可乐去接机，准备得这么充足你要是还敢临阵脱逃……对了，你抱的什么花？”
　　事实证明，人们在面对好友追人畏畏缩缩时，很难不会陷入一个“干脆让我上”的心态。
　　“黄玫瑰。”庄野直觉自己的回答会被对方嫌弃，但还是选择硬着头皮回答，毕竟这人也算是自己的狗头军师。
　　黄玫瑰有两条花语，一是赠与友情，二是诚挚的爱。
　　“……”江宁宇连叹气这一步都省了，“怎么说……对于你这个选择，我的内心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行吧，再问你一个问题，餐厅订好了吗？”
　　“订了，”庄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我先挂了，时间差不多了。”
　　“我看你这人就是重色亲友！”江宁宇啐他一口，“算了，爸爸我祝你一切顺利。”
　　“少占我便宜，”庄野反击他，“承你吉言。”
　　高大俊朗的Alpha站在人群中，引来他人频频观望。庄野理了理头发，扫了扫旁边的负责更新航班信息的电子屏幕，又望向出口。
　　……
　　【乔衍】：今天晚上加班，让阿姨只做你的那份就够了。
　　对方许是在上课，并没有马上回复。乔衍将手机收进口袋，忽然怔楞了一下。
　　“在看什么？”弗洛德见他顿了下步子，好奇地问。
　　“没什么。”乔衍收回视线，回忆了一下上次庄野发给他的课表——对方今天下午是没课，但微信聊天框里还是那人早上赶作业的控诉，不见得有空。
　　大抵是看错了吧。
　　Omega将口袋里的戒指取出来戴上，走出机场时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
　　【庄野】：好
　　“真不叫你家那位来？”弗洛德道，“咱们三个一起约个饭，我给你们包个什么……我记得中国这边是叫红包来着，算祝你们新婚快乐。”
　　“红包可以有。”乔衍摇摇头，“但这两天他作业有点多，下次吧。”
　　“好吧，”弗洛德有些遗憾，“虽然我自己是个独身主义者，但我还是很愿意看到你们成家的。不过——”他想了想，“我还是很好奇，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谈的，就是那什么……坠入爱河。”
　　欧美文化里那开放大胆的风气以及人类热爱八卦的天性在这位外国友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想来这便是他在大学时就颇有感情大师风范的原因。令人感慨的是，弗洛德身为一个独身主义者却常常能一针见血，也许是天赋，也可能是旁观者清。
　　乔衍本就不是多话的性子，加之他和庄野的关系和普通婚姻里的不太一样，只能含糊其辞1，“是去年。”
　　他和庄野是在去年领的证，勉强算一个时间节点。
　　面对这位年轻有为却又在某些方面不太敏感的老友，弗洛德不免开始老妈子附体地担忧起来，想了想还是说“反正怎么说，能叫你看上，你家那位肯定是不错的，记得回头带来见见。”
　　“他还没毕业，”乔衍笑笑，“你们不认识，他在Q大念计算机的研究生，听说他们老师挺看重他。”
　　这是真有情况了，弗洛德心想。Omega自己或许没察觉到，但弗洛德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人话语里的与有荣焉。Alpha心中啧啧称奇的同时面上只管摇头，“咱经管一棵草被人拿下了，这要叫咱们那些老同学知道了不都得伤心。”他打趣完，乔衍便招呼他去吃饭。
　　……
　　加班完后给相关负责人和员工放了两天假，乔衍走出公司。待车子驶进小区时，已经晚上八点了。Omega告别司机，自己往电梯走。
　　推开家门，正好撞见Alpha抱着可乐用毛巾给小狗擦脚。
　　“不是说昨天才带它去店里洗的澡？”乔衍将外套随手搁置，低头正好对上小狗乌溜溜的眼睛。
　　“刚刚带它下楼溜了一圈，”庄野顿了顿，“脚弄得有点脏。”
　　乔衍点点头，“上次店里面也的确说得带他多锻炼锻炼。”他目光稍稍偏转，看见放在餐厅桌上的花束，“你买的花？”
　　“啊，那个。”Alpha手上动作停了一下，“物业送的。”
　　小区物业费用不低，平日的服务也很是周到，乔衍想了想，物业管家的确有每月月初为每一家住户送上礼物的习惯，多是鲜花加甜点。
　　“这个月送的是什么蛋糕？”乔衍随口一问，“我记得你上个月说送的黑巧克力有点苦了。”
　　“这个月送的抹茶，”庄野手上动作不停，“还不错，也有一点苦，但总体是甜的。”
　　Omega一直知道Alpha嗜甜如命，听到这样的回答并不觉得意外，远远地辨认着那桌上的鲜花，奈何灯光太暗看不清，只能看到用来包装的牛皮纸，“这个月送的是什么花？”
　　“郁金香。”庄野将小狗从自己的膝盖上放下来，看着小狗撒欢地奔向乔衍，“恭喜可乐摆脱留守儿童的身份！”说完笑着鼓鼓掌，“这两天咱们可乐那叫一个望穿秋水。”
　　乔衍也忍不住笑笑，蹲下去抱起小狗，一边逗着可乐一边说，“如果觉得那花不错的话让阿姨把花插上？”
　　“不用了，”庄野摇了摇头，“昨天送的，已经不新鲜了，我等会儿就拿去丢掉。”
　　不过是一束无关紧要的黄玫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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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引自互联网：
　　对于爱情，黄玫瑰代表热情、真爱。
　　对于友情，黄玫瑰代表着纯洁的友谊和美好的祝福。
　　黄玫瑰的花语有很多种，本文参考的是这个
　　庄狗狗：（掀桌子）(气呼呼)→（捡起垃圾桶里的玫瑰花）（开始掰花瓣）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第25章 心情不好
　　“我花重金打听过了，千真万确，你学长就在里面！”江宁宇扶额，“你都为了他考上H大了。拜托，自信一点会死吗？”
　　“我就是很紧张，”Alpha垂垂眼，“实不相瞒，我现在手心疯狂出汗。”他迟疑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鲜花，语气犹豫，“要不今天还是算了？我觉得我还没准备好，下次吧。”
　　“下次复下次，下次何其多！”江宁宇抓狂地抓抓头发，“你上次、上上次、上上上上次都是这么说的！说好的考上就勇敢追呢？”他撇撇嘴，用力推了一把Alpha，“快点给我滚进去！看见你在这儿墨迹我就心烦！”
　　酒吧里灯红酒绿，俊男美女推杯换盏、劲歌热舞，很是喧闹。高大帅气的Alpha怀抱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庄野忽地眼前一亮。
　　远远的，Omega坐在一众人之间，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安静地听着一众人说笑，显然是焦点。
　　Alpha快速地又过了遍腹稿，深吸一口气准备上前。
　　“你说乔？”坐在Omega旁边的Alpha笑了起来，金发碧眼，鼻梁高挺，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他是我的甜心啊。”
　　在一众起哄间，Omega从善如流地接过那杯酒，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杯子上，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间，他漂亮得令人心悸。
　　……
　　江宁宇百无聊赖地等在外面，抱怨刚刚怎么没悄悄从庄野那儿顺一朵，这会儿好歹可以掰着花瓣玩儿。他正天马行空地想着，却瞥见一个眼熟的身影向自己走过来，江宁宇看清对方的神情后不由得心头突地一跳，“不是，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他站直了，“怎么回事？”
　　明明出发前打了预防针，真被拒绝了也算意料之中，怎么这人现下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
　　神色黯淡的Alpha只是无声地摇摇头，鲜红的玫瑰花束坠落在地。
　　……
　　再次睁开眼时，入目是漆黑的天花板，庄野缓慢地眨眨眼，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梦。
　　不过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不同颜色的玫瑰花面临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那天黄玫瑰被放在车的后座上，蹲在副驾驶的可乐一改往日活泼的性子，很是安静。Alpha嘟囔了句“可乐乖”，回完消息后开始慢慢地打着方向盘。
　　平心而论，乔衍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联姻对象：家境优越，相貌出众，年轻有为。性格稳重板正，从小便是圈子里的“别人家的孩子”。Omega对Alpha的事并不多问，不怎么询问他的行程，也从不干涉他的个人交际，对他的选择基本都会选择尊重，对待庄野的家人更是礼数周全，挑不出半分毛病。
　　彬彬有礼，进退有度，这种分寸感十足的“举案齐眉”其实是圈中人最想拥有的联姻状态，可谓“君子之交淡如水”。
　　可是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不喜欢他。
　　当了这么多年的恋爱顾问也不差这一回了，江宁宇鼓励自己，“所以，你打算放弃？”
　　恋爱顾问本人咔咔地啃着苹果，心说难道自己这个在一棵树上一吊就是六七年的发小终于舍得下来了？
　　“怎么可能放弃得了。”庄野躺在沙发上，用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只是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我太心急太贪心了……明明之前说领了证就够了——害，人心不足蛇吞象。”
　　暗恋似乎就是这样，无论怎么劝自己，总是在进不得、退不舍。
　　果然如此，江宁宇撇撇嘴，“你就认定了这条路呗！”既然中心思想明确，那游说方向也就一目了然，江宁宇清了清嗓子，“哎呀你怕什么，你不是也分析过了吗？依你学长那个性子，他又不会出轨。你现在近水楼台先得月，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就继续努力嘛。”
　　“我知道他不会，我相信他不是会出轨的人。”庄野笑了笑，“我可能就是嫉妒吧，忍不住去想学长是不是还喜欢他，哪怕只有一丝一毫我也觉得难过。”
　　“你倒是坦诚，怎么不领证之前问问？”江宁宇翻了个白眼，“联姻前问问也能说得过去。”
　　“太怂了，我要是敢问就好了。”庄野知道自己在乔衍的事上容易“鸵鸟心态”。
　　“你真是……”江宁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又想起什么，“对了，我上次还在机场碰到了你家学长的大伯带着他小儿子，说是去参加了你俩的订婚宴玩了圈才回来。”
　　“嗯？”庄野脑海中过了一遍人名，“哦，他大伯。来是来了，真不真心祝福我就不知道了，虽然他真不真心也不太重要。”
　　“我当时在场子上好像是和他打了个照面，”江宁宇摸了摸下巴，“这种老狐狸，我可不愿意和他聊天。”
　　“乔爷爷这两年病情反复，甚至前些日子立了遗嘱来安排手头最后一点股份。虽然还没公布吧，但我估计应该是阿衍占了大头，老狐狸哪受得了。”
　　“这么一说他应该不会对你家那位有什么好印象，”江宁宇摇摇头，“不过看在乔老爷子的面子上，你家那位估计也不能下太狠的手。”
　　“总不能让阿衍吃亏。”庄野皱起眉，又话锋一转，“我先不说了，阿衍快下班了，我得去看看我排骨炖得怎么样了。”
　　电话被某重色轻友的人无情挂断，江宁宇一句“你他妈真像个家庭煮夫”卡在了喉咙里。
　　他悟了，自家发小这画风，分明走的是“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的路线。
　　小火慢炖收汁，略一掀开砂锅，袅袅的香气在整个家中弥漫开，庄野拿着双筷子试图夹起一块肉来观察生熟。待Alpha将最后一道菜摆在桌上，玄关处正好传来开门的响声，庄野抬头，“乔老板回来了？洗手吃饭。”他看见对方手里精致的纸袋，上前自然地接过，“秋爽斋的点心？我有他家老板电话，想吃的话叫人送过来就是了。”
　　乔衍将外套搭在一旁的架子上，顿了顿还是解释道，“……给你的。”
　　“啊？”庄野怔楞一下，又眨眨眼睛，“给我买的？”
　　“你上次说，他家点心能消灭一切坏心情。”乔衍试图模仿自己见过的安慰人的情况，Omega看向Alpha，“呃，这次没考好，下次来过就是了。”
　　除去名利场上的客套话，他是真的不太会安慰人，显得有些笨拙。
　　“考试没考好”，不过是Alpha情急之下胡乱找的一个理由，用来为自己做挡箭牌。原想着自己缓一缓心绪就好了——追人本来就得有追人的觉悟，谁知Omega记住了这个谎言，还记住了Alpha之前的感慨。
　　Omega知道成绩对于学生时代来说确实重要，“一次小考试，你……这次就是失误了，没关系的，下次来过。”
　　庄野看着他低头换鞋，心头又酸又甜，“……谢谢乔老板。”
　　“所以如果我以后找不到工作，乔老板可以考虑让我成为乔氏的一份子吗？”当事人重振旗鼓，甚至开始了往常的插科打诨。
　　Omega松了一口气，随即认真思考了一下，“具体事项由专人负责，我一般不参与招聘工作。”
　　“啊，乔老板，”庄野拖长了调子，“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很乐意为乔氏发光发热。”
　　庄家的少爷一个劲儿地嚷嚷着为乔氏工作，此情此景让圈中人看了怕是会啧啧称奇，乔衍慢条斯理地咽下排骨，“可以考虑让你成为公司食堂的厨师长。”
　　“那工资什么的……”
　　......
　　一个小时前，乔家老宅。
　　“我昨天去家长会，说是你最近打了架。”乔衍皱皱眉，“怎么回事？”
　　都道长兄如父，乔宸知道自己逃不了这一劫，老实巴交地交代，“我就替那个女生捡了块橡皮，人跟我说了声谢谢，这不很正常？谁知道她男朋友那两天易感期，吃醋非要和我打一架。”他怕乔衍不信，又忙补充，“真的，哥。Alpha的占有欲本来就强，又赶上易感期，根本不讲道理。”
　　他说着有些无奈，“我真的不喜欢那个女生，好在那个男生易感期过了也就好了，人还请我吃了顿饭。”
　　乔宸今年高三，比乔衍小了近十一岁。不过乔父在乔宸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乔衍身为兄长时常自觉站在父亲的角度上，生怕这个弟弟长歪。不过此事Alpha的理由也说得过去，乔衍点点头，“知道了。”
　　这事就算翻篇。
　　“不过今天庄哥怎么没来？”乔宸在心头嘀咕，我还想叫他和我一起打游戏呢——这句话可不能说，叫他哥听见了，准说自己不务正业。
　　往日这种两个周回老宅一次的事，庄野很少缺席。
　　“他本来是要来的，但学校有事。而且……”乔衍有些迟疑地回答，“他这两天好像心情不好。”
　　前半句是事实，毕竟Alpha当时连衣服都换好了，奈何实验室数据突然出了不小的bug，离作业提交的ddl很近，庄野本人只得一边控诉自己的倒霉一边向乔衍道歉。
　　而后半句……就是乔衍的个人猜测了。
　　做菜时精神恍惚到烧坏了一个锅，倒在沙发上看肥皂剧一个下午看不完两集。虽然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但乔衍直觉对方似乎心情不太好。
　　“啊？”乔宸一愣，猜测道，“易感期？”他随即提醒，“如果是易感期的话，哥，不是我说，那你得注意一点。”
　　Omega对上易感期的Alpha，大多容易吃亏。虽说自家老哥不是一般的Omega，乔宸还是觉得得提醒一下。
　　“应该不是易感期。”Alpha向来绅士，每每到了自己的易感期或Omega的发情期便会主动回学校住，很是体贴。同居近半年下来，乔衍对于这几个日子还算有数。
　　“哦。”乔宸干巴巴地回答，又努力地继续揣测自家老哥的意思，“那，他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他比较在意的那种？”
　　“考试？”乔衍仔细一想，似乎真找到一件，“他和我说是考试没考好。”
　　“啊，那还挺正常，”乔宸点点头，他自己的成绩在班上是中偏上水准，“反正我看我们班那前三名是挺在意这个。”
　　他见乔衍没有说话，不由得抓抓头发出谋划策，“那……那该怎么办？带人出去散散心？或者买点好吃的？”
　　乔宸不明白自家老哥为何点点头就转身出了老宅，事情的走向在他看来有点扑朔迷离。
　　不是，我哥他……是要去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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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谁被轻薄
　　日子似乎又恢复如常，至少家中的厨具没再惨遭毒手。
　　乔衍的性子板正些，除开谈生意时的交流，从小到大基本都遵循“食不言，寝不语”。奈何有人话比较多——不过由于是结婚证上的另一位，于情于理乔衍都不太能像对待乔宸一样直接让对方专心吃饭，也不好一句话都不应。
　　久而久之，乔衍现在竟也习惯了在饭桌上和Alpha聊会儿天。
　　不过大部分时间是Alpha说，Omega听，吃完饭便各自干各自的事。但今天显然是个例外，吃完饭后乔衍并未像往日一样直接回到书房处理文件，而是走到沙发旁坐下。
　　庄野从厨房出来看到Omega打开电视，不由得有些意外，“乔老板也要开始追剧了？”他好奇地走过来，坐下的位置和Omega之间能再坐一个人，“快，让我看看，是什么剧这么大魅力，还是哪部电影？”
　　“都不是，”乔衍摇摇头，确认蓝牙连接好后才开口，“今天我去替你拿东西的时候，奶奶和阿姨正好都在家。”
　　拿东西是指乔衍今天中午下班时，彼时在学校的庄野拜托他顺路去庄家拿份Alpha初中的档案。
　　“奶奶和我妈都在家……”听到这个人员搭配，庄野不由得眉心一跳。
　　“你奶奶给了我一份电子相册，还叫我悄悄地看，不要让你知道。”乔衍弯起眼，“但我觉得这样不太好，所以决定和当事人一起看。”
　　庄野听完这话几乎是两眼一黑——他大概知道是哪个相册了。奶奶给的，又叫Omega悄悄看，还能是哪个相册。
　　不出庄野所料，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第一张照片张百日照——小小的庄野被放在婴儿床上，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盯着镜头，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握着玩具小车，他的眼睛圆圆的，很是可爱。
　　“在啃手。”乔衍眼底染上笑意。
　　一旁庄野只得屈服于现实地点点头。
　　庄母喜欢记录儿子的成长，小时候的庄野也挺喜欢拍照，相册里的照片不少。
　　“这张好久了，我都快记不清了。应该是三岁的时候吧，好像是我们全家出去度假。就在那个海滩上，我被一只螃蟹夹了，结果我爸爸说那是因为我自己先去逗的，算活该。真是受不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Alpha说这话时佯装义愤填膺。
　　庄野动了动，离Omega近了些，回答对方时不时提出的一些问题，“这张？这张是我过五岁生日时拍的，和几个发小互相抹奶油，他们非说寿星得多挨两下，逮着我一个人弄，弄得我满脸都是。”吃完蛋糕冲镜头摆了一个现在看来有点傻气的pose。
　　“那天还玩了捉迷藏和木头人什么的。”庄野说完看了乔衍一眼。
　　“应该很有意思。”Omega看着屏幕上的奶团子说。
　　不同于Alpha现在恰到好处的身材，小时候的庄野其实是个小胖子，因为长得白白净净，活像一颗圆滚滚的汤圆。
　　“这张好像还没满五岁，是幼儿园文艺汇演……逃不过的文艺汇演，那时候不是什么xx乐队特别火吗？我特别喜欢里面那个吉他手，觉得特别帅，就坚持要背一把吉他上台弹。但那时候我根本不会吉他，连它有几根弦都不知道。我爸被我闹得烦了，给我买了把玩具吉他，让我弹明白了再去找他，我就抱着这个上台了。”
　　“后面还有学吗？”
　　“乔老板问吉他吗？学过一两年吧，后来觉得架子鼓更帅，学那个去了。”庄野摸摸下巴，“说来惭愧，那时候就是看到什么都想学，真能坚持下来的也没几样。”
　　相较于圈子里其他人，庄野整体过得轻松许多，虽然考试也不能太垫底吧，但也不用像其他人那样一定要去学这学那——大多数二代也要学点什么必备的技能，每天都在花天酒地的要么是家里真的过于溺爱要么就是有钱但不受重视没人管，相近的兴趣爱好也是圈子里交际的敲门砖之一。
　　“我姐当初在学了两年的小提琴后觉得还是空手道好玩，悄悄去学空手道。我记得是哪次还有人说她女孩子学这个不像话，”庄野开始忆往昔，“那个男生比我姐还大一岁，照样被我姐撂倒了。我爸妈这才知道我姐在学这个，也没管，本来就是对方先胡说八道。”
　　他顿了顿，“托我姐的福，因为她在那件事后和爸妈讨论了一次，结果显而易见，她正大光明地去学空手道，我也就想学什么学什么了。”
　　“当时江宁宇被他家里面叫去学小提琴，结果他一看到乐谱就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他爸又是个脾气急的，为此没少挨训。”庄野摇摇头，“其实我觉得小孩子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嘛，还有那个谁？姓周的那个，比我大点儿，他妈妈不是最看重学习成绩了，我记得有一次他没考好，都不敢回去。”
　　乔衍回忆了一下之前与庄念的见面，许是有“弟妹”这层身份在。那位Beta小姐对自己很是和气，但Omega也听说过对方谈判时毫不拖泥带水，精明干练，今日听到这样的经历倒也不算意外。二代们当然可以学自己喜欢的东西，但多多少少都要让家里看看上不上得了台面合不合适，刻意去培养兴趣长处用于社交的更不在少数。就算庄家家大业大让庄小少爷不用非要和谁交际，不过“想学什么学什么”在圈中实在算少见。身为继承人之一的庄野，能拥有一个如此轻松惬意的成长氛围确实难得——这年头，二代们也卷。
　　“那是周家老七，他父亲前后娶过五任妻子，”乔少当家对这些事并不陌生，“他母亲就是第五任，家里和周家比起来算新贵，指着那一个儿子，就因为他是个Alpha。”
　　“啊，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庄野恍然大悟，圈中新贵有时说的是年轻有为的二代，但这里用来指代一个家族的话，便是根基尚浅的意思。娘家势力弱，丈夫又不是个讲究“白头偕老”的，孩子这么多，那位夫人自然是更想让自己儿子争口气，“我倒是觉得他家那个二儿子，人挺好的。不过他爸好像嫌弃他是个Beta，真是的。”
　　闲聊了几句，乔衍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相册上。
　　“这个相册里的照片……”庄野想了想，“应该是一直拍到了我初三的时候，”他解释道，“高中是在国外读的，那时候的照片比较少。”
　　说话间，乔衍已经点出了下一张照片，屏幕上的小胖子顶着三个冲天辫，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看上去好不伤心。
　　“这张是什么时候拍的？”乔衍好奇地问。
　　“七岁吧。”当事人看了一眼大屏幕就飞快地别开了眼，面上那叫一个不堪回首，“就……我和我姐打了赌，玩什么大富翁？好像是这个吧。我赢了她请我吃冰淇淋，输了就……乔老板也看到了。”
　　乔衍忍不住乐道，“其实扎得挺好。”
　　见这人实在笑得开心，庄野有些懊恼，伸手打算夺走对方的手机关蓝牙，“黑历史就别看了，乔老板你行行好，给我留点面子呗！”
　　乔衍笑着举高手机，并往后躲了躲，“不。”
　　庄野见状自知谈判无用，便起身靠近了些，打算伺机抢下手机。你来我往间，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变小。Omega坐在沙发上，能活动的范围本就实在有限，几个回合下来竟是不可再退，躲无可躲，稍不留意便被Alpha抓住了一只手腕。
　　Omega的一只手腕被举过头顶，另一只握着手机的手也被圈住，他半坐半躺地靠在沙发上，Alpha俯下身子逼近他，眉眼带笑，“呐，乔老板，抓住了。”
　　面对面的距离，连呼吸都近在咫尺。
　　太近了，Omega心想。
　　Alpha长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平日眼神是偏湿漉漉的干净真诚，倒有几分小狗的味道。但此刻，当他的眉眼弯起，方知被称作Q大一棵草的人不负名号：漂亮的卧蚕与逶迤开的眼尾，双眼皮下的眼睛大而有神，完整地倒映出整个人影，有些无辜，带着一点势在必得，是能溺死人的专注与温柔。
　　四目相对时，不知是谁眼中的笑意被看得一清二楚。
　　Alpha笼罩于上方，于任何Omega而言，都是一个略带侵略意味的姿势。
　　气氛陡然暧昧起来。
　　“你……先松手。”乔衍率先别开眼，“这次不看了。”
　　“哦，好，好，”庄野也意识到不对，忙松开手支起身子，又忍不住悄悄捻了捻指腹，仿佛那片温热的触感还在似的，Alpha稍稍站直了些。
　　他们有意又默契地错开了彼此的视线，偌大的屋子里落针可闻，不知是谁的耳廓先爬上绯色。
　　“怎么有种檀香的味道……”庄野有些疑惑地抽了抽鼻子，他和乔衍平时不怎么熏香。
　　Alpha一怔，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耳上的绯色更甚，忙不迭往后退了好几步，“我，我……不是，我这几天搬出去住……”
　　就抛下这么一句话，Alpha急匆匆地冲出屋子。
　　“咔哒”一声，门落了锁。
　　檀香，是庄野信息素的味道，也是乔衍第一次闻到，Alpha大抵以为这是自己易感期要到了的信号。
　　不同于Alpha平日跳脱的性子，他的信息素是温温沉沉的木质香，倒是让人颇为安心放松，又纯粹得仿佛让人置身于高山上看那虔诚的朝圣人一步一叩首，阳光倾泻而下时洒落一地灿金。
　　不过，真的是易感期吗？对方的上一次易感期是两个周前，按道理这间隔时间应该再长些，怕不是有点感冒。乔衍心想。
　　“跑这么快，后面是有鬼在追你吗？”乔衍低声笑了一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自己轻薄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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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公司团建
　　合作案的成功对乔氏无疑是一件莫大的喜事，乔衍深谙鼓励政策，给员工放了假后又同意了底下提出的团建策划，并表示记在自己的私人账户上，纯当自己请客，让员工们纷纷叫好。
　　聚餐的地点是市里一家有名的高档餐厅，乔衍和人打好招呼提前包下第三层。
　　对于下属，乔少当家除了工作相关外其它向来不甚在意，公司的福利待遇也一向不错，所以员工们对这位年轻的boss又爱又怕。而入职了几年的Omega也知道自己在场太久多少都会让员工拘谨，所以打算尽早走人，好让员工们玩儿个。
　　“主菜之前已经敲定了，其余的若是不够也能现在选，”秘书艾琳低声向乔衍汇报，“和主厨打过招呼，食材什么的都有准备。”
　　“老板来了！”“boss来了。”“老板快坐！”
　　提前清了场的餐厅三层现在全是乔氏的员工，乔衍微笑着向大伙儿致意，秘书艾琳适时活跃气氛，“大家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啊，今天老板请客！”一番话更是把气氛推向极致。
　　一个大项目往往意味着各个部门需要全方位动员，紧锣密鼓、连轴转地工作几个月起步。刚结束的这个更是一笔成交额可观的单子，总部和分公司配合着为之策划了小半年，拿下后更是人人都松了一口气，菜上齐没多久整个场子就热闹非凡。有人感慨拿下这个单子的不易，有人分享着之前放假自己去的地方，有人期待下一次也能拿下这种单子……
　　而设计总监则是呼天抢地地跑到了乔衍这桌，“大家救救我，我真喝不下了！”
　　由于团建定在晚上，所以公司里年纪大一些的大多没来——实在是需要养生，待在场子上的大多是年轻一辈，气氛也就更为活跃些。副总忍不住打趣他，“咋了？这才开始团建多久啊，你怎么就喝不下了？”
　　“不是，我们部门那帮崽子非得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我今天这运气……真不能再喝了。”设计总监扶住副总的椅背，开始大倒苦水。
　　这下倒把一众人逗乐了。设计部许多员工不超过28岁，是分公司里最活泼也是最鸡飞狗跳的部门。新上任的设计总监以37岁的高龄成了职位和年龄上的双重老大。逮着团建的好时机，他底下的员工蠢蠢欲动，摩拳擦掌地要玩个大的。
　　“谁提出的真心话大冒险？”乔衍一桌和秘书们那桌挨得很近，艾琳听见随口问了一句。谁知这下设计总监像个漏了气的皮球，“那什么……好吧，就是我。”引来一众人嘲笑。
　　要不说设计部的员工今天就盯准了他们的老大呢，这不，几个员工端着酒杯壮壮胆子就过来了，也不顾这一桌都是公司的高管，嚷嚷着“总监愿赌服输啊”“就是，明明你提出来的规则”“总监总监，选择不回答就喝”。
　　设计总监实在抹不开面子，只得喝了这一杯。倒让一众人好奇，究竟是什么问题，人设计总监宁肯喝酒也不选说真心话。
　　设计部的员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思索着把自家总监逼上绝路后存活的可能性。谁知又喝了一杯酒的设计总监开始破罐子破摔，“那什么，他们问我究竟有没有背着他们偷偷植发。”
　　乔氏做房地产起家，后转型银行并开始逐步涉猎多个行业，现在可以说是圈内数一数二的多栖巨头，有人戏言说你可以在购物商场70%的地方上看到乔氏的影子，就算不是他家牌子也会有他家投资。虽有些言过其实但足以说明其底牌晦涩庞大。
　　成衣线是乔氏这个子品牌近年来打造的高端路线之一，设计部一向深受器重也最有活力，但也常常因为需要推出新系列而头痛不已。
　　而最近的大单子就是这个子品牌和国外一个历史悠久的高奢品牌合作，这位总监为了做出两方的都满意的联名款而灵感枯竭。两家设计师不知为此互薅头发多少次，该设计部总监不止一次在朋友圈转载生发秘诀。
　　这下倒是让附近的场子更热闹起来，连乔衍也忍不住说上一句，“你这……喝了酒的意义在于何处……”
　　不想承认，但又喝了酒，那真正的答案是什么不早已得见分晓？
　　“boss你也太狠心了！”设计总监抹抹并不存在的泪水，“我都被磋磨成这样了！”他又转向两个副总，“不是，你们都要见死不救吗？”
　　人道乔少当家为人成熟板正，但集团内部的人倒是觉得他们的少当家偶尔也有点“一肚子坏水”，譬如此刻的乔少当家就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不然？”
　　“boss都这么说了，”为表对子公司这次新产品的重视，乔氏总部派来的不仅是顶头大Boss乔衍，还有一个经理，姓叶。此刻这人眼见着围过来的员工越来越多，开玩笑道，“你今天还是自求多福吧，想想你平时怎么让你这帮员工掉头发的。”
　　一群人东一句西一句，这边设计部员工已蠢蠢欲动地想拉他们的总监回去进行下一轮了。或许是设计总监太过呼天抢地，乔衍开口，介意我玩一次么？”Omega笑笑，意在拉近和员工们的距离也在顺理成章地早点离席，“我在这儿你们也不自在，也不能完全放开了玩儿。我姑且救咱设计总监一轮，我替你们总监玩一次，然后大家继续，我就先失陪了，后续艾琳还安排了活动，都记我账上。”
　　已到初夏，Omega穿了件休闲衬衫，戴了副黑框眼镜，显出一两分学生气。他椅背上搭了件薄外套，语气平易近人得让设计总监两眼汪汪。
　　顶头大boss主动参与玩一次真心话大冒险，这有什么不同意的？不仅同意，还得告诉所有来团建的员工。
　　于是一众人呼啦啦地都往这边靠。设计部那个领头来找他们总监的小姑娘咽了口唾沫，忙不迭回答，“当然可以。”她拿着卡牌的手抖了抖，兴奋又紧张，“这是九张扑克牌，两种花色，红色是大冒险，黑色是真心话。您抽完后再让另一个人在相应颜色里抽，和您花色一样的给您指定一项大冒险或问您一句真心话。”
　　“听上去很有趣，”乔衍点点头，随手拿了一张反过来，“红心K。”
　　乔衍一桌余下的人加上前来求救的设计总监刚好九个，小姑娘就这样拿着卡牌走了一圈，大伙儿都拿到后便直接掀牌。
　　“不会吧……”设计总监是最后一个抽的，眼见着前面的人翻出来都不是，他伸向最后一张牌，毫无悬念地翻开“……好吧，我这个人，真是有点玄学的。”
　　顶头大boss在这团建时分毫无架子，一众人见到创意总监拿到红心K后纷纷乐得不行，催促他赶紧好好想一个。
　　“你可要想清楚啊，”财务总监凑过来揶揄，“这大冒险要是出得不好，你的年终奖可就得大冒险了。”
　　人力资源部的总监是位精明干练的女性，一向以不苟言笑著称，此刻也忍不住加入开玩笑大军，“看来等会儿我就有新任务了？”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至少设计总监此刻的感受便是如此。他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那就……老板你从你的私人手机通话记录最新的四条里选一个人来接您。那什么，开酒不喝车，喝车不开酒。”
　　如果老板之前就想走……那应该……会有司机吧？
　　一句嘴瓢让众人又开始哄堂大笑，看来今天的团建势必会成为这位设计总监黑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很高兴咱们集团的员工有这样驾驶安全意识，可以。”乔衍翻出手机，虽没有人敢直接看顶头boss的手机，乔衍本人扫了一眼率先表示可以展示前四条，与他私交不错的一位副总主动请缨说自己可以来监督。
　　大伙儿和设计总监的想法八九不离十，谁知他们的顶头大boss沉默了一瞬，然后笑了笑，“真是巧了。”
　　负责监督的叶经理稍微探了探头，看完手机屏幕后的前三条后不由得一乐，拍了拍设计总监的肩膀，“你小子，真的很有水平。”
　　“啊？”
　　第一、二、三条都是今天下午的，分别是乔宸，疗养院以及艾琳。众所周知，星期一的晚上在学校住宿的高中生年龄不够拿驾照；疗养院源于乔衍询问乔老爷子的情况，这时候打过去似乎也不是很合适；艾琳那通电话则是沟通团建的相关事宜，当事人身在团建现场也不符合“来接”的条件。
　　而露出的第四条和第五条来自同一个人，叶经理笑了笑，“怎么说，意料之中意料之中。这下可多亏咱这位了，你这叫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他自己前阵子参加了那场盛大的订婚宴，此刻拍拍设计总监的肩膀，慷慨地表示，“如果是这位的话，我想你的年终奖还是能够生还的。”
　　一席话说得大家一头雾水，好奇心洋溢在空气存在的每一处，有人开始抓心挠肝地央求秘书小姐答疑解惑，
　　电话拨出去的那一刻，乔衍思考了一下觉得无甚遮掩的必要——于私，乔少当家手机里的备注都是名字；于公，对外感情和睦也是联姻本身想展现的。
　　秘书小姐明白了自家boss的默许，笑嘻嘻地说了一句，“那就透露一下，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是咱boss家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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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大冒险
　　这话一出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乔衍已婚在公司内不是秘密，毕竟被Omega戴在手上的戒指每天都彰显着它明晃晃的存在。但对于那本结婚证上的另一个人，公司的大部分员工都没怎么见过，这下齐刷刷地盯着那小小的手机屏幕，大气也不敢出，兴奋又好奇。
　　“他不一定有空，”等待的间隙乔衍开了扬声并补充，被一众人好奇的目光注视着感到有些好笑，“有时晚上要上课，最近又在跟着导师做实验，如果等会儿他不方便的话我可能得顺延一下通话记录？”
　　看来貌似比自家boss小，跟着导师做实验……好像还是个学生？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开始在内心疯狂嘀咕，老天保佑，请让这位庄先生务必有空，我们真的很想知道能拿下自家boss的是何方神圣。
　　“喂。”
　　“喂？”电话那头有些嘈杂，“稍等一下乔老板，我找个清静的地儿。”随即是一点压低的声音，似乎是那位庄先生在对别人说话，“不好意思老板，我爱......电话......我先去……等会儿我再拿。”
　　大伙儿敛息屏气地等了二十秒左右，那个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声音清朗，“乔老板？”
　　“嗯……是这样的……”要临时找个合适的理由确实是个考验，乔衍大脑闪过种种说法，试图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是需要帮忙吗？我有空，”Alpha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语速变慢了些，语气带上几分哄人的味道，“没事，不着急，你慢慢说，有我呢，我可是万能的可乐他爹。”
　　对方日常的耍宝和中二语气让乔衍不由得一乐，低低地应上一声，“嗯。”Omega顿了顿，最后破罐子破摔，“我今天出来喝了酒，但忘记提前约老李了……你方便来接我一下吗？”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Alpha的语气陡然轻松下来。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儿妥了的时候，对方忽然说了一句，“可是我也喝了酒，虽然是中午饭的时候喝的隔了有七八个小时吧，现在没醉，但估计过不了关。”颇有种地主家的傻儿子的即视感。
　　乔衍无奈扶额，“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对方又开了口。
　　“你在的地方回去远吗？我说步行。”
　　一众员工面面斯觑，以为电话那头准备叫他们boss独自走回去。
　　大家开始在内心愤愤不平：这人也太不靠谱了，能不能劝他们boss重新找一个啊？他们boss多好的条件啊，有钱有颜，人也稳重靠谱……
　　人们已经在思考他们老板重新找的对象长相如何、身材如何、家世如何、性格如何时，被他们痛心“遇人不淑”的boss又发言了。
　　乔衍不知道自己员工们内心的丰富活动，只实事求是地回答，“步行大约十多分钟。”
　　“没事，我来接你。”电话那头的Alpha说，“我刚刚在想，如果你吃饭的地方比较远，那我路上偷个共享单车载你回去；如果比较近，那咱们一起走回去吧。我的实验模型成功了！正准备和你说呢。”说到最后，他话语里的兴奋几乎要从屏幕传出来感染到每一个人，“我刚好要买些东西回去。这样，你把地址发给我。然后你猜猜我这次得了多少奖金？等会儿揭晓答案！”
　　“恭喜，第一，喝酒后不能骑共享单车；还有，共享单车没有后座。”乔衍笑着揶揄，抬手将地址定位发给对方。
　　“收到了，”电话那头窸窸窣窣地传来一些说话的声音，待说话声再次清晰时，电话那头的人说，“收到地址！小庄即将在十五分钟以内到达，请您一边休息一边等候！”
　　“嗯，”乔衍笑道，“那你路上慢些。”在听到对方的“收到”并互道“再见”后挂掉电话。
　　众人：草率了……似乎、好像……刚刚的结论下早了。
　　当事人浑然不知大伙儿的各种心理活动，Omega挂掉电话看向众人时显得很是淡定，“看来我得再等会儿。”
　　副总忽然啧了一声，酸溜溜地说，“咱boss真是的，还说什么不一定有空。我看啊，分明就是算定了对方会来。我明明成家甚至有了孩子的都被秀一把。”
　　有人开了先河，说话的声音也就陆陆续续地响起。
　　“就是。”
　　“您和您爱人感情真好。”
　　“咱boss真是事业爱情双丰收。”
　　那位设计部总监更是自我嘲笑，“嘶——boss，我怎么感觉这对我是变相惩罚呢？”毕竟他的朋友圈除了生发秘诀还有被迫相亲的日常吐槽。
　　“boss和您爱人是怎么认识的啊？”拿着卡牌的小姑娘在自己同事的推搡中壮了壮胆，“给咱们透露透露？”
　　怎么认识……乔衍想了想，还是把相亲换了个委婉的说法，“长辈介绍的。”
　　原来这才是相亲的正确打开方式吗？还是单身的设计总监这下更伤心了。
　　还有人想问些什么，乔衍摆摆手，表示这一轮大冒险里自己的任务差不多已经结束了。见Omega摇头，众人也就点到为止，心知今天已经算有意外收获了。退一万步说，等会儿另一个主角到了再看也不迟。一众员工如地下党接头般窃窃私语，或在群聊里大谈特谈——面上嘻嘻哈哈，桌下敲手机十指如飞。
　　一群人的算盘打得叮当响，不过他们的boss显然也是个聪明的主，时间临近时直接起身示意大家吃好喝好，自己先下去等。
　　其实Omega觉得毕竟是自己临时叫他来接，又有些担心对方嘴里的“现在没醉”情况不属实，的确有些放心不过。
　　他正皱着眉准备打电话，电梯门一打开便听见有人叫他。
　　“乔老板。”Alpha笑起来，扬了扬手上的袋子，示意他看里面打包的餐盒，“你没吃饱吧？我买了些烧烤和啤酒，咱正好走回去给我庆祝一下，也给你庆祝一下？”
　　乔衍的确打算回去再吃点东西，他离席离得早，确实吃的不多。不过此刻他上上下下打量对方一番，点点头，“可以。”又有些疑惑的口吻，“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饱？”
　　“你前天说今天晚上有个团建，平时你都会吃点东西垫垫再去，不过今天下午你不是有个临时会议？蔡姨刚把饭做好你就没影了。我还提醒你记得路上吃点，不过看你急匆匆的，多半没记住。”他停了一下，“我就想着买点东西回去，正好给咱们各自庆祝一下。”
　　“逻辑闭环，非常不错。”Omega中肯评价，“我刚刚还在担心你说你没醉是不是假的，现在看来是我猜错了。”
　　鉴于有订婚宴的前科在身，庄野摸摸鼻子，略带心虚地说，“我真没醉，就是下午我们那个小组一起吃了顿饭，离现在都这么久了，早消化掉了。”
　　乔衍向来实事求是，毕竟有多少醉鬼也会在马路牙子上一边嚷嚷着“再来一瓶”一边走路走得晃荡，Omega问，“你当时喝了多少？”
　　“呃，啤的，三四瓶？”庄野继续摸鼻子，在Omega的眼光中持续心虚，“怎么说，或许是五六瓶？我保证，绝对没超过六瓶。绝对能配合好乔老板。”
　　Alpha说着，甚至准备单手举起来发誓，又没由来地觉得这种场景有点眼熟……有一说一，真的好像自己看的那种国产剧里的丈夫面对爱人查岗时进行自证……他被自己的想法一惊。
　　乔衍则是一乐，摆摆手示意自己相信了。Omega是知道对方酒量的，五六瓶确实不至于醉，他想了想，“什么时候猜出来不是真的？”
　　“是大冒险对吧？”见人点点头，庄野胸有成竹地开始分析，“我以前来过这家，他家有司机服务的。”再者参与公司团建，那位做事周全的秘书小姐不会联系不到一个合适的司机。
　　“这么早？”乔衍有些惊讶，“可是你接电话的语气很……自然。”中二的属性堪称百分百复刻。
　　他们沿着道路慢慢地走，经过人声鼎沸的大型商超，经过安静幽谧的咖啡厅，路上走过亲亲热热的小情侣，亦走过步履匆匆的社畜。
　　庄野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承认事实，“那时候酒也没完全醒，过来才算醒了，”就记得要买点吃的，在宿舍里下了单去店里拿的，他此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等等，如果你当时在玩大冒险的话……是开的扬声？”
　　“是，”乔衍道，“你没看见？咱俩离开那家餐厅的时候，他们全在那落地窗旁看。”他本以为Alpha是不介意，自己提前下去等虽也有担心的因素但也是为了让大冒险更顺理成章——他们没有员工口中的那么恩爱，只是不错的朋友。人不一定乐意时时刻刻配合演戏，自己早点下去省得让人上来还得来个即兴表演，见Alpha不紧不慢以为他是对这浑不在意，谁知是这人反射弧长。
　　Omega有些歉疚，“抱歉。”
　　“我不是那个意思，乔老板不要多想，真的！”庄野有些着急，随后又有些泄气，“我只是觉得我的一世英名和形象荡然无存……也显得我太幼稚了吧。”
　　内心的小人纠结得简直要把自己的每根头发都打上结：学长公司的人，会不会觉得自己不靠谱啊……
　　“我觉得没什么，”乔衍诚恳地望向他，他笑起来时冲淡了些平日的板正冷淡，显得柔和许多，“是有点中二，但你本来年纪也不大啊。”
　　Omega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多可爱有趣。
　　这个想法似乎是评价邻家弟弟，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就是这样，Alpha有些不甘，但更多的是无奈。
　　Omega比他年长，阅历丰富，能力出众，向来从容不迫。这六岁多的年龄差距似乎是一条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年长者总是以这样一种包容的、宽和的姿态，仿佛Alpha在他眼里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可庄野不想这样。
　　毕竟他想要的身份，从来不是“弟弟”或者“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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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小狗：不要把我当弟弟！（抓狂）


第29章 庆祝一下
　　小区的物业管家给他们开了门，并贴心地询问是否要给他们再备些吃食，庄野问了乔衍一句后向物业管家摆摆手。
　　待坐到餐桌上时，乔衍才发现这人说只是买了点烧烤完全是谦虚了，毕竟对方还附赠了两盒小龙虾。Alpha则是佯装低调地开了罐啤酒递给他，“让我们庆祝一下乔老板成功拿下合同！”
　　“也恭喜你实验顺利结项。”乔衍笑着和他碰杯。
　　“谢谢乔老板，”庄野努努嘴，示意桌上的盒子，“一盒是蒜蓉的，一盒是麻辣的，任君挑选。”
　　“你是不是......还是在意刚刚那个？”感觉餐桌对面的人兴致不算高，乔衍感到十分歉疚，“怪我，不应该开扬声的。”
　　“没有，”庄野含含糊糊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听见也……没什么的。”他把那句“挺好”咽下去，毕竟也算是在学长的公司间接刷脸了，他本不打算坦白，但舍不得Omega纠结，便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真的……我不介意你大冒险找我的，我上次不也是打给你了吗？我只是觉得……你员工会不会觉得我不靠谱，然后质疑你的眼光。”
　　乔少当家年轻有为，怎么就找了一个中二幼稚的学生？
　　“一个电话怎么听得出来一个人靠不靠谱，”乔衍不以为然，他剥开小龙虾，“总得亲自见见吧？我觉得庄少爷说话确实中二了点，但我还是有我自己的判断。”
　　Omega大大方方地说，“如果是工作场合，我的确更喜欢和说话‘靠谱’的人合作，因为提取消息的速度也更快，但事实上没有人规定一个靠谱的人应该怎么说话。”乔衍顿了顿，“今年年初我去的那家子公司，就是今天庆功的这家，招了个新的设计师，话很少，还经常自言自语。但她就是很有天赋、很靠谱，新推出的系列是她主导设计的，非常成功。”
　　“我不是你的员工……”庄野小小地反驳了一下，“你手底下的员工，肯定都很优秀。”
　　“你这么相信我的眼光，就更不用纠结了，”乔衍一边吃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招聘员工主要是他们人力部层层筛选，联姻对象只是我的个人选择。”Omega笑笑，“我当初说利益最大化，庄家的确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但如果你是个地痞流氓……不是说要合作就必须要联姻的。”
　　“这话有点自大，”乔少当家想了想，还是难得地开了个玩笑，“真要从什么门当户对、个人资产，连带着容貌年龄都要一一匹配的话，也许我和自己结婚才算别人眼中最靠谱的选择？”
　　“乔老板你这话说出去大家肯定大吃一惊，”Alpha闻言哭笑不得，“虽然这是事实，但到时候你的形象也会不保的。”
　　“也许会有人说我自恋？”乔衍只扬了扬手边的啤酒罐，淡定地说，“倒是咱们庄少爷，以后肯定大有作为，苟富贵莫相忘，到时候就拜托庄老板照拂。”
　　庄野笑着和他碰杯，心中的郁结散了很多。就算只是联姻，但这也是乔衍的选择，那张结婚证也真切拥有着法律效应——自己今天刷了存在感，往后继续努力就得了。之前有耐心，现在难不成遇上这么点事儿就要打退堂鼓了？
　　满血复活的某个Alpha打起精神，神秘兮兮地半掩住自己的嘴，“那乔老板不如猜猜我之前的那个问题，具体一个数目。”
　　“一点提示都没有？”乔衍见他恢复常态后不自觉松了口气。
　　“那就降低一点难度，三个机会？前两个数字我会告诉你低了还是高了。”庄野思考了一下给出解决方案。
　　倒有些像“数字炸弹”这类游戏。
　　“我对这些确实不够了解……”乔衍萌生了些兴趣，眼睛稍稍一转说了个数。
　　“低了，”庄野摆摆手，“我想可乐需要更多的零食。”
　　“少给它买那么多零食，”乔衍无奈地笑了笑，“上次不是你说它重了太多？回头可别又诬陷在可乐身上，”他盯着庄野看了一会儿，随即又报出个数字。
　　“很接近，但高出了这么一点。”庄野伸出一只手，食指和拇指几乎要抵在一块儿，可以看出很接近答案，Alpha清清嗓子，若有其事地说，“最后一次机会，请我们的参赛选手乔衍同志好好把握。”说完一顿，“哎呀我好像又……”
　　“好的，”乔衍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了他，Alpha也就把“又犯中二病了”一句咽了下去。Omega斟酌再三，给出自己的最终答案，“五千不对，九千不对……八千五百？”
　　“奖金是八千八百八十八，平时的工资另算。”庄野乐呵呵地说，“本来是发八千的，我老板说给我个吉利数！”他乐呵呵道，“可以让咱可乐好好加餐。”
　　乔衍新开了两罐啤酒，“那就替咱可乐谢谢它爸爸，也谢谢你老师。”
　　两个啤酒罐相碰之时，酒液荡出些许泡沫，更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顿夜宵吃得两人十分尽兴。而当乔衍正准备回房间时，刚刚兴高采烈的Alpha忽然有些忸怩地拦下他，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红包递上。
　　“我导师说给我凑个吉利数，我想咱乔老板也得拥有一个吉利数——算是为咱乔老板拿下大单子庆贺！”庄野挠了挠头，“这是我作为研究生参加的第一个项目，得来的奖金已经答应了要请秦哥他们几个一起吃饭、给可乐加餐，刚刚又被江宁宇那个兔崽子敲诈走了六百六十六，我觉得没准儿还得留着点钱等着被我姐和我爸敲诈。”他跟说相声似的把这一长串说完，最后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红包，“只能先给咱乔老板凑个八百八十八，还望咱乔老板不要嫌弃。”
　　乔衍被他的话说得一乐，“你这到手的奖金怎么就跟散财童子一样散出去了。”
　　“哎，可能人生就是这样吧，”庄野拉长语调，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大家乐于同甘，而我在实验室里疯狂掉发的时候大家都爱莫能助。”Alpha摸了摸自己尚且安全的发际线，“至少乔老板劝过我放轻松，组织上非常感谢乔衍同志，也借此祝愿咱们乔衍同志在商界再攀高峰。”
　　“谢谢，”乔衍这下是真笑出了声，他接过那个红包，毫不客气地揶揄Alpha，“你很像上次我去参加的那谁家办年会上的那个主持人，特别有激情。”他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一句，“很好。”
　　“如果你不笑出声的话，组织真的会相信你的说法，但是你已经充分暴露了你自己，”庄野一本正气地摇头，“组织上希望你认真思考并引以为戒，现在，就请去仔细冥想一下吧，这是第一步。早安……不是，晚安。”
　　口误之后某人的一脸正气就有些绷不住了，这演技，看得出来是自己都差点忍不住笑场的水平。
　　Omega强忍住笑声配合着Alpha的即兴表演，随后又在Alpha转身就走的背影中发现对方居然有些同手同脚，Omega当即开始哈哈大笑，甚至笑到直不起腰来，若是让圈中人看了都得大吃一惊——这是拿下了什么级别的单子？乔少当家向来稳重，上次带着团队谈成了一笔数十一位数的大单也没这样开怀。
　　从门缝里确认那人已经回了房间，Alpha把自己的房门关上，开始埋怨起自己不争气的表现——怎么能把“晚安”说成“早安”呢？本来整个流程只是中二，这下倒好，感觉有点傻气了。
　　庄野哭笑不得地刷牙，转头便看见自己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庄野腹诽：自家发小这架势虽比不上曹操，但也一定学了点功夫在身上，是有点说不得。
　　算了算时差，大洋彼岸应该是接近上午十点半，自己是一个多小时前发的消息，对面刚回。看来某人又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果不其然，一点开软件，屏幕上的字里行间仿佛都充满了当事人的困倦。
　　【江宁宇】：恭喜啊儿子【抱拳emoj.】
　　【江宁宇】：我昨天刚和我爹一起去个沙龙认识了些什么White女士，Pelyzen先生……要我说他们老外的名字是真难记，酒倒是不错
　　【江宁宇】：我这刚醒，才看见乖儿子你的消息
　　【江宁宇】：恭喜咱们庄少爷顺利结束项目啊，这不得让我沾沾光？
　　要不说是发小加损友呢，毕竟是都想给对方当爸爸的关系——当然，这话也就私下说说，这要是让两家的正牌老爸知道了，两个Alpha就要当场变成难兄难弟，谁也不要想逃过一顿毒打。
　　按理说这时庄野多半会发个“滚”字，再接着发句“胡说八道什么呢儿子”或者是“我才是你爸”，方能使得这场战争有来有回，实现可持续性发展。但Alpha打字的手一顿，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摸摸鼻子，继续划拉手机。
　　【庄野】：滚
　　【庄野】：【大吉大利，恭喜发财】
　　【庄野】：我才是你爸爸
　　【江宁宇】：谢谢咱庄少爷
　　【江宁宇已领取您的红包】
　　【江宁宇】：？
　　【江宁宇】：不是，为什么是这个数？现在666也有嘲讽人的意思了？
　　【江宁宇】：你有这么好心？我互联网冲浪慢了？
　　关系到了一定程度，得了对方的好处，总要担心一下这是不是命运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自家发小是不是埋了坑在前面等着自己跳呢。
　　大洋彼岸的江宁宇从床上坐起，觉得十分不对劲儿，这个红包数目的大小在他们眼里无足轻重，但按照经验对方本应发个250，怎么会发一个……如此正常的数字？
　　江宁宇的疑惑简直要溢出聊天界面，恨不得从手机那头隔空剖开庄野的脑子给看看。
　　【庄野】：这话说的，你爸爸我哪天对你不好【微笑emoj.】
　　【江宁宇】：这句倒还是挺正常的画风
　　这头刷完牙的Alpha吐掉口中的牙膏泡沫，在键盘上敲了个“滚”字就点击发送，随后任对方怎么上蹿下跳都不理会了。
　　至于江宁宇本人，则被他这相当于说话说一半的发小给气了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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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狗狗（心虚地发了个红包）：江宁宇你可算是沾光了！


第30章 这都还没谈？
　　“不是，我听你这么一说，”严嘉羽将手机夹在耳边匆匆穿过走廊，“你俩这情况感觉不一般啊，这都还没谈？”
　　“如果你是指谈恋爱的话，”乔衍语气肯定，“确实没有。”
　　“好吧，这个进展我不意外。但你现在可以老实交代了吧？”严嘉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惬意地坐在椅子上，说话时口吻里满是戏谑，“是不是喜欢人家弟弟？”
　　“一口一个‘人家弟弟’，我觉得你是故意的，”乔衍戴着耳机，低下头给可乐开了一个罐头，“喜欢……可能还是有点不好确定吧，但我可以承认确实是有好感。”
　　“也不知道是谁最开始跟我说感觉人庄老弟和小宸差不多大……”严嘉羽哼哼两声，“很不容易，你这也算是铁树开花。哎，你说我最近咋就有这么几个报告要写呢，不能马上过去找你真是遗憾遗憾，多么千载难逢的场面。”她泄愤似的把电脑键盘敲得很响，“气死我了。”
　　屏幕那头的人忍不住传来一点笑意。
　　“那你们现在算什么？友人以上恋人未满吗？”严嘉羽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拖着鼠标，“嘶，你这个联姻还真不错，咱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我判断不了，”恋爱经验稀缺的乔少当家虚心地实事求是，犹豫着说，“可能就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甚至有时候我觉得我有点像他长辈……”他顿了顿，“年龄差距在这儿，确实揣摸不来。”
　　“我就知道指望你大概就是这种‘一岁一代沟’的感觉，”严嘉羽自身比乔衍小两岁，此刻她晃晃脑袋，“拜托，他连信息素都忍不住，你玩大冒险他也配合……这庄老弟一点心思都没动？你不是说他平时抑制贴贴得很严实，上次易感期是在一个月前吗？”
　　易感期，指Alpha会出现的一种生理周期，类似Omega的发情期。易感期的Alpha会躁动不安，会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对别的Alpha会生理性排斥，渴望得到Omega的抚/慰。严重的话可能会失去理智，需要隔离。经过漫长的进化后Alpha的易感期和Omega的发情期都更为稳定，生理周期大概是两到三个月一次，一次持续四天左右，但具体情况也因人而异。
　　“这个不能排除他最近好像有点感冒，”似是想到什么，Omega的神色变得面无表情，“他大前天给可乐洗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也不想地开了冷水。可乐又调皮，水硬是溅了卫生间一地。前天他看电视剧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也没盖被子，昨天我就觉得他有点感冒。”说到这儿乔衍忍不住摇摇头，“说是考试失败打击到了，真要说这两天精神还好点。”
　　“这时候我就要感恩我已经毕业了，庄老弟热爱学习、有上进心，挺好。”严嘉羽摸摸下巴，心说庄老弟他们老师应该还挺严，“好吧，你这个确实有道理。”毕竟感冒生病什么的确实有可能会影响这些，仔细想想庄老弟似乎的确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这又让Omega小姐有些泄气了，“呃……那你现在大概是什么想法？给我讲讲，看看有没有我的用武之地。”
　　“我想知道他是什么想法，不过在这之前我或许更应该知道自己的想法。”在求解最后一个未知变量前，乔衍希望能把所有条件都清楚罗列。
　　“我可以理解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严嘉羽闻言又支棱起来，“那你好好和人家相处，仔细体会，记得和我分享，咱们争取尽快取得革命胜利！”
　　对面人心中的八卦火焰熊熊燃烧，堪称热情至极。乔衍无奈地扶额，心说你口中的庄老弟可是个在领证时就放狠话绝不动心的，就算我这边确定了，人还不一定乐意配合呢。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严嘉羽振振有词，“哎，不过这几天他是出去住了是吗？”
　　“应该是。”乔衍回答。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随即挂了电话。
　　“说到知彼嘛，那我还有个办法……”严嘉羽放下手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感谢科技发展，科技改变生活。让我看看……Q大校园论坛，超话也看看，这时候需要一点群众的力量……”
　　群众的力量究竟如何两位当事人不得而知，严嘉羽小姐倒是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而电脑屏幕上的其中一个主人公此刻独自仰躺在酒店的床上，望着房间顶部的灯眯了眯眼，心里有些懊恼。
　　他一边回想自己刚刚的落荒而逃，一边忍不有些脸红，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正当他盯着天花板思绪发散到外太空时，手机铃声适时响起，给Alpha来了个措手不及。
　　“咱们院和法学院那边的篮球决赛定下来了，下个周周五，”电话那头的篮球队队长问道，“你这边要不要给你提前留票？留几张？”
　　“要留，给我秦哥和鸣子留两张票，张儿那边你记得跟他说。”庄野懒洋洋地回答，“别留重了。”虽然只是校内联谊赛，但鉴于大伙儿对此热情高涨，为了安全起见，检票入场也就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就是给你们的室友留两张票呗，行，我记住了，”手机那端的人爽快应下，“那就这样，我先挂……”
　　他话说到一半，仰躺在床铺上的Alpha却突然起身坐起来，冷不丁出声打断，“不，这样……你再替我留一张票……”
　　篮球队队长不作他想，一点小事而已，自是满口应下，“那就一共给你留三张票对吧？没问题。”
　　“嗯。”庄野低低地应了一声。
　　“OK，我还以为多大个事儿呢，我统计完就去和负责人说，”篮球队队长爽朗地笑了两声，“那我先挂了，后天咱们要加训你可别忘了，就这样。”说完干脆利落地挂掉。
　　留一张票自然不难，庄野心想，难的是不知道乔老板愿不愿意来看。这点纯看乔老板的主观意愿，一时半会儿似乎也找不到一个非看不可的理由，校内联谊赛，比不上什么篮球明星出场。
　　“乔老板你喜不喜欢打篮球来着？我这儿有张票，嗯，就是我们学院和法学院的比……”
　　“不行不行，也不怕人到时候直接说他不喜欢。”
　　“乔老板，下个周五我要参加一个比赛……篮球的，我们学院和学法的比……”
　　“这个开场白也太尴尬了吧？啰里啰嗦半天都落不到重点。”Alpha抓抓头发，“要不过几天回去吃饭的时候旁敲侧击一下……这要怎么旁敲侧击才好，让我想一想……”
　　……
　　“哎，乔老板，我跟你说啊，我这两天逛他们学校的校园论坛和超话，发现他们研究生最近有个篮球联赛，就不同学院比拼。我看那些学生在底下的留言推断出庄老弟应该会出场。”
　　自从那一通电话后，这位Omega小姐对自己催生出了无限“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重任在前，舍我其谁”的强烈信念，“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怎么能不去看看？不过他们这个比赛好像还要门票哦，弄得好正式，估计就是防止想看小帅哥的人太多了造成拥堵吧？论坛里还有人在炒票价，我记得你当年也是爱打篮球的主儿……”
　　“不管怎么说，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就给句准话，门票的事包在我身上。”一言胸有成竹、豪情万千。
　　乔衍被她说话的语气逗乐，Omega浅浅地回忆了一下自己过往的青葱岁月，正准备开口时玄关处传来门响动的声音。
　　与Alpha打了个照面，乔衍冲对方点点头，庄野见他举着手机，了然地比了个OK。可乐从乔衍脚边跑过去，热情欢迎着这位好几天没回来的父亲。
　　“我怎么听着你那儿好像有人，”许是可乐的叫声让心思灵活的严嘉羽感受到了什么，也可能是Omega小姐耳力了得，她一下笑了起来，“是庄老弟？”
　　“嗯。”乔衍看了眼一人一狗，应上一声。
　　“哦哦，这个点……你俩好几天没见面了对吧？这样，你俩聊，回头给我发个消息就行。”说完屏幕那端的人将电话飞速挂断，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什么叫做“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乔衍被对方“说话烫嘴”的行为打了个措手不及，而那头的庄野见他挂断电话，说，“我这回来得巧，上来的时候刚撞见蔡姨，饭菜应该还热乎着。”他又挼了一把柯基的头，站直身体伸了个懒腰，“那我先去洗手，然后咱们开饭？”
　　“乔老板读大学的时候有参加什么社团活动吗？”庄野夹了一筷子青菜。
　　“大学？”乔衍想了想，“不同学期参加的不太一样，赛车是一直有参加的，其它的体育项目报过几个，但因为各种原因陆陆续续地退出了一些。后面有一学期陪着嘉羽参加了一个主打摄影的，为积累经验还参加过一个创业的。”
　　“我刚进大学的时候啥都想参加，然后他们又逮着我跟我说哪个社团不靠谱，哪个社团福利好，有志愿时长还加学分。”庄野摇摇头，“但学业和社团不能兼得，最开始高估自己的后果就是期末复习到头秃，后来我就学乖了，只留了滑板社和电影，再长期去篮球那边串个门。”
　　乔衍：“我也是逐渐学会取舍，最开始也是对很多社团都感兴趣。”
　　餐桌对面的Alpha咬了咬筷子，随即说道，“我们篮球社最近牵头组织了个篮球比赛，我们院侥幸进了决赛，就定在这周五。我可以让人留一下票……乔老板要不要来看，就当回忆一下？”
　　说完又暗自泄气：什么叫留一下票，听上去就让人觉得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感觉不够真诚。许是因为本就没太大的把握，此刻Alpha心头攒满了对于自己的郁闷，低头拨弄两口米饭。
　　预料之中的拒绝并未马上到来，对面的Omega声音有些犹疑，“大概在几点？”
　　感觉有戏！庄野当即重振旗鼓，身子也坐直了些，连忙开口，“应该在下午五点半左右开始。”眼睛亮了一个度。
　　“可以。”
　　Alpha当即松了一口气，在心中欢欣鼓舞。而周五下午，置身于人声鼎沸的体育馆时，一向在聊天对话框里寡言少语的乔少当家给严嘉羽发了这样一条消息。
　　【乔衍】：有点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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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篮球赛
　　五点半开始的篮球赛，乔衍提前十分钟到了体育馆门口，遥遥地看着门口就觉得人声鼎沸。两旁还有学生商量着出价收票的事，两边有来有回，热闹非凡。
　　为了更好地适应校园氛围，Omega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T，搭了牛仔裤和休闲鞋，鼻梁上架了一幅黑框眼镜，显得清爽。
　　“乔哥！”一个男生站在七八米开外冲乔衍招了招手，走近后乔衍才想起这是庄野的室友之一秦飞。对方热情地上前，“老三怕乔哥你不熟悉这儿，让我来接。”
　　这位宿舍长自从得知芒果大作战背后是得了乔衍指点后，早就嚷嚷着要当面感谢乔衍。不过后者工作忙，加之也不觉得这件事有多大，秦飞只得特意联系家里邮寄了一箱当地特产让庄野转交以聊表心意，“上次我家那边的芒果，还是要多谢乔哥。”
　　“不用客气，打铁还需自身硬，主要还是你们那儿的品质确实不错。”他随着对方引路的步伐将自己的票交给负责检票的学生，“比赛要开始了吗？”
　　“没乔哥帮忙我们家今年得亏死，”秦飞摇摇头，领着乔衍往内场走，“大概还有十分钟吧，基本上都在候场或者热身了，占的是第二排正中间的位置，黄金地段。”他走在前头开道，“不好意思，同学，请让一下。”
　　确实是观众席里绝佳的位置，整个球场一览无余。乔衍坐下后随口问道，“庄野打什么位子？”
　　“老三？他打控球后卫，可厉害了。”秦飞解释一句，看了眼手机后歉意地冲乔衍笑笑，“不好意思啊，乔哥。他们叫我去帮忙，我得先过去了。”他指了指胸前的工牌，“老三还叫我一定要照顾好你的，但这边实在有点忙。票根上面的主负责人2的联系方式就是我的电话，乔哥有事直接打就是了。”
　　一句“叫我一定要照顾好你的”让乔衍有些怔愣，Omega随即摆摆手，“没事，你先去忙吧。”他笑了笑，“我以前也打过篮球，正好看看他打得怎么样。”
　　场馆里是真的很热闹，等到两队出场的时候欢呼声和尖叫声几乎要掀翻楼顶，看得出来是一场蛮受期待的比赛。因着离场地近，视线开阔的好处是便于对上人脸，乔衍一眼认出穿着红色球衣的庄野：Alpha一边随手拍着球一边视线往观众席扫，球衣将他的肤色衬得很白，添了几分热血少年漫里主人公的意气风发。
　　那人似乎是转头和身边的球员说了几句，随即抱着球往乔衍这边小跑，站定后望着乔衍说话，“怎么就衍哥你一个，我不是让飞哥去接你了吗？”
　　“他到了的，但是有事被叫走了，也不用太麻烦。不过还是多谢你费心，”Omega的眼睛眨了眨，“我看比赛快开始了，期待你的表现。”
　　“那就看我表现了，”庄野一手握拳抵在嘴前，“嗯……尽量让衍哥你——士别三日，当对我刮目相看。”他说完中二满满地食指和中指并拢，在额边轻轻一碰权当敬礼，随后转身走向自己的队伍。
　　乔衍略略颔首，待人走后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于是转过头。
　　“不好意思，帅哥。”说话的是一个留着微卷短发的男生，因着是陌生人，他说话时颇有些拘谨，“呃，我想问一下，你是庄学长的哥哥吗？”他又慌忙摆手，“我不是故意要听你们说话的……”主要是Alpha说话时的音量也没避人。
　　乔衍想了想二人之间目前名不符其实的关系，鬼使神差般含糊地点了点头。
　　那男生和他的同伴对视一眼，“那我可以冒昧地问一个问题吗？”男生顿了顿，努努嘴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同伴，“我和我室友是外院的。之前听说庄学长已经结婚了，这是真的吗？”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就，如果不好意思说也没关系。”
　　他朋友显然是个胆大的，轻推身旁人的动作让乔衍幻视严嘉羽，对方大大咧咧地开了口，“您是庄学长的哥哥，也叫您学长吧，还望见谅。我们想问问庄学长是不是单身，如果是单身的话，方便要个联系方式吗？”
　　乔衍忽然想起昨日严嘉羽小姐在微信里发来的一条语音，对方说得铿锵，“乔老板，你要知道，有时候咱得打直球，创造时机！”
　　所以当下这些小孩儿想谈恋爱，都是讲究这么个主动出击的吗？
　　乔衍愣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温和地回答一句，“可能不太方便。”
　　“看来论坛上说的是真的了，”两个男生对视一眼，头发微卷的那个男生口气里满是遗憾，“唉，这年头，怎么都有对象？也不算意外。”
　　他的朋友适时冲乔衍点了点头，“谢谢学长，也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了。”
　　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喜欢让一个人勇敢，也让一个人受到挫败选择接受。乔衍心想，是很纯粹很好的喜欢。
　　“没关系。”这话说完，场上坐在主席台中央的主持人拍了拍手里的话筒。
　　之前庄野在饭桌上闲聊时提到为了彰显教导处对这次篮球赛的重视特地拨了一笔经费，于是篮球社社长得以用一顿火锅从隔壁播音社忽悠来了他们那儿最能说会道的那个Beta。而场上的反应也佐证了这一点，主持人热场的话语诙谐而俏皮，逗得全场哈哈大笑。
　　“都说北上广不相信眼泪，计算机不相信早睡。想必各位观众朋友一样好奇那道亮丽的、不知是否飞扬的发际线，”主持人恰当停顿，“下面让我们同样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咱们比赛的另一支队伍——来自计算机学院的‘我写的代码都’队，有请他们入场！”
　　乔衍将手机熄屏，再一抬头时恰巧在满天欢呼与掌声中与Alpha对视。Omega笑了笑，其实仔细算算，这是他第二次看对方打篮球赛，这么想来，没准儿上次就是前期预赛。
　　赛前放狠话环节是极有趣的，庄野曾吐槽说以前有夹带私活公开内涵导致两边球员还没开始比赛就大打出手的，不过校园时期大多还是以整活为主。隔壁的队长接过话筒，说话时是一派彬彬有礼，“大家都说法学院有点书呆子，希望今天能让大家见一见篮球也打得不错的法学院。”
　　而红队队长显然大大咧咧很多，只见他一把拉过站在旁边的庄野，一手拿话筒一手搭上Alpha的肩，“那就让大家看看我们的发际线？以咱们野子为例，我觉得还是很安全的嘛。”庄野则适时凑在话筒旁边加了一句，“队长说赢了请全队的人吃海鲜，这我们肯定得给机会。”
　　一派哄笑中主持人将气氛推至更热，几句俏皮话更让大伙乐作一团。乔衍也忍不住笑，主要是Omega听见旁边真的有学生讨论庄野那茂密的发际线是否有用笔画过。
　　对此乔衍觉得自己可以作证，那些的确是货真价实的、Alpha的头发，对方虽然常年嚷嚷着秃顶，但其实离危险还是有着距离。
　　篮球比赛大抵是校园时期学生们最乐意观看的比赛之一，细节处的规则不懂也没关系，投进瞬间的欢呼声和电子计分器的变动总是直观而明显。团队对抗的机制要求队员彼此之间理应默契十足、相互配合，也极容易拨动各个队伍的支持者的心弦，这就更加强了人们的集体荣誉感。
　　要不说是杀进决赛的两支队伍，庄野所在的队伍是红队，对面法学院的衣服则是蓝色，两支队伍都有着各自的支持者，彼此的实力也无明显差距，一会儿你来个精彩扣杀，一会儿我又有一个远投三分，计分器上的数字总是相差无几。
　　乔衍自己以前打过篮球，此刻看得也十分投入，每每与Alpha对视时，总会轻轻地点头表示自己的支持。
　　作为控球后卫，庄野的机动性和灵敏度都没得说，对于时机的把握大多也不错。微微偏转目光时，也总能瞥见观众席上的一些手机镜头总是跟着红队九号走。
　　上半场进行到一半，蓝队主教练请求暂停。在这空闲间隙，红队所有队员也聚集在一起商量战术。Alpha原本在同心圆最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向外溜出来了一点，偏转自己的视野方向后冲观众席上的乔衍眨眼。
　　乔衍甚至听到附近有学生疑惑说为什么红队九号老是往这边看。
　　不过此刻他对上庄野的目光，想了想选择冲对方比了个口型——好好打，Alpha应当是明白的，当即笑了起来。
　　哨声嘹亮，暂停的比赛又继续进行，队员们凑在一起手搭手喊了加油的口号，跑动着回到场上。红队队长看了眼似乎比往常更加活跃的庄野，只当是今天来看的人比较多。而同为参赛队员的张泽则在心底暗自摇头，明明是看见心上人在观众席，花孔雀说啥也得开个屏。
　　早就提前被透露了答案的人乐得自在，只感叹恋爱果然能改变人类心态，室友那个人虽说是中二病晚期但往常哪有这么强的胜负欲？
　　断球、速传、带球过人、扣杀、远投，精彩场面不断，比分咬得死紧，倒也印证了一句棋逢对手。
　　蓝队的大前锋显然是个重点人物，长得人高马大，对于时机的判断也总是恰如其分。红队这边当属队长三号和九号庄野更为耀眼，前者主攻篮下，后者热爱三分。不过无论是哪队的支持者，心情都可以说是跌宕起伏。
　　“现在场上的比分是76比78，是我们的蓝队领先两分，短暂的休息过后两队又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精彩表现呢？让我们拭目以待！”伴随着说话音，和队友聊完战术的庄野往乔衍所在的方位小跑过来。篮球小子脖间搭着一块毛巾，他胡乱地抬起手抓着毛巾擦了擦，高声对乔衍说了句，“怎么办，衍哥，我这现在有点紧张。”
　　刚刚是红队教练叫了暂停，场上的比赛时间还剩下一分钟。
　　“我只能说，我知道市中心有家海鲜好吃，”乔衍对上气喘吁吁的这人，又看见他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笑了一下，“我买单。”
　　于是旁边的其他学生笑着说，庄野你哥哥可真大方，这不得好好加油？
　　抱着球的漂亮小伙儿一愣，随即用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感觉他的声音似乎更大了点，“懂，肯定不叫我衍哥失望。”Alpha又看了乔衍一眼，随后被队友叫了回去。
　　“三分！漂亮！”
　　几近中场的起跳，谁也没能想到红队九号的这个球能进。此举无疑是为红队打了一剂强心剂，尽管优势微弱，但也算扭转了局势。体育馆内的喝彩声几乎能将天花板掀了，比赛接近尾声，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
　　余留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双方队员都铆足了劲，势要再拿下一球。要不说蓝队的大前锋是个狠角色，关键时刻顶住压力抬碗，球以一个流畅的弧线进入篮筐——蓝队再积两分，比赛结束，逆风翻盘。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场无比精彩的篮球比赛，红队队长在赛后采访时摊手表示看来海鲜只能降级为烧烤了，全场哈哈大笑。
　　“九号呢？咱们校草有什么想说的？”
　　虽说打得酣畅淋漓，但总归是输了比赛，“打得很爽，但我还是有点遗憾，”庄野接过话筒，“没能让我衍哥请客。”
　　Alpha自然是想在那人面前拿个冠军的。
　　至于“衍哥”是谁，主持人好奇地再问时，Alpha说什么都不肯再答了，他只遥遥地看了眼乔衍所在的方位，恰巧乔衍正低着脑袋，倒是错过了。
　　篮球小子得了亚军，也是值得一顿庆功宴的，Omega退出应用界面再点开相册，入眼的第一张照片便是红队九号最后投出那个三分的一瞬间。
　　Alpha在镜头中央，如火的红色将人衬得很白，专注的神情配上流畅的肌肉线条，背景里的观众们大多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好看，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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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狗狗（垂头丧气版）：怎么就在学长面前输了呢......
　　乔狐狐（摸摸狗狗的脑袋）：没关系，打得很好啦


第32章 去吃海鲜
　　事实证明，比赛的失利对于篮球小子来说还是有着一定打击，具体表现为第二天中午乔衍回来午休时，才撞见这人慢慢悠悠地在厨房徘徊——这比平时晚了近一个小时，大抵是才起床。
　　“乔老板吃饭没？要来点吗，我还没下米，”庄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向乔衍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所拿的食材，“今天打算跟着网上做个焖饭来吃。”
　　“我吃过了，”乔衍摆摆手，他午饭多在公司解决，“你今天下午有课吗？”
　　“今天下午没有，”庄野合上冰箱门，“明天没早八……太美好了，我打算睡到自然醒再回学校，不过明晚有个研讨会。”
　　“那就趁这两天休息一下，下午我和蔡姨说，她来做饭。”乔衍用手掩住嘴巴，似是也打了个哈欠，“我也去休息一会儿。”
　　“好，”庄野直接应下，“那午安。”
　　“午安。”
　　事实再一次证明，姜还是老的辣，尚在象牙塔的学生注定不会料到乔少当家的真正用意。这一点在刚看完电影，对着一片漆黑的客厅和餐厅显得分外茫然的庄野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钟，下午六点十五分，按道理乔衍这时候应该已经在客厅或者餐桌前才对。
　　“餐桌上也没饭啊……”庄野开始查看手机，“也没啥消息和未接来电，是忘记和蔡姨说了还是突然加班？”
　　自言自语得不到答案，于是Alpha选择发消息询问。
　　【庄野】：【探头GIF.】
　　【庄野】：今天是需要加班的乔老板吗？
　　坐在沙发上等消息的Alpha百无聊赖，还撕开了一包薯片，“说起来，可乐好像也不在家……莫不是可乐生病了？”这念头一旦出现便越想越真，庄野连忙又编辑了一条消息过去。
　　【庄野】：是可乐不舒服吗？
　　正值庄野胡思乱想到准备夺门而出之际，手机消息提示音适时响起。
　　【乔老板】：都不是。
　　【乔老板】：另外有安排，你到车库来。
　　【庄野】：OK
　　得了回复的Alpha松了口气，怀着依旧未得到解答的疑惑匆匆出门。
　　驾驶座上的Omega似乎是刚刚结束工作，身上的白衬衫微微开了一颗扣子。庄野在座位上坐稳时乔衍才把解下的领带收好，“门关好，安全带系上。”Omega提醒道，“可乐今天去做例行检查了。”
　　“你刚下班？所以我们现在是去接可乐吗？那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坐在副驾驶座的Alpha闻言想要下车，被乔衍出声拦住。
　　“今天的行程不是这个，不过带上可乐也可以。”乔衍看了眼腕表，“开会时间比预计的长有点耽误了……”他有条不紊地启动发动机，转头对着一头雾水的Alpha挑了下眉，“今天是篮球高手的庆功宴。”
　　“啊？”庄野的嘴巴微微张开，倒显得有两分傻气，他意外地说，“不是……哎呀，”Alpha不好意思地捂了下脸，“我都输了……”
　　“亚军也有庆功宴，不是说想吃海鲜？”乔衍驾轻就熟地打着方向盘，“你那‘衍哥’总不能白叫，我已经定好位子了。”他伸手将转向灯关掉，“那我们先去接可乐？”
　　“吃完再接吧，有些店不一定让进。”庄野想了想，“可乐不能吃太多海鲜，带它去可太不‘狗道主义’了，可乐会伤心的。”
　　“有道理，”乔衍点点头，“看来只能回来给它开个罐头聊以慰藉了。”
　　“我觉得合理，”庄野若有其事地点点头，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宽大T恤，不由得有些懊恼，“我这一身也太随便了。”
　　乔衍闻言在等红灯的间隙扫了对方一眼，其实就是一件带有夸张涂鸦风格的宽大T恤和一条与之配套的运动裤，好看的，但与乔衍比起来显得大相径庭。Omega看着Alpha因为有些郁闷而皱起的眉，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玩，“不碍事，你这衣服更符合主题。”这话不假，Alpha的衣服上有着篮球元素。
　　开在市中心的老字号生意颇好，服务员侧身引着两人往里面走，轻声细语地介绍着餐厅的特色菜与今日特供，“为保证新鲜度，我家的食材都是活杀的，部分食材支持您二位亲自挑选，水箱就在那屏风后面。”
　　庄野自觉挑海鲜的眼光不错，自告奋勇地要去看，庆功宴的主角如此提议，乔衍自然赞成。所以一A一O随着服务员穿过大厅，去看那尚且在水箱里吐泡泡的虾蟹。这家餐厅为想要上手的客人免费提供手套，庄野兴致勃勃地给乔衍解释起了不同种类和品质，服务员站在一侧选择识趣地适当补充。
　　三目蟹在水箱里懒洋洋地挥动着钳子，黑金鲍的表面显出健康的光泽，Alpha上手去抓小青龙的时候被试图挣脱的龙虾溅了些许水，遂自嘲一句，“不愧是东海龙王手底下的兵，脾气好大。这就是那什么，你成功地吸引了我这个反派的注意力？”
　　一句话说得挺顺，还直接把自己标榜为反派，乔衍只觉又尬又好笑，打趣一句，“篮球小子这下有精神了？”
　　庄野正将挑好的海鲜交给一旁的服务员，闻言转头乐道，“这不是乔老板买单，破费破费，小的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看来这人昨天晚上入睡前的电子榨菜是小品或者相声，乔衍腹诽，于是两人就这样闲聊着走到包间等菜上齐。
　　“你那天打得真挺好的，说实话我有点意外，你会喜欢打篮球。”饮品比菜品先上，乔衍向放下杯子的服务员略一颔首。
　　大平层的健身房大多数时间里都是Omega的天下。Alpha这人倒也锻炼，但每每走到健身房前都要自我洗脑几遍“我爱运动”，一副“都是为生活所迫”“今天又要营业”的苦恼模样。挺宅的一个人，没想到会这么喜欢这种竞争起来会有所冲撞的多人对抗游戏。
　　“乔老板这话委婉，我懂。”庄野果然一点就透，“好吧，我必须要承认，我对篮球有好感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小时候看过一部漫画，那时候还是黑白的。那个主角特别喜欢打篮球，从一窍不通到只要有他出场，那场的mvp就一定会是他。”
　　Alpha顿了顿，“我对他特别佩服，我记得我当时一边看一边学，每天的想法就是觉得他和他队友好酷，后面也是看了不少篮球赛，手机上、线下里也看到……一些人喜欢这个运动，感觉挺好玩儿的。我虽然不喜欢锻炼，但适当运动还是得有，就打到现在了。”
　　庄野又说，“我也不是一点都不运动的人吧？”
　　乔衍想到对方虽然每次上跑步机前都要嘟囔“我爱锻炼，锻炼爱我”反复三四遍，但也的确会按下开始，遂还是点了点头。
　　虾肉Q弹，蟹黄泛甜，鲍鱼肉质肥美，庄野一边吃一边碎碎念不知道自己回去后能不能成功复刻。不过这种酱汁多为秘密调制，属于店家的私家配方，估计得多试几次。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让乔衍新奇，“虽然之前就说过，但我还是很惊讶你对于做饭的热爱。”
　　“哈哈哈，这个，”庄野戴着手套一边剥虾一边解释，“我高中是在国外读的，寄宿制，室友就是江宁宇。我俩都不会做饭，那个学校又离城市中心不算近，来回很麻烦。我俩也没驾照，最主要是吃不惯食堂，原来准备请个阿姨每天送饭的，但是江宁宇那臭小子非要和我打赌，说比一比看看谁先学会做饭。”
　　他耸耸肩，“这我能忍？那肯定不能。后来自己做菜也做习惯了，那时候成绩不太好，每天最关心的事就是灶台。现在看来，我怀疑江宁宇那混小子是早就预谋好的。”说完他泄愤似的用力咬了咬口中的食物，心说被烧坏的几个锅兴许不是意外。
　　“是有点激将法的味道，”乔衍忍俊不禁，“不过怎么本科又回来读了？”
　　既然高中就是让孩子在国外寄宿制学校就学，圈中长辈们大多会默认地让孩子在国外继续深造，成绩不够好就家中出点钱，左不过那几家常春藤和罗素，势要让孩子的履历漂亮些。又或是大学之前在国内就读，之后再送出国去上学。像庄野这样的情况，倒是要少些。
　　“啊？”庄野很显然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本科回来读主要也是想多陪陪家人吧……”他抬了一下手，又放下，“嗯，而且当时也觉得在外面待太久了，不如回来待着……”他顿了顿，“奶奶也希望我回国待着。”这句话是真的。
　　“这个样子。”乔衍点点头，“那你和家里面的感情确实好。”
　　“那不一定，回来就是被我姐嫌弃的命。”庄野顿了顿，“不过在学校的时候能遇到不少好玩的事……”
　　Alpha一边分享校园趣事，一边随着Omega对话题注意力的转移而暗自松了一口气。因着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乔衍只是喝了点茶，庄野则要了一杯度数不算高的果酒，
　　两人说说笑笑地吃完饭，顺道一同去宠物医院接可乐。一天没见到主人的柯基被庄野抱着的时候显得很不老实，不仅动来动去还疯狂舔舐Alpha的手。原想着把它放在后排，可刚把手撒开它就往车外跑，势要和主人待在一块儿。
　　庄野抱着它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平日也没见这么粘人啊，怎么今天半步都离不得了？
　　“你前阵子不是在外面，回来待了一天又去学校准备比赛，算算也有一个星期了吧，”说的是Alpha夺门而出的那一次，乔衍看了眼疯狂摇尾巴的小狗，指挥道，“这样，你抱着它坐后排。”他笑了笑，“今天当回司机，毕竟是载咱们篮球高手。”
　　这话倒是有几分庄野平时戏谑的味道，庄野抱着活泼好动的可乐点点头，“那我必须得说今天这个庆功宴含金量了不得。”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前排的Omega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后排的Alpha一边给怀中的小柯基顺毛，一边点开了手机屏幕。
　　【群聊：码上成功（4人）】
　　【飞】：@Guardian，老三，下个周就是你生日，有啥想法？
　　【泽zzz】：@Guardian,快说，让爸爸们给你好好庆祝庆祝？
　　【鸣码不分家】：@Guardian，或者说你更希望哥几个给你凑个惊喜？
　　【Guardian】：……
　　Alpha瞥了一眼驾驶座上那人轮廓分明的优越侧脸，忍不住想：
　　我想办个生日小派对，最重要的是，想邀请他参加。
　　--------------------
　　乔衍——当地哄某人的一把好手。


第33章 初遇
　　庄野第一次遇见乔衍，按他自己的说法是上天安排的一场邂逅，按江宁宇的说法就是你这得感谢我，被庄野一个白眼翻了过去。
　　加利福尼亚州的春天，有着和煦的阳光、青葱的树木、凉爽的清风，作为m国顶尖的私立中学，校园里的各种设施一应俱全，绿化自然也十分完善。
　　不过庄野此刻无心去领略这异国风情——也许吉尼斯世界纪录应该给他的室友颁个奖，怎么会有人炒个番茄炒鸡蛋都能把灶台烧坏啊？负责宿舍管理的杰奎琳女士难得有点生气，尽管学校也希望学生们能够个性化全面发展，但一个星期要求维修三次也确实过于频繁。于是杰奎琳女士表示这次让他们自己去找负责财务管理的埃文先生。
　　这个时候不得不再提一遍江宁宇同学，这家伙也不知是炒的哪道菜没熟，本着身先士卒的想法，他头一个尝了他自己的作品，并留了一些等庄野回宿舍后品尝一下他父亲的大作——也不知道那一盘乌漆嘛黑的东西江宁宇是怎么有脸敢说是大作的，反正后果就是这人食物中毒被拉去医院洗胃。
　　得到消息的庄野不知该说生活如戏剧，还是该庆幸自己没来得及吃。
　　被迫经历洗胃的倒霉兄弟这两天是来不了学校了，被庄野无情嘲笑了一通后江宁宇选择放弃，毕竟洗胃是真的令人难受。庄野表示还是自己的厨艺更胜一筹，看在对方主动认输的份儿上可以自己去把维修金交了，然后两人告别厨房。这人感叹“儿子输给爸爸不丢人”，而打着点滴的病人则毫不客气地赠予了一个白眼和一句“慢走不送”。
　　埃文先生是个留着大胡子的胖老头，据说以前是某所高校的金融系教授。前年他老人家退休却又无法完全闲下来，校长与他是多年的好友，索性请他来负责打理学校的财务相关。这位胖老头对天竺葵情有独钟，所以他的办公室窗台上拥有着公认的、全校开得最好的天竺葵，胖老头儿还信誓旦旦地强调他养的天竺葵是这方圆十公里内最好的。
　　对于后者嘛，庄野觉得可能纯属老头儿嘴硬，方圆十里，那么大的范围呢，谁知道还有没有同样能养出上好的天竺葵的人呢？
　　十六岁的Alpha穿过长长的走廊，百无聊赖地走到那间门前。毕竟是他和江宁宇损坏了宿舍设施在先，Alpha还是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才敲了敲本就虚掩着的门，“埃文先生。”预料中的“请进”没有出现。
　　门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漂亮的面孔。
　　怪不得有人说丹凤眼是最具东方美的一种眼型，庄野这才算信了。开门的人眼睛很大，眼尾狭长，内双与黑白分明更显神韵。脸部线条流畅而优越，鼻梁较东方人更高挺一些，眉若远山，薄唇更显卓绝，像是每一笔都被画家仔细勾勒渲染过，是一种精致但不脆弱的美。
　　他穿了件卡其色外套，内搭是浅蓝色的，戴了副银边眼镜，看上去年纪很轻。身上披了大半自窗台跳跃进房间的灿灿霞光，光影交错间显出两分稍冷的书卷气。
　　开门的人侧身让了条路，“你是来找埃文先生的吗？我是他的学生。他有急事刚刚出去了，大约要半个小时后才会回来，你可以进来等一会儿。”
　　庄野有些愣神，也没进门，只直愣愣地用中文问了句，“你是华国人吗？”
　　门里的人打量了一下庄野，没再用英文，“嗯。”两人又沉默一瞬，他又说，“你先进来吧。”
　　“哦哦，好。”庄野抓抓头发，在另一张用于待客的椅子上坐下。给他开门的年轻人也没再说话，坐在椅子上低头看手里的书。
　　Alpha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一句，“你是埃文老师的学生吗？”
　　说完他又自悔失言——什么啊，对方明明开门时就简单进行了自我介绍，这是什么毫无营养的没话找话。
　　“嗯，”年轻人可能误会了什么，大概是觉得面前的高中生刚刚没听清楚吧，在这异国他乡用母语交流感觉比跟普通陌生人说话少两分拘谨，“埃文老师之前带过我，”想了想他又说，“老师刚刚有急事出去了，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回来。”
　　手伸进外套的口袋里，庄野捏着要缴纳的美金有点犯难——二十分钟后有课，在这儿等半个小时显然不可能，但是……他与房间里另一个人的眼睛对上，Alpha开口觉得自己有些结巴，“额……半个小时，我可能等不了这么久，等会儿还有课，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不知道怎么称呼比较合适？”话音含含糊糊，似是迟疑又似小心。
　　“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一声学长。”他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浅浅的金色，平添两分温和与矜贵，他瞳孔偏浅，合上手里的书时声音清冽如玉石相击，“如果是急事，我可以帮你代为转达。”
　　“……学长，”这头的庄野更加犹豫了——杰奎琳女士要求今天内必须把维修金交了，鉴于之前的斑斑劣迹庄野也不敢太耽搁。但不知道是为什么，对着面前的人，讲起那炸厨房的来龙去脉感觉更难以开口。但如果杰奎琳女士没提前和埃文先生提的话，就不能没头没脑地说自己只是需要转交一点钱：杰奎琳女士此举本就是想让两个学生在埃文先生面前重复一遍事情经过。
　　但光叫了对方一声又不说话显然是不合适的，沉默时间太长，对面的人开口道，“不太方便的话也没关系。”算是准备把这件事翻篇。
　　“方便的！”急急忙忙开口的后果便是庄野不得不硬着头皮把整个事情托盘而出，“呃……就是，就是，”他眼睛一闭心一横，“就是我和我朋友在宿舍学做饭把厨房炸了所以今天来交维修金！”起承转合可谓一气呵成，Alpha伸手把口袋里的钱放到桌子上，“杰奎琳女士说需要这个数，麻烦你了，学长……”说完高中生便耷拉了脑袋，觉得这事儿多少有点丢人。
　　虽说平时也嚷嚷什么失败是成功之母吧，但今天就是觉得格外不好意思。
　　他心头甚至有点埋怨江宁宇那个倒霉蛋：早知道就不和他打这个赌了，怎么就害得自己要跑来交这份维修金呢？
　　“举手之劳，我会告诉埃文老师并转交的。”年轻人公事公办地点点头，见高中生许久没再说话，以为他是被接二连三的失败给打击到了。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Omega不由得有些心软，这也没比自家弟弟大多少呢，于是安慰道，“我不太会做饭，所以我觉得能做一手好菜的人很厉害。”
　　“真的吗？”见对方看着自己点点头，庄野不知道自己的耳朵有点泛红，他手足无措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那，那我尽量。”
　　年轻人这下轻笑出声，像学校东边那个小花园里每到春天总会出现的那只小小蜂鸟，像它身上最轻最漂亮的那枚尾羽，轻轻地在什么上打了个转儿。庄野看得出他眼底并非嘲笑的意味。被称作“学长”的人看了眼自己腕上的表，“你回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哦，哦，好。”庄野呆头呆脑地起身，大脑有些空白间他向一同站起的那个人微微欠身，抬起头后终于想起自己要说些什么，“那……学长再见。”
　　庄野走到门外，向他挥挥手迈步走了一小会儿后又偷偷转头瞥了一眼那扇虚掩着的门，又看见了门外走廊小阳台上那些正开着的天竺葵，紫色的花瓣在风中舒展，随风摇曳时像在舞会里翩翩起舞的王子公主，鲜妍、灵动、美丽。
　　十六岁的高中生恋恋不舍地把目光收回，大踏步向教室进发。加利福尼亚州的风穿过山谷，穿过草坪，穿过长长的教学楼走廊，又调皮地与庄野撞了个满怀，暖洋洋的，让少年的衣角也随之掀起雀跃的一小片。
　　“哥们儿，我现在跟你说，”庄野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在临上课还有三分钟时给江宁宇打了一个电话，也不管对方说了什么，上来就是一句，“我现在相信了，就是有时候，真的，真的一下！真的就一眼！”他本想再说句来解释，但又自觉笨嘴拙舌，所以干脆又稀里糊涂地咽下了。
　　“今儿怎么这么激动？”没说“发疯”两个字是看在庄野一个人去找埃文先生交了维修金的份儿上，江宁宇疑惑不解地看了眼手机屏幕，来电人没错，声音也没错，“我记得你今天是去交维修金不是领奖学金啊？”
　　“不跟你说了，我得上课了。”庄野对于自家发小的疑问上演了一个“左耳进右耳出”，“挂了，拜拜。”说完毫不犹豫地按下按钮给江宁宇留了串忙音。
　　嘿，你说这人，江宁宇深感莫名其妙，又看了手机通话记录两遍才确定给自己打电话的确实是自己发小。心下疑惑了一瞬，却又转念一想觉得估计是对方中二病又间歇性发作了——这个思路不错，合情合理，遂按下不提。
　　好吧，人的想法都是会变的，庄野现在万分赞同那句话，埃文先生那儿的确有着方圆十里最好看、最美丽的天竺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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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狗狗（托下巴）：没错，我和学长就是天注定的一对！


第34章 生日邀请
　　如果有人提出一个问题，即论证待在恋爱脑身边是什么感受。那江宁宇肯定第一个拍桌子响应，并宁愿自己花钱也要买来话筒和喇叭洋洋洒洒、口若悬河地宣讲一万字，问就是有实战经验，童叟无欺。
　　“我真是服了，我现在愿意相信主动提出相亲是花了你攒了三百多年的勇气了，”江宁宇只恨太平洋带来了不可瞬间逾越的物理距离，自己不能闪现到自家发小身边一巴掌拍上对方的脑袋，“哥，不要思考这么多。你俩现在住一个屋子，相处得还不错，你又想把生日派对办在你俩家里——这都是你自己说的，那么请人家参加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他没好气地讲，“你就先说你想在哪儿办，问问人方不方便，然后你顺口就可以把邀请给出去了。这不很自然很顺畅的吗？”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现在是纽约时间上午十点半，算算时差你那儿应该是晚上十点过，我热切地希望你能不把这个事情留着过夜，至少想个方案。”
　　“你不能什么都怕，平时也没这么胆儿小啊。”江宁宇在自家发小身上完美领会到了什么叫“由爱故生忧”这句话，他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当年准备表白结果刚好撞见人和人前男友所以遭受了重大打击，但你什么都犹豫的话，按你的说法，你家那位这么出挑，应该也会有其他追求者吧？你也不怕情景再现。”
　　当然有，庄野在心底回答。
　　有在Omega负责展示小组report后围在讲台旁迟迟不肯走、笔记本上攒了好几个问题但最后打探感情近况的；有在H大校园论坛里坦言说Omega是自己梦中情人的；在Omega已经毕业、庄野进入H大学习时，庄野身边有满怀倾慕地提起Omega的；圈中的乔少当家手腕过硬，却也有提起他时眼底除了赞许还有欣赏和野心的。
　　他喜欢他，也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也许一些人对于乔衍并非儿女情长，但无可否认的是Omega在人群里大多时候都是最闪闪发光的那一个，像山岚野雾里那棵最挺拔修长的白杨。有人说他漂亮，有人说他沉稳，有人羡慕他的出身，有人称赞他的能力。
　　“是有的。”沉默一会儿，Alpha如此回答。
　　“所以咱就更要主动出击啊，你连请他一起过个生日都这么瞻前顾后，你有想过怎么跟他告白吗？”江宁宇今天势必要以一条“杀人诛心”的路子狠狠推庄野一把，“你也不怕他哪天喜欢上别人了回来跟你说‘我们离婚吧’。你现在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候要让别人捷足先登了我看你上哪儿找地儿哭去。”
　　这恋爱军师当了这么几年，身经百战的江宁宇深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自觉为自家发小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我是觉得呢，你俩天造地设的一对！只要你主动点，多给自己创造点机会就万事大吉了。我觉得你家那位对你也够不错了，继续发展发展肯定有戏。”他又嘀咕一句，“至于你嘛，爸爸我对自己儿子还是很骄傲的。”
　　坐在沙发上的庄野听着手机那头滔滔不绝，正要说点什么时却见Omega形色匆匆地拖着一个小型行李箱走出来。Alpha一愣，随即起身，“是要出差？”
　　“嗯，C市那边说是有个信贷审批流程出了问题，我得过去看一下。”
　　“现在这个点……我送你去机场？”庄野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四十了，说着准备去拿车钥匙。
　　已走至玄关处俯身换鞋的Omega摇摇头，“不用，艾琳和司机已经在楼下了，你早点休息。”他开个玩笑，“临时出差算加班，你的三倍工资我暂时可出不起。”
　　“那，大概去几天？”话一说出口庄野又觉得这个问题不一定很好回答，耳机里的声音又在一叠声催促着，Alpha被对面的人声音说得有点烦躁，当下头脑一热，把犹豫了半天的话秃噜出来，“呃，我的意思是，下个周周二是我生日，我想请朋友来家里面办个小派对，你……要来吗？”
　　乔衍抬起头和他对视，真奇怪，对面的人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却让人莫名幻视一条大狗正在对自己疯狂摇尾巴，让人莫名心软，“应该可以，那我先想想给你带什么礼物？”
　　“不用！不用礼物……”庄野急急忙忙地出声，又抓了抓头发，到底也想要些什么，“呃，我的意思是，来不及的话在机场随便给我带杯奶茶也行。”
　　乔衍忍不住笑，“那怎么能行，显得我太没诚意了。”说完摆摆手示意，“我先走了。”
　　“行，也算你争气一次。”大洋彼岸的江宁宇端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任谁在说了这么久的话后都得润润嗓子，“保持住，多相处相处。真诚追求，相信自己，你能行的。”一句话活像互联网小广告里那些九块九包你学会华尔街股神生财之道的所谓课程。
　　鸡汤文学对庄野是否有用乔衍不得而知，但三个小时的航班足够他浏览完提前传真过来的分部资料。这一看就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事情的由来大致是一位客户五年前向乔氏借了一笔贷款说是用于买房，但自前年起这位客户就再也没还过账，逾期许久后法资部原本打算依法对其进行起诉，但那个客户却丝毫不惧，在法资部与其沟通过程中扬言随便告。而帮他办理相关业务的客户经理乃至负责人也不太赞成直接起诉，那个客户经理甚至宁愿自己垫付一部分。
　　这下让法资部起了疑，这笔贷款数额不算小，法资部一下也不敢轻举妄动，季度财政报告上个周交到了乔衍办公桌上，法资部里的一个员工思来想去也悄悄传真了一份报告到艾琳的邮箱，艾琳拿不定主意，便给乔衍说了。
　　本至深夜，乔衍的精神不如白天，但这件事读起来确实奇怪。
　　艾琳尽职尽责地跟着办公，“蒋荣文和这个借贷款的个体户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这个蒋文荣便是C市的负责人。
　　大半夜加班任谁都不会愉快，何况还是赶上似乎不太好的事。乔衍头疼地揉揉眉，负责接待的司机在驾驶座沉默地开着车，Omega的指腹捻了一下手上的纸页，“这个客户经理多半是当初审批的时候不够仔细或者不合规，但能够直接让他宁愿自己垫付一部分，这么急着让事情翻篇……不合规的可能性更大。随便告，那就证明大概率是钻了什么漏子，毕竟这种数目不是那么大但也不算太小，直接赖着不还怎么想都不太合理。”
　　他顿了顿，“我看了法资部发过来的邮件，好像最开始他是还了款的？”
　　“嗯，”艾琳点点头，这次来C市乔衍带了一男一女两个秘书，另一个秘书哗哗地翻着资料将文件夹递上，而秘书小姐适时开口，“刚借贷的那两年基本按时归还，第三年有偶尔拖欠的现象。”她顿了顿，“他是F省那边的人，算离家过来做点生意。”
　　“F省啊，他们那边做生意的很多都有点迷信。”乔衍随口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找他们分别谈。 ”
　　而到第二天真正与C市这边对接时，C市总负责人、法资部连带着那个客户经理以及各个部门负责人齐聚一堂，乔衍首先看了一眼当年审批流程留下来的凭证和数据，不由得皱起了眉——单子什么的看上去一切正常，资金数据也没什么不对的。
　　总部大Boss突然袭击，打了这边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直接起诉这些客户，走法律流程就可以了。”乔衍的手指点了点桌子，“他本身也有抵押，应该足够了。”Omega的目光带着困惑轻飘飘地落到了分行行长身上，又飞快掠过，像是没有把这条逾期未还的记录放在心上。
　　简单翻了翻其它文件，乔衍点点头让底下散会，接着又被蒋文荣请到了后者的办公室叙旧。
　　后者斟上茶，试探着开了口，“乔总这次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我们这儿也没准备。好歹也让我们去接您，平白怠慢了。”
　　“这次算私人行程，有个朋友说是家里有喜事叫我过来庆祝庆祝，”乔衍今天穿了件灰色T恤，套了条简单的休闲裤，语气稀松平常，“就顺便过来看看，你们工作辛苦。”茶杯被放在茶几上，袅袅升起的热气模糊了茶几中央的菩萨摆件，也模糊了Omega的神色。
　　私人行程……确实也没带秘书过来，蒋文荣心里如何想暂且不提，闻言只很自然地接上，“都是您领导得好。”
　　“害，这时候就别说这些了，”不待对方心头一紧，乔衍脸上浮现一点无奈，视线飘忽，从屋内柜子旁的墙角绕道柜子中央，又落到面前的茶杯上，“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仔细想想蒋哥兴许能帮一下我。”
　　“啊？”打领带白衬衫的职场人怔愣一下，又连忙回答道，“乔总说就是了。”
　　“都跟蒋哥你说了不用这么客气，”乔衍笑了笑，“我记得蒋哥几年前就和嫂子结婚了，听说感情一直挺好。”面前的中年男人临近四十，是个Beta，在乔氏工作近十年，无论从年龄还是工作时间上，叫声“哥”也是正常。
　　“这您是老板，规矩坏不得，”面相憨厚的中年人一向是以守规矩出了名的，许是说到自己的家庭，他拘谨的肩膀松缓一些，“是，我和我家那口子，结婚七八年了。”
　　“看来这件事请教蒋哥算我来对了，”外人口中成熟稳重的乔少当家此刻显出一点犹豫和不好意思，“我家那位过几天生日，结果我这朋友又说我不来不行。我这刚下飞机，就发现我家那位和我闹别扭了，这我肯定得哄哄吧。”他顿了顿，“我想问问蒋哥和嫂子闹别扭了怎么解决，或者说这边有什么特产之类的，蒋哥你在这儿住了这么久，肯定比我清楚。给我介绍介绍，我买点儿回去，也让他消消气。”
　　说完他又在心里面乐了一下，腹诽那远在京城的Alpha明明什么都没干，就要被凭空安上独自生闷气的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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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感觉不对
　　“啊，这个，”蒋文荣有些惊讶，这才想起这位顶头大Boss去年结婚的消息，算起来也还是新婚燕尔，他微微抿起的唇分开一些，“我的话，一般买束花陪她逛街吧。”
　　他笑了笑，刚缓和下的语气忽又紧绷了点儿，“不过乔总如果需要买些C市的特产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些店。”心下开始盘算找个靠谱的带这位去逛逛，可不能让人扫兴了。
　　“怪不得大家都说你对嫂子有心，”乔衍打趣地摆摆手道，“那我自己明天去逛逛好了，蒋哥你跟我说下名字和位置，我现在记一下。”说完当着对方的面点开了手机备忘录。
　　蒋文荣虽不是C市本地人，但因为在这里生活打拼了近十年，说起当地特产也驾轻就熟。乔衍依言在手机上将这四五个店名慢慢记下，点下保存后起身就要离开。蒋文荣赶紧也跟着站起来，“这边已经替您联系好司机了。”
　　乔衍的眼珠微微转了转，闻言点点头欣然同意，“那好，麻烦你们了。”
　　蒋文荣一路送他，及至快要走到大门时两人之间的互相推辞才算到此结束。Beta眼见着人上了车，站在门口低下头盯了一会儿自己的皮鞋，直到有员工大着胆子上前询问才转身回去了。
　　法资部碍于上司指令不敢轻举妄动，但乔少当家的两个秘书可不受这个限制，行动能力极强地开始对银行流水进行一一比对，顺道给出了对于刘安生的简单背调。乔衍一边翻看一边若有所思，“艾琳，今年年初我来C市的时候，蒋文荣办公室的茶几上好像没有什么观音摆件吧？”
　　“观音摆件……”艾琳想了想，微微皱了皱眉，“我印象里面也没看到这个，只记得他那间屋子里柜子边养了个发财树，养得还蛮不错的。”
　　“发财树？”乔衍挑了挑眉，“我今天可没看见什么发财树，他老家在F省那边，不应该……”
　　秘书吴彦启是最近才跟着乔衍的，之前主要在法资部，带他过来一是专业对口二也是想锻炼锻炼。眼见着自家上司和前辈打起了哑谜，他虽不是职场新人但此刻胜似职场新人，丈二摸不着头脑地问，“啊？”
　　秘书艾琳眨眨眼给他解惑，“F省那边的人，尤其是做生意这一块儿的，大多都有点迷信，很讲究风水。不会轻易改动办公室或者家里的布置，不过遇到难处他们很喜欢找大师指点，给自己花点钱转运。水晶、发财树啊，貔貅、菩萨什么的，还有直接改格局的。信审这一块儿要是遇上这些老板，真的得注意。”她顿了顿，“咱们这个行业不也和钱有关？”
　　“里面还有这门道呢，”吴彦启有些惊讶，“这么一看还挺蹊跷的。”
　　“他在这边工作小十年了，也一步一步升上来的，挺谨小慎微的一个人，胆子不见得有那么大。”乔衍摸了摸下巴，“今天也感觉他主要是紧张，而且他们那边摆观音也少，喜欢摆菩萨的多。他好像有点病急乱投医，看着像是别人随便说他随便摆的。”
　　艾琳：“也许是他读书工作什么的都在这边？”
　　“那他可能确实不太懂这个，”乔衍翻了翻面前的账目，“数没什么对不上的话，估计就是手续不合规。但手续不合规一般只会涉及到客户经理，他一个分行负责人这么紧张……C市这边最近查得严？”
　　“确实，”吴彦启点点头，“这边监委最近换了领导，新官上任三把火，据说最近下的罚款也重些。”
　　“感觉有点怪，又有点联系上了。”Omega思索再三，嘱咐艾琳负责查一下蒋文荣、客户经理以及刘安生的关系，吴彦启则仗着脸生看能不能走访一下刘安生家。他自己则得去一趟商场之类的地方：一来是给朋友道贺也确有其事，；二来也是圆一下自己在蒋文荣面前的说辞。
　　希望这边的事情能尽快解决，乔衍忍不住思绪跑偏一些，得赶回去给人过生日来着。
　　说是有喜事的友人便是之前情人节时热情为乔衍支招的那对夫夫，这两人在朋友圈里是稳定的恩爱选手，更是在前不久喜迎家庭新成员。两人兴高采烈地在朋友圈宣布要为自家孩子办个满月礼，乔衍将提前备好满月礼带了过来——一把漂亮贵重的长命锁，Beta道谢后领着Omega去看还在酣睡的小孩儿。
　　“我感觉囡囡更像你些，”满月的孩子不同刚出生的时候，彼时皱皱巴巴的皮肤基本消失，脸蛋和小手在精心呵护后变得圆润有肉感，乔衍笑道，“很可爱。”
　　“是吧？我也觉得囡囡更像我，孩子他爸偏不服气。”Beta看着自己的孩子满眼慈爱，“外头人多，想着让囡囡多睡会儿再抱出去，”他伸手轻轻地碰了碰小孩儿的脸，小心翼翼的，“哎哟，我家宝儿真可爱。”
　　忙着招待宾客的另一位爸爸忽然走近房间，端进来一盘水果，看到乔衍倒是愣了一下，眼见着自己手上的盘子里只有一根水果签，转身出去过了五六分钟又进来，这次换了个大点儿的盘子，多了不少水果签。
　　乔衍摇摇头，“是我多余了。”倒惹得夫夫两个不好意思起来，Alpha没多待，转身出去继续招待宾客了。
　　“这话说的。你和你家那位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Beta努努嘴，“Beta没有信息素，我怀囡囡的时候遭了些罪。你俩要孩子应该会比我们轻松，到时候尽管问我。”
　　“那也进展得太快了。”乔衍听了这话哭笑不得。
　　“啊？你俩不是感情挺好吗？上次你去看你家那位打篮球，圈里还小小讨论了一把呢，”Beta瞪大眼睛，眼见着被问的人摇摇头，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结论，“上次情人节，就我教你发朋友圈那回——我看照片上人庄少爷还特意给你写了贺卡，英文写的还挺浪漫来着，我一直以为你俩在谈。”
　　友人心头暗自嘀咕，我本以为你俩只是联姻，后来觉得自己搞错了还拉上我家那位分析了下，怎么今天一看又搞错了？总不能是一孕傻三年吧？
　　这下轮到乔衍一头雾水了，“什么贺卡？”
　　“就是你发的那个朋友圈啊，那不是庄野写给你的嘛，”Beta是个急性子，此刻三下五除二地找到乔衍的那条朋友圈，指着那张带有饼干礼盒的那张照片说，“这张上面的那张贺卡，不是人家写给你的吗？”
　　乔衍有些意外，“这不是餐厅的伴手礼？我以为每份都是一样的。”
　　“我还以为你选这张照片是因为你知道……”Beta无奈扶额，“我上次去的时候顺嘴问了，他家伴手礼确实是有卡片，但官方默认配的那张卡片是白色的底，上面是他家总厨的手写体，那个厨师是个法国人所以每次都写法语。”他顿了顿，“但是他家是出了名的情侣餐厅，所以他家这份伴手礼也可以自己手写卡片，客户手写卡片的话就是黑色底的。”
　　“所以说你照片里这张就是庄野自己写的嘛。”
　　乔衍万万没想到那份一份伴手礼连带着卡片的背后还有这百转千回的发展，Omega自己点开那张照片看了看，“我们那天主要是为了应对一下长辈，他们想让我们多相处，也许是因为这个。”
　　May the joy and happiness around you today and always .
　　“真要这么简单他也没必要自己写啊，原卡片也挺好看的，不影响发朋友圈。他家这种卡片还是限量的，说是主厨就是靠这一手追到爱人的，任谁来了得提前订。”Beta坚定地认为自己的思维必不会被所谓的一孕傻三年影响，眼下这情况分明就是乔衍反射弧太长还没意识到！他有理有据地反驳，“而且他写的是愿你永远被欢愉和幸福包围，多美好的词，感觉人写得挺认真的。”
　　Beta和Omega当年是同班同学，毕业之后也一直有着往来，私交不错。此刻这位老朋友歪着脑袋又出了个主意，“要是你拿不准他的态度，你想个办法把他诓过来，我跟你说，我一眼就能瞧出来。”信誓旦旦的样子，就差立字据写保证书了。
　　正在沉思的乔衍没忍住一乐，“你这么跟弗洛德一个德行，都上赶着催着我，让我带人给你们瞧。”
　　“他也想见啊？那更证明你俩有点啥了，”Beta审视的目光打量了面前老朋友的全身，“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自己咋想的我还不知道呢，快老实交代。你要不说，我可不让囡囡认你做干爹了。”
　　这是软硬兼施了，乔衍摊了一下手，笑道，“好好好，我跟你交代……”
　　而被他俩讨论的对象，此刻正一边戴着蓝牙耳机听歌一边驾轻就熟地路过超市货架，还没走几步略一歪头便打了个喷嚏，“啊——啾——”
　　“这是什么情况，”庄野揉揉鼻子，“也不知道谁在念我。”又觉得自己白想这个问题，反正不会是自己心头挂念的那个。
　　Alpha忽然停下脚步，点开天气预报。
　　C市未来三天的天气基本都是多云或者阴天
　　“麻烦结一下账。”庄野皱了皱眉，将本已被放进口袋的手机取出来又看了一眼。
　　只要不下雨就行，Alpha松了口气，心头忍不住雀跃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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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表白
　　历经两天乔衍一行人总算把事情弄清楚了，Omega摇摇头翻开文件夹，“小吴这次做得不错，”他又侧过头转向一旁脸色发白的蒋文荣和那个客户经理，“你之前真不知道？”
　　这事儿说来并不复杂，那个来银行借贷的个体户有家族精神病遗传病史，他自己也在十年前确诊了相同病状，有确诊记录也一直在吃药。不过他选的是保密性颇好的私人医院，加之工作的地方离老家远，所以这边知道他这情况的人不多。他自己不以为然，一直东奔西跑地做点小生意，外出和人交流之前会特意先询问家人或者上网查询普通人怎么说怎么做。
　　来银行借贷前这人特意在家照着稿子反复练了几遍，还特意理了新发型换了身衣裳。客户经理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加之当天蒋文荣恰巧来视察时见到刘安生觉得有些面熟——一问才发现是小学同学。
　　这客户经理与蒋文荣又是叔侄关系，这笔款不算很大，侄子见两人认识更是爽快地办完了整个手续。蒋文荣和刘安生甚至还约了饭，往来之间刘安生道这几年生意不好做，同在异乡打拼的经历让两个中年人感慨万千。
　　“我确实不知道，”蒋文荣嗫嚅着说，“他后来转过学，那时候也没确诊，我和他当时在班上关系一般。如果不是在这儿遇见，本来也不会有什么联系。”
　　得知对方有精神病也是意料之外，这人签的是五年还清，许是前几年生意做得还行，刘安生每个月都按时还款。第三年倒是偶有拖欠。但第四年开始他就抱怨自己生意周转不过来，银行一催再催到了第四年年底他才把年初的还清。
　　蒋文荣约他吃饭时，刘安生神神秘秘地透露自己找了个大师改了改自家的格局，酒兴上头之际还指点了蒋文荣两句。后者头疼欲裂地回到家中，只觉得对方欠钱不还这件事实在让人糟心，与家中长辈聊天时顺口吐槽了几句。
　　老人们在F省老家居住，一听这人名竟还有些别的印象，絮絮叨叨地说起这个刘安生家里头的情况。
　　邻里乡亲闲暇之余总爱陈年旧案或八卦趣闻地唠来唠去，这刘家他家好像都有点病。老人在那头询问着自己的老伴，得到回复后觉得自己难得能帮到儿子工作上的事情，便一股脑儿地说了——你离他远一点啊没准儿这人也遗传了呢，什么听说他大伯当年就是发疯病跑出村子杀了人被关在精神病院里头，前年走的。
　　电话这头的儿子早已无心去听自己父母剩下说的什么天气凉了注意添衣保暖，只仓促间应和两声便挂了电话。在卧室里踱步是越想越心惊，目前已经是刘安生借贷的第五年年初了，这人目前才还完第四年年中的欠款。银行这边逾期不还大多在半年到一年就会由法资部提出起诉，要是人真有精神病，那不就是手续不合规么？到时候负责办理手续的自家侄子免不得被辞退，自己也肯定会被处罚的。
　　他也知道不能急赤白脸地跑到对方面前去问，多半会打草惊蛇，但细细回想发现这人有时说话确实前言不搭后语。
　　现目前只能寄希望于对方尽快还款，债务一清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想法很好但事与愿违，春天结束后刘安生面对银行的催款更是浑不在，蒋文荣听说自己的侄子去劝时对方让他们直接告，他自己去医院体检时无意间远远瞥见了对方的背影，这下更算是坐实了他的想法。
　　最近监委查得严罚得重，真要被发现了，估计不会轻易了之，法院应该会认定银行是在没有取得对方法定监护人同意的情况下就和刘安生签订了贷款合同，要求撤销他家即乔氏在C市总行的公证执行。
　　蒋文荣告知了自己的侄子这件事，叔侄两人越想越害怕，前者甚至病急乱投医胡乱给办公室改了摆件，后者则多次跑去催促刘安生。奈何刘安生甚至闭门谢客，这下把叔侄两人气了个半死。
　　至于为什么特意表扬小吴——这位秘书在进行背调的时发现了刘安生大伯当年那个案子。他越看越觉得眼熟，将电脑屏幕上的人和刘安生的照片一对比，再一走访，最关键的精神疾病这件事也就水落石出了。
　　“乔老板跟我透露了这么多，看来是已经有解决办法了？”庄野将冰块倒进木桶，又取出买好的水果和酒。
　　“算是吧，”乔衍揉揉眉心，“找了律师咨询，这叔侄两个确实不知情，一致认为对方当时来借贷与常人无异，外加上他们有过接触，能证明刘安生在借贷时是具有行事能力的，打算按原流程起诉再申请下调解。”
　　“有了方向就好，”庄野一边切水果一边试探性地问，“那乔老板今天能赏光吗？”
　　“当然，”乔衍笑了一下，“礼物总得亲手给，我已经安排好小吴负责后续跟进了，该赏的赏、该罚的罚。我今天大概十一点到吧，还能蹭个蛋糕吗？”
　　“乔老板都发话了，那必须能，”庄野挥舞着水果刀在西瓜上取出一块形似爱心的瓤，想了想又还是切成了小块，“那小弟就期待乔老板的礼物咯。”
　　威士忌、鸡尾酒再配上一点点汽水，给冰块染上漂亮缤纷的颜色。西瓜、橙子、车厘子、青柠一股脑地也落进木桶，逸散的气泡散发出清新的香气。
　　耳机里又进了新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店家再次确认蛋糕送达的时间。庄野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报了个数，想了想说我再订个蛋糕，小一点的，也不要太甜，等会儿把选好的款发给你。
　　……
　　想来事与愿违或许不仅用于蒋文荣叔侄。
　　给世间带来白天的太阳早早的就下了山，远处的层层山峦被大雾掩盖，显得浓稠厚重，叫人有些透不过气来。乔衍望着手机里的短信提醒皱起了眉，打开软件准备说些什么却又被忽然弹出的消息吸引了目光。
　　【庄野】：我看到飞机取消了，C市的天气确实不合适
　　【庄野】：那乔老板今天在C市先好好休息，这几天辛苦了。我会记得给你留蛋糕的，等你明天回来【敬礼emoj.】
　　Omega修长的指节在屏幕上方停顿许久，好半天才打出去一行字。
　　【乔衍】：实在不好意思
　　【乔衍】：生日快乐
　　聊天框最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闪了又闪，那人停顿的时间几乎可以写出一篇小作文。
　　【庄野】：没关系的
　　【庄野】：谢谢乔老板【烟花emoj.】
　　【庄野】：那我先去招呼朋友们了，可乐又在这儿乱咬鞋子，看我不收拾它
　　【庄野】：乔老板早点休息【大笑emoj.】
　　乔衍犹豫了一会儿才动动手指，又看看窗外的天气，心中涌起一点烦闷。
　　【乔衍】：好。
　　寿星情绪变得低落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江宁宇最先发现不对，一把揽上他的肩膀跟他哥俩儿好地说悄悄话，“怎么了？”
　　“也没什么……”有人嘴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样，声音因为失落变得很低，“学长的航班因为大雾取消了。”
　　江宁宇瞪大眼睛，“啊，你不是还看了今天的天气预报，说今天就是个阴天能正常起飞么？”
　　“鬼知道这个天气预报为什么这么不准！”庄野愤愤不平地抱怨，又立马泄了气，“或许这就是命吧，老是这样。”他看了一眼厨房外面，“大家都在外面，高高兴兴的，你也先出去吧，我等会儿就过来。”
　　江宁宇面对这变了卦的老天爷一时哑口无言，拍了拍人的肩膀在内心为这坎坷的爱情抹了一把泪。
　　今天来的人不多，江宁宇、三个室友再搭个篮球队队长，江宁宇已然知情，三个室友没见到乔衍各自对视一眼便对老三的微妙变化心中有数，唯有篮球队长端着蛋糕盘一头雾水地表示寿星为什么不一起去外面的KTV一醉方休。
　　庄野心说我现在也很想一醉方休，但他怕自己真到了KTV后会抱着麦克风不撒手表演一个哭天抢地。好在剩下的几个人默契地打断了篮球队队长的疑问，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听说过成年人过生日都得给自己留点时间的嘛。什么？没听说过？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自己孤陋寡闻还妄想说我们胡编乱造，总而言之就是快走快走。
　　总之几个人或隐秘或明显地给出“我懂的”的目光，架起一头雾水的篮球队队长就往外走，门关后只留下庄野站在原地苦笑一会儿摇了摇头。
　　但是负责送蛋糕的店家不知道这些，尽职尽责地打电话过来告诉庄野预定的的蛋糕已经放到了小区口的外卖柜，接着就是小区物业打电话询问是否要给他送上来。
　　“不用，我自己来拿吧。”庄野说话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滞涩。
　　十一点三十五分，Omega放在床头柜旁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响起，乔衍看了一眼来电人有些惊讶。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含糊，又夹杂着一点风声，Alpha似乎有点迷糊，“……长，你是住这个酒店吗？”
　　乔衍甚至能听到一点车来车往的声音，他有些懵，但很快抓住了重点，“你现在在C市是吗？”
　　“啊？C市？应该是吧……”庄野打量了一下四周，“呃，应该是。”说完他又执拗地问，“乔老板，你是在这个什么瓦，什么瓯这个酒店吗？”
　　对面的人似乎不太清醒，乔衍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全套的浅灰色睡衣，拿起一旁的大衣披在身上就出了房间，“你旁边是有一个雕塑吗？或者喷泉？”
　　醉鬼倒也没有那么醉，Alpha蹲在地上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好像是吧，但这儿有特别高的树！”
　　乔衍心下一紧，脚下的步子更快了，电梯门一开几乎就小跑出去，连前台询问的声音都抛之脑后——就对方那个间歇性中二病，真喝多了没准儿会因为以为自己是超人要拯救地球而上树的。
　　好在这人没有上树，所在的位置也很明显——人高马大的Alpha蹲在酒店门口的雕塑旁，正和那天鹅大眼瞪小眼。乔衍叫了一声他的名字，Alpha站起身与乔衍对视，左手和右手都拎着东西。
　　乔衍辨认了一下，左手是个蛋糕，右手是一个塑料袋，里面似乎是一些罐子。Alpha自己提起那个蛋糕往人面前一送，脸颊有些发红，看上去有些晕乎乎的，“……蛋糕……”他又歪着脑袋看了一下盒子，随即皱起了眉，“咦，我不是瞬移过来的吗？怎么有点化了……”
　　Alpha有些苦恼，但还是固执地递了递，“蛋糕。”
　　乔衍没忍住笑了出来，“谢谢。”他接过盒子后没忍住嘀咕一句，“怎么感觉有点傻乎乎的。”但当务之急显然不是这个，Omega劝道，“这外面风大，我们先上去吧。”
　　“不！”庄野一下又来了精神，豪情万丈地宣布，“我还有事！”
　　乔衍强忍住笑意，配合着面前的酒鬼，“所以你有什么事？”
　　“什么事……”庄野又陷入了苦恼，头发被风吹起露出饱满的额头，“让我想想。”
　　“或者你告诉我，你那个袋子里是什么？”乔衍也懒得顾及有没有行人会对一个酒鬼和一个睡衣搭大衣的怪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丢不丢人不知道，但Omega显然心情不错。
　　“你问这个……这个是我的武器！”庄野兴奋地提起袋子，乔衍这才得以看见塑料袋里的东西——七八个空了的啤酒罐，Alpha的理智显然是时不时上线的，“啊，这好像没有垃圾桶……”
　　看来是喝完了没有找到垃圾桶扔才攥手里的，乔衍晚间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挺好的，还有环保意识。
　　他有想逗逗他，“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Alpha说着凑近了些。乔衍能看见他那一双醉得朦朦胧胧的桃花眼正完整地映出自己的身影，一眨不眨地端详得很是仔细，“嗯……我知道！是，是学长！是师兄！”
　　乔衍笑出声，只当是这人又拿了什么剧本了。
　　“是……是阿衍……”
　　那双醉得朦朦胧胧的眼亮了亮，弯起来时好像平静湖面荡出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是不是醉酒的人说话都似呢喃，Alpha的声音又低又郑重，像是柳絮飘散在江南的春天，又像是蝴蝶从白杨树的枝头飞过，带着几分欢欣，也带着几分温柔。
　　有点撩人，乔衍心想。
　　“我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做……”这人的脑袋显然有些晕乎，费劲儿地掏出自己的手机，音量键当开机键按了好几下，好不容易屏幕亮起来，没过两秒又灭了，撑了一路没充电的手机宣告关机。
　　“哦，想起来了！”Alpha终于灵光一现，于是开开心心地笑了起来。
　　他像陪着狐狸一直聊天的小王子，像秋天时在大树下牢牢抱着蜜罐的憨厚小熊，带着一点积攒了好久的勇气，带着一点见到面前人就忍不住的期待。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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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狐狐对于庄狗狗的一些刻板印象：喝多了没准儿会上树。


第37章 回答
　　他在等一个回答，被告白的Omega既算意料之中，却也有些不安与犹豫，带着一点不知所措，只无声地抿了抿唇。
　　夏天的晚风有些凉，两人就这样站在树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大概有多久呢，久到乔衍看出庄野的酒醒了一些，对方脸色变得有些白，手臂有些发抖。
　　年轻人垂下头，他说不清是后悔更多还是“果然如此”更多，低低地说，“抱歉……”
　　“怎么还是让寿星伤心了，”Omega叹了口气，将声音放低，“你抬头。”
　　Alpha咬咬牙，豁出去般将头抬起来，却还是自欺欺人地闭了会儿眼睛。
　　“睁开看着我。”乔衍补上一句，“没事的。”
　　什么啊，哪里没事了。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仗着我听你的话，怎么拒绝人还要让人直面现实的哦，多让人伤心啊。庄野有些委屈，也有些难过，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睁开眼。
　　出乎意料的是，那双曾令庄野惊鸿一瞥的丹凤眼里并不全是Alpha预料的东西，不是冰冷、厌恶、惊讶、抗拒，只是带着一点歉意，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和温和的安抚。
　　“我知道，”乔衍斟酌着，语气也尽量放软，“我暂时不能给出一个答案。”眼见着Alpha的眼更加黯淡且开始泛红，Omega也顾不上斟酌那么多了，“就像你过来带了一个蛋糕给我，我收下了它一样，我想和你说一点我的想法。”他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了握对方的手，有些凉，“我不想让你难过，所以可以聊聊吗？”
　　庄野感受到指尖传来一点暖意，感觉夏风好像也没那么凉，他看着他，沉默一会儿后点点头，“可以。”
　　酒店的空调兢兢业业地工作着，Alpha和Omega面对面坐着，乔衍想了想，一开始就扔了一个重磅炸弹过去，“我对你是有好感的。”
　　庄野眼底的红消下一点，听了这句话又惊又喜，消化两秒后有些泄气，若是可以的话想来耳朵都耷拉下来，“嗯……”
　　所以意思是只是有好感，算不上喜欢吗？
　　“这话说出来可能会显得我有点自恋吧，”乔衍笑了笑，“说实话，你刚刚告白的时候，我是真的能感受到你的喜欢，很真诚热烈。”仿佛只是一想到Omega，Alpha的土地上便开了漫山遍野的花。
　　“但我觉得我……”他简单地停顿了一两秒，似是在斟酌着用词，“怎么说比较合适？我觉得我目前回馈不了同样的喜欢，”乔衍诚恳地与庄野对视，“这对你来说不太公平，也不够认真。”
　　“可是爱情本来也是不公平的吧，”这下看得出Alpha的酒是彻底醒了，整个逻辑都好了不少，他拧着眉显出几分不解，“不然怎么叫偏爱，怎么叫爱情？我的意思是说......你不用觉得对我不公平。”
　　感情的事要怎么衡量才算对等？小狗不明白。但给小狗一点偏爱，小狗也会很开心嘛，谁叫小狗喜欢你。
　　望着对方温和又有点无措的眉眼，庄野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胆子大了不少，“还是说你觉得你对我目前的好感算不上喜欢吗？”
　　“偏爱的确伴随着不公平，”乔衍低头喝了一口水，“至于后面一个问题，我对这之间的界定没有那么清楚，只觉得你对我来说是特殊的。”Omega在这之前也没谈过恋爱，确实是没有什么经验。
　　庄野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难过，“可能我酒还没醒吧，”他胡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随即小声地说了句，“你不要怕。”
　　庄野自己觉得这话似乎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而乔衍直接愣住，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害怕……也许？”
　　乔衍慢慢地剖析自己，“你知道的，我一直是爷爷带大的，而且我父亲和奶奶都去世得早。”他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你记不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我觉得经营感情很麻烦’。”
　　“记得。”庄野回答，其实何止是记得对方当初说了什么，他也清楚自己当时的话，虽然当初主要是为了打消对方的疑虑，但现在就是不忍再仔细回忆。他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对方说的那句“很麻烦”。
　　“我不太清楚如何维护一段以爱情为基础的亲密关系，而规避风险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要开始。”乔衍笑了一下，“或许你会觉得奇怪吧，我在公司也要做决策，那些也有风险。但是……”
　　但是乔少当家是学过的，他由乔老爷子一手带大，去顶尖的商学院就读，在乔老爷子的安排下进入公司实习再一点点尝试，到现在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
　　“在我父亲去世后，我的母亲一度陷入非常消极的状态。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基本上是每天以泪洗面。”Omega说这话时很平静，“有人会说，这不正好证明了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很好吗？说这话可能不太合适，但对我来说，我感受到更多的是一点点惊讶以及如何让她状态好转的压力。”
　　庄野感到有些难过，他大概清楚，乔衍出生后那段时间乔氏忙于扩张版图，乔父应该相当忙碌，而由乔老爷子一手带大的乔衍，想来和乔父乔母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
　　仔细算算，乔父车祸去世时乔衍也不过十一二岁。年幼丧父后直面几近崩溃的母亲，还要照看尚在襁褓之中的弟弟，对于乔衍来说，那大概是一段不想过多回忆的日子。
　　“这话说得颠三倒四，就是对于她的崩溃，我既理解又有点疑惑，我不是惊讶于他们感情好，只是觉得维护这样一段爱情，似乎比我想象的复杂得多，带来的影响也比想象的大。”乔衍开诚布公，“我也见过咱们圈里的其他人，似乎爱与不爱都可以假装。有些恩爱有些一地鸡毛。可回想起我母亲当时的状态，我更多的想法是：如果我要与他人建立起这么一个关系，那我希望我能尽力将它维持到最好。我想知道，如何正确地去喜欢、去爱一个人。”
　　庄野忽然明白，喜欢一个人并为之付出，这在他自己看来是再正常不过、再平凡不过的一件事。可对乔衍来说，是未知且身边没能给出合适答案的领域。
　　“喜欢和被喜欢、爱和被爱，我可能都缺一点勇气和方法吧。”乔衍用那一双好看的眼睛望向他，带着歉意与不安，“在你表白的时候我在想，我对你是喜欢吗？如果是的话，我又该怎样去面对我们接下来的关系呢？”
　　“真的很抱歉，我不想让你难过的，”Omega的眼睛里带上一点难过，其实漫长的、诚恳的自我剖析也是一件很不太容易的事，但他一见到Alpha的眼睛黯淡下去，便有些顾不得其他了。他自觉说这话有点像电视剧里被Alpha痛骂的“渣男”，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我的确有些难过，”庄野心想，可我更见不得你难过，他指了指墙上的钟表，“那你可以答应昨天的寿星一个生日愿望吗？”
　　“啊？”乔衍顺着他的手望向墙面，指针已经指向凌晨一点过，他有点反应不过来Alpha跳脱的话语，但还是带着不解点了点头，“嗯。”
　　“那作为你结婚证上的法定伴侣，我许愿我成为一个你的追求者。”Alpha说着还将双手合十，装模作样地闭了闭眼，仿佛真的在吹生日蜡烛。
　　“这算什么生日愿望。”乔衍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又因为那一句“结婚证上的法定伴侣”而有些耳红。
　　“但这真的是寿星的愿望。”庄野强调一句。
　　乔衍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句，“好。”犹豫了会儿Omega还是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那……”
　　“不着急，”庄野摇摇头，“哪有追求者让被追求的人为难的道理。”他又夸张地显出可怜巴巴的味道，装得两人心知肚明，“可不可以叫阿衍？”
　　乔衍拿他没办法，“可以。”Omega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一点过了，你这么过来一趟，都没有和你说一声生日快乐。”不仅如此，还让寿星表白被拒，怎么想都简直让人伤心。
　　“我带了蛋糕过来，有点化了，不嫌弃的话还可以吃。”庄野去找那个蛋糕盒子，一边拆店家打包好的蝴蝶结一边说，“也算弥补了以为不能和你一起过生日的遗憾了。”
　　这人表白没成功后仿佛放飞自我，直白的表述倒让乔衍有点招架不住，视线飘忽一会儿，帮忙撕开蜡烛包装袋给插在蛋糕上。
　　Omega一边数蜡烛一边自言自语，“你才二十三啊……”
　　“挺好啊，那咱们现在的差距又小了一岁”庄野忽然警惕起来，“等等，你不要告诉我你觉得我年纪小，嫌我幼稚靠不住，我会伤心的。”
　　这边乔衍正拿已经燃起来的火柴点蜡烛，闻言差点没拿稳，倒让Alpha吓了一跳，火柴也就被对方拿过去了。Omega两手空空，只得去拆蛋糕盘的包装袋，“你年纪小是事实，”他想起订婚宴当晚和今天的啤酒罐武器，没忍住一乐，“幼稚……中二可能更合适些。”
　　庄野颇有仪式感的把灯关掉，蜡烛的火光摇曳着映在他的脸上，应Alpha的信念感，Omega低声地哼唱着生日歌。
　　他对他说，“生日快乐。”
　　除了蛋糕的奶油香，房间里还有白兰地和檀香的味道。这个晚上一A一O的心情并不平静，也都没贴隔离贴或者喷隔离绷带，信息素悄悄逸散在空气里。
　　鉴于已经是深夜，两人吃完蛋糕后庄野负责收拾残局，乔衍则打电话给前台又订了一间房间。待挂断电话，乔衍向庄野说了房间号，并表示前台那儿已经准备好房卡了。
　　“我也不清楚我酒到底醒没醒，但现在我想坐实一下我在你这儿的形象。”
　　Alpha站起来身高腿长，穿了一件黑夹克套白T，底下搭配着一条水洗牛仔裤，微微勾起唇角时显出一点痞气，但话语和眼神又是温柔的。
　　两人本来是面对面的沙发，Omega打电话时站到了酒店房间的落地窗旁。而待庄野说完话，这时乔衍才发现这人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自己的身侧。
　　Alpha上前，趁Omega没反应过来时给了他一个轻轻的拥抱，无关情/欲。
　　乔衍没有动弹，他的眼底倒映出窗外的万家灯火，也倒映出一点点Alpha的发尾，鼻腔里萦绕着比刚刚更清晰的檀香味道，有些淡，但让人莫名觉得安心与放松。正当他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退开了。
　　Alpha笑了笑，而这有些近的距离让Omega得以听见他说的每一个字。
　　“I’ll dream of you tonight and see you tomorr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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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替庄狗狗说一句，他是有点中二病+恋爱脑在身上的。
　　然后我替乔狐狐说一句，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确认，因为他本身是一个在这方面更谨慎的人。


第38章 他的喜欢
　　一个成熟的秘书，是不会对于返程时突然需要多订一张自己Boss伴侣的机票而感到惊讶的。
　　她只是对于自己Boss显出些许疲倦的神色感到一丝丝忧虑，艾琳知道那位是昨天的生日……不会是吵架了吧？
　　但老板的语气好像还算平静，艾琳心想，Boss家那位应该也不会昨天晚上特意跑过来，就跟人吵一架再在酒店住一晚一起回去吧。
　　“算了，把我那张也先退了，”原定的机票是上午十一点，乔衍翻过一页文件，“等他起来了再说吧。”
　　乔衍平日起床的时间，大差不差，今天终归是受了昨天的情绪影响，Omega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九点十分。Alpha平日里没课的时候完全随机时间起床，每天的生活从中午开始也不是没有。但鉴于昨天两人的一番剖白，这么扔下对方直接走显然不合适。
　　也就幸好Alpha现在放了暑假，不然Alpha不仅表白被拒，没准儿今天还要面临早八旷课的战绩。
　　Omega正望着纸页出神，手机提示音响起。
　　【庄野】：【小狗探头jpg.】
　　【庄野】：你起床了吗？可以一起吃早餐吗？
　　然后对面又发了一个柯基端着餐盘的表情包，圆溜溜的眼睛看上去可怜巴巴。
　　【乔衍】：起了，可以。
　　【庄野】：那我过来了【墨镜emoj.】
　　【乔衍】：好。
　　发完消息后虚掩的房门便被敲响，庄野从门后探了个脑袋，得到一声“进来吧”才进到客厅和两人打招呼，“阿衍，”他又向艾琳点头，“艾琳姐。”
　　艾琳识趣地退出房间。
　　庄野找了张乔衍对面的沙发坐下，一边琢磨点什么早餐一边随口说，“乔老板你不知道，其实我刚刚给你发消息的时候很紧张。”
　　乔衍不由得感到奇怪，抬头看他，“为什么？”
　　“我一晚上没怎么睡得着，”庄野夸张地比划了一下自己的黑眼圈，“好不容易有点困了吧天又亮了，我忽然想到你应该会订早上的航班，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怕你已经在飞机上了。”
　　“没有，”乔衍哑然，“已经退掉了，等会儿再选航班。你没休息好的话，咱们也可以晚点回去，身体是最重要的。”
　　这边庄野已经合上了菜单，等待餐车的同时他摇了摇头，“不了，刚刚我姐发消息给我说她要出差，豆豆也是前几天放的假，想来咱们家玩儿，我得回去接她。”
　　“豆豆？那你和她约了时间吗？”乔衍想了想，“答应了她得守时。”
　　“这不还没订票，想着回去再说。”庄野夸张地叹了口气，“咱乔老板听我叫一声‘阿衍’还犹豫，我都还怕这次回到家你都不愿意搭理我了。结果一说豆豆要来玩就马上提醒我要守时，看来豆豆才是团宠啊。”
　　这哪里是中二狗狗，分明是阴阳怪□□狗。
　　乔衍哭笑不得，“我确实还没习惯……”Omega顿了顿，“也没有……打算不搭理你……”这句话说得艰涩，说出来觉得后面的话都顺畅许多，“你这么大了怎么还跟豆豆计较。”
　　庄野内心长舒一口气，心说还打算搭理我就行。Alpha深谙变脸之术，刚刚还委屈巴巴的人正色起来，“那就好，阿衍不能偏心太过，记得你昨天答应了我的就行。但除此之外，咱们之间，你按照你习惯的方式、觉得舒服的方式来就好。”
　　“成为你的追求者”的尾音犹在耳畔，乔衍被他认真的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偏转视线后半开玩笑地回他的话，“既要记得答应你的话，又按我的方式来，你不觉得有点自相矛盾吗？”
　　说完这话餐车由工作人员推了上来。
　　“是有点，但没关系，”庄野烫了烫筷子递给他，“我希望你开心，追你是我的事，但答不答应是你的事。”他眼底澄澈，“你说你需要一点时间，这没关系，哪怕后面不是我……也没关系。”虽然我会很难过，他心想，“我的喜欢不应该成为你的负担，”Alpha笑了笑，“不然的话，作为追求者也太失败了吧，一点都不酷。”
　　青年的喜欢炽热明亮，却也是不会感到灼烧的温暖。
　　乔衍哑然，他明白这是对方希望自己在接下来的相处中不会过于顾忌或尴尬，Omega攥筷子的手紧了些。
　　可他觉得青年一直都挺酷。
　　两个昨晚都没休息好的人在航班上一路昏睡，及至快要落地时才被工作人员贴心唤醒，两人对视一眼看见了对方的疲倦，不由得双双一乐，决心先联系阿姨让人先收拾下客房，晚点再去接豆豆。
　　……
　　然而带孩子这件事，确实需要一点技巧。
　　两人回临江后乔衍把当初带回来的滑板送给庄野作生日礼物，得到梦中情板的Alpha感动得几乎两眼汪汪，不住地摩挲着板面。回到屋子时几近五点，作为舅舅舅妈的两个大人实在抵挡不住困意，便与庄豆豆小朋友约好七点钟去接她，然后一A一O各回房间倒头就睡。
　　若论开车，玩过赛车的乔衍显然比庄野的技术更好些，奈何小姑娘上车前嚷嚷着要挨着自己舅妈坐，无伤大雅的请求乔衍自然满口答应。于是当初在游乐园玩卡丁车屡屡碰壁的Alpha担起了开车的重任。
　　Omega显然不是很擅长与孩童交流，好在庄豆豆肖舅，是个活泼的性子，小姑娘讲起自己的幼儿园生活来越讲越起劲。她招招手示意乔衍把耳朵凑近些，豆豆要讲悄悄话啦。
　　“最近豆豆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小朋友还是掌握不了小声到什么程度才算是让旁人听不到的悄悄话，郑重其事的神色看上去更像他舅舅有时候说话的表情，正当Omega的思绪有些放空时，就听到了庄豆豆那个“很大的决定”。
　　“我以后要跟安安结婚！”
　　乔衍被如何震惊暂且不提，坐在驾驶座但听得一清二楚的庄野大脑一瞬间陷入呆滞，连带着握方向盘的手都稍微飘忽了一下，于是Omega反应过来提醒他，“毕竟是开车，仔细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错。刚刚光顾着听豆豆说话了……”庄野重新抓稳方向盘，在后视镜里与Omega对视一眼，随即清清嗓子，“豆豆，你能不能告诉舅舅，安安是哪个呀？”也顾不上自己的外甥女会不会对舅舅能听到悄悄话而发出质疑了。
　　“舅舅你怎么还听人说悄悄话啊，”好在小姑娘只是嘟囔两句，脾气颇好地解答了这个疑问，“安安是我同学啊，我和舅舅说过的。”
　　庄野内心大呼冤枉，这个年纪的孩子有时候提起班上同学喜欢用外号，譬如哪家养了萨摩耶回家称呼时就叫对方耶耶。庄豆豆是个中翘楚，进幼儿园没多久就和大伙儿打成了一片，回家提过的同学没有二十也有十八。庄野大多数时候只是顺道听一耳朵，以往至多是今天手工课和谁组成一队，也没今天这种情况啊。
　　“那豆豆记得安安的名字吗？大名，就像你叫庄淼白。”乔衍循循善诱，他带孩子的经验不算多，乔宸上幼儿园时Omega已经在寄宿制学校就读了，对于正在上幼儿园的小孩儿，乔衍所有的经验都来自于庄豆豆。
　　年幼的小姑娘语出惊人后感受不到两个成年人的警铃大作，只奶声奶气地回答自己漂亮舅妈的问题，“豆豆知道，安安叫……叫梁承安！”
　　梁家的……这又是哪个小孩儿……庄野一头雾水，乔衍倒是更清楚一些，低声和他说了一句，“梁家老三的小儿子，算算年纪应该和豆豆差不多大。”
　　Alpha管他是哪家小孩儿，只继续用温和的语气盘问，“那豆豆为什么要和梁……要和安安结婚啊？能告诉舅舅吗？”
　　乔衍帮小姑娘整理一下头上有些歪了的小发卡，附议般地点点头。
　　“因为，因为安安长得好看，人也好！”小姑娘伸出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开始掰手指玩。
　　“你这小孩怎么光看脸，你舅妈不长得更好看？”庄野说完又觉得不对，从后视镜里见到小姑娘似要说话，Alpha连忙找补，“打住，你不能和你舅妈结婚的，别想了。”
　　这话倒是让后排的乔衍都有些哭笑不得，“说的什么话。”
　　“还有别的原因吗？”Omega想了想，谨慎地问了一句，“他没有欺负你吧？”他略带严肃地补充一句，“不可以让小男生亲你摸你掀你裙子什么的，要是他欺负你了你就和舅妈说。”
　　“没事，乔老板，这些都教过她的，哪会让她被人欺负去了。”庄野从后视镜看了眼一本正经的Omega，“有次她上课的时候把揪她辫子的小男孩给推倒在地上了，还是我去的学校。我跟她说谁欺负你你欺负回去，回来和家里面说，打不过就叫家长，从此这小孩儿在幼儿园就属皮猴子了。要不是跟她说了不许欺负别的小孩儿，估计就成混世魔王了。”眼见着话题越跑越偏，Alpha赶紧回到正题，“豆豆，还有什么原因吗？”
　　“安安手工作业做得好，他家里面养的小鹦鹉也很可爱，他还给我看照片了！”小姑娘又开始掰着手指数，“上个星期放假他还邀请我去他家玩呢，反正我就是喜欢他嘛！”
　　喜欢喜欢，又是喜欢，一辆车上三个人，谁逃得过喜欢这两个字。小姑娘最后一句话说得两个大人哑口无言，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童言无忌，小孩儿的忘性大，没准儿过两天就会换一个“喜欢的人”。可Omega和Alpha而言，这确实是摆在两人面前的“不可忽略”，一瞬间都陷入沉默。
　　但小孩儿的思想教育可谓任重道远，家长面对孩子的新鲜想法本来就应做到及时和正确的引导乃至纠正或者制止。关键时刻，庄野自认为作为舅舅义不容辞，于是挺身而出。
　　Alpha清了清嗓子，“豆豆喜欢爸爸妈妈吗？”得到小姑娘肯定后又继续问，“豆豆喜欢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吗？”
　　小姑娘理直气壮地说，“喜欢啊。”
　　“那豆豆喜欢欣欣和跳跳吗？”庄野绞尽脑汁，总算想到自家外甥女最好的两个朋友，看后视镜里的小姑娘点点头，“好，那豆豆喜欢可乐吗？”他又补充一句，“等我们吃完披萨回去就可以找可乐玩儿。”
　　“好耶，喜欢可乐，”庄豆豆高兴地鼓鼓掌，拉了拉一旁Omega的衣袖，“舅妈到时候一起玩。”
　　乔衍轻轻地把她耳边的碎发拢了拢，“好。”
　　“那豆豆喜欢安安家的那只小鹦鹉吗？不是说小鹦鹉很可爱？”庄野继续循循善诱。
　　“嗯嗯，他家那只小鹦鹉的毛可漂亮了，有好几种颜色！”
　　“所以豆豆你看，”庄野慢慢打着方向盘开始倒车入库，“你喜欢的不止安安对不对？所以其实我们有很多种喜欢。”待将车停好，他解开安全带从前排转身，“所以你对安安，不一定是想要结婚的喜欢，可能是想和他做朋友的喜欢，这需要你用一段时间去弄明白，对不对？”
　　坐在身侧的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乔衍对上Alpha温和的眼，刚刚略有些僵硬的身子放松下来。
　　“想要结婚的喜欢，是很喜欢很喜欢，”庄野慢慢地说，“我们要搞清楚，才能决定，对不对？”
　　“嗯……”庄豆豆看看舅舅，又看看身旁的舅妈，“那舅舅，我……”
　　“打住，”庄野忽然变得面无表情，“豆豆，你对舅妈不是那种想要结婚的喜欢，你也不能和你舅妈结婚。”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乔衍：“……”
　　--------------------


第39章 我在的
　　“我怎么感觉你这被拒绝了精神还好点呢？”江宁宇声音里满满当当尽是疑惑，“怪了，我以前劝你让你主动，你死活不听。结果现在被拒绝了反而开始走直来直往的路线……你是受虐狂?”
　　正在整理自己不同滑板的Alpha有些不满，“你这人说话一口一个拒绝真的不是故意扎我的心吗？”他为那块亮红色为底的滑板小心翼翼地套上防尘套，“因为我感觉我有很多事都不知道，不光是他需要时间，我也需要一点时间。”
　　“你需要什么时间，”江宁宇深感莫名其妙，“你都喜欢人多少年了。”
　　“就是不知道。”庄野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滑板，言之凿凿地回答。
　　我知道他在H大读书时去图书馆总会带上咖啡，当初只当他是为了提神，但不知道还因为他不太爱甜食。
　　我知道他喜欢赛车喜欢篮球，但不知道他也喜欢看电影，钟爱悬疑与科幻，还有几部喜欢的恐怖片。
　　我知道他在商场上雷厉果决、从容不迫，但不知道他在面对感情问题时会犹豫不安，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我知道他在H大时是很多学生赞赏钦慕的对象，一厢情愿地认定那个弗洛德是他曾经的恋人，但不知道这只是误会一场。
　　若是我当年再打听打听，而不是因深受打击直接暂时性放弃，便会知道那个Alpha是个坚定的独身主义者，酒吧里的谈论不过是最常见的大冒险游戏。
　　我想要一点时间来更加了解他，更需要一点时间让他知道——我喜欢你。
　　不知是从哪儿看来一句话，说告白不是胜利的冲锋号，而是决定出发的哨声。或许不完全对，但年轻的Alpha忽然对这句话朦朦胧胧地有了点自己的感悟。
　　“学长说他不太清楚怎么维系一段以爱情为基础建立的亲密关系，”庄野把那一块块滑板挂好，慢悠悠地说，“现在我发现，其实我也不一定清楚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才是对的，我们都需要时间去学，然后我的起步可能比他早那么一点点。”
　　“我感觉你们这个路子已经进入哲学的范畴了，”江宁宇觉得自己的大脑有点晕乎，“能不能说点儿我听得懂的。”
　　“就是你可以这样理解，”看在这人给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爱情军师的份儿上，庄野想了想解释道，“我和他，中间其实跳了一些东西。正常人在一起的过程应该是什么？陌生人到朋友到恋人，最后才到结婚。”
　　“结果你俩上来就直奔最后一步了。”江宁宇撕开一包爆米花，试图找个尚且能看的电视剧。
　　“然后你现在可以理解为我们两个是在倒回去经历这个过程：人不能老是直奔终点，过程的风景和路口的选择对终点的呈现来说很重要，”庄野慢慢地说，“现在我们两个就是在找怎样才能选择合适的开始，然后去找过程的那些东西。”
　　比如说乔衍有些畏惧未知的爱情会给人带来多大的伤害或者其他风险，庄野想告诉他这都没关系，努力规避然后一起承担就可以。
　　“算了，我是听不懂这些叽叽歪歪的，”大脑过载的后果就是直接放弃，江宁宇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算了，那你们这两天进展到哪一步了？”
　　“这两天？我就上上课做做饭然后和他一起待在家里吧，有时候工作室这边也会找他做参考。”庄野想了想，“最近有个论文要写，我也有一点忙。他的话，前两天去找了一个关于爱情这方面的心理学专家，今天好像就准备去咨询一下。”
　　“啊？”江宁宇万万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变成了这样，不由得肃然起敬，“怎么说，不愧是乔少当家。”
　　“是吧？多可爱。”庄野笑了笑。
　　Omega的做法似乎有点笨拙，但真的真诚又可爱。
　　江宁宇则在另一边翻了白眼——就你这恋爱脑滤镜，怕是对方干什么你都会觉得可爱。
　　而特意跑来刺探自己好友爱情大业的严嘉羽此时此刻手一抖差点没端住咖啡，她的脑袋上也冒出了问号，“怎么走这个路子？”
　　“呃……因为术业有专攻？”乔衍不确定地说，“征求一下专家意见也许可以学到点什么。”
　　“啊，我懂了。”严嘉羽抿了一口咖啡，“你们俩现在这个情况，简单概括一下就是庄老弟在追求心上人，你在寻找为什么谈恋爱、怎么谈恋爱的完美答案。”科研人一向是严谨的，是以这位小姐顿了顿，“鉴于你说过你对庄老弟有好感而且他是特殊的，我就直接把找谁谈恋爱这个过程给划掉了哈。”
　　乔衍：“话都叫你说完了，自然是合理的。”
　　严嘉羽小姐把他的话理解为默认，“那你今天去咨询过后感觉如何？”
　　“还……还行？”Omega说话时语气带上一点不确定，“对方说我受原生家庭影响很大，鼓励我多尝试。顺便还推荐了我两本书，我等会儿要去一趟书店。”
　　“心理咨询这一块儿我不太了解，”严嘉羽撑着下巴，“但是我赞成这个专家说的多尝试尝试，你自己谈一谈应该就知道了，万事开头难嘛。”
　　“哪有拿别人做实验的道理，不太公平。”乔衍这话一说完，就看到对面的Omega小姐神色复杂地看了自己一眼，让乔衍有些疑惑。
　　这么在意、这么看重还叫不喜欢？严嘉羽腹诽几句，面上却只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畏首畏尾，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当时我也纠结，但确实是没想好。”乔衍的指腹搭在杯壁上，无意识地摩挲几下，“就是……你能感受到他真的很喜欢你，但你自己什么都没准备好，这不合适。”
　　“得，我算是明白了，”你这人就是太认死理！严嘉羽把后半句话咽进肚子，拿起叉子略带郁闷地吃了口盘子里的小蛋糕，随即皱了皱眉，“这豆乳盒子未免有点过于甜了，口感什么的倒是不错。”
　　“除了甜其它都还好？”乔衍不太喜欢甜品一类，因而只点了杯咖啡。
　　“是啊，新鲜度、松软度都还可以，下次要份半糖的我肯定会大爱，”严嘉羽说着说着觉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嘛，你又不喜欢这些。”这位小姐的脑袋向来灵活，电光火石间便明白了其中关窍，随即慢慢眯起眼睛，“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打算打包一份带回去给庄老弟吃。”
　　乔衍在她的注视下艰难地沉默，好半天才硬着头皮应了一句，“嗯。”
　　算了，看来以后我不用太操心，严嘉羽视线一抬便看见了对面人那枚未曾离过手的戒指，随即恶狠狠地咬了一下叉子，这俩人在一起分明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我操心他们最后受累的只有我自己。
　　事实证明，当局者迷不迷不用论证，但旁观者才最是一身轻。
　　左右庄老弟都不急。
　　……
　　两位当局者各怀心思算得上相安无事，乔衍定期去咨询心理学专家风雨无阻，庄野在厨房忙活不亦乐乎——但也会暗戳戳地把鸡蛋煎成心形，在鸡蛋饼上用番茄酱画个笑脸。周末再凑在一起挑部电影慢慢看，有点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味道，任谁来了都要吐槽一句这真不是在谈？
　　但事实是历经一个多月两人的关系其实还是原地踏步。
　　暧昧不一定让人受尽委屈，暧昧还可能让人看上去宛若老夫老妻。
　　但生活中总会有小插曲，一个周末庄野正站在柜子前思索着今天挑哪部电影用来仔细回味，电话铃声的突然响起倒是让人吓了一跳。庄野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出的来电人，乐呵呵地按下接听。
　　“喂，阿衍，今天什么时候下班？我……”
　　“我今天不回来了，我要去m国……”电话那头的人声音还算镇定，但庄野直觉对方现在情绪不对，“疗养院刚刚给我打了电话，我爷爷他……”Omega顿了顿，“说是突发心梗，正在……抢救……”这话似乎费了当事人很大的力气，所以他再一开口时说话声音变得很低，“庄野……”
　　“你现在在哪儿，”这消息来得突然，庄野当机立断，“在机场是吗？订好机票没有？”
　　“订好了，还有十分钟起飞，”乔衍深吸一口气，“我可能要在那边待几天，你……”
　　“我过来陪你，”庄野立马转身走出房间，开始匆匆忙忙地收拾护照、身份证、充电器。他自己也深呼吸几次，暗自告诫自己这个时候不能方寸大乱，“我会告诉阿姨照顾好可乐，等会儿我会去银行换点美金，让飞哥帮我请假，然后我会乘最近的一趟航班过来，你需要带点什么吗？”他攥紧手机，“我在的。”
　　死生亦大矣，Alpha知道Omega内心现在一定不会平静。
　　我在的。
　　说来真是奇怪，Omega刚刚冷静地听完了疗养院的来电，冷静地让秘书艾琳帮忙订购机票，冷静地通知了乔母乔宸乃至乔大伯，但在准备给Alpha打电话时，在手指触及到“庄野”这个名字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而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我在的”，乔衍用力地眨眨眼，才恍然发现了自己内心情绪的失控。
　　那一刻他似乎与外界隔绝开来，似乎又闻到了那丝丝缕缕的淡淡檀香，温和的、让人安心的，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眨眨眼睛。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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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倒希望
　　庄野到医院时美国当地已华灯初上，Alpha在前台处询问了科室楼层，随后匆乘电梯匆匆上了楼。
　　因为提前发了消息，所以电梯门一打开，庄野便看见了在走廊上等待的乔衍，对方正低声地打着电话，冲庄野略微颔首。Alpha点点头，找了一旁的椅子坐下，开始拆手上的餐盒包装袋。
　　“还没吃饭？”乔衍挂断电话走过来，他有些疲惫，“我不是和司机说了……”
　　“我知道，让我吃了饭再过来，是我先斩后奏的，”庄野细致地剔除一次性筷子上的木刺，将其中的一份递给他，“我看导航发现这附近没啥中餐厅，干脆打包过来了，陪我吃点儿？”
　　乔衍接过那双筷子坐下，看见两个餐盒里绿油油的一片，“把香菜挑给我吧，确实还没顾得上吃饭。”Omega语气平和，“一直没什么胃口。”
　　光顾着猜乔衍没吃饭匆忙打包了过来的的Alpha这才发现两份都加上了香菜——忘记说其中一份不要了，庄野老老实实地把香菜挑给他，一边吃一边问，“爷爷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这次能抢救过来很不容易，”乔衍不想再提，顿了顿又道，“刚刚和爷爷吵了两句，才睡下。”
　　听到两人吵架的消息，Alpha心头一紧，“啊？”
　　“他不想治了，”乔衍吃了几口，单手端着餐盒疲惫地揉揉眉心，“说让他浑身插满管子简直比……”Omega提到那个字就冷脸，“……还难受，执意要回国，说落叶归根。”他轻轻叹气，“怪我，没压住脾气，刚从急救室出来就和人吵架。”
　　Omega说着说着无意间看了Alpha一眼，这一看就愣住了，“你……”
　　“我心疼你们两个，”庄野也跟着拧起眉，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接着便对这爷孙俩如出一辙的固执犯了难，“关键我觉得你俩的立场都有道理。”
　　乔衍被他一句直白的“心疼”说得哑然，肩膀也微微塌了下来，Omega没什么食欲，看在是Alpha特意买来的饭还是决定多吃一些，“我妈和我一起过来的，刚刚说了我几句，说我不应该和爷爷争，”乔衍手上的筷子无意识地划拉着饭菜，“我没打算和他吵的。”
　　明明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之一，怎么会想着让对方生气。
　　“没事，咱明天好好说就行了，爷爷肯定没真生你气，”庄野刨了两口米饭后收起自己的筷子，“这家做得不好吃，别吃了。”他一边收拾残局一边问道，“你今晚住这儿还是去酒店？我看这附近有家连锁的。”
　　“明早说是有个专家会诊，我今天就在这儿住会方便些。”乔衍略带歉意地看向庄野，“你去酒店吧，他家环境还可以，今天让你这么折腾一趟，好好休息。”
　　庄野被他这么客气的语气说得闹心，但他也知道Omega现在心情一般，故也不纠结，想了想便同意了这个提议，“嗯。”答应完又嫌自己话太冷，“你也好好休息，照顾好爷爷的前提是照顾好自己。”
　　“临走前能不能抱一下？”庄野忽然说了一句。
　　“啊？”乔衍哪想到这人思绪峰回路转跑到了这里。
　　“今天出门前看了星座运势，上面说我今天运气还可以，抱一下，给你沾点好运气。”
　　“这边和那边有时差。”你这运势没准儿都失效了，再说你什么时候又相信星座了？乔衍哭笑不得，一直不算愉快的心情在此刻终于缓和了些。Omega在Alpha信念感颇足的眼神里还是败下阵来，又或许是他自己确实很需要这个拥抱。
　　于是Omega张开双手，与Alpha浅浅拥抱了一下，随后庄野跟他道别。
　　电梯门打开，正低头琢磨的庄野忽又想起什么，径直走向护士站开始询问，“你好，我是302号病房的家属，我想问一下相关责任护士是谁……对，只是简单咨询一些事情。”
　　超市、酒店、医院，Alpha在手机软件上做好标注。
　　第二天一大早，Alpha提着崭新的保温饭盒从酒店出发到了医院。隔着门上的窗户他看见Omega正坐在病床边，应该是在和病床上的老人说话。
　　而待乔衍走过来给他开门，庄野张口就问，“你和爷爷吃饭了吗？”说着把手里的保温饭盒提起来，“我昨天问过护士忌口了，你放心。”
　　乔衍没想到他周全至此，侧身让位子的同时Alpha探了个脑袋向病床上的老人望去，“爷爷，嫌不嫌弃我的手艺？”像极他平日跳脱的样子。
　　“小庄还会做饭呐，”乔老爷子笑了笑，“这必须得尝尝。”
　　“我以前在这边读书自己做饭习惯了，昨天看阿衍担心您担心得吃不下饭，这边的味道又确实一般，又想着阿衍和爷爷像，没准儿对这边的口味也不习惯。”庄野麻利地打开饭盒，“我想着自己做点或许更合口味些，多少都得吃点，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
　　到底是自己的孙子，一听这句“担心得吃不下饭”，乔老爷子立刻皱起了眉头，“你还说我，怎么自己连饭都不晓得吃了，我这把年纪了，该怎样就怎样……”
　　眼见这头乔衍也要皱起眉，庄野连忙开口帮腔，“是啊，阿衍。不吃饭可不行的，”他又偏过头对着一脸严肃的乔老爷子说，“爷爷，我看阿衍还是最听您的话，到时候我和他办婚礼的时候您记得多和他说说我的好话，我怕阿衍哪天嫌我没用就把我扫地出门了。”
　　这话说得俏皮，乔衍也回过味儿来没有吭声，老老实实地接过餐具准备给老人喂食。
　　“你们净说些话哄我吧。”乔老爷子撇撇嘴。
　　“我可没哄您，”庄野笑道，“不过说起来小宸还没成家，但我看到时候还得由您亲自给他把把关。”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乔老爷子费劲儿地摆摆手，看了一眼旁边眼下泛青的Omega，语气缓和下来，没再说什么。
　　庄野在内心松一口气，面上笑着说自己当年学做菜时的一些趣事：什么第一次炒鸡蛋结果蛋壳没弄干净，什么按食谱炒菜为了精准买了量杯天平做出来味道还是一般，什么做油炸带鱼油放得太少最后鱼皮全都粘在锅底，从此不愿意相信不粘锅的任何广告。
　　乔老爷子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乔衍，只道，“小衍是一直不会做菜的。”
　　“一家人里面有一个会做就行了嘛，”庄野拍拍胸脯，豪情万丈地保证，“等我去学几个硬菜，今年过年看我给您和阿衍露一手。”
　　乔老爷子被他一番话逗乐，点点头说了句好，屋里的气氛就此松缓不少，乔衍也在两人一来一往的聊天当中偶尔插上两句，细心地替老人擦了擦嘴。
　　老人到底精神没那么好，这几天总是时断时续地犯困。三人在房间里闲聊了不过二十分钟，乔老爷子就摆摆手示意两人出去，说自己想打个盹儿。
　　“那我和妈说一声，叫她和乔宸等会儿再过来看您。”乔衍说道。一旁的庄野收拾完餐具，顺势起身附和两句，走出病房后拉着乔衍到病房旁边的陪护房里。Alpha将另一个没动过的餐盒打开，摸了摸杯壁后又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耳朵，“这份是先煮的，那个店主跟我说他家这款是这附近卖得保温效果最好的，信誓旦旦地和我说假一赔十，看来没说谎。”
　　他招呼乔衍坐下，“酒店厨房的灶台我不太会用，今天做的是海鲜粥，辛苦乔老板和我一起做吃螃蟹的第一人。”
　　热气腾腾的粥被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卖相虽比不得在临江做的，闻起来仍旧鲜香扑鼻。厨师本人自己表演了一个“心急喝不得热粥”，被烫得眼睛都红了，乔衍哭笑不得地起身给他倒了一杯凉水，自己则用汤勺不紧不慢地搅拌着，Alpha大舌头地说原来我才是吃螃蟹唯一的第一人。
　　乔衍摇摇头，揶揄他一句你这个代价倒是不小。
　　“做这次早餐很麻烦吧？”Omega喝了两口粥，想了想道，“刚刚……”他叹了口气，“倒是我太沉不住气。”
　　“其实还好，这附近的餐厅我也吃不惯，”庄野安慰他，“他老人家最疼你，你也关心则乱。”Alpha又问一句，“专家会诊是什么时候？”
　　“大概一个小时后吧，来得及。”乔衍看了一眼腕表，“我感觉我劝不动他，先听听医生怎么说好了。”
　　“那我在门口等你？”庄野说，“都说了等小宸以后结婚还得请爷爷把关呢，没事的。”
　　“干嘛要在门口等，”乔衍揉揉眉心，又深深地看他一眼，“会议室又不是坐不下。”温暖从热乎乎的餐盒一路传到手心，Omega鸦黑的睫毛垂下，“怎么，你一个人要坐三排？”
　　“哪能呢，”庄野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那我进去一块儿听。”他举起手做了个小小的发誓的动作，“保证只坐一根板凳。”
　　然后Alpha坐在Omega旁边听完了全程，整个会议时间不算短，医生们汇总出来的意见不算理想。负责人向Omega委婉建议尽量顺着病人心思，保持病人身心愉悦，说再突发一次心梗会产生什么后果很难担保。Alpha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Omega，右手伸进衣兜准备去摸自己随身携带的纸巾。
　　但乔衍看上去很冷静，询问了几个专业术语后沉默一会儿向负责人道谢，表示自己会认真考虑，各位医生辛苦。
　　医生们鱼贯而出，乔宸今天早上探望完老爷子后就被送回了国内，乔母微红着眼拍拍乔衍的肩膀，叹了口气，“小庄，你留在这儿陪陪小衍。”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余下两人，乔衍慢慢地翻阅着一张张冗长的报告和分析，庄野不说话，伸手将他看过的纸页归拢整理好。
　　Omega翻阅的动作越来越慢，直至停住，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多云，是再平常不过的天气，“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大伯还问我为什么他不能进来。”
　　庄野无言，Alpha对那位长辈的印象一直不好，他知道乔大伯与在乔父生前关系就不算融洽，更知道随着乔衍持股的增多，对方也变得越发不喜欢他自己的这个侄儿。那人对乔老爷子有感情毋庸置疑，但也掺杂了一些其他东西，听说他这次来，还带了自己的律师，不过没带到医院，庄野对此嗤之以鼻。
　　专家会诊前乔大伯知道了这个消息，跑来质疑乔衍为什么不通知他，挥舞的双手简直要招呼到Omega脸上，当时庄野皱着眉，稍稍上前一步，半遮半掩地挡住了乔衍。
　　而乔衍只是看了他一眼，说，“现在应该没有人陪着爷爷说话解闷，有劳大伯。”说完转身就进了会议室。
　　“我要回酒店看看我煲的汤怎么样了，”庄野拿着那厚厚的一叠报告，“你去和爷爷聊聊吧，他最疼你了，肯定舍不得和你再吵架。”
　　“小时候至多是我单方面挨老人家的训，算不上吵，不过他不让别的长辈说我，大伯也不行。”Omega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来， “现在我倒希望他能天天训我，吵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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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慢得慌和不着急
　　聊天得的最后结果是两人各退一步，乔衍答应让老爷子回国，老爷子也同意了孙子让自己去疗养院居住的提议。
　　Omega实地走访四九城最出名的几家疗养院，参考了许久才敲定。和乔老爷子在m国疗养时的习惯一样，乔衍依旧会在每周一、三、五打电话给老爷子，去疗养院探望时有时是他自己，有时是连带着庄野一起。
　　夏天快要走到尾声，庄野同学不得不面对又要重返校园的命运。返校的前一天他在家里面抱着可乐恋恋不舍，感慨万千地说自己的好大儿绝对不能因为自己回学校了就忘记自己。由于Alpha实在情真意切，视听结合得使一旁的Omega差点忘记了这人后天就打算回家追剧的打算——当事人说学校宿舍不太方便用投影仪，那部电视剧要大结局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必须得回临江看。
　　按严嘉羽和江宁宇的说法就是这俩人感觉是直接一步踏入了老夫老妻的生活，除了两人分房睡，在一些事情上似乎还是没什么进展，不过皇帝不急任谁把嘴皮子说破了都没用。
　　另一位皇帝在学校上课，自然不能分个身和乔衍一起去疗养院探望老人。Omega在登记时，一个眼熟的人影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爷爷才睡下，改天再来吧。”
　　乔衍沉默一瞬，在来访登记本的备注处打了个叉，“怎么……这些日子睡的时间……”睡的时间越长代表了老人的精神越差，尽管这事早有预料，亲身知晓时还是觉得难言。
　　乔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与他爷爷的感情最深，只轻轻地叹了口气，“我那儿新得了茶叶，是你爷爷最喜欢的那种，现在……你顺道拿回去喝吧。”
　　Omega将车稳稳停在老宅，下车替乔母开门，“对了，算算时间乔宸应该是前几天的月考，这次考得怎么样？”
　　“小宸这次考试考得还挺不错的，排名进步了不少，”乔母心想很有可能是二儿子去探望他爷爷的时候被老人家嘱咐要好好学习，但这话说了只会让大儿子又添一点伤心。
　　上好的茶叶理应由好的茶具相配，原本蜷缩的叶片在水中慢慢舒展开来，宛若一片小小的湖荡开涟漪。茶香缭绕，乔母招呼周姨上盘点心，随即慢条斯理地倒掉头道茶水，再倒上两杯，“说起来去m国的时候小庄也去了，我看老爷子挺喜欢他的，你们两个最近怎么样？”
　　“他和爷爷聊得来，那天如果他不在，我可能还要和爷爷争两句，”乔衍抿了一口茶水，认真想了想，“我们两个……最近还不错吧。”
　　Omega自觉目前的相处无甚问题，只是不知道Alpha怎么想。
　　乔母闻言点点头，“那就好，我看小庄那孩子是个活泼的，还指望他带着你也活泼点。两个人一起过日子，做什么事商量着来就好了，多沟通，别吵架。”
　　大抵天底下都是这样，孩子们结了婚成了家，父母们总是要多嘱咐两句。
　　“你这越长大我越觉得你像你爸，”乔母打量着Omega的脸，“我说性格，你长得还是更像我一点，挺好的，我就觉得我的眼睛比你爸爸好看。”
　　乔衍哭笑不得，“我记得我爸也说过我的眼睛像你。”
　　“我和你爸认识的时候我俩还在上学，”乔母眯了眯眼，“我第一次见到你爸的时候就觉得这人看上去太假正经了，”妇人回忆起当年，口吻里满是戏谑，“你不知道，你爸那时候无论多热的天气他校服那个扣子都是扣到最顶上。那时候我们学校的辩论社，你爸是最佳辩手，每次参加比赛都是最不着急最礼貌的那一个。大家有时候争着争着要拍桌子了，你爸看上去都一点不急的。那时候我给他取了个外号，叫‘不着急’。”
　　乔衍其实听过自己父母的故事：圈中的谈论，长辈的闲聊，母亲的回忆，再加上一点小时候的记忆，零零碎碎地拼凑起大半，今日再听乔母提起，感觉似乎离当年的两人更近了一些。
　　圈里面的说法大概是两个年轻人在大学里对对方一见钟情，从此坠入爱河，到了合适的年龄后两家人吃了个饭就定下婚事，结婚后很快有了孩子，是段佳话。
　　“听这些，”乔母的语气里好笑中夹杂着不屑，“那时候是你爸追的我，我最开始没有答应，是不是没想到？”
　　乔父说自己最开始注意到乔母是因为“不着急”这个外号实在威名远扬，甚至自己出去打比赛时都有对面辩手冷不丁冒出句“对方‘不着急’辩友”。这叫一向斯文板正的乔父也忍不住好气又好笑地四处打听自己这个外号的来源。
　　“然后他就约我在学校南面教学楼底下见，问我为什么给他取这么一个外号，我就实话实说了。”乔母微微摊了一下手，“你爸有点不乐意，我没办法，就说给他在图书馆占座当赔礼了，那时候快期末了，座位特别难抢，要起很早才能抢到，我平时都是在宿舍复习的。”
　　结果约定的当天乔母没起得来，是乔父自己占的座，顺便还发消息给乔母，说我到图书馆了，你给我占的座位呢？
　　“我觉得你爸有时候嘲讽起人来也挺厉害的。”
　　女生姗姗来迟地赶到图书馆，不好意思地拉开椅子向男生小声道歉，双手合十的时候疯狂反思自己为什么要把闹钟按掉继续睡，这下倒好，明明是自己要占座给人赔礼，结果反倒是被赔礼的人占到了座位。
　　乔母面无表情地说，“然后你爸给我也取了个外号，说我叫‘慢得慌’。”
　　乔衍忍俊不禁。
　　乔母不服气，说明天我多定两个闹钟，绝对起得来。
　　第二天乔父坐在座位上写完了小半套卷子，乔母才拎着咖啡到了图书馆，乔父还微微挑眉，说你是不是手机忘充电了？嘲讽功力十足。
　　一来二去两人也习惯了结伴在图书馆学习，乔父邀请乔母去看自己的辩论赛。乔母觉得应该礼尚往来，就跟乔父说可以让你在话剧社打打下手，一句话让乔父评价为妄想榨取劳动力的可耻嘴脸，气得乔母在递给他的咖啡里加了一大勺盐，看着人被咸到眉毛拧在一起才算完。
　　“你爸说他那时候在追我，我只能说最开始真看不出来。”
　　乔父第一次筹划告白的时候，买了个漂亮的水果蛋糕，跟店家商量了把纸条放在蛋糕胚里，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乔母吃完。
　　但是乔母对芒果过敏，蛋糕吃到一半，进医院洗胃去了。
　　“你爸还说他知道我去医院洗胃的时候还担心说总不能是自己写了告白纸条把我恶心吐了吧，”乔母顿了顿，“知道了真相也没好到哪里去，谁叫他自己的信息素就是芒果味儿？”
　　乔父到医院看望乔母，被当事人开玩笑地指责试图加害，一着急就把原计划透露了个干净。说完大半才反应过来，病床上的人眨眨眼睛，好半天才消化完这个消息。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各自别开脸去。乔母才意识到对方这阵子原来在追求自己，坦白说自己很意外，确实没往这个方向想。
　　说到这儿便是委婉地拒绝了，乔父也明白，于是放下手里的果篮叮嘱面前的人谨遵医嘱后就回了学校。两人的关系也就短暂地带上一点尴尬色彩，之所以说是短暂，因为蛋糕这事没过两天学校就放了假，而放假没多久两人就在圈里的一个晚宴上遇到了。
　　你说难得见我这么淑女规矩地穿裙子踩高跟，我说这些人不清楚夸你文质彬彬但我清楚你本质就是个爱嘲讽人的“不着急”。
　　乔父则忍不住反驳道：怎么又叫人外号，你这个“慢得慌”。
　　晚风拂过阳台，两个躲清静的年轻人对视一眼开始忍不住笑。身后是衣香鬓影、推杯换盏，眼前是繁星闪烁、草木青葱。于是乔母提议道，要不我们先跑吧，任他们聊去。
　　率先离开晚宴的不是灰姑娘，追寻足迹的也不是王子，是“慢得慌”和“不着急”。
　　“然后你爸那天问我，可不可以继续追我，我跟他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乔母抿了一口茶感慨道，“现在想想真是亏，他后面第二次给我告白我就同意了，早知道哪能这么轻易就便宜了他。”
　　恋爱之后是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子，乔父入职乔氏，乔母成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服装品牌。小而精致的店面有时候会被乔父故意揶揄是以公谋私，被揶揄的店主则会小小地翻一个白眼，说，怎么，给你设计衣服就是无用功是吧？我明白了，下次不给乔总设计。接着乔父就会举手投降，去买一个没有芒果的水果蛋糕作为赔礼。然后乔父会认真倾听乔母又设计了什么新的衣服，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说我下次去接受采访就穿这身过去，相信乔母这次的新款肯定会受顾客们喜欢。
　　之后的故事乔衍知道，是乔父越来越忙的工作，两人也因此争吵过。
　　再后来是乔父好不容易调整出来、准备好好陪伴家人的假期，打电话时他和乔母说，这次投资结束，短时间内肯定不会这么忙了，就能待在家里带孩子、做妻子的缪斯，被乔母嘲笑说他好生自信。
　　若不是那班意外失事的飞机，“慢得慌”和“不着急”跟童话故事里的公主王子比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之前没听您说过这么多，”乔衍想了想，“有点意外……印象里面爸他可能更接近您说的‘不着急’吧。”
　　“害，他好面子，非要在你和小宸面前装个严父，我那时候就说他装个什么劲，小心我揭你老底。”乔母随意地摆摆手。
　　乔衍闻言笑了一下。
　　“他走后我昏昏沉沉了好一阵子，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很不真实，跟做梦一样。”乔母拍拍乔衍的手，目光里满是母亲对孩子的愧疚，“妈那时候太伤心了，前两天我做梦梦见了你爸，他问我什么我都忘了，但睡醒后我越想越觉得对不住你。”她温和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乔衍，“那天你和小庄坐在那间会议室站起来送我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你都这么大了。”
　　乔衍一愣，旋即反握了一下乔母的手，轻轻摇头，“没有的事。”Omega犹豫着说，“和爸在一起结婚……后悔过吗？”这个问题不算好回答，乔衍又道，“我没有觉得爸不好……”
　　“我知道，”乔母笑了一下，打趣道，“和小庄吵架了？”
　　其实不是吵架，乔衍摇摇头，“没有。”只是两个人最近闲聊时会探讨一下爱情的相关问题，Alpha的原生家庭是圈中少有的幸福美满，连带着Alpha本人更多的是保有乐观的态度，Omega的意见则和他有着不同。
　　“我说你这看着也不像，你俩好好的就行。”乔母乐呵呵地说，“至于我和你爸，你要问我的话，想是肯定想过的。刚生完你那阵子怎么看他都觉得不顺眼，那时候动过离婚的念头，我不知道你爸想没想过。但之前我和你爸说过一次分手，结果他立马进入易感期就要哭了，”乔母一边回忆一边说，“说你怎么跟我吵都行，不能随便说这个。说之前要好好想想，说完要认真商量。那时候我觉得说一次好麻烦，你爸脾气和你一样，都是爱较真的，久而久之我就没想过说了。”
　　“而且你爸吵完架会写反思然后改的，他原本想叫我一起写，我觉得太麻烦没答应，他就一个人写，”乔母的眼神带着一点怀念，“我现在都收着他那些反思，有两封还挺好玩的。后来吵架的次数变少，也就没动过什么念头了。”她放下手中的杯盏，“早知道前几天梦见你爸就该问他有没有在底下写反思，怎么其他事都不着急，唯独这次赶在我前头。”
　　“你要问我如果重来一次我会怎么选的话……”乔母笑着摊了摊手，“我应该还是会答应他。虽然当年学校里有不少人追我，但是你爸怪会嘲讽人的，要是不答应他，指不定怎么说我呢。”
　　哪怕既定结局，“慢得慌”还是会选择“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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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再晚一些
　　表白之后庄野对乔衍的称呼有了一些变化，之前主要以“乔老板”为主，现在则是“阿衍”和“乔老板”混着叫，乔衍觉得这有些像脱敏，更发现Alpha用第二个称呼多半是在“有求于人”的时候。
　　比如现在，Alpha人还没完全进玄关，声音就门缝中传了过来，“乔老板，我有个……”但下一秒这人就在急急忙忙后退时不小心踩了自己一脚，一边痛得龇牙咧嘴一边在慌乱中试图关门，“我，我，我马上搬出去住！”
　　“不用。”Omega有些受惊，不好意思的情绪漫上来前反倒先被Alpha左脚踩右脚的高超表演给逗乐，正巧抑制剂已经推到了底。乔衍将针管扔进茶几旁边的垃圾桶，再把自己脖颈处半掀开的抑制贴抚平，含糊道，“……还没到日子，只是一点突发情况，现在已经没事了。”
　　庄野站在门外一手握着门把一手扒着门缝，怎么看怎么像傻子，傻子本人端详过后发现乔衍神色无异，这才进入玄关处换鞋。但一进家门他就闻到了Omega的信息素，虽然偏淡但确实弥散在整个客厅，醇厚幽郁。
　　庄野抽抽鼻子，忽然皱起了眉，夹杂在白兰地中间似乎还有些别的味道，比较像汽水。而生理间天然的互相排斥又让庄野意识到，这味道来自一个Alpha。
　　既然不是发情期，那能引起Omega信息素外泄到需要打抑制剂的情况无非就那几种。庄野一下紧张起来，“是不是遇上什么人了？有人欺负你？”
　　对上Alpha因为紧张和排斥而皱起的眉头，再想到空气中淡得不能再淡的汽水味儿，乔衍在这一刻后知后觉地认识到了庄野那属于Alpha的、骨子里的独占欲。
　　眼见着自己沉默一瞬让这人越发焦虑，乔衍摇摇头解释，“没什么，就是今天去签订合同的时候对面有个Alpha忽然进了易感期，他贴的抑制贴效果又不太好，会议室里的Alpha和Omega多多少少都有点被刺激到，没什么大影响，但我想着打一针再去看爷爷。”说到这儿Omega也稍微含糊起来，“……今天确实不是，不过日子也快了……打一针稳妥点。”
　　庄野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眉头也松缓些许——Alpha既因为心仪的Omega的信息素而心旷神怡，又因为其他Alpha的气味而焦躁不已，于是胡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过客厅的窗户不算白开，微凉的风吹进来，两人沉默间气味渐渐消散，倒让庄野有点怅然若失了。
　　而Omega看着他的表情变化也有些不自在，遂清咳了一声问，“你刚刚说你有一个什么？”他看了一眼手机，“我大概二十分钟后走。”
　　“那应该来得及，咱坐着说，”庄野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橘子开始剥，“是这样的，你记不记得上个周我和你说有好多用户在我们工作室官博下面反映说觉得我们那个游戏动态处理有点差，你建议我找专门做这个方面的工作室把这一块外包出去或者另外找技术好点的加入工作室升级一下嘛。”
　　“然后我回去和他们商量了一下想着还是尽量找人进来，其实我已经有人选了，但又有点犹豫。”
　　“这话怎么说，”乔衍也顺势坐下，“待遇谈不拢？”
　　“我找的就是我们学院的，今年研一，我都还没来得及和他谈待遇呢。”庄野有些苦恼地皱皱眉，“就试探性地和他聊了聊，他跟我说他想单干，态度又坚决。简直是把我的话堵死了，但我找了一圈，认识的就他比较合适。”
　　“确定谈不拢吗？待遇适当提高一些也不行？”
　　“我感觉他还挺坚决的，还跟我说他已经找认识的学姐租了个屋子准备当机房用，”庄野垂头丧气，“唉，我要是现在另外联系人吧，感觉也很难搞，本身这个学期都过去大半了，大家都挺忙的。”
　　“听你说的话我觉得你和这个同学还算熟悉，如果你指的另外联系人是完全重新接触的话，我建议你先另外找工作室把这一块儿先外包出去。”乔衍摇摇头，“既然都是从零开始接触，工作室会更专业一些，而且你可以签订短一点的合同来物色人选。”
　　“主要是我和我哥们儿原本想的是做原汁原味由我们工作室出品的游戏，外包出去一部分总感觉有点变味儿。”庄野叹了口气，把去干净白色经络的橘子果肉分了大半递给乔衍。
　　“先把核心做好就可以了，譬如概念设计、内容创新，重要却又不算特别根基的部分完全可以等长处做成熟了再去补，”乔衍接过橘子，“在同类选项特别多的情况下，某一方面无可替代但有一点缺点，只要缺点不算太大，会比各项都是中等偏上更好。”
　　“我们主要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用户集中反映一个问题，挺手忙脚乱的，就想尽快把这事儿解决了。”庄野抓抓头发，“我回去和他们商量商量，能统一意见最好，不能统一意见……先让官博装死一会儿？感觉不太好。”
　　“重视用户体验本来就是很好的一件事，口碑是一点点攒起来的，我之前有一次看过你们工作室的背调，突出的优点就是有创意和用户体验好，”乔衍略有些担忧地看了庄野一眼，宛若操心徒弟掌握不好火候的师父，“适当的时候，创始人要顶着压力拍板决策的。”
　　“啊？”庄野的关注点却完全跑偏，“我们这个规模的工作室居然还能被你看到啊，我们已经这么厉害了吗？”这可是乔氏集团当家人的评价哎。
　　如果Alpha不是工作室的主办人外加Omega知道Alpha平日的性格，那这句话听上去怎么都像阴阳怪气。不过乔衍显得异常淡定，看了一眼惊讶的这人后诚恳地解释，“是领证前看到的。”
　　那就是乔衍对庄野进行的个人背调了。
　　“好吧，我只能说果然如此，”庄野叹了口气，把手上新剥好的橘子递给乔衍，“说起来上次我们学校商学院请你过去坐讲座给钱了没啊？能不能让小弟我了解一下？”
　　乔衍说了一个数。
　　“比我预想的要少一些，应该是因为学校里面的讲座是非商业性质。”庄野托着下巴思考，“如果换成单纯的商业讲座的话，应该会贵不少吧。”这人忽又直起身子，“那我这种咨询对于你来说是不是很亏？”
　　乔衍想了想还是选择配合戏瘾上身的Alpha，“那你可以多剥点水果抵钱。”
　　“那乔老板你也太亏了，我争取努努力，最好做到和乔氏合作，然后花钱请乔老板到我们那儿做讲座。”庄野乐呵呵地说，“如果做不到的话，看来以后再问只能提前找秦大哥买芒果了。”
　　乔衍被他的话逗乐，笑道，“那每天起码得剥一百个。”
　　“一百个这个数也太多了吧，”庄野佯装痛心疾首地摇头，“能不能打个折？”
　　“为什么要打折？”乔衍忍不住故意不顺着对方的话来。
　　“看来乔老板是个坚守原则的人，”庄野叹了一口气，冲乔衍眨眨眼睛，带着一点狡黠，“那我给阿衍打一辈子长工好了。”
　　真是的，说着说着又换了称呼，“打一辈子长工”就不是有求于人了？
　　Omega站起身来掸掸自己的外套，“我去看爷爷，”他问，“打一辈子长工的庄野去不去？”
　　庄野赶紧起身，“去，我方建议由庄野开车。”
　　……
　　乔老爷子的状态属实一般，乔衍和庄野陪着老人家用了饭说了会儿话，被老人摆摆手赶出房间，说自己要休息了，天围着自己转自己也不习惯。
　　人都会经历这个过程，年轻时再意气风发的人也会慢慢两鬓斑白，两眼昏花，牙齿脱落。尽管知道晚辈的关心照料出自好意，但这多多少少都会给老人带来挫败感——我已经这么老了吗？
　　若说平日的衰老晚辈们还可以通过阅历经验方面请教长辈，让老人们拥有“被需要”的感觉，那么病痛只会残忍地宣告老人身体的江河日下，渺小的人类在面对疾病时更多的是无能为力。这一点乔老爷子知道，乔衍也知道。
　　庄野知道他心里不好过，因而打定主意做个陪伴者。一A一O就这样沉默地走着，直至到疗养院小花园的中心，在一棵巨大的挂满了红色布条的榕树前，乔衍停下脚步。
　　“我在选的时候，对这家最深的印象不是什么设施、团队，是这棵树，”乔衍仰望着那巨大的树冠，淡淡地说，“他们这边的负责人跟我说，这些里面有些是平常的愿望，但大部分都是家属们为了祈福挂的，说是还蛮灵的。直到我今天进来的时候，我都没想过挂一个，我知道爷爷不信这个，我也不是很信。”
　　“但是刚刚和他吃饭的时候，他抱怨了一句菜不是很好嚼，我好像现在才意识到他的衰老……或者说脆弱？”乔衍自嘲般地摇摇头，“我忽然有点难过，因为印象里面他一直是很厉害的一个人。我记得我当初到中层做管理的时候，有次底下的策划弄得一塌糊涂，追责的时候互相推卸。我很生气，又觉得一团乱麻不好处理，他老人家看着我抓狂了好几天，给我点出了关键门道，事情解决得很顺利。”
　　庄野明白，有时候一句琐碎的话语，反而比厚厚的病理报告更能让人意识到身边人的老去，意识到那人不再像当初一样无所不能的事实。
　　Omega茫然地摸了摸眼前的树干，低声地说，“是不是我也系一个，他老人家也会好些？”
　　庄野哑然，好半天才说，“那我去借个梯子吧，这种自然是系得越高越好。”
　　天气不算很好，细长的红色布条被系在榕树的枝干上，随着风的吹过一阵一阵地抖动。庄野不放心地扶着梯子，他其实想替乔衍上去的，但又觉得不合适，此刻只能不住地念叨，“小心脚下，不用怕，我扶着的。”
　　乔衍伸出手扶了一下庄野的肩膀以借力，见人踩稳脚下后庄野才松了口气，两人将梯子收好送还给负责杂物管理的工作人员。
　　其实两人谁都不相信这根红布条能起到很大的作用，毕竟生老病死是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但一想到那位老人，两人便想着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心照不宣地想让那一天的到来变得晚一些，再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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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病逝
　　老人终究没熬过秋天，尾声落在了叶子泛黄的时节。
　　老爷子的病情是在晚上突然恶化的，虽经历转院全力抢救了过来，但医院仍委婉表示大抵是撑不过太久。
　　收到消息的庄野一愣，从座椅上起身，“帮我给老师请个假，回头我找辅导员补开假条。”他急匆匆地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我今天……不，后天也不回来了。”
　　宿舍的其余三人见他神色匆忙，只忙不迭应了声好，嘱咐他有什么需要一定记得联系。
　　庄野一路惴惴不安，着急地连司机都来不及叫，打个出租就走，途中遇上堵车更是扔了两百直接打开车门往医院跑。Alpha在护士的指引下到了病房门口——老爷子自觉没有必要再用罩子和各种仪器吊着，从无菌重症室转到了普通病房，他打发走了大半乔家人，现在只有乔衍和乔宸留在病房陪他。
　　昔日的金融大鳄孱弱地躺在病床上，和普通老人一样因为病痛而瘦骨嶙峋。乔衍安静地坐在床侧，听着老人费力地说话。乔宸撇过头，狠狠地擦着眼泪。
　　爷孙相伴，庄野在病房前止步，惶急的情绪未减，却又犹豫起来自己要不要进去。隔着窗户他与老人已有些浑浊的眼神对上，老人费力地动动手指，乔衍微微偏头示意庄野进来。
　　“小宸……先回去吧，高中……不要落下功课。”
　　乔宸胡乱擦了擦眼泪，好半天才应了一句“好。”，随即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病房。说是回去，但他不舍得走，关上病房门后呆呆地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头深深地埋进臂弯中。
　　庄野心中泛苦，走进病房挨着乔衍坐下，几乎不忍去看老人苍老的面庞，“……爷爷。”
　　乔老爷子低低地应了一声，他不是多言的人，此刻将孙婿叫进来，也不过是想嘱托些什么，刚刚精神和记忆都差，现下忽觉好了些，“小庄……你是个好孩子。”他费力地抬起手，庄野见状忙将自己的手递上去，老人的手就这样虚虚地搭在乔衍和庄野的手上。
　　“你是个好孩子……阿衍，交给你……我是放心的……”原来曾经风云叱咤的人到了最后也有放心不下的事，“过日子是要一起走的……”
　　“我会对他好的，爷爷放心。”庄野喉头一哽，“……我会好好地对他，我……”他鼻子一酸，不敢去看乔衍的脸，也不敢去想对方现在的心情，Alpha只得喃喃重复，“……您放心。”
　　老人看了Alpha一会儿，好半天才缓声说，“好，好……我放心。”他咳嗽两声，费力地移开自己的手，“小庄……先出去吧，我和……阿衍，单独说两句。”
　　“嗯。”Omega冲庄野微微点头，示意他出去。庄野与他对视一瞬，不同于乔宸眼眶的红肿，Omega似乎并无太多情绪起伏，面容和平时大差不差。Alpha握了一下对方的手，有些凉。
　　庄野瞥见这人衬衫上的褶皱与眼眶下淡淡的乌青，再次握了一下对方的手，随即起身离开。他一出门便与走廊上的乔宸打了个照面。
　　“……庄野哥……爷爷他……”少年不敢再问，怕听到那个最坏的消息；可他又觉得无须再问，老人的状态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和阿衍说两句。”庄野不知该怎么回答，沉默一瞬后在少年身旁坐下。
　　病房内十分安静，爷孙两人的手叠在一起时，竟分不清楚谁比谁的更凉。乔衍注视着老人，低低地唤了一声，“爷爷。”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以前是不是对你太严厉了……”乔老爷子打量着面前自己这个孙子，“现在仔细想想，你那时也没多大。”
　　乔衍知道他说的是乔父去世那一年，“也不小了。”他轻轻摇头，“您一直对我很好，没有很严厉，都是应该的。”
　　是老人在滂沱大雨中将墓前的两个孙子接到自己身边一手抚养，是老人多年来庇佑着年幼的乔衍乔宸平安长大，是老人亲力亲为培养乔衍作为接班人，是老人在布置下罚抄的作业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阿姨送水果点心，是老人在乔宸分化成Alpha后于董事会上冷下脸来说分化成Omega的乔衍仍会是乔氏的第一接班人，也是老人叹着气说希望Omega能成家有人陪伴，是老人不惜奔波也执意要回国参加乔衍和庄野的订婚礼。
　　“你从小就听话……功课再多也不偷懒，小宸倒是经常被罚抄，”老人短暂地陷入回忆之中，“小宸抱怨过，你却什么声都不吭，明明你的功课比他多。”他笑了笑，“进了公司也是，就没怎么听你说过项目难做。你像你爸，一直是最懂事也最优秀的，公司交给你，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连结婚也是，”老人眼底闪出一些戏谑，他到底是阅人无数，“我这个糟老头子看得出来……小庄好像一直挺喜欢你，你开始不感兴趣吧。”
　　乔衍愣了愣，好半天才说，“我现在，也喜欢他的。”
　　“喜欢就好，”乔老爷子拍拍Omega的手，褪去昔日金融大鳄的所有，只余下普通老人面对儿孙时的慈爱与担忧，“若是我看走眼了，你别让人欺负了去，”他勉力笑了下缓缓说道，“其它也是。”
　　“我知道你会照顾好小宸……照顾好你妈妈……”老人说话再次费劲起来，“但，更要照顾好你自己。”
　　“我知道。”乔衍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爷爷。”
　　“不要太难过……保重身体。”老人手指微动，虚虚地拍了一下乔衍的手，眼睛浑浊到几近失明，细微地勾起一个笑容，“我……先去看你们奶奶了……”
　　老人慢慢阖上眼，病房悄然无声。
　　Omega低头，直到眼睛酸痛才又眨了一下眼睛。
　　“嗯。”
　　……
　　葬礼的举办有条不紊，尽管应老爷子要求尽量低调，前来吊唁的人仍旧络绎不绝，有商界巨鳄也有高官政要，大部分说出去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年轻的乔少当家站在堂前，和乔大伯、乔宸一起接待每一位前来的宾客。Omega一身黑衣肃穆庄重，面容冷峻。比起神色明显憔悴的乔大伯和眼眶通红的乔宸，乔衍看上去冷静至极。
　　庄野知道可能会有人疑惑被乔老爷子一手带大的乔少当家怎么这么冷静，但他更知道Omega是凌晨几点入睡，又是如何操心葬礼的整个流程安排。
　　乔宸麻木地跟着乔衍一起向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欠身回礼，张扬恣意的少年这几日被悲伤淹没，颇有些浑浑噩噩的味道。乔衍稍加思忖，趁着人少些低声开口，“母亲身子不好，你去看看。”乔宸偏转目光，低声哽咽，“……哥。”
　　见恰巧无人，乔衍抿了下唇，冲他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我们还有很多人要接待。”擦肩而过时Omega嘱咐自己的弟弟，“你……二十分钟。”
　　乔宸脚步一顿，再转头时正好对上Omega眼底的红血丝，不由得再次喉头一哽，“哥……你累不累……”随即又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无用，低头擦了一下眼眶离开。
　　他知道自家兄长的脾性。
　　站在一旁的庄野虚虚地扶了乔衍的胳膊一把，Omega偏头对上他的目光，也看懂了Alpha的口型——我知道。乔衍缓慢地眨一下眼，微微颔首。
　　十来岁的乔衍站在乔父墓前、乔老爷子身侧，被老爷子告知“逝者已矣，生者保重”；如今的乔少当家站在灵堂前，而庄野告诉他——我知道，我知道你的疲惫与劳累，也知道这是你不可避免的责任。
　　而我所能做的，便是站在你的身边。
　　乔衍微微欠身，谢过一位又一位前来吊唁的宾客。小花园的乔宸用力擦擦眼睛，决定提早回到灵堂。庄野招手示意身旁的管家，嘱咐等会儿做点清淡的粥食端上来。
　　待到整个追悼会结束，已是三日后了，依着老爷子的遗愿，乔衍将他与乔老夫人合葬。下葬的那天下起了大雨，庄野撑着一把足够大的黑伞，周全地替Omega遮去所有雨水。在所有事情完毕后，又陪着乔衍待到最后。
　　生前的荣华富贵再怎么滔天也带不到地底下，乔老爷子或许也是这么想的。是以合葬的墓碑上并无太多叙述，除开立碑人与年月日，便只余下夫妻二人简单的姓名。墓碑上两位老人的照片都是笑着的，温和又慈祥。
　　“我……到现在都觉得有点不真实。”乔衍站在庄野身边，眼底透出些许茫然，“我不是不伤心，只是……”
　　庄野心下一酸，轻轻揽过对方的肩膀。
　　“爷爷他，非常厉害。”乔衍眼睛盯着那块墓碑，“他让乔氏的生意更上一层楼……据说他和奶奶的感情很好，但我对奶奶没什么印象。”
　　雨下得更大了，风刮着树叶哗哗作响，庄野替乔衍拢了拢外套，低声说，“我知道，爷爷对你很好。”
　　“嗯，他觉得他对我有点严厉。”乔衍眨眨眼，慢慢地说，“其实我觉得还好。”
　　“你是他的骄傲，他自然想多锻炼你一下，”庄野用没撑伞的手环抱住他，“他应该是想让你多照顾照顾自己。”
　　“今天星期三。”乔衍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庄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日子，不由得心下一跳。
　　果不其然，滂沱大雨中乔衍闭了闭眼，“我刚刚，准备给医院打个电话。”
　　无论老爷子是在国外的疗养院还是回国后转入医院，乔衍抽空看望的同时，每周一、三、五都会记得给医生打电话以了解情况。庄野知道，这是乔衍雷打不动的一个习惯。
　　但现下老人已经去世，这通电话，自然没了拨打的必要。
　　Omega的内心出现了巨大的空洞与痛楚，他的情绪后知后觉地降临，却又比任何人都更加强烈清晰，宛若一只幼猫被抛弃在了这无边风雨之中。他转身抱住庄野，脸庞埋在对方的肩头。
　　黑色西服的肩头，终究是被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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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红色布条
　　老人病逝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庄野都处于忧心忡忡的状态：Alpha看得出Omega的疲惫，但对方总是沉默，Alpha就想要通过聊天来开解对方也不知从何下手，他也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担忧，因为Omega已经表现出了愧疚——他的确有些走不出去，但也绝对不想看到Alpha因为自己劳心劳力。
　　窗外的风呼呼地刮着，树上的叶子早已凋零干净。庄野每天变着花样做饭，简直是要包揽各个菜系的精华，左右就是希望乔衍能多吃一些。
　　不仅如此，这人找了好几部喜剧电影，倒在沙发上时看的也不再是狗血爱情剧而变成了搞笑综艺，甚至一度被乔衍撞见他对着可乐循循善诱，说什么你不要调皮、要乖一点让阿衍开心，也算绞尽脑汁了。
　　Alpha端着松鼠桂鱼摆上桌，乔衍将筷子分了一双递给他，语气淡淡的，“我记得你下午没课，等会儿陪我去看看爷爷吧，然后我送你回学校。”
　　“啊，好。”庄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乔衍，咬了一下筷子尖，“我自己打车去学校就行，你可以多陪陪爷爷。”
　　“待太久肯定会被他老人家嫌弃的，他喜欢清静，”乔衍摇摇头，“这段时间估摸着在底下没少训我，前天都梦见他了。”Omega眉头舒展，倒显得心情比往常好了些。
　　庄野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但眼见着这人状态好了不少，心情也跟着变好，“这话说的，爷爷哪里舍得训你。”
　　“哪里不舍得，”乔衍笑了一句，“你也别逮着可乐说了，怪可怜的。”他虚虚地指指面前的菜，“感觉你的厨艺已经精进到可以去应聘主厨了，开展新副业。”
　　庄野在心里松了口气——虽然眼前的人眼下有一点点乌青，但精神明显还不错。尽管不知道是什么契机让Omega走出来不少，Alpha还是由衷地高兴起来，“如果乔老板要进军餐饮业的话，为您效劳可谓荣幸之至。”
　　这话又有点往日里中二少年的味道了。
　　……
　　两人在墓园外的花店挑了一束白菊，在墓园门口完成登记，然后走进去。在这深秋与初冬交替之际，这天是难得的天朗气清，和煦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松树洒下，落在Omega的呢子大衣上，更显温暖。微风拂过时，会听见枝叶轻轻晃动发出的沙沙声响，也能听见几声鸟鸣，声音不大但很清脆。
　　“前天梦见您了，”乔衍站在墓前垂下眸子，弯腰放下白菊后站直，“梦见以前有一次您问我怎么看待生老病死，现在想想您也真是，怎么那时候就做铺垫了。”他轻轻地笑了一下。
　　“我当时怎么说的有点记不得了，应该是说的这是自然规律什么的。”乔衍慢慢地说，“那时候爸才走不久，奶奶去世得早，您又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两天才更加明白您当时应该很伤心。”
　　他忽然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前两天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的时候，忽然在想您会希望我怎么做。”
　　而答案毋庸置疑，这位生前以雷厉风行而在圈中闻名的老人，定然是不愿自己的孙子因为自己的离世而沉湎于痛苦太久，毕竟最后的时光里他老人家说的也是“不要太难过”“保重身体”。
　　“看来有点不太让您老人家高兴，”他弯了弯眼睛，“前天还特意来训我。”Omega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前天早上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么训也不是不行。但现在我改了主意，因为我知道这样的话您肯定会嫌我烦，怎么老是打扰你们一家三口。”
　　说到这儿乔衍忽然瞥了庄野一眼，揶揄道，“他今天中午做了糖醋桂鱼，我记得您挺爱吃这个的，不过肯定要再等个几十年才能让他给您老人家做。”
　　一直默不作声的Alpha突然被点名，连忙应声，“爷爷放心。”
　　这话答应在这儿感觉似乎有些不伦不类，不过乔衍已经收回视线继续低头盯着面前的墓碑，沉默一会儿后才重新抬头，“逝者已矣，生者保重……我听您的话。”
　　乔衍转过头看向庄野，“我送你回学校吧，晚上几点的课？”
　　庄野的心情堪称一扫阴霾，“七点钟开始，我们去吃饭吧，我知道有家新开的茶餐厅，离我们学校很近而且很好吃。”
　　……
　　其实真正想改主意的念头，出现在昨天，乔衍心想，但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朝庄野挥了挥，示意他赶紧去上课。
　　比起Omega的小幅度招手，Alpha的动静可比Omega大得多。这人三步一回头地往前走，把手高高举过头顶挥动，又大声说，“你赶紧回去吧，外头风大，别着凉了！”见人不动弹甚至有些着急，更高声地又说了一遍，也顾不得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被吹得乱七八糟，看上去平添了两分傻气。
　　乔衍忍不住笑，觉得有几分可爱，遂难得地在这人来人往的校门口选择了大声说话，也用力地挥了挥手，“知道了！”
　　将车门关上后发现Alpha果然高兴了些，又冲乔衍这边挥了挥手后急急忙忙地开始向教学楼小跑。
　　大概是要迟到了吧，乔衍发动汽车，慢慢地打着方向盘，思绪飘忽到了昨天的下午。
　　乔老爷子病逝之后疗养院那边的相关手续乔衍交给了专人打点，他自知近乡情怯、鸵鸟心理。Omega这段时间也在绕着那家疗养院走，怕自己睹物思人后更难以派遣内心的难过。
　　但夜晚的梦让他梦见了老人，这是老人去世后第一次到他的梦里来，梦嘛，大多没头没尾。
　　第一个场景是乔衍小学的时候，那段时间乔父刚刚去世，乔老爷子在儿子下葬之后开始着手接过乔父生前一直在海外拓展的乔氏业务。那段时间的乔老爷子很忙，大概也有用工作来麻木自己的味道。但那天乔老爷子没有去公司，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下午，年幼的乔衍去叫他吃饭时听见自己的爷爷问了自己一个问题——自己的孙子怎样看待生老病死。
　　第二个场景是在疗养院，是乔老爷子生前最后的一段时光，梦的内容不很连贯，醒来后乔衍努力回忆，大概就是自己有一次去看他的场景。那天说了些什么Omega也记不太清，应该就是一些寻常闲聊。
　　第三个场景是在医院里，就是乔老爷子走的那一天，兴许越不想回忆的内容反而越记忆深刻：梦里老人逐渐微弱的呼吸很清晰，断断续续嘱咐的每一句话也很清晰，就连最后老人阖上眼的整个过程，与现实世界也都没有一丁点儿的不同。
　　醒来后乔衍想了很久，脑海里老人嘱咐的那句“不要太难过……保重身体。”犹在耳畔，他愣愣地眨眨眼睛，想着这第一次入梦，兴许就是老爷子看不惯自己最近的样子。
　　既然梦到了，那就去看看吧。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儿会让Omega联想到那块盖住老人的白布。于是下班后他自己开着车去疗养院，等红绿灯的间隙瞥见车窗外的建筑与道路，觉得分外熟悉。
　　价格不低的疗养院对待曾经的客户也颇为周到，向乔衍表示他们这儿还保留着乔老爷子生前住过的房间的原貌——这是他们疗养院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位已经离世且在疗养院住过的客户，院方都会保留他们生前住过的房间两到三个月，目的就是为了方便家属会想来睹物思人。
　　院方特意派了当初负责照顾乔老爷子的护工过来。
　　当初由乔衍派来负责办理手续的秘书尽职尽责地带走了乔老爷子的遗物，因而房间里并未留下太多东西，窗外的白云层层叠叠铺满了整个天空，风穿过窗吹到空荡荡的房间里，让人感到几分冷意。乔衍沉默地在房间待了一会儿，继而起身准备去楼下的小花园走走——老人状况还没恶化到难以下床时，会定期在护工的陪护下花园里散步，乔衍也陪着他走过。
　　几近初冬的时节，小花园里的梅花还没开，只零星地在枝丫间缀着几个花苞。高大的松柏仍旧笔直参天，傲然挺立在风中，乔衍走走停停，最终停在那棵种在花园正中央的祈愿树跟前。榕树是常绿植物，四季常青，因而它此时看上去虽比不上夏季那般生机勃勃，却也是苍翠的。
　　细长的红色布条一根一根地错落在枝叶间，数目不算很多。乔衍站在树下，仰头去看时感慨万千——虽然当初系上去也只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但离别到来得太快，只显得物是人非。
　　他仰头去找自己当初系的那根红色布条，因着是特意搭着梯子系上去的，高度上的独特让Omega很快找到了那根熟悉的枝丫。但紧接着他又发现在自己当初系的那根布条旁边多了一根，从视觉上看，两根布条紧邻着，被风吹得纠缠在一起。
　　乔衍觉得有些奇怪：那是一个很高的位置，常人不借助工具是系不上去的；况且这棵榕树长得很是茂盛，同等高度没系上布条的枝丫尚且还有，就算选择了同一处，按道理也不会系在一块儿。
　　这事儿说来有点没底，但乔衍想了想那人的性子，还是试探着问了一下身旁的护工，“我先生……这几天也来过是吗？”
　　护工如实回答说，“庄先生昨天来过。”
　　昨天……在爷爷去世后系的吗？乔衍有些疑惑，又不免有些好奇，“可以借一下你们这儿杂物处的梯子吗？”
　　“当然可以，您稍等。”
　　踩着梯子到那枝头处，乔衍小心翼翼地去够那根后面系上去的布条。上面黑色的字迹还算眼熟，比起那人平日的龙飞凤舞，这上面显得一笔一划规规矩矩再郑重不过。布条的两面都有字，令乔衍意外的是两面字迹的颜色深浅稍有不同。
　　希望爷爷早日康复。
　　希望爷爷的在天之灵可以保佑阿衍平平安安。
　　两排字迹底下都有一个小小的“庄”字，是谁写的就此有了答案。颜色深浅不一，大抵是他分两次写的。
　　Omega慢慢地摩挲着布条，他垂下眼，低头看了它许久，好半天才松开它从梯子上下去。
　　其实灵不灵的有谁能说得清楚，但系了两次布条的Alpha，怀着最真诚柔软的心。
　　乔衍忽然明白老人那天断断续续地嘱咐了这么久，最想让乔衍知道的其实只有八个字：逝者已矣，生者保重。
　　因为生者可能不仅仅是离开之人的心头牵挂，也会是其他在这尘世间生活之人的柔软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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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之前一直很难理解“逝者已矣，生者保重”，总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无用。但写到这儿的时候忽然觉得：这句话虽然短，但真是什么都说尽了。


第45章 我喜欢你
　　“看天气预报说这两天要降温，”庄野手上动作不停，“阿衍可不可以帮忙把客厅那个果盘上的柚子给我拿过来一下，我原本以为够的，结果这么一看还不行。”
　　“我吃了两瓣，”乔衍把剩余的几瓣拿到厨房，“加上这些够吗？不够我下去买。”他看着庄野拿着一个类似于捣药锤的杵臼，好奇地问，“今天的菜谱？看上去有点不一样。”
　　“够了够了，完全够，谢谢乔老板。”庄野接过柚子，挽了挽袖子后继续握着那杵臼捣碎果肉，“也不算菜谱吧，我今天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去买了一杯蜂蜜柚子茶，他家那个果肉又酸又涩，感觉浪费了我的钱。还是自己做吧，品质应该会更有保障，而且冬天喝这个特别合适。”
　　Alpha得意洋洋地指了指两个还未密封的玻璃罐，“我上网搜了一下教程，感觉不是很难。这两罐是已经弄好的，你尝尝，绝对不比市面上卖的那些差！”说着还自信满满地扬了扬下巴。
　　这人本来应该会像一只疯狂炫耀着自己美丽尾羽的孔雀，可他握着杵臼戴着围裙，一下接地气起来，到像家里面可乐学会握手后兴高采烈又万分骄傲的样子。乔衍忍住不笑，“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尝尝就知道了，”庄野见这人不信，给乔衍拿了一个勺子，“不要挑战我作为超级大厨的威严。”
　　倒是有一种给了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的架势。
　　乔衍接过勺子顶着Alpha的灼灼目光浅尝了一口，本来想逗逗对方来个欲扬先抑，但眼见着Alpha因为自己没说话变得有些紧张，Omega还是心软了一下，“确实不错。”
　　Alpha果然眉开眼笑起来，“我就说嘛，我临江大厨可不是吹的。”大厨本人高兴之余开始规划，“想喝蜂蜜柚子茶的时候就舀一点用热水冲泡就好了，也可以用来做早餐，吐司片里面抹上这个绝对好吃。”他扬了扬下巴，“给你尝的那罐，就左边那罐，你吃那个，那个蜂蜜少一点没那么甜。右边那个是我的，我手上这罐就带学校去。”
　　“赶早八不吃早餐，又饿又困真的很要命。”庄野自嘲道，“上次我就是空腹上早八，结果我室友跟我说我上个课困得跟小鸡啄米一样直点头，那个老师以为我全懂了还特意表扬了我一番，其实真没有。”
　　“上班之前不吃早餐也不行，”乔衍想了想，“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大概还有一个月？本科生应该比我们先放，”庄野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唉，马上要期末周，我仿佛已经预见我头悬梁锥刺骨的日子了，等会儿还要回去跑数据，真的有点想一键退休了。”
　　“还是先好好复习吧，如果你说的放假时间相差不大的话，倒是来得及。”Omega无意卖关子，“我和你说过我以前喜欢玩赛车，我们学校那个校园赛车俱乐部的部长跟我说他打算过一阵办个友谊赛，主要是老同学聚一聚。一键退休做不到，但也许可以带你体验一点速度与激情？”
　　“不愧是乔老板，真的酷！”庄野正在把捣好的果肉倒进罐子里，一个激动差点没把罐子打翻，Omega眼疾手快地帮忙扶了一把，大厨稳住手上的动作，“等价替换一下感觉期末考试都有盼头了，乔哥信心如何？”
　　“其实还可以，”乔衍实话实说，“肯定是想赢，但我这几年主要在上班，很久没玩过了，可能要提前找找手感什么的。业余里面我当年水平还不错，现在就不一定了。”
　　庄野正忙着装罐，手和嘴都不停，“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坚信咱乔哥的实力。”他正费劲儿地将蜂蜜倒进存放着果肉的罐里，玻璃罐没有固定，总是会动。
　　乔衍被这人对自己的充分信任逗乐，上前帮忙扶住那个罐子，两人又闲聊起来。
　　……
　　Alpha说今天降温果然不假，待埋首于文件的乔少当家抬起头时，这才发现窗外已经飘起雪来。
　　是四九城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洁白轻盈的雪花洋洋洒洒地从高空中落下，姿态蹁跹，像在风中摇曳的花。不过谁又能否认这不是花呢？一样的美丽纯净，盛开在空中、屋顶、树梢，盛开在行人的肩头。许是才下，此刻道路上的积雪不多，但也可以预想四九城被铺满的样子了。
　　及至下班的时间，乔衍收拾东西起身，路过秘书处时却发现是难得的热闹。男男女女凑在一起，似乎正在兴奋地商讨什么。于是Omega有些好奇地问一句，是打算去团建吗？我可以给你们报销一部分，当作这两个合作案的附加奖励。
　　虽然众人很心动，但还是摇摇头否认了Boss的猜想。艾琳出声给乔衍解惑，说小吴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长这么大是第一次看到雪，说是下班后要找个雪积得厚的地方好好拍一张，我们在说这个呢。
　　不是有句话说，下雪天最好玩的是玩雪的南方人。
　　“然后艾琳姐又说让我们给她出谋划策一下，”一个秘书揶揄道，“她对象说今天这是初雪请她去吃饭，让我们这几个单身人士帮忙选选约会的餐厅，真是太不人道了。”
　　被调侃的当事人有些不好意思，但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遂淡定还击，“这也算帮你提前积累经验，再说了，人小刘和王哥不是有对象么？怎么还被你说成单身了？”
　　“人小刘闷声干大事，刚刚还在给他女朋友点奶茶呢，美其名曰下雪天的第一杯奶茶，还说什么蜂蜜柚子好喝又养颜。大家瞧瞧，没对象的同胞们可不得学着点？”
　　说得一众人笑了起来，有人不好意思地摆手，有人揶揄道有对象了不起啊，总之谁也不让谁地闹作一团。
　　眼见着红灯即将亮起，司机老李稳稳地踩下刹车。坐在后座的乔衍微微偏头，发现这鹅毛大雪已经把道路铺满了，连带着窗外的一辆辆汽车上也都披上了白色的外套，整个城市已然银装素裹。雪越发的大，行人们大多撑起了伞。Omega正微微出神时，手机震动一下。
　　【庄大厨】：下雪了，乔老板记得添衣服，注意保暖
　　【庄大厨】：【小狗眨眼gif.】
　　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这么多表情包，手机屏幕上的小狗歪着脑袋眨了下眼，一派憨态可掬的天真。不过这张图片是庄野发的，于是在乔衍眼中又添上一分那人平日说话时的轻快，更可爱了。
　　【乔衍】：好，你也是
　　屏幕对面的人大抵是去跑数据了，乔衍心想，又或者是在宿舍里头悬梁锥刺骨地准备期末考试，没准儿还要看一小节的知识点就小小地偷懒一下。
　　回到家中，负责做饭的阿姨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桌后向乔衍道别，Omega起身为她拿了一把伞，“今天雪大，您拿着吧，路上慢些。”
　　蔡姨向Omega道谢，笑着说，“今天这雪是下得大，我女儿还让我回去和她一起堆雪人呢。”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感觉应该还会下很久，您多添些衣服，注意保暖。”
　　吃完饭，乔衍打算从庄野收藏的那些碟子里找部电影来看，及至要播放时却又按下暂停。可乐跟着Omega的脚步亦步亦趋地来到冰箱前，果酱被Alpha密封好，还细心地贴上了标签，乔衍从贴着“阿衍的”的玻璃罐中舀出一勺果酱，给自己冲泡了一杯。
　　柚子清甜的香气让小狗围着主人的脚左右打转，Omega弯下腰摸摸小狗，“你不可以喝，是不是想爸爸了？”
　　可哪里是小狗在想Alpha。
　　于是在晚上八点以后，泡好的蜂蜜柚子茶被搁置在茶几上，花店迎来了一位好看而寡言的顾客，路旁吆喝着“不甜不要钱”的摊主又卖出了一个香喷喷的烤红薯，而跑数据的研究生接到了他心上人的电话。
　　“喂，阿衍？”
　　“你现在有时间吗？”电话那头传来一点风声。
　　庄野看了一眼顶上心情还不错的导师，直觉告诉他此刻得应下这话，“……有。”说完Alpha内心又狐疑起来，Omega这样问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这样一想可了不得，庄野马上担忧起来。
　　“这听上去好像有点突然？”乔衍斟酌着说道，“我在你们学校门口，”Omega的声音顿了顿，再响起时低了一些，但还是很清晰，“我想见你。”
　　于是前人的千里夜奔被这年轻的Alpha学了去，Omega看见他披着一身皎洁月色，在漫天大雪中向自己跑来。
　　然后摔了一跤。
　　撑着伞、抱着花的Omega弯起眼，见那人从地上手忙脚乱地站起，然后继续小跑过来。Omega忍着笑意向他走近，“你慢点儿。”
　　庄野跑到伞下，茫然又紧张地看了看乔衍怀里的花，他喉结滚动一下，“......我刚刚摔的那一跤，是不是很难看很好笑？”
　　“有一点好笑，但我觉得还挺可爱的。”显得这人像一只不太聪明的、只知道向主人奔跑的小狗。乔衍挑了一下眉，“你没什么想问的？”
　　“有……”庄野一眨不眨地盯着花束，Alpha说话前又吞了一口唾沫，“你……这花……”
　　“是给你的，”乔衍示意他接过，见对面的人乖乖接了，Omega解释道，“其实我觉得你更像向日葵，但这个季节没有。后来店主和我说了山茶花的花语，我觉得还蛮合适的。”
　　“啊？”庄野抱着花彻底懵圈，他呆呆愣愣地摸到一点门道，却又怕是自己多想，只懊恼自己怎么没把所有花的花语都给背下来。
　　“别自己想了，听我说就是，”乔衍点了点他的眉心。
　　“晚上吃完饭，我准备用你做的那个果酱泡一杯水来喝，搅拌的时候忽然想到嘉羽前两天跟我说的话，她说她觉得我们两个之间就差临门一脚。”乔衍顿了顿，“我觉得她说得对，我应该找一个合适的契机再跟你表白。”
　　“跟你表白”几个字一出，Alpha的大脑简直是当场死机。
　　“可是什么是合适的契机？我一直不知道。”
　　“今天下雪，好多人都跟说第一场雪很有意义，要做点想做的事。”乔衍紧盯着他的眼睛，“晚上准备看电影的时候，我忽然很想见你。”
　　“我找不到什么是合适的契机，这算契机吗？我只是觉得我很想见你，来的路上有花店，我就和很想给你带一束花。刚刚在这儿等你过来的时候，忽然又在想，万一你今晚很忙，来不了怎么办。”
　　乔衍笑了一下，“我应该会明天再来找你。”
　　“你跑过来的时候摔了一跤问我是不是不好看，我忽然觉得如果是你的话，找不到合适的契机没关系，哪怕有风险也没关系。”
　　Alpha比Omega高出一些，所以Omega微微扬起了脸，轻轻地吻了Alpha一下，温软真真切切地落在唇上。随后他退开一点距离，但两人的呼吸仍旧近在咫尺，亲密至极，Omega笑时只叫山温水软。
　　“我喜欢你。”
　　月色与雪色之间，他是他唯一的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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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起啦！最后一句话的两个“他”分别指代谁怎么理解都可以。
　　原诗是余光中的《绝色》，用来表白感觉很有氛围感，轻盈又灵动。
　　附上其中的一部分：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第46章 理想的爱
　　“我……你……不是，”庄野的脸“蹭”的一下变得通红，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激动、高兴、惊讶，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Alpha的大脑超速运转到几乎是要冒烟的程度，他又想哭又想笑，张张口不知道该先说哪一句，“……天！我是在做梦吧？！”
　　Alpha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嘴巴，似乎是想确认刚刚的触感是否真实存在。
　　眼见着这人手足无措到话都说不清楚，乔衍原本因为等待答复而忐忑不安的心落下大半，“不考虑说点别的吗？这雪还是蛮大的。”
　　可Alpha显然还是在懵圈，只下意识地碰了碰Omega的手，一边帮人捂着手一边糊里糊涂开口，“手怎么这么冰，先回车上吧。”呆头呆脑的样子让乔衍忍不住乐。
　　于是乔衍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下算是明白那天Alpha跟自己表白的时候为什么拎着一袋子啤酒的空罐子——喝酒壮人胆罢了。
　　确认车上的空调已经开好，庄野那运载过度大脑总算清晰了些，虽然还是有些恍然，“我没想到……”这人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的衣服，不由得开始懊恼，“早知道不套这个外套了，好随便。”
　　其实也不是本人嫌弃的那样，男生戴了顶黑色帽子，浅蓝色卫衣外面罩了一件白色棉服，底下搭了条深灰色牛仔裤，显得年纪更小了，拍张照搁网上估计能被评上“让人一眼心动的男大学生”。
　　“好看的。”乔衍揶揄，“早知道的话是要做些什么准备？”
　　这一句话把Alpha问得语塞：好像提前知道也不会知道穿哪件更好，心上人给自己表白这件事，自己没被这个消息砸晕过去已经算稳住了心态。穿得再隆重也不为过，但太过隆重也不太合适。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阿衍给自己表了白、送了花，但直到现在，自己都还没给出一个明确回复呢。虽然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也是要说的。
　　于是Alpha抱着那束开得正好的山茶花，盯了乔衍一会儿没有说话，Omega疑惑地“嗯”了一声。庄野鼓起勇气大声回应的心思又怯懦地差点熄灭，他眼神飘忽地看了眼车窗外，在心里小声打气后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也喜欢你。”
　　“嗯，我知道，”乔衍看着这人从紧张到差点偃旗息鼓再到重新鼓足勇气，轻轻地回应一句，“那现在我们是两情相悦，不算强买强卖。”
　　万事开头难，庄野暗暗咽了一口唾沫，又在心里不服气地想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强买强卖。
　　Omega正疑惑这人怎么什么话都不说，Alpha的脸却骤然在眼前放大，唇上传来温热的覆盖，若说刚刚乔衍吻的那一下是蜻蜓点水、蝴蝶翩跹，那庄野现在吻的这一下触感要真切得多。乔衍微微睁大眼，随即又松懈下来，他看见庄野鸦黑的睫羽轻轻抖动，一双眼睛深情又专注。
　　看来紧张的不止自己一个。
　　这个真切一些的吻其实也没持续多久，庄野退开后忽然喃喃一句，“你真好看。”他想了想又很认真地说，“我们在一起吧。”
　　这下倒是让乔衍有些脸红了，“嗯，”Omega这才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来的时候还看见卖红薯的，说什么不甜不要钱，想着带一个过来给你，现在怕是都冷了。”说着他去翻那个塑料口袋，入手时果然已经凉了，尽管Alpha不介意，但Omega还是摇了摇头。
　　“我原本准备开始筹划第二次表白的，”庄野用空着的那只手的小拇指勾了勾乔衍的手， “还以为要再筹备几次才行的。”
　　乔衍系好安全带，打算带庄野去吃夜宵，闻言不由得一乐，“你这样说，我会感觉我有点吃亏。”
　　“啊？”庄野又有些傻了，急急忙忙地说，“那我回去继续准备，你不要难过。”
　　“准备什么啊，我没难过，”乔衍安抚地说，“再说了，你还想着多表白几次……怎么，被拒绝了不会难受？”
　　“是会。”庄野回答，但又想着人们都说好事多磨，再说这人是自己喜欢的阿衍，他本来是抱了暗恋一辈子的念头，上次冲到对方出差的地方去表白已经算失控了。Alpha闷闷地说，“我就是觉得不太真实，太幸福了，像做梦一样。”
　　说完他又自觉扫兴，又怕自己越说越嘴笨，索性闭嘴了。
　　两人沉默一会儿乔衍开了口，“你跟我表白的那次我就跟你说了，我不想让你难过。”Omega温和地笑了笑，示意他解开安全带下车。Alpha舍不得那束山茶花，紧紧地把它抱在怀里，摇摇头拒绝了服务员帮忙寄存的提议。
　　乔衍要了一个小包间，点完单两人面对面坐下来。这时Alpha总算舍得放下那束花，不过也仅限于把花放在餐桌上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想着Omega一路沉默，心头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慌乱归慌乱，Alpha手上动作倒是没停，主动拿起茶壶开始斟茶，把倒好的一杯先放在乔衍手边，再去倒自己的。
　　茶水升起缭缭的热气，“别胡思乱想，”乔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你这样会让我后悔第一次没有答应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庄野急急忙忙地解释，“我就是……”
　　在沙漠里行走的旅人得了一瓶水已喜不自胜，况且面前骤然出现了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抵达的绿洲，于是旅人惊喜之余，不免开始怀疑自身是否身处现实而非梦境。
　　爱真是奇妙的事情，它让人不求回报、不计失去地坚定追随，也让人惶恐不安、失去勇气地怀疑自己。
　　“我知道，”乔衍语调温和，专注地盯着面前的人，“而且你看，你不想让我因为没答应你的第一次表白而感到愧疚，我也不忍心老是拒绝你，你也会难过。”
　　“在情感方面，我不是一个太敢冒险的人，”乔衍试着剖白自己，“爸和爷爷的离世让我越发觉得失去这件事会给我带来悲伤——得到的同时总会伴有失去的风险。而且我之前一直觉得爱情不是很靠得住的事儿。”
　　“其实我也不太习惯分享这么多我自己的感受。”Omega实话实说，“你是不是会疑惑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庄野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乔衍笑着反问一句。
　　“因为你真的很好，”庄野说起这话来显得有底气的多，也不含含糊糊，“就是很好……”
　　“那我也是一样的，”乔衍打断他即将脱口而出的长篇大论，继而慢悠悠地说，“我也觉得你很好，具体有哪些可能说不全面。但就像你说的，爱情的到来本身是偏心的，它不是那么讲道理的事情。”
　　“上次我去咨询的时候那个专家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以后吵架了该怎么办，”乔衍对着Alpha问，“所以你怎么办？”
　　“我会尽量不跟你吵架……”庄野开始思考，甚至给自己假设情景，“要是真有这么一天，我想一想，该认错我就认错，该道歉该改我也照做……解决吵架的源头？”他这时又像忽然摸到一点门道，“反正，我不想分开。”
　　“其实我觉得他当时问我这个问题是想让我想一想：在知道有分开的风险的情况下，我是否还会选择开始一段爱情。”乔衍回忆到这儿，觉得自己有点被庄野传染了，“结果我当想的是我们两个会因为什么问题吵架，怎么去规避。然后我忽然意识到如果是跟你的话，吵就吵吧，我其实没有那么怕。”
　　庄野一边自怨自艾一边晕晕乎乎地努力消化，觉得不能因为自我怀疑让Omega不高兴，但想了想还是好奇，“那个……山茶花的花语是什么？”
　　这人怕是想这个问题想了一路，不过也算问到了点子上，乔衍拨弄了一下放在餐桌上的那束山茶花，“店长跟我说，是理想的爱。”Omega直直地望向他，“这也是我选这束花送给你的理由，如果是你的话，我会觉得开始一段爱情也很好。”
　　他说我是他理想的爱，一句话振聋发聩，简直是让阴云密布的苍穹一下天朗气清。庄野心想，他会觉得和我谈恋爱很好。也或许是这人的大脑现在才清醒了些，Alpha细细一回想Omega刚刚说的一句句话，只觉得自己傻透了。
　　于是乔衍看见他耳垂红通通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激动地说，“我想亲你一下。”
　　这是又恢复以往元气小狗的状态了，乔衍心想。Omega突然听到直白的一句“我想亲你一下”又猛地大脑空白，再反应过来时，Alpha的脸庞已经退开一些，用力地抱了人一下又回到座位上。
　　“那我现在向你保证，”沉寂半天的人终于开开心心地弯起眼睛，手指竖起时郑重起来，“理想的爱会保护你、陪伴你一辈子。”
　　又恢复了中二的本性，乔衍心想，得，这下明白了，下次和人讲道理前先说我爱你，省得小狗不高兴也听不懂。
　　正好食材上来，恢复精神的庄野自告奋勇地揽过烤肉的活，将每一片切好的肉在架子上铺平，又把柠檬汁滴在生蚝上除去腥味，活蹦乱跳得仿佛刚才自怨自艾的人不是他。
　　乔衍盯着这人专注的眉眼，冷不丁地开口，“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早就对我图谋不轨了？”
　　这下Alpha只是一愣，一边手上不停地给肉片刷油一边冲乔衍神秘地眨眨眼，“确实，但具体时间得保密！”
　　是很早，而且很早就想图你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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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我陪着你
　　刚恋爱的人是怎样的？
　　“反正不应该和我一样留在学校跑数据有家不能回的，”庄野耷拉着眉眼堪称怨气冲天，“世界上为什么要有模型和数据啊。”
　　正坐在车内办公的乔衍闻言不由得一乐，随即向蓝牙耳机里的自家小男友，也是结婚对象发出了友好的提醒，“别忘了你的期末考试，记得好好复习。”
　　“啊，怎么还有期末考试，”庄野痛苦地捂住脑袋，“这串代码怎么错了，我已经对着它大眼瞪小眼半天了，究竟是哪儿错了。每一次运行失败都是在我的心上狠狠插刀！”
　　Omega打字的手一顿，“我给你点杯奶茶？要不要全糖芋泥？”
　　“要，”Alpha趴在电脑前懒洋洋地拖长了说话的调子，倒有几分撒娇的意味，“你要是在家就好了，我想抱一下你，怎么感觉最近这么忙。”
　　这人被告白时的自怨自艾和想通过后简直是两个极端，前者是自卑忐忑的黄花小白菜，后者元气大胆的直球选手。前后转换一度让乔衍感叹现在小孩儿的心思着实有点难猜。
　　“我就算不出差你也得待在学校跑数据和复习，上次是谁要到书房背书结果看可乐玩球看了一个小时？”乔衍摇摇头，毫不留情地戳穿某人在家复习时老是偷懒的恶习。
　　Omega说话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所以前排的艾听得清清楚楚。秘书小姐一边感慨这谈了恋爱的Boss话都多了不少；一边也忍不住小小地担忧了一下总裁家那位的期末考试，这听上去是压力很大的样子。
　　“可乐玩得这么开心做家长的应该要认真陪伴，记录孩子的快乐瞬间。”庄野眼珠一转开始狡辩。
　　“哦，那你下个周末负责早上带可乐去晨练？”乔衍笑着逗他。
　　“呃……”果不其然，一提到早起对面的人就开始犹豫，可乐是中型犬，每天的运动量必不可少。乔衍有晨跑的习惯，带着小狗一起也很方便。但庄野在家时经常赖床，多在下午去遛狗。
　　于是Alpha颇有些气馁，“我还是不自讨苦吃了。但是说真的，感觉你最近比之前忙。”
　　“快到年底了，上上下下都得进行查账审批。”乔衍耐心解释，“等总体账目过完基本就会好一点。”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还是‘恋上茶话’他们家？你在宿舍吗？你室友要喝点什么，我一起点了。”
　　“嗯，他家芋泥真的好吃，就是芝士奶盖系列不太行。那我去问问他们要喝什么，”说完Alpha坐在椅子上歪出个脑袋冲自己的室友们吆喝，“先别打游戏，外卖点奶茶了，你们要喝点什么？”说完又来了一句，“阿衍请客。”
　　自从某人追到了心上人后，剩下的三兄弟已经对于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式炫耀日渐习惯起来，毕竟人乔哥大方和老三暗戳戳痛杀单身狗之间并不冲突。三人纷纷上道地表示老三你替我们谢谢乔哥、自己算是占了家属福利。虽然老三有了对象后过于“春风得意马蹄疾”，但请客的乔哥是无辜的，好喝的奶茶也是无辜的。
　　好兄弟们表示理解理解都理解，喜欢了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所以可以原谅庄野同志率先背叛415组织的行为。
　　“已经下单了，等会儿记得去拿。”乔衍退出手机支付的界面，“我这边快到了，你继续跑数据吧，记得好好复习。”
　　“好的，谨遵领导的指示。”明知没开视频对面看不见，庄野还是两根手指并拢扬起手碗做了个中二的敬礼动作，任凭同宿舍的人表示啧啧啧没眼看没眼看。
　　而这边的乔衍挂断电话，随即便对着自己的电脑皱起了眉，“艾琳，这确定是全部账目吗？由那边主管交上来的？”
　　“是的，”艾琳犹豫了一下，“资金流也对得上，您是觉得有哪里遗漏的地方吗？或者数目不对？”
　　“数目看不出来什么，”电脑屏幕随着光标的移动上下切换着页面，乔衍皱起眉，“但SRT主要是做新能源，怎么会跑去注资……药企，这个合同方案是上个月通过的，虽然数目不大，但行业之间的牵涉不深，”几家企业的名单在脑海里滚了一圈，乔衍狐疑道，“而且这好像不是制药大厂的子品牌。”
　　SRT是乔氏在新能源行业的主要品牌，在国内市场上占有不小的份额。乔老爷子生前该品牌由总部聘请职业经理进行打理，而老人家死后其名下的绝大部分股份及财产由乔衍继承，但在生前他便将SRT的股份给了乔大伯乔安成。老爷子知晓自己大儿子的野心，但也觉得这个儿子成不了大器，乔安成恳求过后老人便将这一部分的股份转让给他，觉着乔安成就算没能力大刀阔斧地带领企业更上一层楼，但做个守城之主也够衣食无忧了。
　　乔求墨对乔安成是老来得子，又分化成了Alpha，乔安成对他更是看重疼爱过了头。乔求墨研究生毕业没多久，乔安成就找上乔衍希望他能让自己儿子入职乔氏，怎么着也做个中层高管吧，算是为之后的发展铺路。但乔衍知道乔求墨那份看似漂亮的履历实则一塌糊涂，于是揉了揉鼻梁婉拒了乔安成的提议，说自己当年也不是从中层高管做起的。为此两人闹得不算愉快，后来老人病重，乔安成虽惦记着家产，但到底也是有感情的，此事也就搁置了。
　　不过现在看来，最近可能有些动作。乔衍得出结论，仔细看了一眼资金流动，“查一查这家药企，还有SRT现在的慈善项目，让他们财务那边列一个更详细的报表。”在乔安成入职SRT之前这家公司的确也有相关慈善项目并会定期拨出一笔钱用在项目上，但乔安成入职后数目渐渐增加：乔安成入职快一年，投在慈善项目的基金相较最初多出来了不少，乔衍不太相信自己的大伯是个古道热肠、乐于助人的性子。
　　“最好能查到这些慈善项目对接的是什么，负责人是谁。”
　　……
　　现实生活里的总裁比不得电视剧小说，打个响指下声命令就能得到全部资料。关于SRT的相关调查因为暂无实质性证据所以不能大张旗鼓，力求低调带来的弊端便是进展的缓慢，也或许是背后的人做足了准备。
　　乔衍对着电脑屏幕上的邮件眉头微微皱起，庄野看不得这个，本来正与可乐快乐玩耍的Alpha抱起小狗走到Omega旁边，“工作上的事？需要帮忙吗？”
　　乔衍跟他浅说了几句，正准备说没事让人接着和可乐玩。但Alpha抱着小狗若有所思地开了口，“这个药企？也不算完全没有来头吧。”庄家本是药企出身，因着庄野虽不感兴趣但耳濡目染下也了解一些，“它那个负责人好像是王家的私生子，”而药企中的王氏在行业内也算举重若轻，“说是从他爸那儿要了点钱，然后就出来单干了。不过我记得年初的时候还说经营不善要倒闭了，他想做药企，但这个前期投入太大，周期又长，稍微点钱哪里负担得起。”
　　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得了一笔钱，在无足够能力便野心十足地打算进本家所在的行业大展拳脚。若做得好也可让圈中人称赞上两句，但若不成，便有点容易成为笑柄了。
　　“除非他家研发出了不错的东西，否则也不至于逆转太多，但我也没听说有这件事。”庄野说着说着觉得有些不对，“说起来这家公司名不经传，圈子里也都只当八卦和乐子讲，大部分人应该都不会选择给它注资吧，就一个壳子，拿去唬唬外行也欠点火候。”
　　说着说着Alpha便跑偏了，“投他家还不如直接买老王家的股票呢，听说他家大女儿要和钟家的二儿子订婚了，我猜股价应该会涨一涨。”
　　那么主打新能源且在相关领域成绩不错的SRT，怎么就会平白无故地跑去注资一个半死不活的药企呢？
　　“你这算非常有价值的额外情报了，”乔衍对庄野表示肯定，“帮我捋出了一段思路。”
　　“能为乔老板效劳是我的荣幸。”庄野轻快地回答一句，手机震动一声，Alpha放下小狗去看新弹出的聊天记录框。见是语音消息，此时手机屏幕的防误触功能显出了它无用的本质。也不知是怎么碰到的，415宿舍长秦飞的声音经由扬声器的播放显得异常清晰，甚至可以说是清晰得过了头。
　　“老三，你下个周易感期是准备住学校还是住家里？”声音顿了顿，“主要是今天辅导员跟我说现在出校流程和不同校门的开放有一点变化，我已经拍下来了，你到时候仔细看看。”
　　但这后面一句显然没有什么用，书房里萦绕在一A一O之间的话语显然只有第一句。庄野一紧张又开始慌乱结巴，“阿衍……我……”
　　“日子是对的吧？”Omega很快冷静下来，本来坐姿板正的人此刻反而往后靠了靠椅背，面前脸庞通红像小火车的人似乎又要运载过度了，于是乔衍沉默一会儿后在庄野结结巴巴地解释中开了口：
　　“你想要我陪着你吗？”
　　可怜的庄野仿佛蒸汽火车开动前嗡了一声——响声让振聋发聩，看上去有点像是被这句询问的话给一下砸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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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狗狗，一个芋泥脑袋罢了


第48章 眼熟
　　可乐费劲儿地抬着脖子去拱Alpha的腿，但它的主人大脑宕机般地傻掉，好半天才有点惶恐、又带着一点没头没脑地说，“你知道是什么……吧……”
　　不然呢？乔衍心想，“我认为生理课的存在是必要的。”
　　“是，这倒是。”庄野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
　　“而且你知道的，我发情期在你易感期后面，”乔衍顿了顿说，“难不成你到时候打算去学校宿舍住？”他面无表情地说，“真要这样的话，我觉得以我的财力，另外找一个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吧？”
　　乔少当家财力雄厚，再找一个研究生，甚至直接说成一个优质Alpha也不在话下。而众所周知，未被完全标记的Omega，发情期是最好的被标记时期。
　　“不行！”庄野急急忙忙地反驳，跑到坐在办公椅旁蹲下去拉住Omega的一只手，耳朵都要耷拉下，“你不可以另外找……”
　　乔衍仍由对方拉着自己的手，面上冷冷地问，“那你说说为什么？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因为……”事实证明这人苦恼的时候真的很像小狗咬不到自己尾巴所以循环兜圈的样子，好半天才眼一闭心一横地大声说，“因为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所以你只能找我不能找其他人！”
　　Omega伸手揪了一下对方的耳朵，听到人发出轻微的吃痛声后才满意地松手，“这还差不多，说实话，你要刚刚能答应，我下一秒就会把你从临江扔出去，再叫人把你送到医院去检查。”他忍不住揶揄，“有病就治，咱不差那个钱。”
　　谁知Alpha还是拉着Omega的手不放，有点开心又有点小心翼翼的恍然，“怎么……就决定是我啦？”
　　目光回到电脑屏幕上的Omega闻言手上动作不停，理直气壮到有点匪夷所思，“不是你是谁？”
　　于是原本蹲着的Alpha豁然站起，急急忙忙又蜻蜓点水般地飞速亲了Omega一下，像是中了世界上面额最大的彩票，“我去做饭，今天晚饭想吃什么？”
　　乔衍全程淡定，眼睛也不抬，“我妈今天拿了一箱螃蟹过来，弄那个吃吧，还是活的，要不要帮忙处理？”
　　“不用，”小狗踌躇满志地摩拳擦掌，挽了挽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我自己来就行，正好这两天看了个肉蟹煲的菜谱。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你看着发挥就行。”乔衍对于这种点菜环节早就习以为常，“你期末考试什么时候结束？”
　　“下下个周，从周一开始，到周五结束。”庄野回答说。
　　“那去m国那事儿来得及，还早。”乔衍坐在电脑屏幕后面摆摆手，“你先去做饭吧，这阵子记得好好复习。”
　　“得令！”
　　那人走出书房时脚步轻快，却又不忘把可乐抱走在把门轻轻带上，发出轻微响动时忙于工作的Omega忽然笑了一下。
　　Alpha似乎真的喜欢自己很久了，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自恋。乔衍忍不住摇摇头，不然那人怎么总是一副喜不自胜又有点忐忑不安的样子。不过可乐刚到家的那一阵也是畏手畏脚的，或许这不算稀奇？
　　“肉蟹煲来咯！”庄野力求平稳地把砂锅放在餐桌上，确定放好后又把手飞速缩回来，嘴里嘟囔着好烫好烫，搓搓手后把围裙摘下来，又指了指桌上的另一道菜，“山药排骨汤，先喝一点垫垫肚子。”说着主动拿起汤勺盛了一小碗递给乔衍，“冬天吃肉蟹煲，边煮边吃会更热乎。”
　　肥美的螃蟹浸泡在汁水里，橙黄的壳上淋满鲜香的酱汁，闻起来就令人食指大动。山药滋补，与排骨炖在一起既中和了油腥又沾满肉香，喝一口下去整个胃便暖了起来。
　　乔衍喝汤之余，坐在对面的Alpha已经手下熟练地剥好了一点蟹黄放进Omega的碗里，“对了阿衍，上次你不是建议我找个工作室把我们那个游戏的动态包出去吗？”庄野笑了一下，“我回去和他们商量过了，然后我们找了三家对比了几天，签了个协议，这外包出去确实效果好。那家工作室的老板比我大一点儿，我们后来还一起吃了火锅。”
　　“问题解决就好，”乔衍拿起筷子，“遇到称心如意的合作伙伴很难得的，你给自己剥两个，我自己来就行。”他夹起一筷子仔细嚼嚼，“你这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真不去考个厨师资格证？”
　　“不考，”庄野乐呵呵地摇摇头，“临江大厨不给外面打工的。”他见乔衍准备放下筷子，便伸出手虚虚地拦了一下，“不用，你吃就行，我来剥。给你见识见识我剥蟹的独家手法，也是不外传的。”说着嘚瑟地挑了一下眉，把乔衍逗乐。
　　“哇，阿衍，我一定要跟你分享我当时怎么跟那个兄弟谈合作的……”
　　吃完饭把碗放进洗碗机里，庄野同志便开始了他的追剧时间，并表示自己今天就看一集，看完就去复习。乔衍没有说话，显然对于这人说只看一集这件事持怀疑态度。
　　“真的只看一集，”庄野摊了摊手，“因为我最近看的这部不好看，一次性看两集是折磨。”对上乔衍有些疑惑的眼神，Alpha自暴自弃地说，“然后我又有强迫症，不看完我又不舒服。”
　　“可乐我今天带它出去遛过了，要不你陪我一起看一集？”庄野试探性地问。
　　本来打算带可乐下楼散步的Omega闻言同意了，大概也是想看看这部让庄野“欲罢不能”的网剧是什么，然后一A一O紧挨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庄野还贡献出了自己的膨化零食，思索再三还洗了点水果过来，被乔衍评价为“你这看电视的仪式感真的很足”。
　　庄野同志追剧，秉承着有啥看啥的积极观念，偶像仙侠、悬疑破案，挑到哪部看哪部，最近看的恰巧是部现代都市爱情，Alpha亲切地评价其为集狗血之大成。而Omega坐下来看了不到二十分钟，便看到了女主“误伤”女二导致后者滚下楼梯流产的剧情，遂评价一句，“艺术来源于生活，圈子里有这种事，但也不常见。”又对庄野说了句“你的看法很中肯。”
　　正宫撞上小三随即互撕的情况也有，但这种传出来大抵都会变成圈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非必要情况下，不是那么有感情的就视而不见，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交给钱来解决。
　　两人看剧看到一半，电视里的反派总裁已经对着女主说出我想要潜规则你的暗语，乔衍揶揄说你怕不是故意让我看这个，庄野大呼冤枉说自己真没这个心思，哪里知道这剧能来这么一出。
　　“这个人一边说女主是个优质Omega一边准备给一千万作为……嗯，包养费，”乔衍淡定评价，“感觉他这不太符合他的出场身份。”
　　“感觉是不太对，上次王家老二送给他小情人都是二环内的一套小别墅，”庄野咔咔地嚼着薯片，“更何况感情这种事情勉强不来，怪不得只能当反派。”
　　“我有个问题，因为我以前不怎么单独去我爸或者我姐那儿，”庄野拿着薯片指了指电视屏幕上女主准备找男主帮忙却被前台嘲讽赶出的情节，“我要是去你公司找你，会怎么样？”
　　“外来人员都要预约，前台会向秘书处确认。”乔衍拿起一半切开的橙子，“嗯……你要真的好奇的话可以来尝试一下，这算查岗？”
　　“我去的话，那我希望我是唯一一个被咱们乔老板潜规则的下属，”庄野想了想又说，“也不对，咱们两情相悦，应该叫办公室恋爱。”
　　乔衍则被这人严谨的“定性”一句逗乐，见电视剧结束，推了推身旁的人示意他不要忘了什么。
　　于是Alpha收拾了下茶几上的垃圾，开始继续面对期末考试带来的雷雨交加。
　　而乔衍则去阳台和那位办了友谊赛的朋友联系，确定自己去m国的大致日期后表明还会带上自己的伴侣一起过去。
　　“噢，真的吗？乔！”电话那头的萨姆惊呼一声，“我真为你高兴！我会为你和你的伴侣留一间很棒的房间！”这位不仅是这次友谊赛的主办者，还热情地贡献出自己的私人别墅用来招待当初一起玩赛车的老友们，“我已经迫不及待迎接你和你伴侣的到来了！”
　　“谢谢，你也太热情了，”乔衍笑道，“看来得提前谢过你的款待了，他跟我说他也很期待这次的友谊赛。”
　　萨姆豪爽地笑，“我也很期待，尤其是你，乔，我记得你当年真的是我们俱乐部最棒的赛车手，哦，还有亚尔曼，你俩是我在俱乐部最爱的赛车手了，我太想和大家一起在赛道上握着自己的方向盘，”他顿了顿，“等等，我给你看看这次咱们的赛道，我相信你会喜欢！”
　　微信聊天框闪动，乔衍点开照片，大抵是别人帮忙拍的，镜头里的萨姆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在自己胸前竖起大拇指，他身后便是设施齐全的赛车道。
　　“看上去很棒，我很期待这次比赛。”
　　“哈哈哈哈，那就到时候见了！”
　　“到时候见。”
　　手机屏幕的通话界面消失，那张照片映入眼帘。乔衍又看了一眼，随即准备退出软件，手指滑动时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萨姆手机上的那个挂件，好像有点眼熟。
　　但Omega没有多想，又把手机放回衣服的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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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庄先生
　　“你们学校今天不放假？”乔衍打字的手停下，“我原本还想着下了班接你去看电影，看来这个计划告吹了？”
　　“嗯，”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愤愤不平，“我也想不通，每次放假都这样，也太让人眩晕了。调休调休，永远都不休！”
　　Alpha越说越来劲，“学校是放宽说今天下午没课的可以提前放掉，但那是针对本科生。研究生还是得跟着导师走，”Alpha在内心给自己的导师道了歉，随即开始套话，“抱歉啊，阿衍，我今天可能不能和你一起看电影了，你几点下班？来得及的话你先去看吧，回头陪我去二刷也行。”
　　“今天提早下班，大概四点钟吧。”乔衍顿了顿又道，“没关系，等你下次有空我们再去看也行。”想了想又问了一句，“那你晚饭怎么办？”
　　“我不太清楚下午那个讲座要开多久，”庄野摸了摸鼻子，“要不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路过并知道事情真相的室友秦飞转身就向旁边围观的张泽和谢鸣比了比口型——诡计多端的Alpha。
　　另外两个人见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正在疯狂为自己圆上前因后果的庄野顾不上反击室友们的揶揄，在得到电话那头的肯定答复后向人说了“拜拜”随即挂断，长吐了一口气，“天，紧张死我了。”
　　“笑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打电话的时候一直转你那笔，墨水甩衣服上好几个点子，你以为刚刚谢鸣指了指你的衣服是想干什么。”张泽乐不可支，“我看你也就是电话里敢撒撒谎，真要搁乔哥面前说准露馅儿。”
　　“不是，主要是真紧张，”庄野抓了抓头发，“我很早就跟他说我想好好准备一下，要有仪式感，”毕竟这是两人在一起后即将度过的第一个跨年，“所以我要是一点准备都没有阿衍肯定会觉得反常，于是我就想着先给他透露一部分，再展现其他的，也不完全算骗人。”
　　“就是说话说一半。”秦飞精简概括。
　　“学校的确让研究生跟着导师，但你小子老早就请了假。讲座有是有，但你打算贿赂哥几个替你签到。”谢鸣啧啧两声，双手抱在胸前，“诡计多端的Alpha。”
　　“怎么能说贿赂，咱们415一起吃顿烧烤怎么就是贿赂了，”庄野一脸正色地反驳，“咱们这叫友好团结、互帮互助。”他说着去拿今天的装备——一套明黄为底、黑色字迹做装饰的衣服，广大人民群众都对其分外眼熟的某平台外卖小哥的必备工作服。为求装得像且万无一失，庄野还特意买了头盔和口罩，算是绞尽脑汁了。
　　“快去吧，准备这么久别到时候迟到了！”
　　要不怎么说费尽心思，庄野还特意租了个外卖专用摩托车。开到目的地后，Alpha提着蛋糕对着后视镜理理衣袖后迈入乔氏总部的大楼。
　　还没待他说话，前台已经颇为熟练地开口，“您好，外卖放在旁边的外卖柜或者打电话给我们的员工让他下来取就好。”态度端正，让人挑不出错。
　　可不能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庄野心头有些慌乱，只清清嗓子说道，“你好，那个……是别人帮忙点的，要求我送到指定的人的手上。”
　　女生正犹豫准备说这也不是很合规矩，正好有另外一个人过来。庄野忙又说了一遍，抬手的瞬间口罩滑落下来，Alpha在慌乱中把口罩带好，双手合十，声音变得闷闷的，“实在不好意思，能通融一下吗？”
　　“先生，我们这边……”年轻一点的那个话还没说完，刚来的那个忽然开口打断，“能问一下是指定送到谁的手上吗？我们这边可能要做个外来访客登记，留个档案。”
　　庄野犹豫了一会儿，但为了整个计划的顺利进行，还是迟疑地说了乔衍的名字。
　　“那麻烦您登记一下您的名字，”想了想还是把“联系方式”四个字删去，那个前台拿出册子递上笔，“我们留个记录，”说完她又伸出手臂指引了一下，说话前可疑地停顿一下，“乘坐那边的电梯上去就可以。”
　　庄野自然是喜不自胜，点头道谢后拎着蛋糕就往电梯赶。待电梯门合上后年轻一点的前台拿着那个本子疑惑地问，“李姐……这怎么……”
　　被称作李姐的前台淡定地将本已淘汰不用的访客记录本收好，“你去翻咱们公司官网，乔总介绍的那页。”
　　“啊？”年轻的姑娘一头雾水地翻出手机，根据前辈的指引后看到了那张照片及下面的小字，随即开始回忆刚刚进来的“外卖小哥”的眉眼，“不是吧？真的是乔总家那位啊……刚刚他口罩掉下来的时候我没来得及仔细看。”
　　“我倒是看见了，觉得有九成相似吧，”年长一些的前台显出几分淡定，“他说是指定送给咱们乔总，上头有艾琳姐呢，她总认识。”她转头看了一眼电梯的方向，“再说他也没问咱们乔总办公室的楼层，感觉更像是那位了，咱等一会儿估计就清楚了。”
　　庄野凭着记忆中乔衍所说的楼层按下按钮，中途还有其他员工进进出出，Alpha只得低着头整理好口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过到达目的楼层的倒只有他一个，迈步出去前庄野深吸了口气，探出个脑袋一眼就瞧见了秘书处。
　　谢天谢地，艾琳正好从门口出来。
　　于是Alpha快步上前，确定四下没有那人的身影后他摘下口罩，叫了艾琳一声。
　　秘书小姐不愧是跟在乔少当家身边的，淡定从容的风格学了个十成十，眼见着自己上司的伴侣裹了一身外卖小哥的衣服也没在表现出过度的惊讶，而是主动询问，“庄先生需要什么帮助么？”
　　庄野正缓和着自己因一路潜藏过来而变得有些快的心跳，“阿衍在忙吗？”
　　“Boss正在开会，预计还有半个小时结束，您可以随我到候客厅等一下。”艾琳侧身指引着庄野到了候客厅，“您需要喝点什么？咖啡、果汁、牛奶、茶？”秘书小姐体贴地笑笑，“等会议一结束，我会告诉Boss您在这儿等他。”
　　庄野闻言有些泄气，“水就可以，”他原本想着就穿着这一身给乔衍来个惊喜外卖，但未曾预料到Omega正在开会的情况。不过没关系，也可以曲线救国，“那能不能麻烦你只告诉他我点了外卖送过来，”Alpha顿了顿，“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艾琳想了想，“当然，Boss应该会很高兴。”秘书小姐在替庄野倒了杯水后道，“祝您顺利。”
　　“谢谢，也提前祝艾琳姐新年快乐！”
　　秘书小姐出去后Alpha就掐着表坐在沙发上等，时不时还看一眼自己提过来的小蛋糕化掉没有。等了半个多小时后正数着分针转圈的Alpha骤然听到了一点门外传来的响动，影影绰绰的，像是有人说话的声音，于是庄野赶紧提好蛋糕躲在门后。
　　“Surprise！”
　　进了候客厅的人只有Omega一个，淡定的人骤然笑了起来，眼睛也很亮。Alpha却觉得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很惊讶？是不是猜到了？”
　　“但我很喜欢这个惊喜，也是真的很高兴。”乔衍随着庄野坐下，“艾琳没有透露太多，但我刚刚在想你是不是就在这儿，不然直接拿到办公室就可以了。”他说着伸手刮了一下Alpha的鼻子，“下次直接到办公室等，里面有个休息室。”Omega笑着说，“不是说今天下午有事？”顿了顿又上手帮他把头盔解下来，“先取下来吧，怪重的。”
　　“跟导师请假了，”庄野取下头盔，“哪里舍得不跟你一起跨年。”因着是冬天，他来的时候把外卖小哥的外套穿在了羽绒服里面，进了候客厅后见有空调便把羽绒服脱下了，“本来想的是我装作外卖小哥直接提着小蛋糕到你办公室的，最好你在办公然后一抬头我就摘口罩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在开会，结果我躲候客厅又被猜到了……”他捧着头盔有点遗憾，“争取下次更圆满一点。”
　　“那就期待下次的惊喜，”乔衍慢悠悠地拆开“外卖小哥”带来的小蛋糕，“你吃午饭了没？”
　　“吃了的，这个没那么甜，”庄野帮忙把甜点取出来，把其中的生巧蛋糕递给乔衍，“想着给你带点零食过来然后接你下班，对了，我这算查岗吗？”
　　“那不知道咱们临江大厨这次来查岗的感想如何，”乔衍撕开叉子的包装袋，“我半个小时后还有一个会，关于上次说的那个SRT的，预计要一个小时，你在办公室等我？我办公室有电脑可以玩儿，还有几本书。”
　　“不不不，小庄向组织申请暂时外出，”庄野竖起食指晃了晃，“保证等会儿准时到达来接你，”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如果不外出的话，等会儿咱乔总就得坐我的小电驴后座去电影院了。”
　　“也不是不行，”乔衍没想到Alpha的准备如此齐全，不免被逗乐，“组织上批准小庄同志的申请。”Omega提议，“我送你下去吧。”他说话时眉眼含笑，“组织上很期待一会儿的电影。”
　　“好，”庄野继续佯装正经、瓮声瓮气地说，“小庄同志备受鼓舞。”
　　来时遮得严严实实的人此刻将什么头盔、口罩都取了下来，露出英俊的眉眼。Alpha高高兴兴地和Omega一边说话一边走，但令庄野疑惑的是这里的员工似乎都认识自己——大多会在看到乔衍后问好，又在看见自己后主动说上一句“庄先生”，或迟疑或果决，但大多都认了出来。
　　就连进门时的那两位前台员工，也在看见两人后不约而同地说出了“庄先生”三个字。Alpha大为震惊，Alpha十分疑惑，“他们怎么好像都认识我？”
　　“这个问题，”乔衍笑了一下，故意卖了个关子，“还有十分钟开会，你可以趁这个时间问问艾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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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新年愿望
　　说完这话Omega就冲Alpha摆了摆手走回公司大楼，徒留Alpha一个人站在原地思索。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靠谱的秘书小姐没几分钟就发了两张截图过来，并贴心的附上一句——这是公司的内部员工网站，大家都看得到的。
　　第一张截图是乔衍的个人简介页面，附了证件照、名字、在乔氏工作的经历、办公室邮箱等简单信息。但在他个人经历的下面，又列着一行字：“已婚，伴侣：庄野”，其中“庄野”两个字打上了下划线，可以点击跳转。
　　第二张截图的内容也就毋庸置疑，是点开那个下划线进去的。跟第一张比起来，这张图片上的内容更少，也就给了庄野的姓名、一张Alpha的证件照以及“乔衍伴侣”的身份，照片旁边还显示了最近修改时间，是他俩在一起的第二天。
　　庄野正捂着脸，手里的手机又震动两下。
　　【艾琳姐】：Boss和我们嘱咐过，您来公司的话不用登记，直接上楼就行。
　　是很明显的优待与介绍自己爱人时的坦然了，庄野一边在手机上打出“谢谢艾琳姐”点击发送，一边用手捂住自己的半边脸，觉得有些发烫。
　　庄野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心头欢喜，想着：什么啊，这也太会了吧？
　　他瞬间给自己加满了鸡血：接下来关于跨年的准备工作，可要再检查检查才行，绝对不能马虎了！
　　组织给予小庄同志的信任没有被辜负，待乔衍开完会，手机里的消息则告诉他Alpha十五分钟前已经在楼下等他了。不愿让人久等，乔少当家穿好外套便往电梯走，脚步太快只来得及对打招呼的员工匆匆点个头。
　　好吧，其实恋爱中的人，有谁不会对一场跨年约会而心生期待呢？
　　Omega坐进副驾驶，手上还拎着一个小袋子，庄野好奇地问里面是什么，被提问的人游刃有余地表示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要不要提前揭晓。
　　“好事不怕晚。”庄野摇摇头，表示你可以先打开你座位前面的这个抽屉，于是正疑惑这人为什么不发动汽车的Omega打开手套箱，便发现了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支漂亮的香槟玫瑰，馥郁芬芳。
　　乔衍弯起眼睛，手指轻轻抚过娇嫩的花瓣，“这次确实没猜到，它很漂亮。”他又笑着揶揄，“小庄同志表现这么优秀，倒让组织有点压力山大了。”
　　“那明年就看组织的福利如何了，”庄野这才稳稳发动车子，“感觉第二个会开了很久，是很麻烦的事吗？”
　　乔衍细致地将那支香槟玫瑰收好，“有一点，但也能解决。你上次说的那家药企，就SRT投资的那家，查了之后发现负责人也不是王家那个私生子，应该是转让过了。整个状态就是一个空壳子，所以说这些投资完全不合理。”Omega顿了顿，“今年追加给慈善项目的投资也是类似的情况，资金流出去的数目对得上，本身是想投给福利院，但实际去向不好说。”
　　“做慈善还弄虚作假吗？”庄野皱起眉头，“本来是好事，偏要狸猫换太子，”Alpha在这些事情上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真恶心人。”
　　“具体什么的也得再仔细审查，必要时候可能得联系司法介入了。”乔衍揉了揉眉心，真要是资金流动如现在猜测这样，那乔安成免不得吃官司，到时候肯定会陷入一地鸡毛。
　　本就是高高兴兴的跨年约会，庄野更看不得乔衍皱眉，忙想办法转移话题，他在等红绿灯变化的间隙中看了眼乔衍，说，“领导记不记得我上次看的那个国产剧，我说它是‘集狗血之大成’的那个。”
　　只看了一集但印象深刻，Omega点了点头，“记得，怎么说到这个。”
　　“也没什么，就是我忽然想到里面那个男主，冬天的时候整天上班也都是西装革履配皮鞋的，我真的觉得他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典型代表。”Alpha说着说着语气里带了一点欣慰，“咱领导就很务实。”
　　“不注重保暖导致生病后的成本会比秋衣秋裤高，”乔衍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羽绒服，又看了一眼庄野的，不由得眯了眯眼，“领导怀疑小庄同志回去换了个外套。”
　　“是的，”庄野一脸正气地回答，“争取跟领导凑个情侣装。”
　　虽说两件羽绒服其实不是一个款，但一个白一个黑，版型设计大差不差，不仔细看真有点情侣装的味道。乔衍仔细端详，发现Alpha还戴了块和自己同系列的腕表，看得出来花心思了。
　　很努力，也有点可爱，乔衍心想。
　　“哦，是这家，”乔衍一下车就心领神会，进入电影院后看了一眼熟悉的后现代主义的装饰线条后到前台买了混搭口味的爆米花还有一些零食，顺便等庄野取票。眼见着Alpha取完票走过来，Omega起了点打趣的心思，于是他问，“确定是喜剧片对吧？”
　　“呃……我没看剧透，”老老实实回答的庄野看了一眼手上的电影票，“但海报和预告是往这个方面宣传的。”
　　“能确定就好，”乔衍弯起眼睛，“我只带了一包纸巾，不过喜剧片的话应该不用担心吧。”
　　庄野一愣，又意识到这人是在打趣他俩第一次来这家看电影时自己在电影院里理智崩盘、当场落泪的事迹，随即哭笑不得地说，“讲真的，乔老板，你变了。”
　　大抵在爱的人面前，谁都会变得幼稚一点。
　　上次买情侣座算情形所迫，一A一O之间还能坐下一个人，但这次来就是顺理成章，庄野不免感慨一句这原来就是名正言顺的感觉，一句话在电影还没开始播放时就把乔衍逗乐。
　　Alpha一边揽着他一边小声说，“真的，我就感觉这电影还没开始我就想乐了。”
　　于是小庄同志和他的领导全程挨着看了一部还算不错的喜剧片，出来时两人意见达到一致，说还是值回票价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接下来可能还有安排。”乔衍理了理围巾。
　　正在心头默默盘算的Alpha闻言也不顾是在街上，飞快地亲了Omega侧脸一下便带了几分卖关子的心，“你可以在心里面猜猜，看看准不准。”但他忽然又有些担忧，“如果我明年的表现不如今年怎么办？”
　　“怎么想得那么远，”乔衍拍拍他的胳膊，“一起过才是最重要的，其它都是锦上添花。按照你们专业的说法……那就是一起过才是最核心的代码？”
　　“领导说得对。”庄野小声地鼓掌，可能也是想到这是在街上，比起发扬中二精神还是保存脸面更重要，情侣约会还是不要变成公费巡查比较好。
　　乔衍原本以为这最后一个环节大概会在吃饭中进行，但直到餐后甜点都上了也还是稀松平常的闲聊。Omega很快接受了自己的预判失误，心想也可能是Alpha特意留给明年的自己一些余地。他被自己的想法逗乐，又想到自己的礼物，决定用完甜点就给对方。
　　谁知这边的乔衍刚慢条斯理地放下餐具，那边早早吃完的庄野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把吉他，Alpha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本来是想拉小提琴的，觉得很优雅很有范，但太难了，”时间短没完全学会，这首情歌用架子鼓来配也不是很合适，他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心是诚恳的，音乐就请领导将就听一下。”
　　乔衍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怎么会嫌弃。”
　　Alpha开始自弹自唱，定的是有窗的包间，窗外的万家灯火明明灭灭地打在他专注的脸上。男生嗓音温和，唱的是首节奏偏慢的老歌，压低声音时显出一点醉意，朦胧的，深情的。
　　打破一切常规定局/你是目录里没有的字句/是灵感突来的旋律/是未来道路上的所有期许
　　我喜欢你/喜欢和你走过春风十里/喜欢和你一起看夏夜繁星/喜欢和你感叹那秋叶绚丽/喜欢和你在冬天牵着手呵出热气/说句爱语
　　缘分不知从何提起/或许相遇时就已注定/似乎存在于每寸光阴/我和你/藏着只有彼此知道的秘密/连呼吸都越靠越近
　　如果能写封情书给你/那要斟酌再三才能提笔/会赌上所有勇气/说我全部爱意/我要/路的尽头是你
　　Alpha修长的指节按在琴弦上，低头扫下最后一个和弦，然后抬起头专注地看着对面的人，慢慢唱出最后一句歌词，尾音缱绻绵长，直唱得Omega的耳朵泛起红来。
　　小孩儿怪蛊人的，乔衍心想。待人问了自己弹唱得怎么样后Omega不吝夸奖，然后将自己的那个小袋子拿出来递给他，“新年礼物。”
　　庄野兴致勃勃地打开，里面是一张宠物身份证和一把车钥匙，宠物身份证名字那一栏是空着的，照片一栏是一只漂亮的布偶猫，品类也写得清清楚楚。
　　“我记得我们最开始几次见面的时候你都会把地点定在猫咖，想着你可能会喜欢。最近不是好几次念着可乐太好动得给它找个伴吗？”Omega笑了一下，“可以想想取什么名字。”
　　庄野的眼睛亮亮的，又有些犹豫，“我记得你不太喜欢老是掉毛的小动物……”
　　乔衍：“可乐掉毛也不少，你喜欢才是好的。”
　　“当然喜欢！”梦想就是猫狗双全党的庄野捏着那张宠物身份证。
　　“车的话，那天看的时候说是这个新款限量发行的墨蓝色，我看了一眼觉得你应该会喜欢，”酷炫的车身还蛮符合小孩儿中二的特质，乔衍继续补充，“明天开着它咱们去接猫，下次你也可以开着它来查岗，”Omega笑了一下，“我的伴侣庄先生？”
　　庄野没有说话，起身走到Omega身边，低头吻了上去。
　　唇齿纠缠间Omega喘出一口气问他，“……嗯，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领导帮忙实现一下……”
　　说话间隙庄野抱着乔衍低头吻上这人的脖颈，犬牙咬进腺体打了个标记，檀香与白兰地纠缠，舌头舔舐腺体时Alpha怀里的Omega轻轻战栗。庄野偏转目光，指针指向零点，窗外钟声响起，他吻他时声音含混不清，但落在乔衍耳里又字字可闻。
　　“那就希望新的一年里，我们继续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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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悟了，我个人就是比较喜欢看小情侣黏黏糊糊地谈恋爱。


第51章 戒指的秘密
　　事实证明能为捡来的柯基取名叫“可乐”的Alpha在为布偶猫取名字上只会依葫芦画瓢，直到亲眼看见那只一双异瞳更显特别的漂亮布偶时，庄野哼哼唧唧半天还是取不出名字。
　　乔衍让还在犹豫不决的人拎着航空箱，自己则结账添置了一堆猫粮猫玩具。作为家长自然得一碗水端平，于是还在家中一无所知的可乐也喜提最爱的罐头和新衣服，乔衍将东西放进后备箱，“还没想好？”
　　“没有，”庄野与航空箱的小猫大眼瞪小眼，“这是个漂亮妹妹，感觉不能像可乐那么随便。”
　　但事后提出要在自动售卖机前用点兵点将的也是Alpha，前后自我打脸的行为让乔衍揶揄一番。但Omega还是颇为配合地站在自动售卖机前，按照对方的设想依次指过一瓶瓶饮料或一包包零食，而Alpha则负责闭上眼睛选定。
　　“这个？”
　　“不是。”
　　“这个？”
　　“就它了！”
　　乔衍忍不住笑，“非常像是你会取的名字，和可乐很适配。”
　　“缘分天注定，那你从今以后就叫雪碧了！”庄野伸手从自动售卖机那儿拿走一罐雪碧，然后拎着航空箱开始给布偶猫热情介绍，“他是你爹爹，我是你的爸爸。你的哥哥呢，叫可乐，是只一岁多的柯基，现在它在家里，等会儿你就可以看见它啦……”
　　“也不知道带回家会不会应激，”庄野小小地担忧起来，“不过你哥哥最开始到家的时候胆子也特别小，现在已经快无法无天了，”他又抬起头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Omega，想了想补充一句，“不过也不对，你哥哥可乐除了掉毛还是很听你爹爹话的，你要向它学习，咱们家你爹爹是领导，领导最大……”
　　……
　　“说起来Boss是不是最近喷香水了啊，”秘书处趁着午休间隙开始窃窃私语，小王看了一眼门外，确定关得严实后率先发言，“檀香味儿的，虽然挺淡，但还挺好闻的。”
　　“哪有什么味道啊，”刚刚才到办公室递交文件的小吴一头雾水，“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感冒了？”说完困惑地揉揉自己的鼻子。
　　“因为那不是香水，小王是Omega，你是个Beta，哪里闻得到，”身为Alpha的小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本着同性排斥的生理特征下了定义，“是Alpha的信息素，应该是Boss家那位吧。”
　　“哦，我就说Boss不怎么喷香水的，怎么这两天用上了，”小王咂舌，自家Boss一向抑制贴或者隔离喷雾遮得严实，“这独占欲，啧啧，Boss和他家那位感情还挺不错的。”
　　身为Beta的小吴在这个小八卦上存在先天性滞后，听完同事们的解释后才算明白了，此刻也对上了人，“啊，是不是前几天跨年还来接Boss了？当初我和Boss出差的时候还见过他，感觉感情是不错。”
　　小小的八卦只是插曲，冗杂的报告才是正经。秘书艾琳推门进入，一众秘书又随意闲聊两句就开始了工作时间。
　　被小小八卦的人正坐在办公室对着一众文件难得感到头疼，这几天他原本是想请假的：家里面的Alpha到了易感期，于是在跨年当晚就高高兴兴住进原属于Omega房间的Alpha这两天黏人得不行，在厨房一个人做菜切着切着就会开始掉眼泪感到不安。
　　不仅如此，这人还要拉着乔衍看唯美爱情电影，男女主是bad ending的那种，Alpha看的时候堪称开闸泄洪，看一部电影简直能把眼睛都哭肿。
　　乔衍拦不住，劝着劝着两人就会滚到床上去，庄野唯一的理智大概就是记得乔衍不在发情期又没被完全标记进入生殖腔会疼，哪怕乔衍劝他说要不你用信息素强行诱导一次Alpha也坚定摇头。只弄得Omega天天都不得不穿高领，然后这人看见人满身印子套衣服还要自责，倒让Omega哭笑不得地安慰他说没事，本来冬天也冷。
　　Omega觉得他虽然有点黏人但总的说来还是可怜又可爱，哪里舍得放这人一个人待在家里，奈何SRT的事情越调查越是令人头痛：资金流向不明、公款被套壳挪用基本已经板上钉钉。
　　庄野一边给乔衍剥去虾壳一边劝他说你去上班吧，我没事的。
　　说实话狗狗红着眼睛跟你说这话你真的很难相信，但SRT事情的流程已经进行到请司法介入的那一步，身为乔少当家的乔衍不走真的不行。
　　于是就有哪怕稍稍喷了一点隔离喷雾也不是很能掩盖住的檀香味儿。
　　“庄老弟易感期还能主动提出来让你来上班是真的了不起了，”严嘉羽得知自己的好友放着易感期的Alpha一个人在家不由得好奇，再一问便有些惊讶，随即揶揄，“我感觉我这时候给你打电话好像有点不合适，你没给他打电话？”
　　“打了，刚刚才挂，”乔衍斟酌了一下用词，“他觉得……有点饮鸩止渴，让我好好上班。”Alpha带着一点哭腔说阿衍你不要给我打电话，否则我一想到你还在上班我就想过来找你，但这样又会显得我不懂事你就会不喜欢我了……总而言之就是：下班再说，现在不要打电话，我去给自己打抑制剂了。
　　对面一番话语速颇快，Omega只来得及说上一句“没有，喜欢的”以及一句“好吧，那你先和可乐雪碧玩，等我下班”，然后就哭笑不得地挂了电话。
　　严嘉羽啧啧两声又问起正事，“那你公司这个，就你那个大伯，SRT这个事好解决吗？要不要帮忙什么的？”
　　乔衍心说你这句话倒是很庄野像，Omega摇摇头，“没事，取证过程最开始有点艰难，但好在找到了药企和慈善项目的方向，所以目前进展还是不错的，顺利的话这两天就能结束。”
　　“你有把握就行，”严嘉羽放下心，“虽然我已经在跟你打电话了，但我还是要问你现在有没有空，我要跟你说一个发现，”顿了顿她又补充，“关于你家庄老弟，不是坏事儿。”
　　“大概还有十分钟吧，”乔衍想了想，“够你分享完吗？”
　　“够了够了，”严嘉羽拢了拢自己额前的碎发，“原本我还想着你要是没时间我还得再保密一阵也太难受了，幸好现在就能说。”
　　乔衍被她逗乐，这几日因为SRT而连轴转的烦躁情绪也缓解不少。
　　“前几天我想着给自己一个新年礼物，”严嘉羽小姐语调轻快，“辛苦工作一年就当给自己一份犒劳，我决定去定一条手链。”
　　Omega小姐在某个购物广场逛了一圈，还是不怎么满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是新年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当然要备足仪式感。闲暇之余严嘉羽看了朋友圈一众好友的新年仪式，看见了万年不发的乔衍也发了一条新年快乐，配了一张一支香槟玫瑰的照片，再往下滑又看见了庄老弟的朋友圈，九宫格，配文“新年快乐【烟花emoj.】”怎么看怎么弥漫着恋爱的甜甜气息，不由得让严嘉羽顿悟，自己好友大概率是在给他家那位打配合。
　　好家伙，果真是恋爱让人改变。
　　严嘉羽一边感慨一边点了个赞，不过庄老弟九宫格里乔衍手上的戒指倒给了Omega小姐灵感——找靠谱的设计师定制一条，虽然付款时会有些肉痛，但独一无二的感觉应该会很不错。至于设计师人选，眼前不就有参考？
　　Hudson设计师年过四十，风格一向走的是精致华美风。但身为“熊熊饲养员”的熊熊爱好者想要的是可爱童话风，为了说明白，严嘉羽拿出手机点开庄野的朋友圈，说就类似这对戒指的童话风。
　　许是印象深刻，Hudson先生看了那张图片摇摇头解释，说这对戒指我知道，但这主要不是我设计的，我们工作室更多的是帮忙构思了些许细节和把材料镶嵌上去，主体部分的设计图纸和戒指材料大多都是由客户本人提供的。
　　啊？严嘉羽的脑子嗡嗡响。
　　“严小姐与庄先生认识？” Hudson先生笑道，“我对这对戒指的印象很深，因为庄先生对它们着实上心。他说他喜欢他爱人已久，结婚戒指也是很早就开始设计的，为此还粗略学了些美术，看样子他和他爱人很幸福，我为他感到高兴。”
　　这时候严嘉羽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要定什么手链，Omega小姐当即警觉起来，试探性地说，“那是我弄错了，他和乔先生的戒指很好看，我原以为是您设计的。”还惊讶于你怎么还转变风格转变得不小。
　　Hudson不疑有他，“庄先生还给我看过他与乔先生的结婚照，我认为他们是非常般配的。”设计师先生随即道，“不过严小姐刚刚想以北极熊元素作为手链主体也给了我灵感，能大概再说说您的想法吗？”
　　得知这人见过结婚证上的照片且未对庄野朋友圈那张图片有反常表现，严嘉羽松了一口气，自己好友没被当替身就好，否则熊熊饲养员就要变成熊熊拳击手了。听到对方说也可以尝试一下往童话风格那边靠，Omega小姐勉强收心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还悄悄拿了你的照片问了一下Hudson首席助手，对得上脸。再说戒指这种定制也是有指围嘛，我就更加确定庄老弟和Hudson说的就是你。”电话那头的严嘉羽挑了一下眉，“怎么样，我这个分享是不是很值？”
　　乔衍正在震惊中缓不过神，闻言也笑了一下，“确实，很让人意外。”这确实是惊喜了，也感叹于严嘉羽小姐的侦查意识，“也辛苦你。”
　　“不辛苦不辛苦，”严嘉羽喝了口水，“我倒是比较好奇，庄老弟什么时候就喜欢你的，听Hudson那个意思感觉时间不短。”
　　乔衍动动手指，忽然想到表白的那一天，他开玩笑跟他说感觉你对我图谋不轨很久了。
　　庄野是怎么回答的？
　　那时Alpha朝自己眨眨眼睛，带着神秘和一点骄傲地说，“确实，但具体时间得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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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终身标记
　　得知自己被一个人喜欢很久，若那人也是自己喜欢的，便如同整个人在冬日被浸进温泉或是喝下一碗山药排骨汤，暖洋洋的同时在心间泛出甜味，只叫人连骨头缝都被太阳晒到了。
　　“时间差不多了，”乔衍垂下眼笑了一下，“你先不要跟他说我知道这件事。”
　　“没问题。”熊熊饲养员在电话那头爽快应下，心情颇好——能看见自己的好友幸福，何尝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而待在家里一边闷闷不乐一边给可乐梳毛的庄野并不知道这些，Alpha理智上能理解Omega不得不去公司，但目前易感期所带来的生理影响显然不小。
　　尤其是得过Omega信息素的安抚，Alpha连带着看抑制剂也越发不顺眼了。庄野强忍着情绪给可乐梳完毛，起身给雪碧开了猫罐头。思来想去又跑去看电影了，这次换个喜剧片好了：等会儿还要做饭，多少得调理一下心情。
　　于是在电话接通之后，Omega强行平复着呼吸，正准备开口就被某著名相声演员的笑声给弄了个劈头盖脸，乔衍的声音里出现了茫然，“你在家里面看相声吗？”怎么还是巨幕imax效果。
　　“啊……是，我把声音调小一些，”庄野手忙脚乱地关了环绕式音响，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不免有些着急，“阿衍，怎么了？”
　　“怎么想到听相声，是很不开心吗？”乔衍没着急说自己的情况，反而放缓声音问他。
　　易感期的Alpha大脑显然不够灵光，只能单线程处理问题，老老实实地带着一点儿委屈回答，“嗯，抑制剂味道太冲了，不想打……”回答完又能进行下一个问题的处理了，“你什么时候下班……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说着就豁然起身，四下环顾准备出门了。
　　“算是有一点，”乔衍从这人一板一眼的回答中体会到Alpha在面对易感期时的情绪波动，“你贴一下抑制贴……然后到我办公室里边的休息室找我。”
　　“是不是不舒服？”庄野急得血往脑袋上冲，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太好，“你先叫医生过去，我打针抑制剂就来，你别怕啊，没事的。”Alpha嘴里一个劲儿地嘟囔没事你别怕，结果自己走路去找抑制剂走得太急胳膊反而撞上了柜子，发出一声闷哼。
　　“你先别着急，也不用打抑制剂。”乔衍抚额，一边清晰地感受到燥热一边又急忙拦住要去打抑制剂的Alpha，哭笑不得地补充，“贴了抑制贴过来就行。”
　　“啊？”
　　庄野本人确实搞不懂Omega的话，但胜在服从，所以给自己贴了个抑制贴拎了个家里面的医药箱就急急忙忙地跑去打车往乔氏总部赶，还不忘嘟囔两句阿衍怎么讳疾忌医，这可要不得。
　　以至于这人形色匆匆地输了休息室的密码，一推开门对上满屋子的白兰地味时也还没反应过来。Alpha一边忍不住红眼一边强忍着情欲问他，“信息素紊乱了？难不难受？”
　　“具体什么事等会儿再说，”休息室里没有开灯，乔衍撕掉后颈处早已汗湿的抑制贴，声音变得暗哑，“不是信息素紊乱，只是发情期提前了。”
　　“啊？”庄野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哦哦，发情期发情期……”
　　“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乔衍起身确定门关好了，又将Alpha脖颈处的抑制贴和手里的医药箱拿下来丢在地上。
　　Omega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手慢慢松掉自己胸口的领带，低低地问，“标记我，现在还没懂？”
　　于是那一刻空气里Alpha的信息素暴涨，“懂了，”可是红着眼睛的Alpha还是有些犹豫和忐忑不安，“真的……真的就是我吗？”他垂下眼，说话的声音有些粗重，“你要想好的……这很重要……”
　　“我知道这很重要，”乔衍环住他的脖子，鼻尖相触碰时他对他说，“但是我爱你。”
　　“我也爱你，”庄野忍不住吻他，再眨眼时落下泪来，“我爱你。”
　　他揽住他，眼神热烈诚挚，“我爱你。”
　　要怎么说明呢？是惊鸿一瞥的念念不忘，是因着一句话捡起的菜谱，是书桌前的头悬梁锥刺骨，是一次次小心地混进他的学校注视着人群里耀眼的他，是忐忑不安地等着录取通知书，是小心翼翼又忍不住炫耀的结婚证照片，是早有预谋精心设计的戒指，是被告白后的不可置信……两千多个日日夜夜，那些如藤蔓般缠绕在心间的无尽爱意，就这样掩进最简单又最不平凡的三个字里。
　　我爱你。
　　……
　　“所以是不是被欺负了啊？”标记结束后庄野感觉自己头脑清醒很多，算算日期便开始皱眉，揽着人不放心地上下打量，“是不是你大伯干的？要跟我说的。”他很认真地又强调一遍，“要跟我说的。”
　　“这就跟你说，”乔衍的身子不是很有力气，说话也懒洋洋的，“算也不算吧，现在没事了，你别担心。”
　　在法务部和相关部门的通力合作下，总算找到了乔安成及其儿子乔求墨涉嫌挪用公司资金以及金融诈骗的铁证。恰巧乔安成浑然不觉也有可能是过于自信地给乔衍打来电话说下午有事来公司找他，于是有关部门决定等人来了正好实施抓捕。
　　“那是这中间出了问题？”庄野一下紧张起来，拉着人的胳膊检查，“你没受伤吧？”
　　“没有。”
　　结果临到头跨进总部大门的不是乔安成，而是乔求墨，兴许是乔安成意识到了不对不愿亲自过来，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让自己儿子替自己跑一趟。乔衍觉得是后者，某种意义上乔安成身为Beta一直对于自己的Alpha儿子分外看重，真要意识到了什么也不一定会让自己儿子涉险。
　　抓捕计划已经定好，左右乔求墨也是要求逮捕的对象，于是计划就照常进行。乔求墨刚踏进乔衍办公室的楼层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嘴硬又慌乱地叫嚣，羞辱了乔衍几句，嚷嚷着要让自己的律师过来。
　　鉴于是复述，乔衍只挑重点的讲，但庄野一听到“骂了几句”就皱起眉头，对于乔求墨骂的内容大致有了猜测。但乔衍明显还没说完，他也就暂时把问题按下不提，“然后呢？”
　　然后Alpha被带走时自然不肯老实，反抗过程中甚至试图和警察扭打起来，兜里拇指大小的玻璃瓶在缠斗中掉出来碎了一地。几个警察脸色一变，闻出来这是某种早就被禁止使用的□□物，通过气味和口服两种途径奏效。乔衍那时站在外围，不小心吸入了一点气体，他的发情期本来也近，又加上空气中有乔求墨反抗时散出的信息素，双重作用下便被刺激地有点发情期的前兆。
　　很快有人过来处理了药品，公司的后勤处常年备着Alpha和Omega各自的抑制剂，加之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Beta，虽然冬天的开窗通风效果不好，但胜在空间不算小，受影响的Alpha或Omega领支抑制剂打了就行。
　　乔衍办公室里的休息室本就备着常见药物包括抑制剂，但当他拿到冰冷的针管时忽然想起了早上出门前家里的Alpha说要炖玉米排骨汤，又想起Alpha今天早上送自己出门时依依不舍的表情。
　　栽了就栽了吧，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就当治治你这个老是没安全感的毛病，”乔衍打了个哈欠，“先跟艾琳打声招呼说不要让人进办公室，到点正常下班就行，然后给你打的电话。”他一想起这人来之前还准备打抑制剂过来就乐，“你当时说你要打了抑制剂过来，我心说那就白跑一趟了。”
　　庄野低头埋进他的脖颈，眼圈红红的，又被乔衍揶揄自己的话逗乐，“那时候脑子也不太清楚，满脑子都是你被欺负了我得赶紧过来。”当时甚至准备抄家伙了。
　　乔衍：“知道，所以打电话的时候才特意跟你说了没事，怕你抄把菜刀跑过来。”
　　“听到没事的时候还是有点不放心，过来的路上都想着是不是讳疾忌医，”庄野低头去吻他，含含糊糊地说，“当时特别害怕。”想了想又不免有些担忧，“那你大伯，就乔安成没被抓到，我还是不放心。”
　　“警察那边说是已经下了抓捕的命令，会回去排查位置，”乔衍看着庄野因为担忧而皱起的眉，斟酌一下说，“我上下班注意一点？公司也有保安。”
　　“我接送你吧，”庄野揉了揉他的头发，“起码接送到他被抓到为止。”
　　“那你没有早八的日子就不能睡懒觉了，”乔衍笑道，“不是说不上早八的时候真起不来？”
　　“起不起得来这件事其实无关早八，”庄野老实交代，“是我单纯地想多睡会儿。”Alpha把懒床说得理直气壮，“但接送咱们领导的路上小庄同志有信心克服一切困难。”
　　乔衍也配合他，“那就辛苦小庄同志了。 ”
　　结果Alpha忽然又陷入沉默，过了会儿后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我们现在不应该说这个……”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终身标记”几个字，“我的意思是……就是……”
　　“我知道，”乔衍亲了一下年轻人的侧脸，带了一点使坏又带了一点迁就的心思，“我知道你想听我说什么，不过你可以先说你想说的。”
　　Alpha高兴地笑起来，又凑近了吻他，眼睛亮亮的，“我爱你。”
　　于是Omega也笑起来，接受Alpha的吻时也热烈回应他，“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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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写别人谈恋爱，还挺高兴的（捂脸）


第53章 拜访老师
　　“等一下，我看看东西带齐了没，别落在车上。”上楼前乔衍又点了点手上的袋子，对完数目后才抬起头，“走吧。”
　　“有我呢，”庄野伸手揽住他走，“没事，吴老师除了对我写的代码不满以外人还是很好说话的，他家里面文老师最大，然后文老师是个颜控。”Alpha俏皮地眨眨眼，“咱们乔老板在这方面有先天优势。”
　　乔衍被他的安抚逗乐，“那文老师应该也会很喜欢你。”Omega想了想，“有一点紧张，但也还好。”
　　“没事没事，老吴不满尽对着我，”庄野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走吧。”
　　开门后入目的是位上了些许年纪但精神劲儿颇好的男人，身材瘦削，头发黝黑，不过眼角的皱纹还是彰显了岁月在其身上留下的痕迹，见到两人当即笑了起来，“小庄终于舍得带你对象来了，”他打量了乔衍一下，“这么好看，怪不得藏着掖着呢，不介绍介绍？”
　　“文老师这话说得我好小气，”庄野揽着乔衍给他介绍，“我爱人乔衍，您叫他小乔就行。”说着侧身便于乔衍把手上的袋子递过去，“这是给您和老吴买的茶叶。”
　　乔衍顺势微微弯腰点头，“文老师好。”
　　“好好好，”男人接过茶叶，“小庄应该和你说过了吧，我姓文，叫文砚，和老吴一样是个老师。”他又赶紧招呼两人进来，“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坐，老吴正在厨房炒菜呢，你俩过来陪我看看我这新养的花怎么样。”
　　他引着小两口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乐呵呵地闲聊，“看看我这头发，我说去理发店弄吧。老吴偏死倔，说是在家给我染着试试，结果把我衣服都弄脏一件。”
　　正在厨房炒菜的人忽然大着嗓子吼了一句，“我怎么听着你又说我坏话呢。”
　　“你这五六十的人了耳朵还是挺好啊，”文砚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小庄和小乔到了，饭什么时候好？”
　　“快了快了，”被称为老吴的人一边挥动锅铲一边继续喊，“庄野到了？叫他过来给我打下手，傻站在屋子里做什么。”他又从屋子探出脑袋，笑了一下，“是叫小乔吧？再等等啊，饭很快就好。”见到庄野时则扬了扬铲子，“还不进来帮忙？”
　　“你看吧，”庄野摊了摊手，“老吴尽逮着我一个人霍霍，”他握了一下乔衍的手，“你和文老师先坐会儿。”
　　“一个人霍霍”一句话一出，剩下的两个人都笑了。
　　松鼠桂鱼被浇上金灿灿的酱汁，西红柿蛋花汤冒出喷香的热气，红烧肉煮得软烂，油焖大虾色香味俱全。主厨摘下围裙坐下，指挥庄野去拿筷子，后者对这个屋子的厨房显然十分熟悉，乔衍站在餐桌一旁向他问好，“吴老师好，我叫乔衍，您叫我小乔就行。”
　　主厨则弯着眼睛满脸慈爱地点点头，“好，小乔啊，我是庄野的研究生导师，吴翰华，你跟着叫我老吴就行。”他指了指桌上的菜，“赶紧坐，听小庄说你喜欢吃虾，今天尝尝我的手艺。”
　　“闻上去就让人胃口变好了。”乔衍笑道。
　　“我那松鼠桂鱼还是跟着老吴学的，”庄野过来分发筷子，“这样看老吴也算某大厨学校的编外人员。”
　　“就你小子，”老吴没好气地摆摆手，“恨不得每次来之前都点菜，平时写代码怎么没这么积极。”他爱人文砚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说得好像你当初上学的时候写作业很认真似的，你还逃课呢说人家小庄。”他给乔衍夹菜，“尝尝老吴做的，和小庄比怎么样？”
　　“哎哎哎，这话说不得，”庄野伸手佯装要去捂乔衍的嘴，“阿衍给我留个面子，回去再让我反思，答案留在心里就行。”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把剩下的三个人逗乐。
　　于是文砚笑道，“那确实，小庄做的菜在小乔那儿一定是最好吃的。”
　　今日主厨闻言便问了一句，“那对于我做的菜文老师怎么看？”
　　文砚：“这方面在我看来你和小庄不分伯仲，但好歹你在家做了这么多年，加点分吧。”
　　事实证明无论在学校多么严肃的老师在家里都有一颗八卦的心，吴翰华与文砚对视几眼，见后者不开口后实在忍不住问，“小乔啊，你和庄野怎么认识的？”
　　乔衍停下筷子回答，“是家里面介绍认识的。”
　　文砚心下有数，又揭自己老伴的底，“老吴原本想着给小庄介绍一个，你也不瞅瞅，你这介绍的能有人小乔好么？上次隔壁经济学院是不是还请人去做讲座了。”
　　吴翰华瞪了瞪眼，“我哪知道庄野这小子能找到这么盘条靓顺的，上次在学校交给我的那程序，干脆写个bug算了，你这脑子是不是尽用来找对象了？”
　　“净说我，你敢说你这辈子最有眼光的事情不是找着文老师？”庄野不甘心反击一句，又在餐桌下悄悄咪咪地握一下乔衍的手。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堪称稳准狠，今日主厨哼哼两声，也就没说话了。
　　“怎么越听越觉得你在学校不老实，是不是净让吴老师费心。”乔衍笑着揶揄在一旁大快朵颐的Alpha，“我要是吴老师肯定每天罚你。”
　　庄野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状似委屈地说，“那我争取这学期好好努力，让老吴对我有个好印象。”
　　“理老吴干什么，他就那臭脾气，”文砚淡定地说，“你们不知道，老吴现在在学校一天到晚看着严厉，对谁都不放松。其实他刚上大学那阵儿喜欢逃课，有两次还被老师抓到写了检讨。那时候我住在北边那栋宿舍，他住南边，据他同学说一下课他就溜了，溜过来从那窗户边给我递纸条，问我能不能帮他写检讨，说凑不满字数。他趴在那窗口看着可怜见的，我一心软，就帮他写了，谁知道他下次还犯。”
　　被揭老底的人有些不满，“我第二次可是自己写了一部分的。”
　　“那还不是因为第二次翻了一倍，可能你也不好意思让我给你一口气写四千字吧。”文砚舀了一勺汤到碗里，用勺子慢悠悠地在碗里打转，“现在想想我如今在文学院教书，没准儿还有那两次写检讨的功劳在。”一番话直叫庄野和乔衍都笑了起来。
　　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临走时两位老师还想把小两口送到楼下，乔衍和庄野忙摆摆手说不用了。
　　“怎么样？”庄野揽着乔衍的肩膀走路，“我就说不用担心，老吴和文老师人很好，一定会喜欢你。”
　　“嗯，两位老师人都很好，”对小辈的关切照料是真诚温暖的，乔衍笑道，“感觉他们很喜欢你，几乎把你当半个儿子看了。”
　　“嗯……算是吧，我也把他们当亲人看的。”庄野沉默一瞬，“文老师是Beta，老吴是Alpha，然后文老师年轻的时候好像是因为受伤还是生病，养好后身体底子比较差，AB生育也不容易，老吴就说不要孩子了。”Alpha提起这事有点惋惜，“其实文老师挺喜欢小孩儿的，他跟我说过如果他和老吴有孩子应该和我差不多大。”
　　“你是吴老师带的学生，关系又好，”乔衍想想明白了，“他们……感觉很可惜。”
　　进门时那句“耳朵挺好”的揶揄，饭桌上关于检讨书的回忆，无不彰显着两人的感情。
　　乔衍：“我们以后可以多来看看他们。”
　　“那老吴和文老师肯定很高兴，”庄野弯起眼，忽又感慨起来，“其实我有悄悄问过老吴，问他们两个为什么不去领养一个养在自己身边。”
　　“吴老师怎么说的？”
　　“他说他们能走正规福利院手续领养孩子的那几年正是文老师身子最不好的时候，那时候两人忙着去医院看病问药，上课时间都吃紧更没时间照顾小孩儿，也就搁置了。后来文老师病得厉害，很严重的那种，”庄野仔细回忆着，“老吴就觉得，如果文老师……反正真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他也没什么精力和心情去养大一个小孩儿了，后来文老师熬过那关，商量过后他们就放弃了，觉得两个人能守着过完这辈子也很好。”
　　乔衍听着有些难受，“文老师这些年身体怎么样？”他想起刚刚开门时那人清瘦的体型，“我进门的时候也感觉他有些过于瘦了。”
　　“这两年好很多了，以前亏空的底子也补起来不少，”庄野笑笑，“虽然上了年纪，但反正我读研究生这两年，每次看见他都觉得他精神劲儿比我第一次去老吴们家的时候好了不少。”他满心感慨，“对他们来说也算苦尽甘来吧。”
　　乔衍思考了一瞬，“我那儿上次有人给我提了一点补品，你挑挑看哪些文老师和吴老师用得上的，回头给他们送过去。”
　　Omega思考时往往神情专注，鸦黑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小扇子似的阴影，庄野飞快地亲了一下乔衍的脸侧，语气轻快地说，“好。”
　　他俩慢悠悠地走路，庄野忽又出声，“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他俩这样也挺好，”他歪了一下脑袋，“当初那么难都过来了，而且两个人能一直相守，多浪漫啊。”
　　“怎么，比较羡慕？”乔衍挑了一下眉。
　　“确实羡慕，”在乔衍三令五申“有话直说”的熏陶下，也有可能是Alpha蓄谋已久，庄野大大方方地承认。
　　“那吴老师虽然说文老师揭他的短但他从不生气，你怎么表现？”乔衍打趣地问他。
　　“那我向老吴认真学习，坚决拥护乔老板揭我一辈子短的权利不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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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快结束啦


第54章 真是的
　　“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的话，我暂时没有心情能理解你为什么会把自己伤到，”乔衍坐在陪护椅上，明显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你这阵子有在打探，但是得到人的行踪为什么不先跟警察或者我说。”
　　刚进病房的江宁宇望天望地，对上自家发小心虚又忐忑的眼神时只默默回过去一个“我也救不了你”的眼神。本来只是恰巧回国待一阵，但明显此地不宜久留，江少爷在心中得出结论。他放下手中的果篮，“那个……乔哥你先跟庄野聊会儿哈，我，我先出去了。”他顿了顿又说，“水果先放这儿了。”说完一溜烟地小跑出病房，半点犹豫都不带的。
　　也可能是因为某种意义上他是从犯。
　　“首先，我今天无论怎么跟你说都不影响我爱你这个事情。”乔衍完全冷下脸时气场骇人，他微微皱起眉头，被随意扔在另一张椅子上的外套足以证明其主人抵达医院时的慌乱与仓促，“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本来想自己开车过来的，但都紧张得开不了车。”
　　他深吸一口气，“所以，你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瞒着我一个人跑到A城去跟乔安成起了冲突还被人伤了吗？”
　　其实也不用庄野说，乔衍在门外送走警察的时候就大概了解了整个过程。
　　在未能第一时间联系上乔求墨后，乔安成猜测到了自己的行径已经败露，仓促间卷着钱和妻子逃往国外。但他带走的现金不多，银行卡也被司法公安等机关申请冻结，当初在国外购买的房产和车子为了减少上税选择记在SRT名下作为公司财产，故这一部分也被乔衍申请冻结卖不出去。车子尚且可以勉强走走黑市，但乔安成很不甘心。
　　江宁宇家起底并不干净，在国内的本家这些年尚且收敛锋芒选择转型洗白上岸，但生活在国外的分支可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与当地的地头蛇联系不算少。庄野听说了乔安成逃往m国，其名下房子车子所在位子与江宁宇同处一个州，于是拜托江宁宇动用关系找一下人，最好能稍微勒索威胁一下将人逼回国内。因为在国外找到并拘捕会涉及跨国办案，到时候走起流程依旧漫长，Alpha深觉夜长梦多，不肯将战线拖长。
　　于是两个人互相日常嘲讽一番后以一瓶酒结束，江宁宇答应庄野帮这个忙。很快，在m国东躲西藏的乔安成陷入了被当地黑手党敲诈勒索、打骂威胁的困境。
　　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收到了三条消息，一条是华国警方已经秘密提高了对他的悬赏，第二条是昔日友人勉强答应了向他提供庇护，但是要求他低价出售SRT的股份，说是乔氏总部的那位乔少当家似乎因为□□对外并未透露乔安成的事情。而依照乔衍的态度以及SRT目前的发展，乔氏不会因为乔安成的事情彻底从SRT撤资。那位昔日友人以此作为交换条件，说我可以把你从我的地界上送走并给你一个假身份。
　　同时乔安成心怀侥幸地觉得自己当初购买的房子并未全部写在自己的名下，有两套是写在妻子名下的，正好回去看看是否也被查封了，如果没有，那么就卖掉变现。多项因素影响下，乔安成决定先独自回国打探情况。
　　于是他前脚离开m国，后脚这消息就通知到了庄野手机上，得知这人目的地后Alpha瞒着乔衍说自己回学校实际上马不停蹄地跑到了A城去堵人。
　　“当时我其实不是自己去的，也带了人。”庄野说话的时候看着乔衍还是冷着一张脸，自己也觉得心虚，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小，“然后找到门外的时候他正在说话……气不过自己先冲进去了……不知道他手旁有刀……”他说话的时候Omega正在用水果刀削苹果，闻言手一抖不小心给自己手上蹭破一点皮涌出血。Alpha见状一下就急了，正准备伸手夺下水果刀被对方一个眼神定住。
　　“我在生气，而且很想骂你，”乔衍自己把水果刀放在一旁，抽出两张餐巾纸粗糙地擦了擦手，“我这破了点皮你也心疼，那你现在这缝了个七针我是没感觉吗？”
　　天知道Omega那时正在和SRT的其他高管讨论S之后的舆论处理，而当Beta小姐和自己Boss说完“送到了医院”几个字后Omega就豁然起身，胡乱抓起外套扔下一句“改日再议”就急匆匆地往外走。艾琳只得向被扔在会议室里的人欠身，表示乔总现在有一些急事必须处理，今天的事只能下次再说，实在抱歉。
　　秘书小姐追到楼下的时候看见Omega正好从驾驶座出来，他冲她点点头，“我怕自己开不了车，劳烦你送我过去。”
　　艾琳麻利地坐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并语速飞快地向乔衍补充剩下的几句，“医院说是皮外伤，可能要缝几针再做个全身检查，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乔衍很想质问什么是“应该没有”，这个表达听上去似是而非，如同空中楼阁一样让人觉得飘忽不定。但Omega也清楚这是医院那边为求妥帖及以防万一的稳妥说法，因而只“嗯”了一声，系好副驾驶座的安全带。
　　艾琳尽量在合规的程度下把车速提到最高，等待红绿灯的间隙Omega沉默地看向窗外，指尖在裤子上轻点两下。这几日盘旋在脑中的所有的冗杂信息被全部清空，近乎一片空白，只余下心跳声正惊慌地鼓噪着。
　　A城离四九城不远，开车大概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庄野刚做完脑部CT，Alpha有些疲惫所以加钱换了个房间准备先睡一会儿再继续做剩下的检查，刚躺在床上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匆匆走到病房，一抬头就正好撞上了Omega焦急的眼睛。
　　得知除了缝了几针其他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后乔衍悬着的心放下大半，他冷着脸，庄野要起身时被他拦下，说既然受伤了就躺着休息。Alpha哪里敢真的完全躺下，只得坐起来，Omega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又给他盖上被子，只说你休息你的，我说我的，看得出来是真的生气。
　　“如果不是我前几天说要给文老师送点东西过去，打电话的时候他问我说你感冒好没有，我都不知道你向吴老师请了假。”乔衍怒气未减，说话时的音量照旧但语气颇为强硬和直接，“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不对而且警察这边给我打了电话，你回家打算怎么跟我解释你这缝的七针？”Omega直直地盯着他，“说实话，我记一下。”
　　“我……”庄野见人实在生气，只得老实巴交地托盘而出，“我原本打算先回学校住几天，等伤口好点了再回家……就说打篮球的时候不小心摔的。”他伸手去拽这人的衣袖，“没有下次了，阿衍，你别生气，我错了，是我冲动了。”
　　垂下眼求人原谅的时候倒会示弱装委屈扮可怜了，乔衍仍由他拽着自己的衣服，“你这话我记住了，避免你以后的一个撒谎话术。”Omega瞪了瞪他，说，“你这必须得有点惩罚，免得你又不长教训。”
　　“我听你的，”庄野只得全盘认下，“怎么罚都行，就是……你别生气，”他忽又抬起头，“……也不能说分开。”
　　“说话之前的‘首先’是说给狗听了，”乔衍小小地翻了个白眼，“伤好了以后去书房睡一个星期，再溜一个星期的可乐，必须早上去，”他想到一个狠的，“你要下次不长教训还是这么冲动，我就把我送给你的滑板连同那些手办一起扔出去。”
　　这话果然狠击痛点，效果堪称杀人诛心，庄野若是有耳朵此刻必然耷拉下来，蔫了吧唧地回答，“好……”
　　“但我知道你这次的出发点是因为我，”乔衍说这话时依旧冷着脸，“我生气，但也感动，所以你去遛狗的时间可以改成下午。”退步可以有，但不能多，乔少当家深谙打一棒给个甜枣的道理，他又问他，“好了，现在跟我说，乔安成说了什么，搞得你那么生气，怎么想也不想地冲进去了？”
　　结果问这句Alpha又低下脑袋别过脸了，松开拽着Omega衣袖的手，显然是一副逃避回答的态度，甚至嗫嚅着含糊其辞，“也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那么生气，”乔衍显然不信，“又想瞒着我？”
　　“但我不想让你知道，”庄野急急忙忙地抬头，对上Omega的眼睛时显得急切，“你也别去见他，让律师和警察去就好了。”
　　其实还能说些什么，无非是讽刺乔衍作为一个Omega却能执掌乔氏，再恶意揣测说他的私生活有多么混乱不堪以至于接近三十才结婚。胡说八道的时候还要骂几句乔父，说什么乔衍和他爹一样假惺惺、不入流，就是老天看不过去才把人收走的。
　　于是一众保镖看着面前的庄小少爷在听到自己被评价为小白脸只能吃软饭是个废物的时候无动于衷，但听了屋内的人骂了乔衍没两句就火冒三丈地豁然起身往里冲，气势汹汹的，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Alpha是缝了七针没错，但乔成安也没讨到好，劈头盖脸地上来就挨了一顿打，最后送到医院的结果就是鼻青脸肿的同时肋骨断了两根，在附加一点轻微脑震荡。若非警察赶到现场拦住，怕是还能再断几根骨头。
　　当然，事后Alpha也免不了被警察们口头教育一番，说热心帮助警察是好事，但行为冲动就不可取了。
　　庄野忐忑不安又有点紧张地打量着他家乔老板，心里纠结说自己真的不想瞒阿衍任何事，但乔成安嘴巴实在太脏了。要不还是早上去遛狗吧，如果能换阿衍不纠结这事的话。
　　但Omega沉默地盯了他一会儿后让了步，“我不问了，也不去见他。”他脸上的冷意少了一些，“你长个教训，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庄野自然是高兴的，赶紧应下，“保证完成任务。”
　　但乔衍没有回答他这句，只是定定地盯着Alpha被纱布包好的伤口，好半天才叹了口气。
　　“真是的，你这让我看着，我快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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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旁听
　　“哎呀，庄老弟就是草率了点，关心则乱嘛，”严嘉羽将工作记录上传，“至少乔安成被抓了，况且拔萝卜带出泥，你也能好好清算一下SRT那个公司的派系什么的，好事一桩。”她用肩膀夹住电话，琢磨着茶水间的咖啡机，“法院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感觉你又要忙一阵。”
　　“最开始他挺嘴硬的，死活不肯交代，一定要等他律师来。”乔衍摇摇头，“但警方上门带走他妻子依法进行调查取证，他妻子胆比较小，觉得既然被抓了还是坦白从宽，所以比较配合。后来乔安成可能也是精神压力大，外加指向他的证据越来越多，据说已经交代大半了。”
　　“顺利就好，只是庄老弟被缝了几针有点惨，”严嘉羽又问了一句，“他好点了吗？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只是皮外伤，虽然要缝针，但养一阵就好了。”乔衍揉揉眉宇，“为此还说了他几句，那天着实把我吓到了。”
　　“确实是吓人，”严嘉羽深表赞同，“人还有刀，蛮危险的，下次换种和缓的方式就行。”她看了一眼表，“差不多到点了，你是不是要下班了？既然事情解决了，那就好好放松一下，也可以和庄老弟来场约会，电影餐厅露营什么的也很不错嘛。”对面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她端着自己的杯子走回办公室，“那我先不打扰你下班回家了，拜拜。”
　　约会是有，乔衍把电话收回兜里，心想不过不是电影餐厅露营，而是法院，去旁听离婚官司。
　　这事说来也让乔衍哭笑不得，当初从A城回到四九城时乔衍忽然想到自己之前咨询的那位心理学专家，虽然在两人在一起后Omega就再没去咨询过，但那天乔衍恰巧想起当初那位心理学专家说可以去法院听一下离婚官司。
　　心理学专家的本意是想让乔衍全面了解一下感情破裂后的一些状况，而乔衍觉得这个也可以作为给庄野的“教训”。
　　果不其然，在乔衍最开始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庄野是拒绝的，或许是“离婚”两个字让人实在不想面对，Alpha整个人垂头丧气、委屈巴巴地说自己不想去。但乔衍冷着脸说什么都不松口，Alpha于是想了想还是咬咬牙答应了。
　　不过Alpha出门的那天表演了一个“一步三磨蹭，三步一拖拉”。
　　去旁听官司需要提前预约，入场时会被工作人员叮嘱注意事项。Alpha牢牢地抓着Omega的手不放，坐下后才发现他们好像不是唯一来旁听的小两口。
　　那天的那一场官司说来似乎也稀松平常，曾经的两个人因为相爱而结婚，从此生儿育女，算得上普通家庭最平凡的开场。但柴米油盐酱醋茶，相伴时间的减少，吵架过后的疲倦，种种乌云笼罩着当年婚礼上的王子与公主，大雨落下时才发现现实生活并非童话而是一地鸡毛。说不上是什么时候起，面对面坐下时两人对彼此越发沉默越发没有耐心，安全感和沟通的缺失推着一对昔日的爱侣走向分开的岔路口。
　　整个法庭开始显得沉默异常，但在对方律师各自进行陈述时便有所失控，你说我越发不爱，我说你没有责任心。财产分割和孩子的抚养权更是整个官司的重点，一度吵得不可开交，但在那个锤子最终落下后，一人忍不住落了泪，另一个人则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两个小孩更是哭闹不止。
　　庄野看得不忍，从衣兜里翻了翻上前给两个小孩子一人递了块巧克力，回家的路上也异常沉默、若有所思。第二天起床就脸色颇差地说自己做了噩梦，抱着Omega将自己的头埋在这人的脖颈处闷闷不乐，乔衍猜测这人可能梦到自己和他走到了不太好的结局。看着人垂头丧气的样子，乔衍只得默默地拍拍他的背，告诉他梦都是假的。
　　这边的乔衍有些后悔带人去法院旁听，但那边的庄野却突然沉迷于这项活动来。这人不仅继续去，还要拉上乔衍一起，甚至增加了装备——带上了笔和本子。于是两人这阵子听过了三四场，连带着对于结婚和离婚的理由多样也有了认知：有人从结婚到离婚都没有任何感情，有人兰因絮果中途出轨，有人如第一场官司般发现现实生活面临着太多实在难以承受。
　　倒是正应了那一句话，幸福的家庭有着共同点，但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不过说到底，结婚离婚都是个人选择，其结果对于每个人的意义来说也有不同，有人解脱，有人挣扎，有人快乐，有人痛苦罢了。
　　不过今天听完，这人沉默的时间也有点太久了，乔衍瞥了一眼旁边的人，发现Alpha似乎还在沉思，Omega也不着急，两人牵着可乐在小区楼底下的小花园里散步。
　　“阿衍，你说，我们以后也会变成他们那样吗？”庄野想上楼去拿自己的小本子再细细翻看一遍，他犹豫着说，“也会像他们一样，走向……”他到底是不想说出那两个字，只皱起眉头，寄希望于乔衍能懂他的意思。
　　Omega自然是明白的。
　　只听他语气平淡地开口，“哦，你是想说我们会不会像他们一样最后走向离婚？”乔衍随手拢了拢额前的碎发，“说实话，这哪说得准，明天总是未知的。”他忽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后面几次庄野为什么要带着本子去听，怕不是想记一下这些人分开的原因以便规避。
　　嗯，真是越想越有可能。
　　“可是我不想结束，”最大的恐惧被人点破，庄野撇了撇嘴，脸上显出一副近乎执拗的坚定，他又重复一遍，“我不想结束。”
　　乔衍被这人倔强又有些虚张声势的语气逗乐，忍不住逗他，“那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分开了呢？”
　　“真的分开……”Alpha提到这几个字就难受，但鉴于是Omega提出的问题，又不得不认真思考了再回答，“我觉得那肯定是在非常非常不得已的情况。”他腹诽，我现在真想不到有什么非常不得已的情况，不，就算想到了也肯定是要避免的。他抓抓头发，有些懊恼的样子，“我是不是很烦，咱俩现在好好的我偏偏要想这些。”
　　“这有什么，”乔衍对他最后一句话不以为然，“真要追究起来最开始还是我带你去旁听的。”Omega想了想，“不行，不能拿咱们可乐举例子。”Omega顿了顿说，“假设，假设现在你准备养一个小动物，但你也知道他总有一天会离开你，你会不会决定养它？”
　　“我会养，”庄野看了一眼正在身侧小跑的欢快柯基，又忍不住道，“可是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个不好类比。”
　　“但谁规定了婚姻或者感情的正常是什么，”乔衍摊了摊手，“也许走向结束也是一种正常，而且这个也许就是当下对这两个人最合适的选择。”他又问道，“你刚刚说你觉得咱们结束是会在一种非常非常不得已的情况下，你举个例子给我听一下？”
　　“这怎么举例，”现阶段在感情方面可谓一帆风顺的庄野同志犯了难，最终救场的还是他那骨子里的中二属性，“如果有一天有个人，或者说有个神突然跟我说，大灾难来了，要跟你离婚才能拯救你的话……这种情况我会答应。”说完这话他就无地自容起来，觉得自己举的这个例子简直从头到尾都冒着幼稚和傻气，好丢人。
　　乔衍不知道这人内心如此丰富的心理活动，“真要有个神来问你，估计得问你愿不愿意拯救世界吧，感觉这样会比较符合你的个性，”Omega忽然笑了一下，“你看你这个假设，大灾难，极端天气，生化危机？反正估计是足够糟糕的事情。”
　　“我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受以前那个心理学专家的影响，讲起道理来还挺头头是道的，”乔衍摸了摸下巴打趣自己，感觉这样也行，正好应对庄野小同志的一些困惑，“我只能说，感觉在你的假设里，我们两个分开其实是为了避免发生更糟糕的事情，那我感觉分开是很正常的事情，长痛不如短痛？”
　　Omega在面对这件事上似乎格外坦然，“我们总是希望对方更好的嘛。”
　　似乎是有些奇怪的事情，庄野心想，最开始犹豫要不要谈恋爱的是他，但真正在一起后，反倒是他更显得温和坚定。
　　“好吧，真要是那种万不得已的情况，我可以选择结束的。”Alpha抓抓头发，忍不住追问，“那，那要就是因为没感情了呢？”他低头去踢脚下的小石子，“感觉很难接受。”
　　“确实很难接受，”乔衍赞同这句，想了想又说，“好像这个的确会比较遗憾？”
　　“兰因絮果太可惜了，”庄野忍不住嘟囔，“那么多人写什么成功学，怎么就没人出个恋爱宝典？”
　　“你要是想看的话我书架上有几本，是当初我去做心理咨询的时候那个专家给我推荐的。”乔衍慢悠悠地说，“恋爱学的书，或者说感情类的书感觉还是蛮多的。”
　　“你书架上那几本我看过了，”庄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的意思是……怎么没有人能写出一本能提供万能策略的恋爱或者说爱情宝典。”
　　“市面上那么多写经商成功学的书，出版社甚至还邀请过我让我出一本呢，也没见人能把所谓经商之道写全面，”乔衍忍俊不禁，“但做生意哪会没有风险。”Omega打趣，“你可以试着写一本，没准儿以后可以成为恋爱圣经。”
　　他这话就算是揶揄了，庄野忍不住摇头说我看你就是想看我笑话，两人笑了半天后庄野突然出声，“好像是没有万无一失的策略。”
　　乔衍心说你这不一废话，正想开口的时候Alpha又说话了。
　　“好吧，我只能说我尽力吧，”庄野想了想，忽然豪情万丈地开了口，“人总要尝试和坚持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试呢。”
　　饶是乔衍整日待在中二青年身边此刻也有些被这人突然的元气满满给震住，你这怎么又有转世文学了。
　　当有一个经验累计系统吗？
　　不过小狗哪里知道那么多，小狗只想着，如果我对你好，对你比其他所有人对你都好，你应该就不会选择和小狗分开吧。
　　“不过乔老板，那个出版社让你出书，你写没有啊？是哪本？我买来看看。”
　　“没写，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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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赛车
　　马萨诸塞州的夏天，有着炙热的阳光，纯白的云朵，青葱的树木。开阔的赛车场坐落在波士顿的郊区，耀眼的金色铺洒在跑道上，蒸出几分热意。
　　东道主萨姆上身只穿了件白色打底背心，露出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和流畅的肌肉线条，更显人高马大。他摘下墨镜，热情地冲乔衍和庄野挥手，“嘿，乔！”他转向Alpha，“你就是庄野吧？我听乔提起过，”他大刺刺地拍了拍庄野的肩膀，“你俩看上去很般配！”他甚至冒出一句蹩脚的中文，“中文……中文说怎么，哦！登对！”
　　“这是萨姆，这次友谊赛的东道主，我们那个校园赛车俱乐部当年的负责人，”乔衍待庄野和萨姆握完手，才又开口，“谢谢，你身后的赛车场很酷，我很期待过两天的比赛。”
　　庄野适时补充，“阿衍曾和我提起萨姆大哥，说你为人豪爽热情，赛车的功夫更是一绝。”
　　没人会在听了夸奖后不高兴，至少萨姆愉快地接受了夫夫两人的赞美与寒暄，并表示要亲自领着两个人在这儿走走，给乔衍看看他为这次比赛特意定制的车，顺道讲讲整个流程。说到激动处，他把那挂着小挂件的手机胡乱塞进衣兜里，兴奋地上下比划。
　　待东道主意犹未尽地分享了自己的构想，剩下自然进入到了人类喜闻乐见又习以为常的八卦环节。拥有一身腱子肉的大汉照样摆脱不好奇心，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两人聊天。这几年萨姆前后去过几次华国，对当地的风土人情有了一定了解的同时也学会了一些语言，说到一半他随口道，“我这看着庄就觉得……你们中文是怎么说的来着？”他的发音不算标准，“面善……感觉像是在哪儿见过呢。”
　　这话在旁人听来也就是再寻常不过的客套，但夫夫两人却是各有所思。Alpha心头一跳，暗自腹诽说不会吧？这人记性这么好啊？而乔衍则笑了一下说，那一定会是奇妙的缘分。
　　庄野则悄悄咪咪地瞥了Omega一眼，心里面直打鼓，面上乐呵呵地跟着笑。
　　和东道主一起用过晚饭，夫夫两个人回到萨姆提前安排好的别墅，历经托运的可乐直到这时才显出些疲惫，贴在两位主人的脚边犯困。
　　“我猜它三分钟内就会睡着，”庄野托着下巴信誓旦旦，一手揽着乔衍不放，“乔老板要不要打赌？”
　　被揽着的人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回复邮件，指挥SRT相关事情的收尾工作。Omega敲下最后一个字，又把电脑放到茶几上，随着庄野的话低头去看小狗，柯基正摇摇晃晃地呵欠连天，“这个我不太了解.......不过三分钟会不会太快？我会再加两分钟。”
　　“那就这么决定，看谁猜得更接近，”庄野摸出手机兴致勃勃地计时，“输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哦。”
　　乔衍颇为配合地点点头，“可以。”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盯着小狗一摇一晃地昏昏欲睡，再时不时看一眼庄野手机屏幕上的计时器。Alpha闲不住，凑近Omega说悄悄话，“可惜雪碧应激，不然也可以带它过来，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说话的热气轻轻地喷洒在脖颈处，乔衍觉得有些痒，笑着转过脸看他一眼，“雪碧太小了，没办法的事。”
　　庄野顺道亲亲他的唇角，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时地板发出轻微的闷响——原来是可乐已经闭上眼趴在地板上睡着了。于是两人都看向庄野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清晰的数字：三分二十秒。
　　“你估计的时间更接近，”乔衍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调了一下空调温度，一边按一边问他，“说吧，想让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庄野眼珠子一转，殷切地说，“带我去你们学校看看呗。俺见识短，想去看看你们世界名校的风采。”
　　“Q大高材生不要妄自菲薄哈，不过当然可以，”乔衍挑了一下眉，“我还准备去看我老师，一起？”Omega随口介绍到，“我导师当年就很喜欢天竺葵，后面退休去了所高中一边上班一边养花养草。去年我来拜访他的时候他说是跑去非洲找天竺葵品种了。”
　　乔衍划开手机，给庄野分享那些照片，鲜妍的花朵中间是一个笑眯眯的大胡子老头，“前些日子他向我分享了那些种子开出来的花，老人家还是这么有活力。正巧这些日子他在家照料他的花花草草，我带你去见见他。”
　　Omega显然对这位老师非常尊敬，两人的关系也十分不错。乔衍和庄野聊了两句当年在埃文先生手底下的学习经历，“他老人家现在在加利福尼亚州的一所高中工作，好像过几天放假。”
　　庄野心说我对于自己高中一般什么时候放假还是比较清楚的，但他面上不敢吱声，拜访是肯定要拜访的，只是希望埃文先生不要对自己有太过调皮之类的印象。
　　毕竟后来某个Alpha为了精进自己的厨艺，也曾犯过江宁宇炸厨房的错误，虽然不多，但在学校其实相当少见，彼时的杰奎琳女士也勒令庄野自己再次去找埃文先生缴纳维修金。
　　“我记得你高中是在m国读的，哪个学校来着？”乔衍猛然想起。
　　Alpha老老实实地报了学校的名字，接着补充一句，“嗯......我十年级的时候埃文先生正好开始管理学校财务，他老人家挺好说话的。”
　　“那真巧，”乔衍颇有些惊喜地弯起眼睛，“那我们也可以多待两天，去你们学校看看。”
　　“几句话就把咱们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了，”庄野摸摸下巴，“咱们这算故地重游吗？”
　　“算吧。”乔衍点点头，“那这两件事儿就这么定了。”
　　......
　　天公也作美，友谊赛的当天是很不错的天气，多云微晴，是夏季难得的凉爽。
　　比起参赛的当事人，某位紧张又兴奋的Alpha反而更像是需要被关注的对象：他戴了个发带，穿了件附有赛车图案的oversize短袖，搭配一条纯黑运动裤，背上背了个双肩包，装得鼓鼓囊囊。不仅如此，这人怀里还抱着可乐，小狗伸长了脖子张望着，倒与抱着它的人有几分神似了。装备周全到萨姆过来和他打招呼的时候都小小吃惊了一下。
　　那边的乔衍检查完用车过来，冲萨姆打了个招呼，随后看见庄野这副模样也不由得失笑，“你比我晚出发半个小时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这准备的够齐全啊。”Omega伸手摸摸可乐，“怕不是没睡醒就被你爸爸抱过来了哦。”
　　“咱们可乐才不赖床呢，”庄野顺着他的目光打量一下怀里哼哼唧唧的小狗，“这爹爹要比赛了不得过来加油啊？”他抬头，眨眨眼睛问Omega，“今天天气很好，还蛮适合比赛的，也不晒。”
　　“确实，”乔衍随手弹弹Alpha的额头，好奇地问，“你这包里都装了些什么？”
　　“水、葡萄糖、红牛、纸、毛巾、相机，还带了些针对中暑的药，现在看来有点用不上。”庄野看看天空，“不过是药三分毒，用不上最好。”他晃了晃自己的双肩包，“装备已经备齐，咱们乔老板放心发挥就好。”
　　Alpha显然胸有成竹，“不过等会儿要暂时把咱们可乐托付给别人，咱可是乔老板的独家摄影师。”
　　“我感觉我只能对你说‘我尽力，不辜负’了，”乔衍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嗯，好像只能这样。”
　　“抱一下，就当充个电了，”庄野又佯装懊恼，瓮声瓮气地说，“哦哟，咱们这可乐赖着不走，我腾不开手了。看来是有灵性啊，也要给咱们乔老板加油。”
　　话都说成这样，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乔衍一边笑一边抱了一下庄野，配合着说，“好，感谢两位对我的鼓励。”
　　一旁围观了全程的萨姆尽管听不懂中文，但也能感受到这对夫夫旁若无人的气氛，识趣地没有出声，在两人拥抱完后笑眯眯地问，“乔，相信你今天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谢谢。”Omega笑着应下后和萨姆击了个掌——这是他们那个俱乐部当年的一个暗号，算是比赛前的一个鼓励方式。然后乔衍走向赛道上的那辆银蓝色赛车准备比赛。
　　萨姆本人作为东道主，参加的是第二项比赛，因此这场乐得自在。整个友谊赛对外半开放，到场的观众不算少。他和庄野算是站在视野极佳的位置，故也不打算动弹，只随口和庄野以及其他几位友人闲聊起来。
　　“我是真的觉得兄弟你很眼熟，”萨姆好奇地对庄野开口，“嗯......我们以前真的没见过吗？”他摸摸下巴，说话时因为疑惑连带着英文也不算连贯，“我没有恶意......但是真的，我总感觉好像也是类似的场景......”
　　庄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赛道，场上气氛热烈，人群都在激动、兴奋又期待地讨论着。听了这话他趁着比赛还未完全开始冲场上的乔衍伸长胳膊挥了挥手，收回来后Alpha冲萨姆笑了笑，“我们确实见过。”
　　裁判挥动手中的旗子，不同号数的赛车争先恐后地出发，人群雀跃地伸长了脖子，或为自己支持的选手加油喝彩，或讨论着哪位赛车手技术卓绝。庄野和萨姆没再为这个问题讨论下去，都专心致志地望向赛道——尤其是庄野，每每乔衍开到这个方向，这人总要在看台上大声呼喊，或者将小狗交给一旁的工作人员，自己则举着相机一顿狂拍。
　　银蓝色赛车的赛车手看上去十分驾轻就熟，优越的侧脸和亮眼的技术让观众们对这位赛车手倍加青睐。他神情专注，目光炯炯地望向赛道远方。只在经过某个看台时，会极轻极快地偏转一下目光。
　　在这个弯道不少，距离不短的赛道上，银蓝色赛车拥有着领先两个弯道的巨大优势。
　　负责比赛讲解的是萨姆的朋友，这位临时讲解员本身是某电视台娱乐节目的主持人，一向以情感充沛而著称。于是观众席的喇叭里满是他对于优秀赛车手的夸张赞美，目前在赛场上具有巨大优势的银蓝色赛车的驾驶者自然不会被落下。
　　于是在观众们自发的热烈掌声中，在主持人慷慨激昂的讲解中，在夏日耀眼的灿灿阳光下，银蓝色赛车作为冠军冲过终点线。随后，人高腿长的Omega从赛车中出来，带着笑意颇为潇洒地冲某个看台挥了挥手。
　　某个Alpha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大束花，然后一手抱着可乐一手揽着花束走上前去，“恭喜冠军，恭喜咱们乔老板！”
　　“谢谢，”乔衍接过花束，笑着打趣，“也算没有辜负咱们庄野和可乐两位同志的期待吧。”
　　“那当然，”庄野笑得灿烂，顺手拨弄了一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相机，“我已经记录下咱们乔老板的飒爽英姿了。”
　　乔衍顺着他的话语看向他脖子上的那台相机，其上挂着一个小小的赛车挂件。而萨姆也走过来，拍了拍乔衍的肩膀说，不愧是我最看好的赛车手之一。这位东道主马上就要参加比赛，因此夫夫两人都向他表达了期待和鼓励。萨姆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一旁的工作人员，爽快地应下。
　　那台被工作人员接过的手机也挂着一个小小的赛车挂件。
　　乔衍的目光蜻蜓点水般地掠过，随即停住。宛若枯木逢星火，他对上Alpha那双眼睛，在热闹的人群间，Omega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什么。
　　庄野正喋喋不休地夸着银蓝色赛车的精彩表现，赛车手本人却是微微仰起脸，轻轻地吻了他一下。
　　刚赢下比赛的冠军自然不缺关注，更何况一A一O都盘条靓顺。人们又能一眼看出其间不同于好朋友的氛围，眼见着这么一个亲昵行为，人群当即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善意的起哄。
　　大庭广众下某人当即卡壳，耳廓蹭地一下变得通红，连带着脸庞也染上一些红色，再开口时打了个磕巴，“嗯......萨姆说今晚有庆功宴，那咱俩的大餐就安排在明天好不好？我下厨，支持点菜！”他乐呵呵地说，“唔，感觉你好高兴，咱们更得好好庆祝！”
　　“嗯。”乔衍应声，却在心中咽下一句话。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逐渐拼接，Omega眨了眨眼。
　　嗯，不仅是赢了比赛，而且还发现了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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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夏天（正文完）
　　H大坐落在美国马萨诸塞州波士顿都市区剑桥市，拥有悠久的历史和令人瞩目的教学成果，是享誉全球的顶尖私立研究型大学。
　　“新生入学的时候会被通知你自己被分到了十二个宿舍中的哪一个，不过我当时图清净，后面递交申请一个人住。”漫步在校园里，乔衍显得熟稔又平和，“嗯……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一栋。”
　　“感觉是很不错的位子，”庄野四下看了看，“离图书馆很近。”Alpha替Omega整理了一下帽檐，“今天有点晒。”
　　草坪上坐着三三两两野餐的学生，笔直参天的大树为想要寻找一处阴凉地的学生提供了一个蛮不错的去处，有人在树下小憩，有人在树下看书，有人说起自己最新的实验结果。主要由红色组成的校园建筑庄严巍峨，阳光倾洒其上时，蓝色的窗户会折射出点点亮色，温暖大气。
　　“我记得你大学以前是在国内读的，”庄野好奇地问，“刚过来这边上大学会不会不习惯？”
　　“不习惯肯定会有的，文化差异，生活习惯差异，”乔衍想了想，“饮食还是蛮需要克服的，我可能是纯正华国胃，”Omega摇摇头，“最开始在这边吃的时候觉得还行，稍微吃了一两周还是觉得难受。后面还是请了做饭的阿姨。”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失笑，“第一个阿姨擅长川菜，其实在那之前我不太吃辣，她第一天做饭的时候我忘记跟她说了，当天我被辣得挺难受的，但又觉得好吃。”
　　“你现在不算很能吃辣，但也……”庄野恍然大悟，“得，原来饮食习惯也还是从自身开始克服了一部分。”
　　“是的，”乔衍点点头，“川菜好吃，就跟阿姨说循序渐进好了。后面那个阿姨因为家里面的事就回国了，给我推荐了另一个做川菜的阿姨，第二个阿姨不仅会川菜还会粤菜，汤煲得特别好。”Omega提到这时满心感慨，“嗯，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饮食文化差异确实接受不了。”他顺口说，“所以我一直觉得会做菜的人很厉害，哎，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的？我记得你说过Q大的食堂蛮不错的。”
　　“呃，”庄野没想到这话题峰回路转最后还是落到了自己头上，“嗯，高中，这么说是不是显得好不务正业。”Alpha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那你学习厨艺两手抓？”乔衍略一吃惊，随即毫不吝啬自己的表扬，“现在看来，还都抓得很好。”他打趣地说，“学校宿舍能练习做饭？不会跟我一样炸过厨房吧。”
　　“炸还是炸过的，”庄野觉得自己越说越小声，慌里慌张地转移话题，“这次进来要不要去看一下你的老师？”
　　“是要去拜访一位，其他教过我的大多和埃文先生一样陆陆续续都已经退休了，”乔衍笑了笑，“不然还可以去拜访一下他们。”他晃了晃手机，“不过埃文先生已经给我回了消息，说欢迎我们过去看他的天竺葵。”说到这儿Omega顺势看了一下腕表，“和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现在可以去看看还没退休的那位老师，你可以叫她贝拉女士。”
　　好巧不巧，贝拉女士的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位教授，乔衍对后者不熟，但能感受到一旁的Alpha在看见对方时僵硬了一下。夫夫走进去打招呼，陌生教授原是过来和贝拉女士约明天的下午茶，恰巧也要告辞。贝拉女士起来送他，简单介绍一下来访的人是自己的学生和他的伴侣。两边互相问好时这位衣着考究的男人顺势说着你们好，随意瞥见乔衍两人时，目光移到庄野身上时有些怔愣，不确定地说，“庄？”
　　显然是躲不过了，庄野只得硬着头皮伸出手去，“呃，埃德加先生，很高兴能在这个迷人的下午再次见到您。”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衣着考究的男人弯起眼睛，“听贝拉说这是你的伴侣，你们很般配。”他顿了顿，“我记得你是回到了你的祖国，现在还在学计算机相关吗？”
　　“是的，我现在在念硕士。”庄野顶着一旁乔衍好奇的目光，一边回答。
　　“那很棒！”埃德加教授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哦，可惜我不得不离开了。虽然你当时选择离开H大，这使我们的师生的时光有点短暂，算是遗憾。但我很高兴见到你和你的伴侣，以及你听到仍在学习计算机。”他笑着和乔衍握了握手，与在场的几人道别后走出去。
　　不错啊，乔衍眯起眼睛，感觉颇为奇妙，Alpha秘密不少。
　　Omega感受到Alpha瞥过来的眼神满是“你听我解释”的惊慌失措，感到一阵好笑的同时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手，平和地为他介绍贝拉女士。
　　于是三人在办公室里闲聊起来，话题的中心大致是乔衍当初的校园生活和两边生活的近况。在贝拉女士办公室里待的时间不算太久，原本乔衍想请老师吃个饭，奈何学院突然有急事推脱不开，双方只能遗憾地表示下次再约。一A一O走出办公室时天还亮着。
　　“是不是得贯彻一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乔衍乐呵呵地任由庄野牵着自己的手，见这人有些忐忑不安，Omega打趣式地补充，“嗯，我没生气，不过我得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在我们结婚之前就喜欢我啊？”
　　“啊，啊？”庄野原本只想着乔衍会问为什么H大的教授认识自己，谁知对方不按套路出牌，上来就丢了一个王炸，Alpha舌头都捋不直了，“怎，怎么这么说？”
　　乔少当家向来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此刻也是如此。他慢条斯理地说，“我最近知道了一个秘密，”Omega抬起手，示意Alpha看自己这修长指节上的精致戒指，“Hudson先生说，这对戒指是由你亲自设计的，用于自己和爱人的婚戒。”
　　“不会这个爱人还另有其人吧？”
　　“没有！”庄野一着急，说话的声音忍不住大了些，陌生的东方语言和不小的音量让路过的学生忍不住下意识看过来，当事人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自己的耳朵，“......只有你。”
　　“嗯，”乔衍应声，“你那个相机上的挂件，我一直觉得眼熟，这两天看见萨姆的手机才想起来，好像是我们俱乐部有一次搞什么纪念活动送的。萨姆说当时是累计看了我们俱乐部友谊赛满八次的纪念品。”Omega继续推断，“他老是说你眼熟，现在看来你俩真有可能见过，而且你那天戴着一个相机捧着一束花的时候我也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嗯。”庄野老实巴交地交代，“以前有一次想给你送花，人太多了。”
　　“对不起，”Alpha闷闷地说，“这些事的确是瞒着你的，之前......不敢说。”
　　这话正常，毕竟Omega最初只打算找个合作伙伴似的伴侣，庄野要是急赤白脸地一通表白，乔衍能马上把人拉进黑名单。Alpha内心惶惶然，知道这一行为是隐瞒，此刻耷拉下脑袋，“嗯......”
　　“现在看来倒也是很好的一件事，知道你很早就喜欢我，”乔衍乐道，“第一反应是很惊喜，后面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有点自恋。”他忽又一愣，“等等，刚刚那个教授说的......”Omega想了想，“你当时来H大读过书？后来转学了？”
　　“嗯，”庄野见状干脆和盘托出，“你当时回国，我在这儿读了一学期然后转学了。”
　　这话说出来活脱脱一个恋爱脑，乔衍不由得失笑，“虽然我很惊喜，不过还好Q大的计算机也很好，不然我真的会觉得有一点可惜。”他斟酌着说，“我有时候觉得，你是一个蛮执着的人。”
　　整个校园温馨平和，走廊上有轻声交谈周末去哪儿游玩的学子，也有衣着考究、脚步从容的学者，窗外有扑簌簌飞过的鸟儿，也有哗啦啦流淌着的喷泉。
　　Omega略带一些打趣地说，“如果不是你执着的话，咱们或许不会在一起。”
　　“那我还是愿意相信我们还是会有其它缘分，”Alpha摇摇头，“感觉除了你，我也不会再这么喜欢谁了。”
　　“啊，这倒是让我脸红了，”乔衍自觉耳廓发热，“有时候真觉得你是不是去看了什么恋爱宝典，说话......不过我认为直率也是你的优点。”
　　其实某人只是依靠本能行事罢了。
　　若不是有人千里回国，若不是有人自荐枕席，若不是有人在每一次忐忑后仍选择坚持，究竟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得而知。
　　“也行真的要看眼缘？”乔衍大大方方地说，“除了你我的确没喜欢过其他人，这是缘分吗？”他又笑，“你说的对，我也愿意相信我们还会有其它缘分。”
　　Omega压抑不住好奇，“所以小庄同志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吗？”
　　“这个嘛，”庄野眼珠子一转，显然是在打什么主意，“过几天向组织汇报可以吗？请求批准。”
　　“好吧，组织上同意了。”乔衍也不强求。
　　“小庄同志保证不会忘记，”庄野酷酷地敬了一个礼，“现在申请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当然可以。”
　　......
　　埃文先生年纪不小，但看上去依旧精神抖擞，他用胖乎乎的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乐呵呵地领着两人去看自己的花。
　　乔衍笑着说这些年来看您，倒是发现您这养花的手艺是越发好了。
　　庄野接过话头，说阿衍怕是不知道吧？反正我读书的时候，大家都公认埃文先生这儿有加利福尼亚州最好的天竺葵。他顿了顿又打趣，最开始我不同意。说这话时埃文先生毫不客气地用怀疑的目光瞟向这位既算学生又算徒弟伴侣的年轻人，佯装威胁地摸着下巴。于是Alpha笑着举手告饶，没，我后来坚决拥护这个观点，还一直积极宣传。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埃文先生领着他们到那个小花园的石桌石椅处坐下，他老人家最近沉迷可乐，还和庄野达成共识——要加上薄荷叶、冰块、柠檬片才好喝，三人一人捧着一杯聊天。埃文先生是个作息规律的人，这一点表现在他每天下午都要带着宠物遛弯，雷打不动，谁来了也改变不了，他老人家称之为要和它的爱宠维系感情。
　　你不理解？胖老头说，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难道不喜欢带着仓鼠在夕阳下遛弯吗？
　　他老人家养了只胖乎乎的小仓鼠。
　　庄野随着乔衍和埃文先生暂时道别，ALpha凑到Omega耳边嘀咕：可是埃文先生这遛弯儿......小仓鼠待在他手上或笼子里，感觉好像也没怎么锻炼到啊？
　　乔衍失笑，坐回到石椅上说，你这个关注点倒是好玩。
　　庄野顺势坐在他身边，指了指他们面前的那栋办公楼，“小庄同志向组织汇报，”他换了那副公事公办的语调，带着一点期待和紧张，“嗯......其实我们第一次遇到的时候，是在埃文老师的办公室。”
　　Alpha说，“当时我和江宁宇打赌谁先学会做饭，结果他不仅把厨房炸了还因为食物中毒把自己搞进医院洗胃，我来找埃文老师交维修金就碰见了你。”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剖析自己的心态又有点害羞，“嗯，我对你......一见钟情。”
　　他见Omega一直没有吭声，有些心慌，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对方。
　　乔衍笑出声，点了点他的额头，“在胡思乱想？”他弯着眼，“我只是在想，我当初收下你的维修金后是怎么交给埃文先生的，我记得那天的天气很好。”
　　“你，你想起来了？”庄野说这话时显然有些雀跃。
　　“嗯，”乔衍点点头，“我现在在想，其实我那时对你有点印象，因为后面你不是经常来看我们的赛车联赛？”他有些不确定地说，“我觉得我好像在学校里也见过你。”
　　那道曾经隐藏于校园时代不同场景的少年身影，逐渐从岁月的长河里走出来，走到他的面前。
　　“应该......”庄野补全对方的设想，“因为我悄悄溜进去过几次，还听过你的一次演讲。”Alpha竖起大拇指，“特别好。”
　　“我那天对你的印象应该是蛮可爱的一个学弟，”乔衍眨眨眼睛，“现在嘛，也很可爱。”
　　“乔老板你犯规啊，”庄野佯装捂住胸口，“是不是背着我去上恋爱教程了？”
　　“这真没有。”乔衍淡定地喝了一口饮料。
　　谁知诡计多端Alpha忽然起身单膝跪下，从他那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Alpha笑着说，“初遇七周年快乐！”他又仰起脸一字一句地问：
　　“那请问亲爱的乔衍学长，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
　　他顿了顿，打开盒子里取出那枚精巧的戒指，其上山茶花生长盘旋，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他在心里说，也是我对你一见钟情的七周年。
　　乔衍笑起来伸出手去，语调温和坚定，“好啊。”
　　加利福尼亚州的风穿过山谷，穿过草坪，花园里天竺葵紫色的花瓣在风中舒展，昆虫在枝头低唱，落日的余晖抚过万物，鸟儿追随着灿灿霞光飞向地平线。
　　而他与他，将共度每一个生机勃勃、鲜妍灵动的夏天。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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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
　　番外目前存了一章第三方视角，之后的番外大概是随机掉落。暂时定下来的有生子，一点小日常什么的。
　　先领着庄狗狗和乔狐狐感谢你的陪伴jpg.
　　# 番外


第58章 番外一
　　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其实很像电视剧里校园爱情的开端。
　　正值开学季，我费力地拎着我的箱子一步一步走——没办法，装的东西太多刚刚又不小心摔了一跤，箱子的滚轮被磕坏一个。飞机起飞前没看当地天气预报的后果就是我当天穿了一件特别厚的外套，初春回暖天我一瘸一拐走得满头大汗，索性找了个花坛旁的长椅直接坐下，气喘吁吁地看着其他学生说说笑笑地带着行李往宿舍走。
　　我想大家都应该听过所谓“眼前一亮”“鹤立鸡群”之类的词，毫不夸张地说，他站在人群中就是那个样子。原谅我没啥文采，不是很能形容出那种感觉，大概就是他逆着光走过来的时候，高高瘦瘦、穿着清爽，帅得能拉到隔壁电影学院直接出道了。而且他人高马大，我觉得应该是个Alpha。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遇上好看的帅哥自然应该多拍两张，可恨我没有这个胆子，只敢借着头顶棒球帽的遮掩多看他几眼。本来我正拿着我那可恨的微积分课本给自己哗哗地扇风，看见他后我不好意思再继续扇，总感觉太豪迈粗犷。
　　帅哥似乎需要帮助，见他迷茫地打量了四周很久后又低下头对着手机敲敲打打，我得出这个结论。正当我怀疑这是不是老天爷给我指定桃花准备勇敢出击、甚至已经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我余光瞥见一个眼熟的身影小跑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班班长大声说，“哥们儿，你就是庄野吧？刘老师让我带你去宿舍楼登记。”
　　帅哥点点头说了句，“嗯。”
　　那时候我已经准备出声了，好险刹住了车，班长认出了我，热情地说，“小杨，你今天返校啊？怎么站在这儿，你行李呢？”他这么一招呼，连带着那位帅哥也看向我。
　　我总不能说我见色起意准备迈出脱单第一步——去要帅哥的联系方式，只得硬着头皮说，“我看这个同学好像在找什么，想问问能不能帮上忙。”
　　“哦，你说他啊，来，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班这学期来的新同学，叫庄野。”班长这人实在是热情，又对着帅哥把我介绍了一下，我不知道从哪儿开口，只得在他说完我的名字后补上一句，“叫我小杨就行。”
　　帅哥的名字听上去很好听，就是不知道是哪两个字，本来记个音调回头再看班级群就行，但我也不知道一向不善与人交谈的我当天哪来的这么多勇气，“同学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啊？”
　　“哦，是山庄的庄，平野的野，咱们以后就是同学了。”帅哥笑了一下，“我刚刚也看见你了，那个椅子旁边是你的行李吧，需要帮忙吗？”
　　一旁的班长闻言目光转移到我的那堆行李上，表示自己也可以帮忙。
　　我想我点头的时候耳朵可能有点红，又觉得帅哥的名字着实很好听。
　　学校的宿舍设置是Alpha、Beta、Omega各有分区，再以第一性别分栋，Beta和其他两种性别基本很少混寝，更别提其他了。我是个Beta，班长是个Alpha，因着非同栋宿舍人员进入宿舍需要登记，我悄悄地瞥了一眼登记册，得知帅哥是个Alpha。
　　新出现的帅哥引起了我室友们小小的围观，我向两人挥手告别后我室友啪地一下把门关上说是要对我进行审讯，我只得一五一十地老实交代。一位室友兴奋地冲我挑挑眉，“一个班的，这还不近水楼台先得月？”
　　“就帮忙抬了个行李，再说班长也帮忙了，怎么净你会预测未来。”我红着脸揶揄回去，表示真就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但必须承认，当他领着我的行李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班长聊天时，我满脑子只有一句话——他的眼睛好好看啊。
　　……
　　男生们的友谊大多离不开体育运动和游戏，何况身处计算机系，电脑更是不离手，帅哥则很快和班上同学打成一片。
　　他是很优秀的一个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是篮球场上的亮丽风景，是滑板社的招生门面，是同学们口中戏谑又认可的Q大一棵草，是大创成果、绩点成绩名列前茅的大佬，是新学期开学典礼的学长代表，是学校保护流浪小动物社团的赞助人之一，据他室友透露，他还会一手好菜。
　　帅哥，虽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但还是继续叫他帅哥吧。帅哥进校不久就收到了情书，更有甚者在论坛上超话里扬言要多少天拿下他。我听到过班上的同学拿这些帖子揶揄他，说咱们Q大一棵草有没有看上的啊，跟哥们儿几个分享分享呗。
　　“可去你们的吧。”这是他对班上的同学的说法。
　　“谢谢你的喜欢，但很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这是他对递情书或当面告白的人的说法。
　　帅哥每次对外都说是有喜欢的人，可大学本科四年读完了大家都没见他谈一次恋爱，于是大部分人都认为那句所谓的“有喜欢的人”不过是帅哥的挡箭牌，那个人的存在不过是帅哥的谎言而已。若是帅哥反驳，他们就会勒令帅哥说个名字，每当这时帅哥总会支支吾吾，大伙儿便更坚定帅哥只是找借口罢了。
　　我必须承认我是个胆小的人，我不敢离他太近，自知平凡的我可能在帅哥眼里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同学。我不敢参与他们之间的揶揄，却又在每次帅哥说不出名字时内心纠结不已——那个“喜欢的人”，究竟存不存在？
　　我又常常对自己说，只是同学也很好了。
　　但我还是想离他近一点，于是我参加了篮球社，尽管只是后勤。假期里我不信邪地试了好几次滑板，奈何体育神经确实不发达不得不放弃。每次上课总会提前到，我知道他最喜欢坐在教室的哪个位置，提早一点去，就可以找一个称心如意的位置：既不要离他太近，又能看到他是最好的了。听说他和朋友成立了工作室，我便认真去玩每一款出品人写有他们工作室的游戏，在那个工作室的社交媒体账号下留言支持。
　　帅哥成绩很好，因此早早地就保了研，我的成绩排名不上不下，加之专业又卷，明晃晃的保研无望。
　　替他高兴的同时我又暗自为自己打气，试一下吧，试试看考研能不能和他同一个导师。后来我做卷子做到天昏地暗，刷题刷到看到软件名就想吐，我室友惊讶于我考研这么拼，啧啧称奇地说一看就瘦了不少。
　　我觉得我是幸运的，因为录取名单出来的时候我如愿以偿。
　　读研的日子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他依旧在人群里闪闪发光，我依旧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不过因为在同一个导师手底下，我和他的交集比本科多了一些，借一次传资料的机会，我加上了帅哥的微信，是个动漫的头像。
　　好友申请通过的那天他向我发了个同学你好，我战战兢兢地给他回了句你好，然后把文件发给他，他回了句谢谢。
　　一共就四条消息，但我躺在宿舍床上盯着这个聊天框看了小半个小时，然后心满意足地睡觉。
　　意识到一点不同寻常是帅哥有几天格外高兴，在所有人恨不得缩进羽绒服的冬天里走路走得脚下生风，几乎就要蹦蹦跳跳，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喜悦。有一天他甚至直接请他宿舍吃饭，据他宿舍长说他喝了个大醉也没透露出一星半点。
　　大家都很好奇，但帅哥守口如瓶。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世界上最难隐藏的是三件事：贫穷、喷嚏，还有爱情。
　　更何况其实帅哥根本就不打算隐瞒。
　　我想那条朋友圈应该是公开可见，照片里那人优越的侧脸轮廓分明，Q版小人生动可爱。导师和其他同学们纷纷在底下点赞评论，而我愣了一会儿，茫然地眨眨眼睛然后也点了个赞。
　　说起来微信点赞的形状真是最大的杀人诛心。
　　说起来我也佩服我自己，内心被潮水一般的失落淹没时，大脑似乎还在一丝不苟地运转——看照片是约会吧，应该是吃饭和看电影。我捧着手机对着那条朋友圈呆滞许久，直到手机熄屏我才恍然大悟般再次点亮，却没有评论的勇气。
　　他应该很喜欢他吧，我心想。
　　生活总是要继续的，这是我在失眠到凌晨三点后得出的结论，毕竟ddl不相信眼泪，更不相信失恋。
　　我一度后悔和帅哥选了一个导师，没有什么能比写不出代码的失恋者还要经常看见自己暗恋的对象更悲惨。我在一番愤愤不平后安慰自己：算了，至少帅哥的脸还是很好看的，至少帅哥从来不玩暧昧。
　　然后我第一次看见了帅哥他对象真人。
　　我已经习惯去看帅哥的每一场篮球赛，也早已把帅哥那条朋友圈里的每一张图片刻进脑海。因此当我看见那个人的一瞬间，我就知道我不会认错。
　　帅哥的对象果然优秀，站在人群当中也是最瞩目的那一个。论坛和超话早就把能找到的资料贴了出来，因此我得以知晓那位Omega的身份乃至一点经历，甚至还觉得这么一看咋感觉是帅哥高攀。
　　通俗点说，这人站在那儿，就是盘条靓顺，气质颇佳。
　　我也没啥嫉妒心理，甚至在看见帅哥偷偷望向他对象时内心都还算平静，有点难过，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是觉得果然如此，没过两天看见帅哥无名指戴上了戒指也是这个心情。
　　第二次看见那位Omega是在公园那儿，彼时帅哥室友家乡遭遇水灾芒果滞销，他连同其好友多方奔走宣传和奶茶店推出夏日第一芒。帅哥本人还笑道自己请教了家中那位，嚷嚷不成功便成仁。为了扩大线下影响力以及进行芒果义卖，大伙儿办了一场消夏晚会。
　　那段时间我正好在那个奶茶品牌开在公园旁的分店打工，当天被分派到的是发宣传单的工作，我很满意，因为我听说帅哥等会儿也有一个表演，我打算去看看，如果站的位置比较好的话争取录个像。
　　但是那天聚集在公园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挤了半天也挤不进去，甚至一度被推搡着差点摔倒——之所以是差点，是因为旁边有人伸手扶住了我，并说了句“小心”。我连忙站稳了道谢，抬起头时正好看清楚对方的脸，是帅哥他对象。
　　他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他。因此我惊讶万分又觉得意料之中的同时没再说些什么，配乐已经响了，我抬头去看是不是帅哥他们的演出。
　　的确是滑板社的表演，但我和那位所站的位置不算太好，看得见舞台却也不是那么清晰。我仰着脖子看了半天勉强认出了帅哥的位置，余光悄悄地瞥向旁边的Omega。
　　我一度想过他有没有找到帅哥的位置，毕竟距离真的不近。但很快我知晓了答案，帅哥一下台，身旁的Omega直接收回了目光，低头看了一会儿手机就离开了。
　　我回想起他刚刚的样子：他一直盯着舞台，那样安静，那样专注。公园路灯的灯光斜斜地照在他身上，很像帅哥朋友圈里那张照片的味道，静谧的，美好的。
　　第三次看见帅哥和他对象还是在篮球场，而且那场正好是决赛。当天我是后勤部主负责人之一，比赛中场休息时我听到旁边的学生窃窃私语，说帅哥他哥来了，还说两人感情看上去真不错。
　　我站在场边，看着帅哥和他对象聊天，心想这哪里会是兄弟。
　　毕竟我暗恋一个人这么多年，喜欢一个人时是什么眼神，是我再清楚不过的事情。
　　是那种在阳光下晒得微微融化的雪山，是那种繁星闪烁的夏夜，是那种旁若无人，眼中只能完完整整地倒映出一个人影。
　　最近一次看见帅哥和他对象？
　　是朋友圈，帅哥晒了婚礼现场的照片,两个人看上去很幸福很般配。
　　我觉得挺好的。
　　他邀请了他的室友和一些同学，大抵是托同一个导师的福，大家平日关系不错，所以我也收到了请柬。不过我拜托同学转交了贺礼，人没去。一是我不太喜欢去人太多的地方参与交际，二是我觉得自己到现场没准儿会落泪，毕竟有这么一份真情实感的经历，再去看人婚礼，怎么想都有暴露自己暗恋帅哥的风险，果断婉拒。
　　拥有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得知结局的那一刻，你内心更多的是尘埃落定的恍然。
　　借之前看到的一句话：可能我一早就知道吧，月亮不会奔我而来。
　　我不觉得自己很差，也不后悔有过这段经历。我甚至还得感谢它，感谢我自己：为了离他更近一点，当年我算是在学业上下了更多功夫，功课扎实了不少。再说能认识这样的帅哥，本来也算是不错的收获之一吧。
　　他太好啦，我相信他选择的人也很好，所以他不喜欢我，也是一件不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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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番外二
　　众所周知，小孩子总是童言无忌，而且富有强烈的好奇心。
　　庄豆豆小朋友与自家舅舅舅妈的关系一向很好，因此在得知庄念夫妇即将分别出差、家中会有两天没有大人后，庄野和乔衍便决定邀请小朋友去家里玩。
　　猫咪到新的环境会有应激的情况，雪碧月份小，这种情况就更严重些。后面又生了点病，加上打疫苗、庄淼白小朋友开始上小学等种种情况，庄豆豆和雪碧一直没怎么见过。
　　“舅舅舅妈家有了一个新成员，”庄野左顾右盼一番，又用手掩住嘴巴佯装神秘的样子，“豆豆想不想来看一看？”乔衍则坐在他身旁看他俩互动，适时插一句，“嗯……豆豆应该会喜欢。”
　　“好啊。”年幼的庄豆豆平日里就是喜欢交朋友的活泼性子，此刻自然满口答应下来。庄野见状便和她来了一出“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庄重仪式，Alpha点点头示意自己上楼去和在书房里看书的庄念说一声，客厅里就剩下乔衍和庄豆豆两个人。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谁知庄豆豆小朋友一边好奇地看乔衍的小腹部位，一边问，“豆豆是要有弟弟妹妹了吗？小宝宝好可爱的。”
　　这边的乔衍目光正从应答Alpha的动作里收回，听了这话也没想到自己身上，庄念夫妇也没说过最近有什么二胎计划。因此Omega一头雾水地问，“嗯？为什么这么说？”
　　“家里有了新成员，”庄豆豆有理有据地说，“不是说舅妈有了小宝宝吗？”她顿了顿又说，“欣欣跟我说我舅舅舅妈关系好，我可能很快就有弟弟妹妹了呀。”小姑娘歪了歪脑袋，“我有好多好玩的玩具可以和他/她一起玩呢！”
　　这下乔衍明白什么叫做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他哭笑不得地跟她解释，“不是小宝宝，”大人斟酌着用词，面对小孩时自动放软了语气，“豆豆你看，可乐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嘛。”
　　“哦——”庄豆豆点点头，“那是可乐有小宝宝了？”
　　天地可鉴，可乐只是一只已经做了绝育的小公狗罢了。
　　“不是可乐，”乔衍这下有些词穷，他怕小姑娘不明白“绝育”的含义，此刻便想方设法地找一个词替代，“可乐.......之前生过病，后面去医院看了，医生说它不会有小宝宝的。”
　　“啊？”庄豆豆当即遗憾道，“那好吧。”她揪了一下自己的小辫子，抽抽鼻子，“不知道可乐会不会伤心，小宝宝很可爱的。”
　　“你们背着我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庄野眼尖，立马发现了乔衍神情中的不同寻常，Alpha走过来时故意摇头晃脑，“豆豆，你是不是欺负阿衍了？”
　　“豆豆才没有，”庄豆豆瞪大了眼睛，没见过这么胡说八道的人，随即瞪了瞪眼睛，“哼，我看看舅舅才是坏蛋，是不是又背着豆豆去吃冰淇淋了？”
　　“哇，我冤枉啊。”庄野是个惯会哄着孩子玩儿的，随即佯装难过地说，“豆豆太让舅舅伤心了，豆豆要为舅舅做主才对。”几句话的戏精程度让坐在一旁的乔衍叹为观止。庄野又话锋一转，“这样吧，你跟舅舅说说你刚刚在跟舅妈说什么？”
　　年幼的孩童怎么可能是诡计多端的Alpha的对手，没两句话就败下阵来，竹筒倒豆子般老老实实地说了。
　　谁知庄野听完也是一愣，和乔衍对视一眼后明白了Omega的不自在，恰巧庄豆豆说完又补充一句，“那舅舅舅妈什么时候会有小宝宝啊？”
　　“这个问题要我和你舅妈商量过后才能告诉你，”庄野一本正经地跟她说，“不过也有可能以后都不会有。”鉴于基础的生理课是必备内容，说完这句话Alpha想了想，“你们老师应该有说生小宝宝很辛苦，舅妈更重要，对不对？”
　　他面上郑重其事地跟小孩说话，手上却很不老实地悄悄拉住乔衍，指尖碰到时Alpha冲Omega眨眨眼，大概是“包在我身上”的意思。
　　乔衍也不说话，看着这人发挥，只手上轻轻回握一下。
　　“舅妈更重要，”这头的小姑娘思考了一会儿后点点头，“嗯......生小宝宝好像是很辛苦。”
　　“是的，”庄野跟着点点头，用空着的手指了指楼上，“所以妈妈很辛苦，你要上去对她说‘谢谢’和‘辛苦了”对不对？”
　　庄豆豆很爽快地认可了这个提议，穿着拖鞋哒哒哒地往楼上跑，庄野喊了一声“要看妈妈在没在忙哦”，乔衍则叮嘱了一句“慢点，不着急”。
　　“你还蛮会教育小孩儿的。”乔衍沉默一瞬说道。
　　“可能是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庄野转了转眼睛，“他们都说我小时候很调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Alpha摸了摸下巴，“也可能是小时候太能屈能伸，所以积累了教育和被教育的各种经验。”
　　乔衍被他随手举的几个例子逗得直发笑——什么对水银温度计好奇把它扔进热水结果温度计断掉了，什么看了电视剧跃跃欲试悄悄离家出走啊，什么跑到花园里玩时嫌笼子里的鹦鹉吵和小伙伴一起把小鸟的毛拔了啊，什么偷偷拿母亲的化妆品给自己画了一个大花脸啊，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某种意义上来说，庄野同志的童年生活还是很多姿多彩的。
　　“所以说，你想不想要个小孩儿？”乔衍笑了一阵后冷不丁发问。
　　庄野被这人的一句话说得愣住，随即移移位置和对方靠得更近，直至把人圈进怀里，“就像我刚刚和豆豆说的，这件事的决定权在你，”他微微低头，亲昵地蹭蹭Omega的鼻尖，歪歪脑袋，“我没跟你说，上次学校组织我们学生去医院体检的时候我顺便体验了一下生产的疼痛模拟仪器，”他顿了顿，“顺产和剖腹产后续的刀口发疼都体验了。”
　　“我不是吓你，是真的很痛，”Alpha心有余悸地皱起眉，“我从那个台子上下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精神都恍惚了，回来就去看了看我妈。”
　　庄野抬手给乔衍剥了一个橙子，“关键是医生跟我说疼痛度因人而异，机器模拟只是一个普遍水准，”他很认真，一字一句地说，“我有个Omega同学说了句话我印象很深，她说其实让我们这些Alpha体验了也没啥用，我们又不会疼，可能只会庆幸自己没有这个烦恼。”庄野老实交代，“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我有想过孩子这个事情，”庄野垂下眼，瞥了一下Omega平坦的小腹，“我觉得我得换位思考，然后我这么一思考，就觉得太麻烦了不如不生，”他亲亲对方的眼睛，“我好像做事总想不全面，但我已经能想到很多难受的地儿了。”
　　“当时我还看了一些育儿书，”庄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随即叹了口气，“然后我就觉得做家长好难啊，当一个合格的家长感觉比写论文还难。”青年头秃道，“如果真的有了孩子，我至少得成为一个合格的家长吧？”
　　生育一事说来不过短短两字，于Omega而言，它带来的是十月怀胎的漫长等待，是影响工作的在所难免，是必然会面临一定风险的河中礁石，毕竟谁也无法保证整个过程一定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而爱人将面临的风险会成为Alpha心上的隐忧，一想到对象是乔衍，庄野更是感到头皮发麻。况且降临人世的孩子也一定会给新手夫夫们带来“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家长”的巨大挑战。
　　“这么看来，是我想的比较少了，”乔衍对这人瞒着自己的体验和一系列心路历程感到些许吃惊，他反握住Alpha的手，“你一直没跟我说这些，我还在想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孩儿，”Omega顿了顿，“但我又想着说你明明还挺喜欢和豆豆一起玩儿的。”
　　Omega说我想的可就远了，Alpha平日里就是一副中二的样子，有了小孩儿一大一小说不定得在家里每天上演一遍儿童连环动画片呢。
　　他这话明显是逗Alpha玩儿，庄野很显然心知肚明，只佯装生气地说，“怎么可以这么破坏我的形象？”他又说，“讲真的，这个事情决定权在你，”说话时斩钉截铁，“只要你不想要，咱就去医院节育！”
　　“啊？”
　　看到Omega瞪大眼睛，庄野只当对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连忙说，“不让你做，我结扎我结扎。”
　　“虽然这话说出来不合适，”乔衍沉默一瞬，“你要真做了可就更符合可乐他爸爸的身份了。”
　　“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庄野哭笑不得。
　　“我这么说吧，没和你在一起之前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我不排斥孩子，”乔衍和他认真商量，“风险什么的一定会存在吧，但我觉得我们可以负担得起。”Omega摊了摊手，“前几天我上街看到一对夫妇牵着他俩的孩子逛街，三个人讨论小孩儿更像谁。”
　　“我当时忽然就想到，哦，好像生个孩子也挺好的，我觉得庄野的眼睛就很好看......”
　　Alpha冷不丁插嘴，“我觉得你的眼睛更好看。”说完又在脸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闭嘴。
　　“有个孩子，像你也像我，或者就是他/她自己，我觉得都很好，”乔衍眨眨眼睛，“不过你说的对，怎么当家长是得好好研究，也许我们可以去报个班上上？”
　　“你不怕啊？”庄野没头没脑地问。
　　“哦，一点儿担忧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乔衍说，“但我们应该可以一起承担风险。”
　　他抱住他时串在项链上的戒指微微硌在皮肤上，不疼但有真实的触感，其上的山茶花沾染着余温显得温暖。
　　“嗯，”他郑重其事地答应他，“我们会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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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番外三
　　虽然两人很早就达成了可以要孩子的共识，但某位诡计多端的Alpha嚷嚷着要多过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Omega又一向纵着他。因此在一段时间里，两人一边去上“家长培训班”，一边刻意地避开一些行为。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偶尔气氛到位也总会带来些许想法，所以后来两人又达成了新的共识——还是顺其自然吧。
　　而得知小生命的存在，是在一个天高气爽的秋日。
　　“要不你再等等，我这儿还有两段代码跑完就可以下班了，”随着工作室规模进一步扩大，Alpha现在被人称作小庄老板，他在电话里抓狂的样子让人仿佛回到了高中时期和朋友一起熬夜看球赛的时候，“这样，我现在就下班陪你一起去呗。”
　　“身为老板要以身作则，尽量不要迟到早退。”乔衍老神在在地说，“就做一个常规体检而已，应该就是前阵子出差有点太频繁了。”Omega一边慢慢打着方向盘一边劝他，“真要有什么事我肯定会给你打电话的。”
　　Omega向来是恪守生物钟的人，平日也习惯了早睡早起，近来却有些嗜睡，早晨哈欠连天。这件事在庄野身上不奇怪，在乔衍身上就显得反常。当事人只当自己是前阵子接连出了几个差需要调整一下，尤其是有两趟还飞的是国外，因此不甚在意。但Alpha忧心忡忡，再三强调要带Omega去医院看看，乔衍拗不过他，揉揉额角便答应了。
　　然而庄野的工作室最近和一家蛮有名气的品牌联动，事业蒸蒸日上带来的便是身为老板的庄野忙得不可开交。这不，到了约定好陪乔衍去检查的日子，某人却不得不在办公室可怜兮兮地跑代码。
　　某个Alpha的怨气和委屈溢于言表，不满地趴在电脑前嘟囔，“我下次要做甲方，当乙方也太难了，好痛苦好痛苦。”
　　乔衍被他逗乐，故意打趣他，“照你这话，那以后你就要往你口中万恶的甲方路线跑了？”
　　“听上去不是很好，”庄野摸摸下巴，“算了，顺其自然吧。”他一边打电话一边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还剩一个半，至少赶得上去接你，”Alpha拍拍自己的电脑，“希望它能争气一点。”
　　“你开车吧，我先挂了。”话虽这么说，某人还是黏黏糊糊地说了好几声“拜拜”才舍得挂掉电话。
　　因着不太清楚是哪儿的毛病，乔衍准备顺便做个全身体检，第一项便是抽血，等结果的中途顺道去检查心肺。
　　医院的人不算多，递给他报告的医生顺口说，“产科在楼上，五楼。”
　　乔衍当即愣住，他拿着那几张薄薄的纸，半是惊讶半是怀疑地说，“呃，您的意思是……我可能是怀了是吗？”
　　负责转交血检报告的医生在判断数值上可谓身经百战，对方瞥了一眼电脑上的数据，询问乔衍是否有性/生活，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说，“根据HCG数值来看的话是这样的，想要进一步确认楼上产科也有更全面的检查设备。”
　　乔衍心说原本只想着胃口有些变化顺便来看看消化科，现在看来这挂的号不是很对。Omega谢过医生的提醒，转头去重新挂了个号。
　　排队的同时手机屏幕弹出消息框，原来是某个Alpha已经下班了，正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急冲冲地问乔衍在哪儿。
　　【阿衍】：在医院五楼。
　　【阿衍】：不着急，你路上慢点儿开。
　　负责影像探测的医生叫了新的号数，乔衍按捺住兴奋与忐忑进去。
　　科技的迅猛发展让人们能看到的生理变化更多，医生左手扶了下眼镜，指挥着一旁的护士移动着仪器。乔衍躺在病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投影在自己面前的、墙壁上的影像。
　　“根据血检报告和影像检测来说已经确定你是怀孕了，”这是位上了年纪的女大夫，说话时语气温和，“你看这正中央，对，就那个像小胶囊的胚胎，是你的宝宝。”
　　Omega专注地看着那个小小的圆点——真的很小，小到有些不起眼，但又是那么鲜明地存在着。得知了孩子的存在后一向被称为工作狂人的乔少当家有些担心和后悔，他忙不迭开口，“我前阵子连着出了好几次差，工作太忙休息的时间也不太多，会对他/她有不好的影响吗？”他下意识地动动手指，若非仪器挡着，便是要直接抚上那一片尚且平坦的腹部。
　　医生正准备开口，被放在一旁椅子上的手机响起。乔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应该是我爱人过来了。我接个电话，”Omega顿了顿，“可以让他进来吗？”
　　毕竟某人有时候有点急性子，自己来医院检查，刚刚还回了消息现在却不接电话的话，Alpha肯定会紧张一番。
　　“当然可以，不过得尽快，”大夫点点头，“有另一半陪护更合适，正好我把注意事项一起交代了。”
　　某人顺着指挥胡乱敲了下门就着急地冲进诊疗室，刚跑完代码的头昏脑涨加上乔衍不回信息带来的一点隐忧让Alpha顾不得其他：只见某人像个忠心护主的大狗一样上下打量了乔衍一番，急切地抓住乔衍的手安抚他一句“没事别怕啊”，随即慌里慌张又强装镇定地问，“医生怎么说？”
　　糊里糊涂又忐忑不安的人着急得仿佛脑袋都要冒烟。
　　看得出小两口的感情不错，“不是坏事，”女大夫乐呵呵地望向乔衍，“你爱人上来的时候可能没注意到整个五楼都是产科？”
　　“应该是，”乔衍见这人脑门上有汗，猜到Alpha大概是一着急连电梯也懒得等直接从扶梯处跑上来的。Omega被拉住的手动了动，“不是说不着急，让你慢点过来也行。”他眉眼弯起，偏浅的瞳孔里满是喜悦与兴奋，显得亮亮的，“是好事，你要当爸爸了！”
　　这下某人的大脑是真冒烟了。
　　庄野显然受到了很大的冲击，脸上的神情近乎一片茫然。Alpha傻里傻气地“啊？”了一声，后知后觉的喜悦涌上心头，带着一点新奇和紧张，“真的？我要当爸爸了？”他低下头去问躺在病床上的爱人，“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我感觉还行，”乔衍任由这人拉着自己的手，“大夫要给我们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哦，哦，好，我要当爸爸了......”庄野点头，又看向医生，“大夫你说，”说完这句他又嘟囔一句，“出门没带纸和笔……”
　　“手机备忘录。”乔衍看他懊恼，便出声提醒他。
　　“你刚刚担心的事情其实还好，因为你本身身体挺好的，但是之后肯定还是要尽量避免这种情况，足够的休息是必要的。”女大夫示意小护士把仪器收起来，“基本的忌口等会儿会有护士交代，我这边的话说些其他的。”
　　保持心情愉悦和营养充足，足够的休息和适当的锻炼必不可少，医生敲两下键盘编辑病历单，继续补充到，“哦，受激素的影响，Omega在这段时间的需求不会少，但要注意孕早期和孕晚期是不能有性/生活的哈，孕中期的话，适当、节制。”她叮嘱时风轻云淡，两位当事人倒是不约而同地红了红脸。
　　“好，好的。”庄野应答时打了个磕巴，捣蒜般地点点头，“谢谢医生。”
　　得到新身份的夫夫两人走出诊疗室时都有些恍然，庄野揽着乔衍，两人颇有默契地选择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消化这件事情。
　　Alpha亲昵地蹭蹭Omega的脸庞，“我感觉跟做梦似的，”他顿了顿又轻轻亲了自家爱人一下，说，“但我很高兴，”他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手搭在对方的小腹处，“就是那种中了奖的感觉，哇，我居然要当爸爸了，咱们两个要迎接一个小宝贝了。”
　　Alpha长舒一口气，“你刚刚没回我消息的时候吓死我了，”他指了指一旁的扶梯口，“电梯好慢，我跑楼梯上来的。”
　　“看的出来，”乔衍笑，“你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你额头上有汗。”Omega忍不住揶揄他，“不过这是不是说明你有点缺乏锻炼。”
　　“怎么这个时候还要吐槽我哦，”庄野佯装委屈巴巴地眨眨眼睛，但心情实在好装不了太久，“好嘛，可能是有点，我回去锻炼吧。”这人开开心心地说，“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他们肯定会高兴的。要不请大家一起吃个饭？再给大家宣布一下？”
　　某位大厨摩拳擦掌，看上去很是斗志昂扬，“我已经想好要做什么菜了！”
　　乔衍被他说动，也开始思考可行性，“得挑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周末最好，乔宸没有课。不过嘉羽最近好像在欧洲那边……”
　　“咱们去看爷爷和爸吧，我来的时候今天天气也不错，”庄野笑着说，“这种喜事肯定得让他们知道！”
　　“好，”乔衍点点头，他感受到Alpha的大手搭在自己的腹部上所传出的暖意，整个人也宛如泡在一方热乎乎的温泉里，“那我订束花。”
　　“我感觉我们得买好多东西，”庄野开始掰着手指头数，“嗯，让我想想啊……”
　　窗外银杏树的叶子随着微风打着转飘飘然落下，一把把小扇子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毯子。一旁的枫树枝干粗壮，叶子红得彻底，颜色瑰丽。绚烂的霞光层层叠叠，染尽云朵。坐在椅子上的两人说说笑笑地讨论要给孩子取什么小名，又该怎样告知身边的人这件事情。
　　是很好的天气，更是很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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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完结章
　　一、关于名字
　　对于小生命的出现大伙儿自然是欣喜万分，本着尊重夫夫两人的原则，取名这件事便由庄野和乔衍一手包揽。
　　大名的灵感源于庄野整理相册时的一句嘟囔，那是阳光很好的一个下午。
　　Alpha兴致勃勃地说，“哎，我发现我们和夏天好像特别有缘分，我第一次遇见你是在夏天，我跟你表白也是夏天，这个孩子的到来——”他掐掐手指一算，“应该也是夏天。”
　　坐在一旁的Omega正捧着一本新华字典为孩子取名这件事头痛——有那么多美好的祝愿，一个名字怎么囊括得完呢？再说了，取的名字以后小孩儿不喜欢怎么办？闻言便附和性地嗯了一声。
　　庄野把相册放到茶几上，整个人凑得离Omega更近，笑道，“还在为名字的事儿头疼呢？”
　　“你一个靠手边有什么饮料取名的人没有发言权，”乔衍揶揄他一句，随即叹了口气，“取名这件事是有点难……”他的目光落到那叠相册上，那里面大多是他们在一起后的合影或者对生活的记录，Omega喃喃一句，“夏天——”
　　“干脆名字里面也用个‘夏’字吧，既然他/她和我们都跟夏天有缘，夏天……生机勃勃的，也挺好。”庄野建议道，“姓乔的话，感觉得再加一个字念着才更顺口，加什么字呢……”
　　姓乔是一开始就定下的，当时庄野嚷嚷着Omega怀孕辛苦，如果有二胎的话再考虑要不要姓庄吧——被乔衍揶揄他想得未免过于长远。结果Alpha听了这话逮到机会就疯狂装可怜，一口一个是我表现不好吗？阿衍是不是打算生完这个就带球跑或者抛下我和孩子啊？茶里茶气的语言给Omega弄出一身鸡皮疙瘩，哭笑不得地推了推这茶味大狗的脑袋让他滚远点，最后被人眼巴巴地盯着时还是忍不住心软，故作镇定地咳了一声说看你表现吧。
　　“那就加个‘安’字，平平安安是最重要的。”乔衍托着下巴，冷不丁开口。
　　“好，”庄野斩钉截铁地拍板，“那就这么定了，乔夏安，小名也有了，就叫安安吧。”
　　二、关于中二
　　事实证明，中二病晚期选手带出来的孩子，多多少少也会有点中二。
　　在幼儿园里，乔夏安小朋友是一个长相可爱、尊敬师长、友爱同学的小男孩儿，很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欢，也一向被夸赞为“别人家的孩子”。
　　所以在乔衍第一次经历请家长时，是有些惊讶的。
　　“爹爹！”乔夏安眼睛一亮，用胖乎乎的小手擦了一下脸上还没完全干掉的眼泪，然后挥舞着小手朝乔衍打招呼。
　　“乔先生，”老师一手领着一个小朋友，客气地朝乔衍点点头，“您先坐。”她自己则招手让另一个老师过来带两个小孩儿过去玩，自己和乔衍聊起来。
　　在老师哭笑不得地讲述中，乔衍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两个小朋友为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超人争吵起来，彼此不服气时推搡了两把，谁也没讨好，都摔了一跤。
　　“其实也不算打架，这方面我们也已经引导过了，他们也已经和好了。”老师斟酌着说，“今天请您过来，是想和您沟通一下，安安对于这些事情……比较笃定。”她说话语速不快，“当然，我们这边也是认为呵护孩子们的想法是很重要的，但安安坚定说世界上有超人是他爸爸说的，说他爸爸就是超人。嗯，所以我想这方面可能需要我们家校共同引导一下……”她顿了顿，“我们最近会安排一些科普实践活动。”
　　这下乔衍也有些哭笑不得了，很明显，家有中二病晚期患者的后果就是让安安比一般小朋友更相信超人一类的存在。Omega想着那句“他爸爸就是超人”，心说这听上去的确像是庄野会跟安安说的话，随即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会配合。
　　看来得给安安换部动画片看了，最好能带点科普向，直接跟小朋友说这世界上的确没有超人是不可能的，那太直接了。乔衍开始思考——这的确是得慢慢引导。
　　乔衍用水把纸巾打湿，蹲下身擦了擦乔夏安的脸，Omega还没开口，小朋友自己先瓮声瓮气地开口了，“爹爹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答应过爹爹和爸爸的，不跟大家打架，”安安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但我跟小虎打架了。”
　　“那你们两个互相道歉了吗？”乔衍顿了顿，“做错了事要改掉。”
　　“我们已经和好了，”安安急急忙忙地说，小孩儿摸了摸自己的书包向乔衍证明，“我们还互换了饼干。”
　　“好，那爹爹也没关系，”乔衍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爸爸应该也开完会了，我们回家和爸爸一起吃饭好不好？”
　　“好！”
　　幼儿园离家很近，父子俩人步行回去。
　　吃完饭安安央求着去奶奶家找豆豆姐姐玩，一家三口回了老宅，夫夫两人一边注视着两个小朋友打闹玩耍，一边讨论今天幼儿园老师说的事情应该怎么引导。
　　两个大人讨论完都有些愁眉苦脸，谁叫Alpha中二起来说话过于信誓旦旦，找补都很难。Alpha抓抓头发，“完了，我真的有点后悔了。”他把下巴搭在爱人肩头，“我已经在思考安安长大后我在他心里是个什么形象了。”
　　“到时候安安就说，我那中二病晚期的父亲。”乔衍面无表情地吐槽。
　　“算了，我还是先给你们切个水果吧，”庄野自暴自弃式发言，“这个事情我们等会儿讨论，你想吃什么？橙子还是西瓜？我还是一样切一点吧。”
　　育儿路漫漫，新手夫夫只能上下求索了。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幼儿园组织小朋友们参观了派出所和科技博物馆后，彼时乔衍带着安安看的科普向动画片也看完两部。
　　接小孩这个工作一向是谁有空谁来，若赶上都有空则是两人一起。但庄野的事业比起乔衍可谓还在起步，自然也就不如乔衍的时间稳定。
　　一天安安小心翼翼地问来接他放学的乔衍，“爸爸是出差了吗？”
　　“嗯，爸爸明天才回来。”乔衍只当小孩儿想庄野，随即补充一句，“安安想爸爸了？那我们等会儿给他打视频电话？”
　　“好，”安安爽快地答应下来，但重心明显没放在这处，小男孩拽着书包带子，犹豫半天才说，“爹爹，世界上是不是没有超人啊？”
　　乔衍略略一惊，自家小孩儿平日笃信这些Omega是知道的，他尽量放软了语气，“安安为什么会这样说？”
　　“上次豆豆姐也和我这么说，最近老师带我们去看警察叔叔和那个——”他伸手比划科技馆里的标志性建筑，一个火箭模型，“会飞的，火……火箭！”安安掰着手指头数证据，“我最近还看了《十万个为什么》，还有……”
　　乔衍耐心地听他说完，确定了小孩儿心态良好后说，“安安说得对，这个世界上没有超人。”
　　“真的没有啊，”安安皱起眉头，“那爸爸……”
　　乔衍开始头疼，自家儿子要是问起庄野为什么那样说，自己该怎么维护孩子他爸那岌岌可危的形象？
　　谁知小孩儿想的不是这个，他四下看看，颇为认真地决定，“那我们先不告诉爸爸吧，”他脸上是还未褪去的婴儿肥，“爸爸会伤心。”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乔衍却是一下明白了，安安这是决定瞒着“一无所知”的爸爸，维护自己爸爸“幼小脆弱的内心”。
　　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Omega一边和安安拉钩约定好向庄野隐瞒“世界上没有超人”的真相，一边抽空看了一下消息。
　　Omega笑了一下，晃了晃和小朋友牵着的手，“爸爸说他提前回来了，给咱们带了礼物。不过爸爸现在问咱们想吃什么菜，安安想吃什么？”
　　“爹爹先说吧，安安不着急。”
　　“那我们让爸爸做油爆大虾、青椒炒土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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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5.8
　　乔狐狐和庄狗狗的故事中由我叙述的部分到这里就告一段落啦，他们会在未来继续好好地生活下去。
　　这个故事源于我个人想写一篇甜甜的先婚后爱，而庄狗狗的中二形象在某一天突然跳进脑海（就是订婚喝醉说话那一段），又有一天我忽然想到乔衍给他表白的那个场面。就这样，凭借这些断断续续的，不断出现的灵感，这个故事有了大纲，有了开头......直到现在它所呈现给你的样子。总的说来，这是我第一次写完一篇故事，感觉还是很有趣也很有挑战性的。尤其是敲下“完”的时候，我有些怅然若失，但也很有成就感。
　　那么，感谢一切相遇和陪伴，期待重逢与新的开始！
　　2023.10.9
　　这个故事是在今年五月八号正式完结的，完结之后我有时也会想起这对可爱的小夫夫，就会来看看他们。
　　最近我在为新文存稿，闲暇之余多翻了这篇几遍，发现里面的错别字和不太通顺的句子好像有一点多，甚至开始疑惑有的地方我当时为什么这么写？显得他俩不说人话......
　　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太好，一来是影响阅读；二来是尽管这个故事受笔力限制肯定是不完美的，但我还是希望它能将我的一些构想传达得更清楚一些，就像庄野和乔衍都希望给彼此最好的一样。
　　基于以上原因，我又进行了一点通篇的修改：故事情节基本没变，就是改改错字、疏通疏通句子、填填bug什么的。虽然不能尽善尽美，但也算为他俩的幸福小家再添一两片砖瓦吧。
　　我很高兴又一次见证了乔衍和庄野的故事，再借用完结时打下的那句话：
　　感谢一切相遇和陪伴，期待重逢与新的开始！